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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五官生得极好,一身白色衬衫显得凹凸有致,黑色长发随意地垂落在两肩间,墨色的双眸让谢闻川感觉无比熟悉。
“是我,文若雨,”她将一张旧照片轻轻推到谢闻川面前,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小川,我们好久没见到彼此了。见到你终于不用坐在轮椅上,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看清照片上两张稚嫩的笑脸,谢闻川的脑子忽而“嗡”的炸开。
儿时别墅里的追逐打闹、分享糖果的甜蜜,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画面瞬间浮现在眼前。
“若雨?”谢闻川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她的右手,的确在虎口处找到了那枚蝶形胎记,“小雨妹妹,真的是你!”
他们的母亲是挚友,儿时见他们玩得投缘,甚至半开玩笑地提过谢家和文家定娃娃亲的事。
只是十四岁那年文若雨忽然移民欧洲,二人从此断了联系。
时过境迁,儿时幼稚的玩伴,如今竟长成了秀外慧中的美人,此刻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以叙旧的名义,谢闻川留在文若雨家中。
她为他倾倒一杯杯红酒,他也借着酒劲说了许多。
谢闻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旧照片:“能在这里遇见你,真的太巧了。”
他自顾自地轻声诉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文若雨墨色的眼眸深处,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小川,”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说,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我在等你呢?”
“你在等我?”谢闻川彻底怔住,酒意瞬间褪去大半。
文若雨顿了顿,见他没有领悟,无奈地笑了。
“十四岁出国那年,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二十岁那年,我撕碎了联姻的契约,可刚回国就知道了你结婚的消息。那个人对你很好,你过得很幸福,我便不在过问。”
“我以为时间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让我彻底忘记你。可听到你离婚的消息,我却比谁都快乐。其实,我喜欢了你整整十五年从未停止。如果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她牵起谢闻川微凉的手,将它轻轻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心口,用急速的心跳承诺他句句属实。
此时此刻,谢闻川只觉得头脑发昏。
他从未想过在世界的另一端,有个人牵挂着他十几年。
文若雨注意到谢闻川手上露出的疤痕。
那烧灼的痕迹,绝非寻常的“不小心”可以造成。
“你的手,还好吗?是不是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她声音紧绷,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寒意。
谢闻川猛地收回手,慌忙拉下衣袖:
“不小心烧伤的,没什么大事。她她对我一直挺好的。”
他挤出一个笑容,可眉宇间的忧愁,早已将他掩饰的心事暴露无遗。
文若雨的眸色深了几分。
她想到谢闻川可能承受的委屈和伤害,心脏便无比疼痛。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一撒谎就皱眉头。”文若雨蹭了蹭他的鼻尖,强压着翻腾的情绪,声音却比刚才更加低沉温柔,“在我身边,我会照顾好你。”
周日,她带谢闻川去了自己的钢琴独奏会。
彼时谢闻川才知道,文若雨在全球巡演上百场,每一场都会为他留下专属的座位。
这一天,那个空悬了无数个日夜、承载着无尽期盼的座位,终于迎来了它唯一的主人。
“接下来的曲目,是文小姐十四岁时创作的钢琴曲——《忘川》。”
灯光洒在女人肩上,如同片片星光闪烁。十四岁,在那个懵懂的年纪,文若雨的思念早已深沉地刻进了琴键里。
散场后,人潮退去,音乐厅渐渐安静下来。
文若雨没有立刻走向后台接受祝贺,而是径直走向坐在前排的谢闻川。她眼中映着泪光,亮得惊人。
“小川,听到了吗?”她轻声问他,“每一段旋律的背后,都是我在思念你。”
谢闻川的心跳漏了一拍,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小川,你今晚有安排吗?”她温声问他。
谢闻川轻咳一声,脸上瞬间漾开红晕:“没,没有。”
“那我陪你”
所有言语在此刻都显得暗淡,唯有那份迟到了十五年的爱意,他真切地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