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朗把苏蔓宠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
>他出差时,她的外卖订单总被同一个骑手接单——那个叫林骁的年轻男人,身上有清爽的肥皂香。
>生日当晚陈朗提前回家,撞见苏蔓穿着他的衬衫,赤脚踩在林骁的鞋上接吻。
>她跪着哭求原谅,发誓只是一时糊涂。
>三个月后,陈朗在酒店消防通道看见林骁把苏蔓按在墙上:你老公满足不了你
>离婚那天,苏蔓冷笑:你这种老实人,活该被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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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金丝雀的牢笼
陈朗推开家门时,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柔和的光线驱散了楼道里的昏暗,却驱不散这间精致公寓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冰冷的空旷感。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昂贵香薰味道,是苏蔓最爱的午夜飞行,清冷又疏离,像她这个人。客厅纤尘不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流光溢彩,却照不进屋子里的冷清。一切都摆放得一丝不苟,昂贵的大理石茶几光可鉴人,反射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冰冷的光。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一个长期无人居住的样板间,缺乏烟火气,也缺乏人味。
厨房更是这片洁净圣地里的禁地。崭新的进口厨具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锃亮得晃眼,却从未沾染过真正的油烟。冰箱里塞满了进口水果、高档酸奶和包装精美的即食沙拉,是陈朗每周雷打不动亲自采购补充的弹药,维系着他心尖上那只金丝雀的生存所需。他脱下沾了外面寒气的西装外套,熟练地挂好,目光习惯性地扫向客厅中央那张宽大得有些过分的米白色沙发。
苏蔓蜷在上面,像一只慵懒名贵的猫。她身上裹着一条质地极好的奶白色羊绒毯,衬得她裸露的肩颈线条愈发白皙细腻。乌黑的长发海藻般铺散在靠垫上,一张脸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杰作,眉眼精致得无可挑剔,只是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最新款的平板电脑,屏幕的光在她瞳孔里跳跃,映照着某个综艺节目里夸张的笑脸和绚烂的舞台效果。她看得入神,连陈朗走近都没察觉。
蔓蔓,陈朗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工作一天后的疲惫,更多的却是面对她时习惯性的、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晚上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苏蔓这才懒懒地掀起眼皮,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一下,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又落回屏幕。随便吧,没什么胃口。她的声音娇软,带着点被宠坏了的漫不经心,中午那家日料店的刺身还不错,你订那家的外卖吧,三文鱼腩和甜虾,再要个海鲜茶碗蒸。
吩咐得理所当然,仿佛陈朗只是她专属的、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私人管家。
陈朗的心微微沉了一下,像被细小的针尖刺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日子。他早上出门前还特意提醒过,说晚上要亲自下厨做她最喜欢的红酒烩牛尾。那本厚厚的食谱,他偷偷研究了好几个晚上。可显然,他精心准备的仪式感,在她随口的随便和外卖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好,我这就订。
他压下心头那点失落,脸上习惯性地堆起温和包容的笑,拿出手机,熟练地找到那家贵得离谱的日料店,下单。付完款,他走到沙发边,想挨着她坐下,手指下意识地想拂开她脸颊边的一缕发丝。
苏蔓却像是被惊扰了,身体不着痕迹地往沙发另一侧挪了挪,毯子裹得更紧了些,眼睛依旧黏在平板上,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指尖悬在半空,落了个空。陈朗的手僵了僵,有些尴尬地收回来,插进裤兜里。他看着她完美的侧脸,那层精致得如同瓷器的皮肤下,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子,把他所有的温情和努力都隔绝在外。他给她优渥的生活,昂贵的礼物,无底线的纵容,把她供养在这座黄金打造的牢笼里,不让她沾染一丝俗世的尘埃。他以为这是爱,是宠。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看一个尽职尽责、却毫无吸引力的生活助理。那眼神里,有习惯,有依赖,唯独少了最初让他怦然心动、如今却求而不得的温度。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悄悄漫过陈朗的心口。他默默转身,走向厨房,即使不做饭,他也需要做点什么来掩饰这一刻的狼狈和空洞。厨房的灯光很亮,照着他挽起衬衫袖子后露出的结实小臂。他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暂时填满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洗了两个进口水晶杯,倒上醒好的红酒,深红色的液体在剔透的杯壁里晃动,像凝固的血。他端着酒杯走回客厅,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苏蔓面前的茶几上。
蔓蔓,周年快乐。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苏蔓终于从平板屏幕上移开视线,瞥了一眼那杯红酒,又抬眼看了看陈朗。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哦,谢谢。
她端起酒杯,敷衍地抿了一小口,鲜红的酒液在她饱满的唇上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随即目光又回到了那块发光的屏幕上。综艺节目里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刺耳地回荡在空旷冰冷的客厅里。
陈朗端着属于自己的那杯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流动的星河,万家灯火明明灭灭,每一盏灯下,似乎都有一个温暖的故事。而他的身后,是价值不菲的装潢,是人人艳羡的漂亮妻子,却是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红酒滑过喉咙,带着昂贵的单宁香气,却一路苦涩到心底。他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咽下的,是无人诉说的疲惫和失落。金丝雀的牢笼华丽依旧,只是笼中鸟的翅膀,似乎从未想过要为他而停留。
2.
