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走出法院冰冷的大门。
林晨追了上来，拦在我面前。
「姐。」
她眼圈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副模样从小到大总能轻易赢得我妈的怜惜和旁人的同情。
「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
她的声音带着质问：「就为了这十五万？那钱又不是不还给你，只是借给我先用一下，等房子手续办完了，周转开了，我肯定会还你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你知道我多喜欢那套房子」
见我不说话，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软化语气，带着调解的语气：
「姐，你也别怪妈了，她就是一时冲动，说话做事欠考虑。」
「你也是，脾气太倔了。」
「这样，回头我去跟妈好好说说，帮你说几句好话，妈她心软，肯定就原谅你了，咱们还是一家人，何必闹到法院，让外人看笑话？」
我看着林晨这张脸，她眼中闪烁的，是真心实意的不解和委屈。
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破坏家庭和谐的罪魁祸首。
所有的好处她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二十多年，如今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被强占了，她竟还能摆出这副我是在帮你和好的姿态。
积压了二十多年的苦涩，不甘和愤怒，在这一刻冲破了最后的堤坝。
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可怕：
「林晨，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的这副样子。」
她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明明所有的好处都让你占了，从小到大，最好的，最多的，永远是你的。」
「溏心蛋是你的，新衣服是你的，妈妈的关注和宠爱是你的，甚至连我的生日宴，都要变成你的海鲜盛宴。」
「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连我拼命攒下的本该属于我的钱，被妈一声不响地挪给你买房，你也能轻飘飘地说一句只是借给我先用一下。」
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讽：
「你享受着偏心带来的所有红利，却还要做出一副体谅我的样子，好像你才是那个居中调解委曲求全的人？」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林晨，你的体谅和好话，虚伪得让我恶心。」
「我不需要你替我求情，更不需要你所谓的原谅。」
林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想反驳我，却站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月月。」
接着，是我爸略显疲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都少说两句吧，一家人，何必呢，法院也判了，钱你妈会想办法还给你。这事就算过去了，行吗？你妈她就是脾气急，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还是」
我打断他，看向这个在我成长中大部分时间缺席，在矛盾爆发时习惯息事宁人人的男人。
「爸，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妈有多偏心，从小到大，你比谁都清楚。」
我爸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可能，你心里是有一点点爱我的吧，但这微薄的爱，比起你们对林晨的偏爱，太渺小了，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你的爱，和你此刻的沉默一样无力，你改变不了什么，你甚至不敢为了我，去真正地指责妈一句不公。」
「你只是希望我懂事，希望我忍让，希望我为了这个表面和谐的家，继续牺牲下去。」
「抱歉，我做不到。」
我越过呆立当场的林晨和我欲言又止的父亲，目光投向台阶下。
我妈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
我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她面前。
「妈，从小到大，我从未真正感受过你的爱，哪怕一丝一毫。」
「但现在，我看清了，也看透了，我不需要了。」
「再见，保重。」
说完，我不再看她她们任何一个人。
妈妈，我从未感受过你的爱，但我也看不上廉价的爱，谢谢你的自私，让我也完全继承了你的自私，以后，我永远只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