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画骨柔情相思意 > 第二章

4
我徐徐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我未曾在那膏药里下毒,此药是由我的贴身丫鬟交由侧妃,怎会”
话还未说完,太医回禀:“回太后,此药中确实加入了奇毒,普通人使用无异,可王爷伤透骨髓,此毒顺由血脉已经渗透全身,恐怕”
我心一惊,看向燕云霜,她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一切证据像是将我钉死在神木架上,可突然又冲出来一个变数。
春桃跪在我身前,猛猛叩头。
“太后娘娘!是我!我我痛恨燕云霜抢了我家主子的恩宠,是我自作主张!那毒是我买的西蛮奇蛊,只要用侧妃的心头血入药即可救活王爷!”
燕云霜怒从心起,冲上去就甩了春桃两个耳光。
“贱奴!你知道自己必死,所以想拉我下去当个垫背的?你还真是和你的主子一样阴狠啊!”
旋即,她跪倒在太后面前,娇滴滴地哭:“太后,若是此法能救王爷,我万死不辞,可我已经怀孕月余”
殿内哗然,纷纷看向燕云霜,好像对我毒害顾修远有了定论。
“原来如此啊,王爷宠爱那黑皮女,还有了身孕,王妃妒从心起,便要栽赃嫁祸燕云霜。”
“此计一箭三雕,既能除掉燕云霜和孩子,还能救活王爷以此邀宠,王妃好谋略啊!”
“可惜是招险棋,”
太后愠怒的神色松动。
经由太医号脉,燕云霜彻底挺直了腰板。
我心里忍不住冷笑,她倒是不傻,在这关键时刻说出有孕之事,太后自然不会在介意血脉根本,而是要思量顾修远万一挺不过来,必须留下这唯一血脉了。
太后沉着一张脸,站在我面前。
“沈瑜,自你嫁给远儿,哀家从未亏待过你,只因为他纳了异族女,你就要弑夫?”
“我未曾有过毒害王爷之心,求太后明鉴!”
“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救活远儿,哀家可以既往不咎,此后你便去金山寺礼佛赎罪,永不回京!”
好一个将功赎罪!
我磕头谢恩,“若要救王爷,就如丫鬟春桃所说,取燕云霜心头血每日半碗,以此为药引,七日后,王爷便可痊愈。”
哐当一声,桌上的茶杯被太后尽数扫落在地。
“沈瑜,你可真是歹毒,叫哀家二选一是吗?”
“哀家还不信,只有此法能救远儿!”
“来人!赐王妃的丫鬟,加官进爵之赏!”
加官进爵是用湿纸覆在罪犯面上,使人活活闷死的酷刑。
我脸色苍白,匍匐到太后脚下求情,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春桃被人拖走。
春桃被仰面绑在木凳上,第一张沾了水的桑皮纸落在她脸上的时候,我踉跄着扑了过去。
“不要!我说的都是真的!春桃”
我被宫人按住,泪眼朦胧地看着春桃从奋力挣扎到毫无气息。
太后又问了我一遍,我木然地重复了同样的答案。
她冷笑一声,将我收押进天牢。
“若是你不说,明日便不用活了。”
天牢阴暗潮湿,鼠蚁横行,我蜷缩在角落都不敢阖眼。
天蒙蒙亮,燕云霜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5
闻声,我才从昏暗中辨认出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的人影。
“燕云霜,你好黑啊”
我看不出她脸上的神情,但能感受到她的不悦。
她朝我甩了一巴掌。
“贱人,死到临头了,你还给我嘴硬呢?”
我抹掉嘴角的血,仰头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翘着唇,“因为你骗我,这药根本就不能治好王爷的腿疾!”
我开门见山坦言:“我给你的药方是治骨术,可保顾修远不死,你想治好?我怎么可能把独门画骨绝技教给你这个异族女子?”