订单里的暗涌
深秋的寒意已经悄然渗透进城市的每个角落。陈朗拖着登机箱走出机场闸口,冷风裹挟着细密的雨丝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裹紧了风衣。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刚刚发出的信息:落地了,一切顺利。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总点外卖。想你,蔓蔓。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屏幕上只有他孤零零发出的绿色气泡。他等了片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手机揣回兜里。出差,对他而言是工作的常态。每次离开,他心中最重的牵挂,不是即将面临的棘手项目,而是家里那个被他娇养得几乎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妻子。他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事无巨细地叮嘱,换来的往往是苏蔓几句不耐烦的知道了或者干脆的沉默。
出租车在高架桥上飞驰,窗外的城市在雨幕中显得模糊而迷离。陈朗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家里的画面:空荡冰冷的客厅,苏蔓大概又蜷缩在沙发上刷着平板,饿了就随手拿起手机点开那些花花绿绿的外卖APP。冰箱里他塞满的新鲜食材,大概又会在无声无息中慢慢变质,最终被他出差回来清理进垃圾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给予的,似乎永远不是她想要的。她的心,像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他找不到进去的门,而她,似乎也从未想过为他打开。
家里的情形,与陈朗的想象分毫不差。巨大的公寓里,只有平板电脑发出的声音在回荡。苏蔓确实蜷在沙发里,身上盖着毯子,只是眼神有些放空,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心思显然不在那些喧闹的综艺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无所事事的空虚。胃里传来轻微的抗议,提醒她该进食了。
她懒懒地伸手拿过手机,指尖熟稔地点开那个黄色图标的外卖软件。界面弹出,她漫无目的地滑动着琳琅满目的店铺,精致的图片勾不起丝毫食欲。最终,她手指随意地点了一家评分尚可的轻食沙拉店,选了一份招牌鸡肉牛油果沙拉,备注:多加一份凯撒酱,不要面包丁。支付成功。系统提示:骑手已接单,林骁(工号XXXX)正火速赶来。
苏蔓将手机扔回沙发,重新缩回毯子里,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蜿蜒流下。时间在寂静中缓慢爬行。
大约半小时后,门铃响了。清脆的电子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闷。苏蔓趿拉着柔软的羊皮拖鞋,慢悠悠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明黄色外卖制服的年轻男人,很高,身形挺拔,戴着头盔,手里拎着她的外卖袋。
她打开门。一股室外的湿冷气息混合着一种奇特的、清爽的肥皂香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很干净,带着阳光晒过棉布的气息,瞬间冲淡了公寓里凝滞的香薰味,让人精神一振。
您好,您的外卖。
男人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有些低沉,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朗质感。他抬起头,头盔的挡风罩掀开着,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很亮,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又似乎洞察一切的笑意。他的视线快速地在苏蔓脸上扫过,没有过多的停留,却让苏蔓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他递过外卖袋。
谢谢。
苏蔓接过,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对方微凉的手指。她像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祝您用餐愉快。
男人微微颔首,利落地转身,大步走向电梯间。他的背影挺拔,步伐带着一种利落的节奏感,明黄色的制服在昏暗的楼道里像一道短暂而明亮的火焰,很快消失在电梯门后。
苏蔓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手里拎着外卖袋,那清爽的肥皂香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她低头看着袋子里的沙拉,突然觉得这寡淡的食物也顺眼了许多。
几天后,陈朗在另一个城市,深夜还在酒店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核对项目数据。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蔓的信息。他有些意外地点开,只有简短的一句:家里洗发水没了。
陈朗立刻回复:好,我让超市闪送过去。要你常用的那个牌子,玫瑰香型的,对吗
信息发出去,他等了很久,没有回应。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找到附近高端超市的线上平台,下单了她指定的洗发水和护发素,地址精确到门牌号,备注:请放门口,勿扰。
第二天傍晚,苏蔓又点开了外卖软件。这次是一家新开的网红川菜馆,她点了一份水煮鱼和一碗米饭。支付成功。系统提示:骑手林骁(工号0076)已接单。
她的心,莫名地轻轻动了一下。指尖划过屏幕,竟有些微不可察的期待。
