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陆明挣脱开警察的钳制，踉跄着扑到我面前，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脸上的血混着泪，糊得一塌糊涂，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小雅被警察架着经过，还在尖叫：“你们不能抓我！我怀着孕啊！”
我瞥了她一眼。
“你还要说谎到什么时候呢！”
我又转回头，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陆明。
弯下腰，视线和他平齐，“你以为她真怀孕了？”
“陆明一愣，哭声戛然而止。”
我笑了笑。
“上周我在你书房抽屉里看到那张单子时。
就托人查过了——这家医院的检验科。
而这家医院，三个月前就因为伪造孕检报告被投诉过。”
我顿了顿，看着他瞳孔骤然收缩，继续说：
“她根本没怀孕。从头到尾，从头到尾都是她联合院长骗你的。”
她要钱，
院长要器官，你”
我歪了歪头。
“你能得到什么？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不不可能”陆明喃喃着。
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地望着闺蜜的背影。
“小雅说她说她怀孕了她说”
“她说什么你都信？”
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像你信院长只会『取走』字宫就放过我？”
陆明，你不是坏，而是蠢。
被别人耍得团团转，真是为你可怜。
他猛地抱住头，发出困兽的呜咽，指甲深深抠进头发里。
撕扯着自己的头皮：
“我差点害死你，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我们重新开始！”
“你知道就好。”
我后退一步，冷声说道：
“刚才在手术台上，你虽然纠结。
最后还是决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时候。
就该想到我们之间的情分就尽了。”
他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泪水糊住了视线，却死死盯着我，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月梅，你说得对，我们的缘分尽了，我不求你原谅我知道我不配”
他重重磕了个响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是我应得的坐牢也好，枪毙也好都是我该受的惩罚”
警察上前再次架住他，
他没有反抗，只是被拖走时，还在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
那三个字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钝刀子割着什么，
却再也割不动我心里那片早已冻硬的荒原。
小雅的尖叫还在远处响起：
“我不服，凭什么我样样不如你。”
可她的声音很快就被警笛声淹没。
这场持续了数小时的直播，最终以超过百万的观看量登上热搜。
院长背后的非法器官交易网络被拔起，牵扯出数起陈年失踪案；
陆明因参与故意伤害和非法交易，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庭审时他始终低着头，再没说过一句辩解的话；
小雅的假孕证明和多年来的嫉妒日记被公之于众，数罪并罚判了十二年。
入狱那天，她终于不再尖叫，只是盯着铁窗外的天空，眼神空得像口枯井。
张琳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加上我出具的谅解书，最终被判缓刑。
她来医院看我时，带来了女儿画的一幅画，画上是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谢谢阿姨”。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时我看见她鬓角新添了好些白发。
站在医院门口，阳光落在我脸上，暖得有些发烫。
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是陆明入狱之前发的：
“对不起，欠你的，下辈子”
我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按下了删除键。
哪有什么下辈子，这辈子的账，他们已经用最沉重的代价还清了。
有些伤口会留下疤痕，但也会长出铠甲。
往后的路，每一步都要为自己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