“好啊,你不教我那我只能在药方里下毒了,如果你还爱顾修远,就乖乖告诉我画骨术,不然你就等死吧!”
我盯着她那双泛着绿光的异瞳,差点笑出声。
“燕云霜,我教你你敢学吗?”
“你舍得用你半条命换顾修远的腿吗?”
“至阳蛊是你种下的,那药引就是你心头血,除了这个,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医不好顾修远的腿了!”
“既然如此,那你没必要活着了,”燕云霜朝身后的太监挥手,“喝了这药,就能和春桃团聚了。”
几个太监架着我,灌下黑糊糊的毒药。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燕云霜勾着唇欣赏我毒发的过程。
“沈瑜,我会救活顾修远的,虽然日后他只能做个瘫子了,但是这算是他背叛你的惩罚了。”
“你瞧,这天下的男人都是如此薄情啊你救了他的下半身,他却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不如废了!”
“你可别恨我,要恨就恨这吃人的皇室制度,不过你留给我的治骨术,也能医好王子殿下了”
我张着唇翕合着,却什么都说不出了,翻涌的鲜血从我的口鼻溢出。
黑暗将我彻底吞噬,像沉入水底般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空灵温润的声音。
“小医女,该兑现承诺了”
6
再醒来时,满目的玄黄之色。
我心有余悸地直起身,环顾四周还是在皇宫之中。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
“醒了?”
顾宸柏倚在门边,穿着金丝绣白锦服,不穿夜行衣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此时我只感觉一阵劫后余生的瘫软。
“外面怎么样了?”
他迈着大步走到床边,“你是想问顾修远怎么样了吧?”
“不是,你把我从天牢怎么弄出来的?”
“秘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我面前,端着汤药递到我唇边。
我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我恍惚间脱口而出,“你这样打扮挺好看的。”
他愣了一下,低笑出声,喉结随着笑声轻轻滚动。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颊顿时烧了起来,又连忙开解。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我现在就可以为你治疗,治好后,你可要顺利送我回岭南。”
“好啊!”他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沈瑜,你可让我好等!不过好饭不怕晚嘛!”
我轻咳着喝下汤药,手中的被褥不自觉攥得更紧。
御泉汤池。
顾宸柏背着身,脱下了玄色浴袍,露出他隐藏多年的伤疤。
后背上最醒目的是中间一道蚯蚓般的疤痕,从脖颈蔓延至腰下,四周是密密麻麻的烧伤。
自古以来,皇室之争尤为残酷,顾宸柏作为中宫皇后诞下的嫡子,一出生便被宫内宫外的人盯上了。
再怎么严加防范,还是出了纰漏。
顾宸柏十岁生辰宴上,原本皇上定好的烟花表演中,混进了贼子。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之际,藏在人群中火枪也对准了顾宸柏,按下扳机。
砰的一声,顾宸柏倒在了血泊中。
据说当时刺客是对着顾宸柏的脑袋的,因为火枪后坐力,射偏了。
弹药打断了他的脊骨,本以为终身残废了,但遇上一个江湖老道士,他用接骨钉勉强接好了断裂的脊骨。
顾宸柏痊愈后,只能佝偻着背行走,因此也彻底失去了皇位继承资格。
画骨术是以身上其他的骨头以及肌肤来重塑伤口,痊愈后那一部分的机能会随之转化。
顾修远的腿是取的他脚趾化为膝盖骨,只是如今已经被至阳蛊虫蚕食干净了。
顾宸柏的背脊骨伤得比较严重,需要取其肋骨。
“疼,你就喊出来吧!”