门铃再次响起。她走到门边,心跳莫名有些快。打开门,果然是他。还是那身明黄色的制服,头盔挡风罩掀开着,露出那张年轻、轮廓分明的脸。雨似乎停了,他的发梢还带着点湿气,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清亮。那股清爽的肥皂香味再次飘来,比上次更清晰。
苏小姐,您的水煮鱼。
他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姓氏,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将袋子递过来。这次,他的手指似乎停留得稍长了一瞬。
苏蔓接过袋子,指尖的温度传递过来,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热。谢谢。她的声音比平时轻柔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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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林骁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带着一点玩味的探究,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离开。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留下那股清爽的气息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苏蔓关上门,拎着热腾腾的外卖走到餐桌边。打开盖子,红油和花椒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她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雪白的鱼片,送入口中。麻辣鲜香在舌尖炸开,带着一种久违的、刺激的鲜活感。她慢慢地吃着,目光却有些飘忽。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外卖软件的订单页面,那个林骁的名字和工号,静静地躺在那里。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也映照出眼底一丝悄然滋生的、危险的波澜。那清爽的肥皂香味,似乎正悄无声息地侵蚀着这座黄金牢笼冰冷的边界。
3.
烛光与耳光
日历一页页翻过,城市的冬天来得迅猛而凛冽。寒风卷着枯叶在街道上打着旋,空气干冷刺骨。陈朗结束了一场异常艰难的跨省项目谈判,带着满身风尘仆仆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归心似箭的急迫,登上了返程的航班。今天是苏蔓的生日。
飞机引擎的轰鸣也无法掩盖他内心的雀跃。出差前他特意去蒂芙尼专柜,咬牙买下了苏蔓在杂志上看了很久却嫌贵的那条钥匙吊坠项链。铂金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在丝绒盒子里静静闪耀。他还订了她最喜欢的黑天鹅蛋糕,让店员务必在今晚七点送到家。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想象着她看到礼物时可能露出的笑容——哪怕只有一丝惊喜,也足以慰藉他所有的奔波。
他甚至提前在市中心那家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的法餐厅订好了位置,订了靠窗的位子,可以俯瞰璀璨的江景。浪漫的烛光晚餐,配上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和祝福,或许……或许能融化她近来愈加冰冷的心防陈朗靠着舷窗,望着窗外翻滚的云海,疲惫的脸上带着一丝希冀的微光。他太渴望一个转机了,渴望重新点燃他们之间那盏似乎快要熄灭的灯。
飞机落地时,天色已晚。陈朗拖着行李箱,几乎是跑着冲出航站楼,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丽景苑,麻烦快点!
他催促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车子驶入小区,停在他们那栋楼下。陈朗付了钱,提着行李箱和那个装着项链的精美小袋子,抬头望向自家所在的楼层。客厅的灯亮着,温暖的黄色光晕透出落地窗。他心头一暖,加快了脚步。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他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叮一声轻响,电梯门开了。陈朗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扬起温柔期待的笑容,掏出钥匙,轻轻插进锁孔。转动。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推开门。
预想中温馨的生日快乐卡在喉咙里,瞬间冻结成冰。
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将眼前的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沙发边落地灯散发着暧昧昏黄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混合着酒精的气息,还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清爽的肥皂味这诡异的混合气味让陈朗胃里一阵翻腾。
他僵在门口,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的眼睛死死盯在客厅中央——苏蔓身上。
她穿着他的那件宽大的、熨帖的白色棉质衬衫!那是他出差前刚熨好挂进衣橱的!衬衫的下摆堪堪遮住她的大腿根,两条光洁修长的腿裸露在外。她赤着脚,一只白皙的脚丫,此刻正……正踩在一双沾着泥泞污渍、明显属于男人的黑色运动鞋上!
