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暴雨末日,女寝囤货求生 > 第二章 重生后的坚定

重生后的坚定
不,不可能。梦里,她把我推下楼梯时,脸上满是得意的狰狞,根本不像一个预知了末日的人。
那这又是为什么?巧合?
我关掉电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两天后,学校的官方通知终于下来了。
【紧急通知:因气象预警升级,为保障全体师生安全,即日起校园实行封闭管理,所有课程转为线上,非必要不外出。】
这则通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宿舍楼下,通往校内超市的方向立刻传来一阵骚动,隐约能听到有人在争吵、叫骂。我走到窗边,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正疯狂涌向超市,有人为了抢最后一箱泡面,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末日的序曲,已经奏响。
我不能再等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正在敷面膜的梁晓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晓苒,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沈落带伞了吗?要不你给他送一把去?”
“哎呀,我给忘了!”梁晓苒猛地坐起来,一把扯掉面膜,“我这就去!”
她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宿舍。
门关上的瞬间,我立刻转身,目光锁定在戴着耳机看书的周雨身上。
“周雨。”
她摘下耳机,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说,你跟我来。”
我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拉着她走到我那个用书桌和衣柜拼接成的储物平台前,掀开上面的盖板。
满满一平台的压缩饼干和罐头,还有角落里那台崭新的抽水泵,瞬间暴露在她眼前。
周雨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满是震惊:“黎潇潇,你这是在演电影吗?”
“你看这个。”我没解释,直接把手机递给她,上面是我一直监控着的密云水库实时水位数据,红色的警戒线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
周雨是学霸,数据比任何话语都更有说服力。
她的视线在手机屏幕和那堆物资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变得一片惨白。
“我明白了。”她放下手机,声音有些发干,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潇潇,我跟你干。”
“好。”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那块悬了几天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但有一点,这件事,不能让梁晓苒知道得太详细。她”
“我懂。”周雨打断了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她那个恋爱脑,拎不清的。告诉她,等于告诉沈落,等于告诉全世界。”
她早就看不惯梁晓苒了。
我们正商量着怎么加固床铺,门“咔哒”一声开了,梁晓苒回来了。
她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却挂着一种傻乎乎的幸福笑容,一进门就献宝似的把脖子伸到我们面前。
一条崭新的铂金项链,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沈落送我的!”她炫耀道,语气甜得发腻,“他说,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保护我的。”
话音刚落。
“哗啦——!”
窗外,倾盆大雨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雨点大得像炒豆子,噼里啪啦地狠狠敲打在玻璃上,仿佛要把整栋楼吞噬。
暴雨,比梦里提前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我脸色一变,立刻拉开衣柜最深处的隔板,检查那个藏在旧衣服堆里的迷你孵化器。指示灯还亮着,里面的十只鹌鹑蛋安然无恙。这是我们未来唯一的蛋白质来源。
“快!漏水了!”我指着窗户缝里渗进来的水渍,对周雨大喊,“把床垫高,不然书和被子全得泡汤!”
周雨二话不说,立刻动手。
我俩合力把砖块和木板垫在床脚下,梁晓苒却站在原地,一脸不情愿地看着自己那堆瓶瓶罐罐:“哎呀,这么弄,我的化妆品都要倒了”
7
梁晓苒的抱怨声被一声惊雷彻底吞没。
我懒得再理她,死死盯着窗户。雨点已经不是“砸”了,而是像有人端着一盆盆的水,正从天上往下泼。雨幕厚重得看不清五十米外的宿舍楼,只有一片灰蒙蒙的混沌。
我攥着手机,指节发白。气象预警的红色图标在屏幕上疯狂跳动,降雨量的数据每分钟都在刷新,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梦里记忆的峰值。
这场雨,比我预想的更猛,更疯。
“宝宝,雨好大哦,我们明天不能约会了呢。”梁晓苒缩在被窝里,举着手机和沈落视频,声音嗲得能拧出水来,“你有没有想我呀?”