淬火后泛着蓝光的刀锋划开了他的腰腹,他闭上眼紧紧咬着白纱布,冲我摇头。
顾宸柏比顾修远更能忍,过程五个时辰,他一声不吭,我几乎以为他痛晕过去了。
一切结束后,他惨白着脸,虚弱地朝我笑笑。
“昨夜我见你身上有蛊虫在爬,叫我师傅开了副药给你泡。”
我看着那一池白雾缭绕的池水,心中一暖。
顾修远以往一直在我面前说他这个表侄心思阴暗,城府极重,在我看来并非如此。
几日之后,在我的治疗下,顾宸柏已经能挺直腰背,与正常无异。
为了防止他人觊觎,他在人前依旧佝偻着身子。
既然已经治好了,那我也没继续留下的理由,我便向他请辞。
“可王爷一直找你,你就算拿上路引,也过不了城门。”
我如遭雷击,“他为何要找我?我不是死了吗?”
“是啊,可他偏偏不信,说你还活着,那尸首他也不认。”顾宸柏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要不你嫁我当世子妃,如何?”
7
我踉跄后退,差点碰倒了案几上的花瓶,还是被他揽住。
我推开后,瞪看着他:“你要娶你婶婶做老婆?”
他嗤笑,“切,什么叔叔婶婶,他是燕南王的旁支兄弟,和我八竿子打不着!”
“你嫁与我做我的世子妃,我便能不受检查带你出城了。”
我怅然直言:“大皇子,你连带个人出城都做不到啊!你手上这点实权都没有,还怎么争皇位?”
顾宸柏被我噎住,转身在屋里踱步,他小声嘀咕。
“你出不了城,还多亏了你能让顾修远念念不忘!”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喜欢他,他那么冷血无情,有什么好的!”
我叹了一口气,倒了杯茶给他消消气。
然后给他讲了我和顾修远的故事。
没想到,顾宸柏听完,一气之下摔了茶杯,桌上茶叶四散。
他蹙眉拍桌,“什么!你说他是大英雄,在岭南流寇手中救下过几个小孩?”
“明明当年是我求他从流寇手中救下几个小孩,还叫了随从去安置她们!”
我哑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反转。
我核对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始末,顾宸柏对答如流,不像是骗我的样子。
“我骗你作甚?我还将母后赏的金瓜子给那两个小孩了。”
我指尖微颤,从荷包里掏出那几粒金灿灿的瓜子。
随后,我和顾宸柏面面相觑。
他按住我的荷包,“你就是那个小女孩啊?”
我点头,当时我和几个小伙伴被流寇劫走了,我奋力反抗,那首领差点手起刀落将我砍了。
顾宸柏没打算放过我。
“等等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上那个老东西的吧!”
我脸红反驳,“我没有!后来是我来报恩,一来二去才”
顾宸柏比起方才更为气愤了。
“那你也该喜欢我啊!合着我出钱出力了,全给那老东西讨了便宜?”
我讪笑着想要走,被他抓住手腕,对上。
“那黑婶子现在要给我也塞个边疆的黑舞女,沈瑜,你说现在我怎么办?”
我心虚地低垂着眼眸,“那就纳呗,顾修远那么爱,那黑舞女肯定有过人之处”
“不管!你还有金瓜子的恩情没有还我!”顾宸柏一把抢走我的荷包,“你嫁给我!我送你出城,正好以此回拒黑婶子的好意!”
8
就是如此仓促,我和顾宸柏在宫内大婚。
我重塑了脸骨,只要不近看,即使是亲近之人也认不出区别。
宫内手艺最好的妆娘为我点红妆,我想起了与顾修远,满心欢喜却没能白头偕老。
婚宴上,我见到了顾修远,如初见时他坐在轮椅上,那般清冷孤傲。
可现在早已与我没有关系了。
婚后没几天,我跟着顾宸柏去皇家猎场秋猎。
因为他答应我今日就送我走。
秋猎刚开始,我就被领着从人迹罕至的偏道离开。
走了一会,灌木丛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燕子不是已经说了吗?今日所有的皇嗣全部到场了,我们今日就让这狗皇帝绝后!”
“哈哈,那到时候燕子生下的孩子就是新的中原皇帝了!”