而那双运动鞋的主人——林骁!那个该死的、穿着明黄色制服的外卖骑手!此刻正站在苏蔓面前,一只手亲昵地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的手指,正缠绕玩弄着她垂落的一缕乌黑长发!
林骁微微低着头,苏蔓则仰着脸。在陈朗推开门的前一秒,他们的嘴唇,正以一种无比契合的姿态,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陈朗手中的行李箱哐当一声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巨响。装着项链的精美小袋子也从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地上。
这声响惊动了沉浸在迷乱中的两人。
苏蔓猛地转过头,看到门口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的陈朗时,她眼中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惊恐,像看到了最恐怖的恶鬼!她尖叫一声,触电般猛地推开林骁,赤脚跳下那双肮脏的运动鞋,踉跄着后退,慌乱地拉扯着自己身上那件属于陈朗的衬衫,试图掩盖什么,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林骁被推得后退一步,脸上却没有多少惊慌,反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玩味的打量。他慢条斯理地站直身体,目光扫过门口失魂落魄的陈朗,又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苏蔓,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轻蔑的弧度。
陈…陈朗!你…你怎么回来了!苏蔓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陈朗没有说话。他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石像,僵硬地、一步一步地走进客厅。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破碎的心上,发出无声的爆裂声。他的目光越过苏蔓,死死盯在林骁脸上。这个年轻男人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刺得他体无完肤。那股清爽的肥皂味,此刻闻起来充满了令人作呕的侵略性和嘲弄。
他走到茶几旁,目光落在上面。一只喝了一半的红酒杯歪倒着,深红色的酒液泼洒出来,在昂贵的白色大理石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污渍,像一滩凝固的血。旁边,散落着几块精致的、印着黑天鹅标志的蛋糕——那是他预订的生日蛋糕!此刻却被挖得乱七八糟,奶油糊在碟子边缘。一只明显不属于他的、廉价的马克杯里,残留着深褐色的咖啡渍。
他订的蛋糕。他精心准备的惊喜。成了他们偷情的佐餐!
一股毁灭般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绝望,如同火山熔岩般从陈朗的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他猛地转身,赤红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狠狠射向那个依旧好整以暇、仿佛在欣赏一场闹剧的林骁!
滚!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炸裂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和痛苦,给我滚出去——!!!
巨大的声浪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震得水晶吊灯都似乎在嗡嗡作响。
林骁挑了挑眉,脸上那点玩味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戾气。他看了看状若疯狂的陈朗,又扫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苏蔓,似乎衡量了一下。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嗤笑一声,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傲慢和不屑,弯腰捡起自己那双沾满泥泞的鞋,旁若无人地、慢悠悠地穿上。然后,他看也没看陈朗,径直走向门口,擦着陈朗僵立的身体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冰冷,却带不走屋内令人窒息的绝望。
门关上的瞬间,苏蔓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昂贵的大理石地面冰冷坚硬,她却浑然不觉。她手脚并用地爬到陈朗脚边,死死抱住他的腿,扬起那张布满泪痕、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最卑微的乞求:
陈朗!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是他勾引我的!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喝多了…我昏了头!我心里只有你啊老公!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哭得肝肠寸断,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陈朗僵硬地站着,像一截被烧焦的木头。腿上传来她身体的颤抖和冰冷的泪水,她哀切的哭求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神经。他低头,看着这个他曾视若珍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人,此刻像一滩烂泥般匍匐在他脚下,为了另一个男人留下的肮脏气息,卑微地祈求他的原谅。一股巨大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腿,力道之大,让跪在地上的苏蔓猝不及防,向后跌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茶几角上,发出一声痛呼。
陈朗看也没看她一眼,他的目光落在门口地上那个孤零零的、装着蒂芙尼项链的精美小袋子上。那是他省吃俭用、怀着满腔爱意准备的生日礼物。他弯腰,捡起那个袋子,紧紧攥在手里,坚硬的盒子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他一步一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那个哭泣哀求的女人。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嘲笑着他的愚蠢和失败。他闭上眼,苏蔓那绝望的哭喊和方才那刺目的一幕在脑海中疯狂交织、撕裂。
原谅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苏蔓,你让我觉得…恶心。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带着千钧之力,彻底碾碎了苏蔓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的光。
客厅里只剩下女人绝望的、压抑的呜咽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那个黑天鹅蛋糕上的奶油,在昏黄的灯光下,融化得不成样子,像一张哭泣的脸。
4.