她完全没意识到,窗外响起的,是末日的奏鸣曲,而不是什么浪漫的背景音乐。
我和周雨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我们什么都没说,却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各自行动起来。我走到门口,再次检查了一遍门锁和那块伪装成鞋柜的钢制挡板。周雨则去确认了窗户的卡扣,然后不着痕跡地把两件橙色的救生衣从柜子深处拿出来,塞在了各自的床头,用枕头盖住。
凌晨两点。
“啪!”
宿舍里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空调的送风声戛然而止,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紧接着,楼道里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啊——!水!水进来了!”
“一楼!一楼被淹了!”
来了!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雨柱砸落的轰鸣,像无数根沉重的鼓槌,擂在整栋大楼上。远处,传来玻璃被重物击碎的脆响,夹杂着人群绝望的哭喊,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交响。
我抓起床头的救生衣,冰凉的布料触碰到我微颤的指尖。
可当我看到黑暗中,梁晓苒手机屏幕的荧光还亮着,她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沈落发消息:【阿落,停电了,我好怕,怎么办呀?】,我心底那丝恐惧突然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冷静。
“啪嗒。”
一束强光亮起,是周雨打开了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梁晓苒吓得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开始小声抽泣。
“咚!咚咚!开门!开门啊!救命!”
隔壁宿舍的人开始疯狂砸我们的门,门板在重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周雨,顶住门!”我低吼一声,立刻启动了预案。
我俩合力将书桌和椅子死死抵在门后,金属桌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我从储物平台下摸出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沙沙天台信号测试沙沙”
“信号清晰”
对讲机里传来我提前放在天台的另一个对讲机微弱但清晰的回应。
退路还在。
“守着门口,谁来也别开!”我把一把工兵铲塞进周雨手里,自己则爬上窗台。
我推开窗户一条缝,冰冷的雨水立刻夹着狂风灌了进来。楼下的主干道已经彻底消失,变成了一条浑浊湍急的黄泥河,积水已经漫过了小腿。几个胆大的学生正试图手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地势更高的图书馆方向跑,但很快就被一个浪头冲散,尖叫着被卷进了黑暗里。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地上哭的梁晓苒突然像疯了一样站了起来,冲向门口。
“你们让开!沈落说他在楼下!他来接我了,让我下去找他!”
我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就从窗台上跳下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疯了?!”
“你才疯了!黎潇潇你放开我!”梁晓苒奋力挣扎,双眼通红地瞪着我,“沈落就在下面等我!他会保护我的!”
这是我们第一次爆发如此激烈的争吵。
“现在下去就是送死!”一直沉默的周雨也厉声喝道,“积水里全是断掉的电线,下去就得被电死!”
梁晓苒的动作一僵,但随即,她脸上浮现出一种怨毒又委屈的神情,猛地把手里的手机朝墙上砸去。
“砰”的一声,手机四分五裂。
她冲我们歇斯底里地哭喊:“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你们就是嫉妒沈落对我好!”
8
梁晓苒的抱怨声像一根针,刺破了我紧绷的神经。
我懒得再看她一眼,脑中飞速闪过梦里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宿舍进水后,插座短路,电死了好几个人。
我立刻从储物平台下翻出高强度防水胶带,冲到墙边,撕下一大块,死死地封住了离地面最近的几个插座。胶带黏在墙皮上,发出“刺啦”的声响,在雷声的间隙里格外清晰。
“潇潇,你干嘛?”周雨不解地问。
“防水,防漏电。”我头也不回,又把那把小巧的充电式电锯和两把沉甸甸的工兵铲从柜子深处拖出来,靠在了门后。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安心了一瞬,这是我们最后的防御。
就在这时,楼下狂风暴雨的呼啸声中,隐约传来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声。
“晓苒!晓苒!我在这儿!快下来!”
是沈落!
上一秒还在抽泣的梁晓苒像被按了开关,瞬间安静下来。她猛地抬头,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门把手,仿佛那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是沈落!他来救我了!”她尖叫着,疯了一样朝门口扑去。
“站住!”我厉声喝道。
周雨反应比我更快,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在梁晓苒的手碰到门把手的前一秒,从身后死死抱住了她的腰。
“梁晓苒你冷静点!下面全是水,你想被电死吗!”
“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梁晓苒像是疯了,手脚并用地挣扎,指甲在周雨的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你们就是嫉妒!你们见不得他对我好!”
