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心茹唇角的弧度重新扬了起来，眼里的得意差点溢出来。
沈归柔隔着半个试镜间的距离，遥遥地和她对视上，将她眼中的得意看得一清二楚。
“徐导，你说得是没错。”
沈归柔稳住心态，态度恳切：“但是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释一下迟到的原因吗？”
徐立没想到沈归柔不仅不生气，反而不卑不亢。
反正对他没什么坏处，徐立勉为其难地点头：“行吧，那你解释一下原因。”
沈归柔把一直躲在后面的工作人员推了出来：“既然是你犯的错，那就你来解释吧。”
谢心茹一看到这个工作人员，神情立刻一变，意识到大事不妙，攥紧衣角，生怕工作人员把她供出来。
好在工作人员是个有脑子的，没有直接说出她的名字。
工作人员不敢去看徐立的脸，嗓音哆哆嗦嗦：“我是我的问题，我带错路耽误时间了徐导，迟到的事情全都赖我，再给她一个试镜的机会吧。”
徐立气得不轻，没想到剧组的工作人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你怎么回事啊？带路都能带错！能不能长点脑子？”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他手底下的工作人员出了纰漏，这才导致沈归柔迟到。
而他刚才还不分青红皂白，把沈归柔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
徐立面上有些挂不住。
微微低头，在脑海中仔细思量。
正好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面试到合适的人，也不差这点时间，索性再给沈归柔一次机会。
“我替我剧组的工作人员向你道歉。”
徐立毕竟是大导演，很快就想开了，利落地向沈归柔道歉：“也为我刚才的言论感到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愿意再给你一次试镜的机会。”
沈归柔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也没有把握徐立一定会再给她一个机会。
好在导演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谢谢徐导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谢心茹见状，攥着衣角的力气逐渐加深，指甲隔着衣服嵌入到她的掌中，微微的疼意让她勉强保持清醒。
她在心里暗骂工作人员办事不利，不仅没让沈归柔丢掉试镜的机会，还让她损失了一只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
想到那个镯子，谢心茹就一阵肉疼，差点维持不住面无表情的神色。
她尽量安慰自己，就算沈归柔争取到了试镜的机会，也不一定能入导演的眼。
然而，沈归柔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沈归柔翻了一下手上的剧本，她要试镜是女主春兰刚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患了癌症，难以接受悲痛欲绝的片段。
这段戏极有挑战难度。
沈归柔闭上眼睛，屏蔽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全身心地投入演绎。
这一刻，她就是春兰，春兰就是她。
温热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她捏紧手上的纸张，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口中呢喃自语：“怎么会一定是诊断错了”
她捂着脸，无声痛哭。
痛苦到极致时是发不出声音的。
明明她没有哭出声音，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和绝望。
空气仿佛被冻住，大家沉浸在她的表演中，久久没有人说话。
还是徐立率先回过神来，他激动地连连点头：“很好，演得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他当即拍板决定：“就由你来饰演《斗》的主角。”
徐立的内心万分庆幸，还好他重新给了沈归柔一次试镜的机会，不然他就真的错过这个宝贝了，绝对会悔不当初。
“但是”
徐立又想到这部电影后期的拍摄难度，不由有些犹豫：“后期主角患癌，需要把头发剃掉，你能接受光头出演吗？”
大部分人都没办法接受这个要求。
尤其是娱乐圈的女性演员，很多时候让她们剪个短发都要她们半条命了，更别提剃成光头。
徐立提前把话讲的很清楚。
“如果你没有剃光头的打算，那你不适合饰演主角，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沈归柔没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在桌上造型师落下的电动推，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她利落地拿起电动推，按下启动开关，不带半点停留的就要往头上推。
“等等！先别冲动！”徐立赶忙将她拦住，“电影后期才需要剃头，现在用不着剃。”
徐立拍了拍胸膛，心有余悸。
没想到沈归柔的决心这么坚定。
他不由更加欣赏沈归柔：“大多数女演员都没有这样的勇气，你很有勇气。”
“春兰都有和病魔抗争的勇气，如果我连剃头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胜任这个角色呢？”沈归柔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语调平静而有力量。
徐立忍不住和她探讨剧本，想听听她的理解：“那你是怎么理解春兰的人设呢？”
沈归柔垂眸，简单思考过后就给出了答案。
“在我的心目中，春兰代表的不仅是抗癌患者，更是千千万万不愿意向命运屈服的农村女性，她们活得很努力，我希望能用自己的演绎，让更多的人看到她们的努力和光芒。”
这番话振聋发聩。
程予夺刚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赶到试镜现场来接沈归柔时，正好听到她这一番话。
胸膛嗡嗡作响。
他摸着自己的胸膛，眼底翻腾起深厚的情感。
这就是他一直喜欢着的沈归柔。
她果然配得上他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