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城郊一家会员制的高尔夫球会所。环境清幽，私密性极佳。
我到达时，谢凛已经在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色polo衫，卡其色长裤，站在临湖边，身姿挺拔。阳光落在他脸上，少了些商场上的杀伐决断。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
「苏总，气色不错。」他唇角微勾，眼神锐利，「看来傅家那摊子烂事，没怎么困扰你？」
谢凛和傅承舟不同。傅承舟的英俊带着张扬的侵略性，像一团燃烧的、随时会灼伤人的火焰。而谢凛，更像一柄收在鞘中的寒刃，沉静、内敛。
他们斗了快十年，从祖辈的恩怨斗到如今的商场争锋，势同水火。
「谢总说笑了。」我在他对面的藤椅坐下，侍者送上清茶。
「困扰谈不上，只是清理门户，费点时间。」
谢凛眉梢微挑。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清理门户？苏总这是下定决心了？傅承舟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阿猫阿狗。」
「是不是阿猫阿狗，打了才知道。」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我今天来，是想跟谢总谈笔生意。」
「哦？」谢凛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愿闻其详。」
「城西那块地。」我开门见山。
谢凛眼神瞬间锐利。
城西那块临湖的黄金地块，是政府今年放出的最大一块肥肉，盯着的人不计其数，傅氏和谢家是争夺最激烈的两家。
傅承舟为此投入了巨大资源，志在必得，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挪用了恒源项目的备用金去打点关系。
拿下这块地，是傅氏未来五年战略布局的关键，也是傅承舟稳固自己继承人位置的最大筹码。
「那块地，傅承舟可是势在必得。」谢凛缓缓道，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藤椅扶手上轻敲，「苏总手里有撬动他的筹码？」
「没有撬动他的筹码。」我微微前倾，声音压低，「我手里有的，是让他彻底出局的筹码。」
谢凛敲击的手指顿住了。
他看着我，目光深不见底，似乎在评估我话语的真实性和价值。
「傅承舟挪用了恒源项目的三千万备用金，去向不明。」我清晰地吐出这句话，像投下一颗炸弹，
「恒源是政府重点项目，挪用专项资金，尤其是用于私人目的，后果是什么，谢总比我清楚。」
谢凛的眼神彻底变了。震惊一闪而过，随即是强压的兴奋。他身体向后靠回椅背，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也在权衡利弊。
「消息来源？」他问，声音低沉。
「证据都齐了，随时可以提交。」我答得笃定。赵哲的团队效率惊人。
「你想要什么？」谢凛直截了当。
和聪明人说话，无需拐弯抹角。
「很简单。」我直视着他，「第一，谢家退出城西地块的竞争，全力支持我苏氏拿下它。第二，在傅承舟挪用公款一事爆发后，谢家需要配合，在傅氏股价暴跌时，全力做空，并协助我收购傅氏流通的散股。」
谢凛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欣赏，有忌惮。
他看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传闻中只是傅承舟附庸的女人。
「苏总，你这是要亲手把傅承舟推进万劫不复，还要趁机吞掉傅家？」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万劫不复是他自己选的。」我语气平淡，陈述事实，「至于傅家？傅老爷子对我有恩，我不会动傅氏根基。但傅承舟那一支，必须彻底清理。我只要拿回属于我苏晚的东西，以及他该付出的代价。城西地块，算是我送给谢总的见面礼。后续傅氏股价波动带来的利润，谢家占七成。」
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足以让任何商人动心，尤其是谢凛这种野心勃勃的猎手。更妙的是，我提出的方案，几乎不需要谢家正面冲锋陷阵，他们只需在关键时候推波助澜，就能坐收渔利，还能重创死敌傅承舟。
空气仿佛凝固了。湖面吹来的风带着水汽，微凉。
良久，谢凛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快意和冰冷：「好一招借刀杀人，釜底抽薪。苏晚，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他站起身，向我伸出手，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剑：「成交。」
我看着那只骨节分明、蕴藏着巨大力量的手，没有迟疑，伸手握住。
掌心相触，冰凉而有力。
「合作愉快，谢总。」
阳光有些刺眼，湖面泛起细碎的金光。一场不见血的围猎，正式拉开了序幕。傅承舟，你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