我冲过去帮周雨钳制住她,三个人在狭小的宿舍里撕扯成一团。梁晓苒的身体又软又滑,力气却大得惊人。我看着她那张被嫉妒和恋爱脑冲昏了头脑而扭曲的脸,第一次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比窗外灌进来的暴雨还要冷。
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室友情,在这一刻,彻底碎了。
就在我们纠缠不休时,一丝冰凉的触感从我脚踝传来。
我低头一看,浑浊的黄泥水正从门板下的缝隙里汩汩渗入,像一条条毒蛇,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咚!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更加猛烈的砸门声,但这次不是隔壁宿舍的求救。
“潇潇!黎潇潇!开门啊!”一个甜得发腻的女声穿透了雨幕和门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们知道你囤了好多物资!”
是白薇薇!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怎么会知道?
不等我细想,白薇薇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听起来楚楚可怜:“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沈落了,雨太大了,他让我先上来,他说你们这儿最安全潇潇,你就开门吧,我们好害怕啊”
我心中冷笑一声。
果然是一伙的。沈落在楼下当诱饵,想骗梁晓苒这个蠢货开门,白薇薇就在外面接应。梦里她把我推下楼,这一世,她连装都懒得装了。
“周雨,顶住门,千万别让梁晓苒过去!”我低吼道。
周雨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挣扎的梁晓苒死死按在地上。
我则迅速爬上自己的上铺,掀开床板,从最里面的夹层里抽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备用对讲机。这是我之前藏的,以防万一。
我按下通话键,压低声音:“天台,天台,收到请回答。”
“沙沙”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随即是一个清晰的回应,“收到。天台目前只有两个体育生,暂时安全。但是通往天台的楼梯间,积水已经到膝盖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退路还在,但已经变得异常艰难。
砸门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咯吱咯吱”
像是有人在用金属片,一下一下地撬着我们的锁芯。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指甲用力刮过玻璃,在死寂的楼道里,清晰地钻进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里。
9
“咯吱咯吱”
那声音像冰冷的铁丝,一圈圈勒紧我的心脏。
被周雨死死按在地上的梁晓苒,身体突然停止了挣扎。
她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痕。
她看着我,小声说:“潇潇要不就让她们进来吧?外面雨那么大,她们也好可怜的人多,力量也大啊”
我死死瞪着她,那眼神冰冷得像要将她冻成冰雕。
可怜?
梦里白薇薇把我推下楼的时候,可有半分可怜我?
“周雨!第二方案!”我不再看梁晓苒,冲着周雨低吼。
周雨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俩松开梁晓苒,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宿舍里最重的那个铁皮衣柜,发疯似的推向门口。
柜子沉重无比,金属脚在湿滑的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尖啸。
与此同时,我从床底拖出那个橙色的橡皮艇,一把扯开了充气阀门。
“嘶——”
急促的放气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那是我为我们准备的最后一条生路。
“哐当!”
一声巨响,门锁被彻底撬开了!
我瞳孔骤缩,反手抄起了靠在墙边的工兵铲,冰冷的金属握在手里,手心却全是黏腻的冷汗。
门被一脚踹开,白薇薇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出现在门口,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壮的男生。
看到我们用衣柜死死顶住门,她脸上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潇潇,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们只是想进来避避雨”
就在她说话的瞬间,一直瘫坐在地上的梁晓苒,突然像条疯狗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
她猛地推开我身边的周雨,冲着门口的白薇薇大喊:“沈落在楼下!我知道怎么下去!你们快进来!”
白薇薇的两个跟班立刻用力推门。
混乱中,一个男生撞翻了我们堆在门口的一桶备用净水。
“哗啦——”
清澈的水瞬间在地上漫开,像一条毒蛇,迅速流向墙角那个正在给应急灯充电的插线板。
“滋滋——”
蓝白色的电火花爆开,刺耳的电流声让人头皮发麻!
那个撞翻水桶的男生根本没注意脚下,他正使着蛮力推柜子,一脚踩进了水里。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整个人瞬间僵直,剧烈地抽搐起来,然后像一滩烂泥般瘫倒,沉入了浑浊的积水中。
“死人了!”白薇薇吓得失声尖叫,脸色惨白。
就是现在!