“对!到时候整个中原都是我们的!”
我心中一惊,想折返回去告诉顾宸柏,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枯树枝。
“谁!”那蒙面首领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我拔腿就跑,那寒光比我更快地劈过来。
“顾宸柏!救命!”
我一头栽进高阔挺拔的胸膛里,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安定了下来。
“沈瑜!被怕!”
顾宸柏已经跟那群贼人扭打在一起,但寡不敌众。
我和顾宸柏被他们逼到悬崖边,为了躲刀,我们跳了下去。
“顾宸柏,你没事吧?”
“嘶~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我脊骨好像又断了!”
我慌忙掀开他的衣服,确认过没有断,才放下心。
下一秒,却被他捉住胸口的手,我对上那双流转着波光的黑眸。
“你怎么那么关心我啊?”
我想抽回手,力道更强势了。
“我只是怕前功尽弃了,还走不了!”
“那你刚刚遇到危险为什么要喊我的名字?”
我低垂下眼眸,不作声。
可顾宸柏没有打算放过我。
“沈瑜,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
我面色酡红,羞涩间猛地推开了他,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说的“也喜欢”是什么意思。
经过这一遭,我与顾宸柏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好在护卫给力,将我们迅速寻回了,我也稀里糊涂又跟着顾宸柏回到了皇宫。
七月七,今夜的月亮很圆。
我回想起那天在崖下,顾宸柏无比诚挚地问我能不能留下。
岭南已经没有我的家人在了,他说他愿意做我的家人,无关情爱,他也想陪伴着我。
我理不清乱入麻的心结。
出神之际,身后传来声音。
“沈瑜,今夜你愿意和我一起过乞巧节吗?”
夜晚的长安街上,顾宸柏身着白衣,那张脸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买了一个许愿灯,与我写上彼此的愿望。
我们像这世间无数对普通情侣般放飞许愿灯,在铺满花灯的河边漫步聊天。
这些天,是我最放松最快乐的时光。
顾宸柏说是我拯救了他,可他何曾不也拯救了我呢。
我回首却瞥见人群中熟悉的身影,是顾修远和身怀六甲的燕云霜。
我蹙起眉头,正想转身避开,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瑜娘!”
顾修远不知何时拄着拐杖冲了过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9
顾修远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愉娘!你去哪儿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回府!”
我甩开他的手,“公子,你认错人了”
一旁的顾宸柏挡在我面前,“皇叔,这是我新娶的世子妃,你是不是搞错了?”
顾修远脸色刷地变白,看向我,“愉娘,你什么意思?”
我主动牵着顾宸柏的手,笑容宛然,“侄媳见过皇叔,但我实在不是你认识的什么瑜娘。”
燕云霜也上前来劝,“王爷,姐姐已经去世了,你别再难过了”
“不可能!她就是愉娘!你看她长得多像啊!”
“王爷,她只是眉眼有些与姐姐相似,可你也找了那么多了,最后怎么看都不是姐姐啊!”
顾宸柏牵着我的手放到唇边,低头吻上,弯着唇幽幽开口。
“皇叔,这愉娘是什么人啊,是外室还是通房啊?可我瞧着你与婶婶那么恩爱,既然人没了,就忘了吧!”
当初我与顾修远成婚,是草草地签了婚书,婚礼也未曾操办。
他腿好了之后,就立刻出兵打仗去了,连子嗣问题也被他一推再推。
顾修远精神恍惚了,他眼里闪过悲痛,用极其哀伤的语气与我道歉。
“可你跟她真的很像”
顾宸柏拉着我正要走,不知怎地,刮起一阵大风。
眼前的男人像是发了狂,“不!你就是我的愉娘啊!你耳后的红痣,我绝不会认错!”
他将我紧紧捆在怀里,“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他们说你死了!我才不信!”
“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你不要我了?我后悔了!愉娘!”