尘埃与微光
那场生日夜晚的惊雷,如同最猛烈的飓风,瞬间摧毁了陈朗和苏蔓婚姻表面那层早已摇摇欲坠的华丽外壳,暴露出底下腐烂不堪的真相。苏蔓的痛哭流涕、指天誓日的忏悔,像一层薄薄的灰,试图掩盖那触目惊心的裂缝,却终究是徒劳。
陈朗搬出了主卧,在冰冷的书房里支起一张行军床。曾经温馨的家,彻底沦为弥漫着无声硝烟的战场。他变得异常沉默,早出晚归,尽量避免与苏蔓共处一室。每一次看到她那张依旧美丽却写满哀求和不安的脸,都像在用钝刀子反复切割他尚未愈合的伤口。她小心翼翼地讨好,笨拙地学着做他爱吃的菜(尽管总是糊掉),甚至破天荒地开始收拾屋子、清洗衣物。但这些迟来的、刻意的改变,落在陈朗眼中,只剩下讽刺和更深的疲惫。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精妙的修补,也无法掩盖那丑陋的裂痕。
他以为时间会冲淡痛苦,以为苏蔓真的会像她发誓的那样,痛改前非。直到三个月后那个沉闷的周五下午。
陈朗受一个重要的外地客户所托,去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取一份加急的合同文件。客户恰好入住该酒店顶层套房。他脚步匆匆地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按下电梯。电梯在高层停下,他走出来,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安静得落针可闻。他按照客户指示的方向寻找套房号,路过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门时,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女人急促的喘息和挣扎的呜咽声。
陈朗脚步一顿,眉头皱起。是有人遇到麻烦他下意识地靠近那扇门。
……放开!林骁!你混蛋!
一个熟悉得让他心脏骤停的女声,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愤怒,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是苏蔓!
陈朗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屏住呼吸,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轻轻推开防火门一条狭窄的缝隙。
昏暗的消防通道里,应急灯散发着惨绿的光。眼前的景象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苏蔓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刷着绿色防火涂料的墙壁上!她身上的米色风衣被扯得凌乱不堪,昂贵的丝质衬衫领口被粗暴地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她双手被男人一只大手牢牢钳制住,高举过头顶压在墙上,另一只手则捂着她的嘴,阻止她发出更大的声音。她拼命扭动着身体,脸上布满泪痕,眼中充满了惊恐、愤怒和屈辱。
那个男人,正是林骁!
他背对着门口,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夹克,不再是那身明黄色的外卖服,却依旧带着那股让陈朗刻骨铭心的、侵略性的气息。他低着头,凑在苏蔓耳边,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冰冷的嘲弄,清晰地传入门缝:
宝贝儿,挣扎什么上次在我家,你可不是这样。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赤裸裸的侮辱,怎么装什么清高是你老公……满足不了你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充满了恶意的羞辱。
呜…!
苏蔓被捂着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
林骁似乎很享受她的痛苦,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寂的消防通道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俯下身,嘴唇几乎要贴上苏蔓的耳垂……
砰——!
一声巨响!陈朗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开了沉重的防火门!巨大的撞击声在通道里轰然回荡!
林骁和苏蔓同时惊骇地转过头!