我一把拉住被推倒在地的周雨,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拽向阳台。
我回头看了一眼。
白薇薇和另一个男生被吓得愣在原地,而梁晓苒,那个我曾经掏心掏肺对她好的室友,看都没看地上那具尸体一眼,已经跟着白薇薇,疯了一样往楼梯口的方向冲。
我心底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凉了。
“快!”
我冲着周雨大吼,她也回过神来,我们俩配合默契地将救生绳的一头死死固定在阳台的水泥栏杆上。
我把另一头扔向隔壁空无一人的602宿舍阳台,绳子在狂风中甩动,精准地挂在了对面的栏杆上。
“我先过去,你跟上!”
我没有丝毫犹豫,翻身爬出阳台,双手死死抓住湿滑冰冷的绳索,双脚蹬着墙壁,一点点朝对面挪去。
狂风夹着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身上,脚下就是奔腾咆哮的洪水,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就在我爬到一半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女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是梁晓苒!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正好看到了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二楼的楼梯拐角,沈落正踩着梁晓苒的肩膀,奋力地往三楼的窗沿上爬。而梁晓苒,被他当成垫脚石,狠狠地推了下去,卷入了楼道里湍急的洪流中!
“救生衣!她的救生衣!”
楼梯口,白薇薇正和沈落扭打在一起,两人像疯了一样,争抢着那件从梁晓苒身上脱落、在水里沉浮的橙色救生衣。
我收回目光,加快了速度。
我和周雨刚手脚并用地爬进602宿舍的阳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我们原来那个宿舍的窗户,被汹涌的洪水彻底冲开,玻璃碎片混着浑浊的浪头,瞬间吞噬了我们最后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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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水浪夹杂着碎裂的玻璃和木板,像一张贪婪的巨口,将一切卷入黑暗。
周雨再也忍不住,她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浑浊水面上漂浮的各种杂物,其中一团黑影隐约是个人形,她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
我走过去,一下下拍着她颤抖的背,眼神却越过她,死死盯着楼下那片混沌。我的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被冲刷过的、冰冷的平静。
这里是602,是我们临时的避难所。
宿舍里一片狼藉,桌上的书本摊开着,床上的被子被胡乱地掀在一边,显然主人是在极度仓促中逃离的。
我迅速检查了一遍,在桌上发现了几包没开封的饼干和一袋苹果。更重要的是,墙角的插座上,还插着一个能用的电热水壶。
在这水电全无的末日里,能烧开水,就意味着能喝上干净的热水,能泡开脱水食物,这是能救命的东西。
“其实”周雨直起身,脸色惨白,嘴唇还在哆嗦,“梁晓苒也挺可怜的”
我没有接话。
可怜?我脑海里闪过她哭喊着让我们开门放白薇薇进来,闪过她被沈落当成垫脚石推入洪水的画面。
末日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同情。
我走到门口,检查着这扇单薄的木门,又走到窗边,试了试卡扣的牢固程度,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如何在这里重新建立防御。
就在这时,窗外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有没有人”
我心中一凛,立刻从背包里摸出那个高倍望远镜。
镜头对准声音的来源,我看到班草郝俊正死死抱着一棵在洪水中摇摇欲坠的大树,他的怀里,还护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是白薇薇。
我调整焦距,看得更清楚了。郝俊的大腿被一根断裂的树枝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正被雨水冲刷着,染红了一片浑浊的水面。而白薇薇,除了在哭,看起来毫发无伤。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因失血和寒冷而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看起来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是郝俊!”周雨也看到了,她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潇潇,我们有橡皮艇!就在你那个橙色背包里!我们可以把他们拉上来!”
“不行。”我放下望远镜,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忘了?白薇薇刚才差点害死我们。”
“但郝俊是无辜的!”周雨的嗓音拔高了几分,她咬着嘴唇,固执地看着我,“而且而且多个人多份力量,他是个男的,能帮我们”
我看着她,第一次觉得,我这个好不容易拉拢的盟友,也未必那么可靠。
她的善良,在末日里,是致命的毒药。
我们僵持着,楼下的白薇薇似乎也耗尽了力气,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就在我以为她要放弃时,她却猛地抬起头,像是看到了我们窗口的人影,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她拼命地朝我们挥手,用尽全身力气嘶喊:“潇潇!黎潇潇!救我!我知道沈落藏了物资!我告诉你他在哪藏了物资!”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在学校健身房的地下室藏了好多吃的喝的!”白薇薇的声音在狂风暴雨中扭曲变形,却异常清晰,“他以前是学生会后勤部的,有那里的钥匙!救我上去,我就带你们去!”