直到顾宸柏用力将我们分开。
燕云霜的脸色很不好,扶着顾修远开始痛苦哀嚎。
“王爷我要生了你快带我回府”
可顾修远跟中了魔怔了般,一把将她拂开,嘴里朝着我喃喃自语。
“愉娘我错了,我真的爱你啊,求你回来吧!”
“我是被人蛊惑了,才会犯下那些错事,是我让你伤心了,只要你回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愉娘!我腿疼你给我揉揉吧!”
我内心震颤,浑身像是被定住了般。
顾修远的腿到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每次他这样说后,我就会给他针灸按摩,一连几个时辰,甚至通宵。
他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的腿彻底废了。
现在知道疼了,想要我回去治他的腿吧,可我为什么要回去呢?
他不信我,还骗我辱我。
况且,我那日在殿内说的话字字属实,没人愿意信我。
如今,他的腿已经白骨化,我也没有办法医治了,当年的恩情就当我报答完了吧,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一件温暖的披风将我拢住,“别怕,我们回去吧。”
我点头,随着顾宸柏上了马车。
护卫将蹒跚着要来追我的顾宸柏拦在原地,燕云霜在地上痛哭,血漫开了一地。
10
春节前夕,皇上下旨赐封顾宸柏新府邸。
我看着春风得意的顾宸柏指挥着小厮搬运宫里的物件,不知道的以为搬去的是东宫。
“皇位你不争了?”
他柔情蜜意地贴了上来,在我眉心印上一吻。
“不想争了,想陪你游历山河百川,这才有意思!”
顾宸柏说到做到,当真将皇宫内事置身事外,带着我第一站去了岭南。
骄阳之下,那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回首,灿然一笑。
“娘子!”
恍然间,与记忆里马车里探出头的小少爷相重叠。
游山玩水的日子固然美好,但是在三年后,顾宸柏被召回了宫。
皇上因病驾崩了,几位皇子明争暗斗,死伤惨重,倒是让顾宸柏捡了漏。
于是同年,顾宸柏被立为新皇,而我成了皇后。
11(顾修远)
顾修远跑去顾宸柏的府上找过沈瑜很多次,但一次次被拒之门外。
一天,他失魂落魄地回府,听见屋内里传来燕云霜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多亏了你的治骨术,王子现在已经能正常走路了,燕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当然是等顾修远死了,然后让我和王子的孩子继承爵位了!”
“嗯,这也是王子所期望的,到时候我们直捣皇庭,扶他为太子,整个中原就是我们的!”
那女人笑着,屋子里的谋划越来越不堪入耳。
顾修远捏紧了拳头,朝身后的侍从做了个手势。
一群侍从冲进了屋子,将燕云霜和那边疆异族一网打尽。
燕云霜惊慌失措地跪地求饶,说她都是胡编乱造的。
可那异族男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摄政王,你已经必死无疑了,不如求我,我能让你死个痛快!”
顾修远的匕首按在燕云霜的脖颈上,眼神绝望且狠厉。
“王爷!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了!不要!”
她哆哆嗦嗦地把事情全部交代了。
“你是说我身上的蛊要你的心头血才能解,不然命不久矣!”
“是我愿意拿心头血替你解蛊,只求你放我一命!”
顾修远闭了闭眼,想起沈瑜说的话。
她要燕云霜做她的药引,其实是为了解他身上的蛊毒吧。
可他做了什么,他伤透了她的心。
连认都不想认他了!
顾修远将燕云霜和孩子押进了密室,让人严加看管。
他又去了一趟世子府,可下人说大皇子带着沈瑜去游山玩水了,只留下一封书信。
是张药方。
【顾修远,沈瑜已经死,你与她的情缘已尽,各自珍重!】
他心如刀绞,泪水簌簌落下,洇湿了信封。
如此珍爱自己的人,他却彻底弄丢了。
鱼目视若珍珠,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残阳下,顾修远拖着一条瘸腿落寞逆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