健身房地下室?
那里地势极低,是洪水最先淹没的地方,但如果提前做好了防水,确实是最隐蔽的仓库。
我看着楼下那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女人,脑中飞速权衡。
风险,是白薇薇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而回报,是能让我们活下去的物资。
“好,我救你们。”我冲着楼下大喊,声音穿透雨幕,“但上来之后,必须听我的指挥!敢耍任何花样,我立刻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白薇薇连声答应,生怕我反悔。
我不再犹豫,立刻从背包里拖出那个折叠橡皮艇,拉开气阀。
“周雨,你去阳台,负责拉绳子。”我将工兵铲的铲刃在墙上蹭了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紧紧握在手里,“我守着这里。”
橡皮艇被我们用救生绳缓缓放下,郝俊用尽最后的力气,先把吓得半死的白薇薇推上了橡皮艇,然后自己才挣扎着爬了上去。
周雨咬着牙,一点点将绳子往上拉。
我站在窗边,手里的工兵铲闪着寒光,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在雨水中梨花带雨,却让我无比憎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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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郝俊和白薇薇被我们连拖带拽地拉进了阳台,重重摔在地上。
郝俊顾不上自己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第一时间就爬向白薇薇,紧张地检查她的状况:“薇薇,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白薇薇瑟瑟发抖地缩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郝俊这才抬起头,看向我和周雨,眼神躲闪,语气里带着一丝敷衍:“谢谢你们。”
我没理他,目光冷冷地落在白薇薇身上。
她靠在郝俊怀里,看似虚弱地喘着气,却趁着郝俊不注意,偷偷抬眼朝我瞥来。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感激,只有一丝得逞的、赤裸裸的挑衅。
仿佛在说,你看,我还是进来了。
暴雨已经连着下了三十六个小时,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浑浊的洪水彻底吞噬了我们这栋楼的一到三层,学校的广播系统也彻底瘫痪,再也没有任何通知传来。世界仿佛被分割成一个个孤岛,我们被困在了这栋摇摇欲坠的建筑里。
到了饭点,我拿出两包压缩饼干和一小瓶矿泉水。
“这是今天的份,每人半块饼干,两瓶盖水。”我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周雨默默接过,撕开包装小口地啃着。
“半块?这点东西怎么够!”白薇薇尖叫起来,她指着自己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白的手臂,“我受伤了!我需要补充营养!”
一直沉默的周雨突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你哪儿受伤了?我怎么没看见?倒是郝俊,腿上那么大个口子,血都快流干了,他吭声了吗?”
白薇薇被怼得一噎,脸色涨得通红,只能委屈地看向郝俊。
郝俊果然心疼了,他私下里找到正在处理他伤口的周雨,压低声音说:“周雨,我知道你心好,薇薇她她从小就娇生惯养,没吃过苦,你能不能多照顾照顾她?”
我正好走过来,听到这话,手里的工兵铲在地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娇气,就让她自己去找吃的。”我盯着郝俊,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这里,不养废物。”
郝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远处传来,整栋宿舍楼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天花板上的灰尘和水泥碎块簌簌地往下掉,砸在我们的头顶和肩膀上。
我们还没从惊魂未定中反应过来,“哐啷”一声巨响,602宿舍那扇本就脆弱的窗户,在洪水的又一次猛烈冲击下,玻璃连带着窗框整个变形、碎裂!
浑浊的泥水像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倒灌进来!
“这里也待不下去了!”我当机立断,冲着他们低吼,“去天台!执行b计划!”
我从背包里扯出救生绳,飞快地在每个人腰上打好结,将我们四个人串联在一起。
“白薇薇,你在中间!”我死死盯着她,“敢耍任何花样,我们就一起掉下去喂鱼!”
白薇薇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点头。
我们手脚并用地挪出宿舍,楼道里一片漆黑,冰冷的积水已经没过了我们的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周雨走在最前面,手里举着我们唯一的一盏应急灯,为我们照亮前路。
就在我们走到楼梯拐角时,中间的白薇薇突然“啊”地一声尖叫,脚下一滑,身体重重地撞向了周雨。
周雨猝不及防,手里的应急灯脱手而出,“噗通”一声掉进水里,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
世界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灯!”周雨惊呼一声,想去捞,却已经晚了。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恐惧,我只能听到身边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水流声。
就在这时,周雨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一种极致的恐惧和颤抖。
“有东西!水里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她拼命地挣扎,声音里带着哭腔,“它在拉我!救命!”
我心里一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背包里掏出备用的小型强光手电。
“啪!”
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柱猛地撕开黑暗,精准地照向周雨的方向。
光线下,我看到一张惨白浮肿、五官扭曲的脸正贴在水面上,一双没有焦距的死人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们。
而那只死死缠住周雨脚踝、青紫色的手,正是属于这具尸体的——那个之前在门口被电死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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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蹬腿,可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郝俊下意识地把哭哭啼啼的白薇薇护在身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我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抡起一直握在手里的工兵铲,对准那只手腕,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只手应声而断,周雨的脚踝终于挣脱出来。我一把拽住她抖得像筛糠的身体,低吼道:“别看!快走!”
我拉着她往前冲,郝俊则护着白薇薇,紧跟在我们身后,他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
终于,通往天台的那扇沉重铁门,出现在我们眼前。
只要推开它,我们就能暂时安全。
就在我伸手准备推门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推力从我背后传来!
“你去死吧!郝俊是我的!”
是白薇薇!她脸上再没有半分柔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恶毒的狰狞。
可她不知道,从我决定救她上来的那一刻,我就没信过她一秒。
我身体猛地向旁边一侧,早就做好了防备。
白薇薇用尽全力的一推落了空,自己反而因为重心不稳,踉跄着朝楼梯口摔了下去。
“啊——!”
她凄厉的惨叫声,在黑暗的楼道里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即就被外面轰鸣的暴雨声彻底吞没。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郝俊愣在原地,他呆呆地看着白薇薇消失的方向,足足过了三秒,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我。
他没有质问,也没有说话。
但那双眼睛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怨恨。
我懒得理他,用力推开铁门。
“哗——”
狂风夹着冰冷的雨水扑面而来,天台上的景象让我心头一沉。
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分成好几拨,各自占据着避雨的角落。他们像一群饿狼,在我们出现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死死地、贪婪地盯着我和周雨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
“你是黎潇潇?”
一个穿着篮球背心的体育生突然站了出来,他指着我,声音里充满了敌意,“沈落说你抢了他的物资,还害死了梁晓苒!”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充满了审视和敌意。
“我”周雨刚想开口替我辩解。
“晓苒确实是在她宿舍附近出事的”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是郝俊。
他一脸悲痛,语气里满是“无意”,恰到好处地把所有矛头都引到了我的身上。
那一瞬间,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终于彻底明白了。
什么狗屁班草,什么英雄救美。
绿茶的男友,果然也是一路货色。
我看着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眼神不善的人,心中一片冰冷。
我没有辩解。
末日里,最没用的就是嘴。
我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那把工兵铲,锋利的铲刃上,还沾着刚才砍断浮尸手指时留下的、暗红色的不明物质。
“信他的,可以来试试。”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冰渣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看看谁先死。”
狂风吹乱我的头发,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可我的眼神,比这风雨更冷。
那股不要命的狠劲,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人。
最先开口的那个体育生,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周雨深吸一口气,站到了我的身边。
“我可以作证!”她的声音虽然还在发抖,却异常坚定,“是梁晓苒自己非要下去找沈落的,跟潇潇没关系!”
我们两个人,并肩站在风雨里,像两只势单力薄,却绝不退缩的刺猬。
那场对峙,最终在无人敢上前的死寂中结束了。
接下来的两天,天台上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我们和那些人泾渭分明,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用仅有的物资勉强维生。
我和周雨之间的信任,却在这一次次的危机中,变得坚不可摧。
暴雨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这天夜里,我趁着所有人都已入睡,悄悄从背包最深处摸出了那个备用对讲机。
我按下通话键,对着它小声呼叫。
“沙沙a栋602,有人吗沙沙”
“沙沙滋”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一个陌生的、带着喘息的男人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这里是图书馆三楼,我们被困住了救救我们!”
13
对讲机里那个陌生的男声,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天台死寂的氛围里。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楼下,一个经过扩音器处理的、令人作呕的熟悉声音,猛地撕裂了雨幕。
“黎潇潇!我知道你在天台!用你囤的物资,换你朋友的命!”
是沈落!
我心脏猛地一缩,立刻扑到天台边缘,举起望远镜朝下看去。
暴雨中,沈落穿着一件黄色的雨衣,手里举着一个大喇叭,正得意洋洋地朝我们喊话。他身后站着五个高壮的男人,手里都攥着一米多长的钢管,应该是从学校健身房里拆下来的器械零件,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而在他们中间,两个女生被反绑着手,跪在冰冷的积水里,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我认识。
“是小雅!”周雨在我身边失声惊叫,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望远镜,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必须救她!”
我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不能交物资!”一直沉默的郝俊突然开口,他义正辞严地看着我们,“物资交出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他说得冠冕堂皇,可我却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在扫过楼下那两个被当成人质的女生时,飞快地掠过一丝恐惧和退缩。
他不是在为我们考虑,他只是怕死。
“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不管她!”周雨急哭了,她抓住我的胳膊,拼命地摇晃,“潇潇,求求你,我们救救她吧!”
我陷入了两难。
交出物资,我们很快就会弹尽粮绝,在这栋孤岛上饿死。
不交,周雨这个我唯一可以信任的盟友,很可能会因为朋友的死而崩溃,甚至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沈落就是在赌,赌我们之中有圣母,有蠢货。
就在这时,一个被我遗忘的细节,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我混乱的思绪。
白薇薇临死前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健身房地下室他藏了好多吃的喝的”
一个大胆又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瞬间成型。
我深吸一口气,从周雨手里拿回望远镜,重新对准楼下的沈落,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冲他喊:“物资可以给你!但东西太多,我们拿不上来!东西在健身房的地下室,你自己带人来拿!”
沈落明显愣了一下,他似乎在权衡我话里的真假。
贪婪最终战胜了理智。
健身房地下室确实是储藏物资的绝佳地点,而且他有钥匙,这个诱惑太大了。
“好!”沈落用扩音器回话,声音里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嚣张,“我先去看看!你们两个,把人看好了!”
他果然上钩了!
沈落留下两个人看守人质,自己带着另外三个手下,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健身房的方向走去。
就是现在!
“周雨!”我一把将她拉到天台另一侧,那里有我们之前准备好的橡皮艇,“你带三个信得过的男生,从这里用绳子把橡皮艇放下去,绕到楼后,去救你的朋友!速去速回!”
“那你呢?”周雨担忧地看着我。
“我跟郝俊留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把一把工兵铲塞进他手里,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你,守住天台的门,别让人冲上来。”
郝俊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橡皮艇被缓缓放下,周雨他们四个人像壁虎一样,顺着湿滑的墙壁,消失在楼后的黑暗中。
天台上,只剩下我和郝俊两个人,还有死一般的寂静。
我紧紧握着手里的对讲机,那是我们和周雨唯一的联系。
可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让我血液瞬间凝固的一幕。
郝俊,正背对着我,偷偷拿出了他自己的对讲机!
他按下了通话键,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飞快地说了一句什么。
我离得太远,听不清内容。
但下一秒,我手里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沈落暴怒的吼声。
“妈的!臭婊子!敢骗我!”
紧接着,我看到,刚刚走到一半的沈落,突然调转方向,带着他的人,疯了一样朝我们这栋楼冲了回来!
他们没有走楼梯,而是直接扯下了挂在墙边的消防水管,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地开始往上爬!
“咚!”
“咚!咚!咚!”
通往天台的铁门,被从外面疯狂地撞击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
我缓缓转过身,看着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的郝俊,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个男人,为了活命,出卖了我们所有人。
在这栋摇摇欲坠的大楼里,能信的,原来只有我自己,和生死未卜的周雨。
14
“咚!咚!咚!”
铁门在疯狂的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哀鸣,每一声都像砸在我的心脏上。
郝俊那张背叛者的脸,在昏暗中惨白如纸。他看着我,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没时间质问他。
因为沈落和他的爪牙,已经顺着消防水管爬到了五楼,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
“顶住门!”我冲着天台上剩下那几个吓破了胆的幸存者低吼,“不想死的,就给我用尽全身力气顶住!”
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几个人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用身体和旁边能搬动的杂物死死抵住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
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冲向天台角落,那里是我用防水布盖着的、真正的底牌。
我一把扯开帆布,露出了那台小巧的充电式电锯。
冰冷的金属握柄攥在手里,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按下了开关。
“嗡——!”
刺耳的轰鸣声瞬间撕裂了雨幕,盖过了雷声和风声。
我提着电锯,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步步走向天台边缘。
沈落那张狰狞又得意的脸,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他像只攀岩的猴子,手脚并用地顺着消防水管往上爬,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臭婊子!等我上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身后,郝俊正脸色惨白地跟着往上爬,动作笨拙又惊恐。
我笑了,笑得比这暴雨夜还要冷。
我举起电锯,对准了那根被他们当成救命稻草的消防水管,狠狠地压了下去!
“嗡——滋啦——!”
电锯的链条高速旋转,瞬间咬进水管厚实的橡胶表层,火星四溅!
沈落的叫骂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我冰冷的目光。
“不——!”
“咔嚓!”
水管应声断裂!
沈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像一块破布般从高空坠落。
可就在他坠落的瞬间,他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东西——爬在他后面的郝俊的脚踝!
“啊!放手!你放开我!”
郝俊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蹬腿,可沈落的力气大得惊人,那只手像铁钳一样,将他一起拖进了下面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浑浊的洪流之中。
两声短暂的惨叫过后,水面只翻滚起几个浑浊的浪花,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切都结束了。
“嗡”
电锯还在我手里嗡鸣,我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哐当。”
电锯脱手,掉在地上。我浑身都在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冰冷的积水里。
这不是因为害怕。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虽然是间接的。可我心里没有半分愧疚,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彻底的解脱。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潇潇!”
是周雨!
她带着三个男生,还有她那个得救的朋友小雅,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她正好看到楼下那两个身影消失的一幕,也看到了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我。
她愣了一秒,随即什么也没说,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我紧紧抱住。
“没事了潇潇都过去了”
她在我耳边哭出了声,温热的眼泪混着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脖颈上。
那一刻,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第二天,雨势奇迹般地小了。
天台上,所有幸-存者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从之前的怀疑、敌意,变成了敬畏和依赖。
那个最先挑衅我的体育生,主动把他们搜集到的所有物资都交到了我面前,低着头说:“黎潇潇,我们我们都听你的。”
我没有推辞。
我用我们剩余的全部物资,建立了严格的分配制度。每个人,每天,半块压缩饼干,两瓶盖水。想要更多,就必须出力,负责警戒、加固防御、搜寻新的物资。
我每天都会派人用望远镜,定时观察校园各处的水位变化,记录在本子上。
周雨成了我最得力的助手,她不再是那个会心软的女孩,眼神里多了一种在绝境中才能磨砺出的坚韧。她负责分发食物和药品,公平公正,无人不服。
日子在一种压抑又充满秩序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
一周后,连绵不绝的暴雨终于停了。乌云散去,露出了久违的、苍白的太阳。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要在这座孤岛上耗尽最后一点物资时。
“嗡嗡嗡”
一阵微弱的、属于机械的轰鸣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我猛地抬头。
远处的天空,一个黑点正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是救援直升机!
我们得救了!
我带着周雨和其他幸存者,坐上了我们最后的希望——那艘橙色的橡皮艇,朝着救援直升机指示的、地势最高的体育馆划去。
船桨划破平静的水面,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被洪水淹没的校园。那些熟悉的教学楼、宿舍、图书馆,如今都只剩下残破的屋顶,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
我的目光扫过这片废墟,心中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和一种淬火重生后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