陈朗站在门口,逆着走廊里透进来的光,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者。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的杀意,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林骁脸上的戏谑和得意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丝被冒犯的戾气和警惕。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苏蔓的手。
苏蔓一获得自由,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推开林骁,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她看到门口如冰雕般矗立的陈朗,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巨大的惊恐和羞耻让她几乎晕厥过去。她想解释,想尖叫,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了块滚烫的烙铁,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剩下破碎的呜咽。
陈朗的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苏蔓,最终定格在林骁那张写满挑衅和阴鸷的脸上。没有暴怒的咆哮,没有冲上去的厮打。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底下却蕴藏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滔天巨浪。
滚。
陈朗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性的力量。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林骁眯起眼,与陈朗那深不见底的冰冷目光对视了几秒。空气仿佛凝固了。他最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冷笑,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夹克,眼神轻蔑地扫过瑟瑟发抖的苏蔓,又看了一眼门口如同冰山般的陈朗,最终什么也没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从陈朗身边擦肩而过,消失在走廊的灯光里。那股清爽的肥皂味再次掠过,留下令人作呕的余韵。
消防通道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令人窒息的绝望。
苏蔓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崩溃的哭声从指缝里泄露出来,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陈朗没有再看她一眼。他缓缓地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一步一步,异常沉重地走出了消防通道。身后那绝望的哭泣声,像一首为他死去的婚姻奏响的、凄厉的挽歌。他走到客户房门前,机械地按响了门铃。当客户打开门,看到他惨白如纸、失魂落魄的脸时,吓了一跳:陈总您…您没事吧
陈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没事。文件,拿到了吗
他接过文件袋,指尖冰凉。尘埃落定。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被彻底碾碎成了齑粉。
一个月后,民政局门口。
初冬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枯叶。陈朗穿着一件深色的呢子大衣,身形瘦削了一些,但背脊挺得笔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种经历过大痛大悲后的平静和疲惫。
苏蔓从出租车上下来。她依旧美丽,只是那份曾经被精心呵护的明艳光彩彻底消失了,像蒙了尘的明珠。妆容有些浓,试图掩盖眼下的青黑和憔悴。她穿着昂贵的皮草大衣,却显得有些空荡。看到陈朗,她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怨,有恨,有不甘,最终化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冰冷。
手续办得很快。当那两本暗红色的离婚证被推到他们面前时,苏蔓率先拿起属于自己的那本。她站起身,没有看陈朗,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却勾起一抹极其刻薄、极其怨毒的冷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清晰地刺向陈朗:
陈朗,离了我,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像你这种没情趣、只知道埋头苦干的老实人,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恶意的快感,活该被绿!
陈朗拿着离婚证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苏蔓那张写满怨毒和扭曲的脸。很奇怪,预想中的愤怒和痛苦并没有如期而至。此刻看着她,心中只剩下一种巨大的、彻底的悲凉和释然。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他爱了多年、宠了多年的女人,看清了那美丽皮囊下包裹着的,是怎样一颗空洞、自私、卑劣的灵魂。
他没有反驳,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他平静地将离婚证收进大衣内侧的口袋,转身,毫不留恋地推开了民政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走进了外面凛冽的风中。寒风扑面,吹散了最后一丝羁绊,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和自由。身后,苏蔓那怨毒的目光,像两道冰冷的箭,却再也无法穿透他已然千疮百孔、却又在废墟中悄然重塑的心墙。
5.
雨幕与库里南
时光是最沉默的河流,裹挟着悲欢离合,奔涌向前。五年,足以冲刷掉许多痕迹,也能沉淀下新的风景。
又是一个深秋,华灯初上。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的宴会厅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毕业十年的大学同学会正在这里举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照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大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怀旧、炫耀与微妙的攀比。
宴会厅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侍者推开。陈朗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步履沉稳。五年的时光在他身上沉淀下来,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和隐约的怯懦,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坚毅和从容。他身边,挽着一个气质温婉的女子。女子穿着一条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颈,脸上带着柔和恬淡的笑意,眼神清澈而安宁。她不算顶漂亮,却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像初夏傍晚带着花香的微风。她是沈薇,陈朗再婚两年的妻子,一个普通的中学语文老师。
他们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喧嚣的注目,却像一股清流,悄然融入了这浮华的名利场。有相熟的老同学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哟!陈朗!好久不见!这位是嫂子吧真般配!
陈朗微笑着回应,自然地介绍沈薇。沈薇落落大方地点头问好,声音温和。
陈总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听说自己公司都开起来了有人笑着调侃。
小打小闹,混口饭吃。陈朗谦和地笑笑,揽着沈薇肩膀的手紧了紧。沈薇抬头看他,眼中是无需言说的默契和信任。他们的互动自然温馨,没有刻意的亲昵,却流淌着一种细水长流的安稳幸福。
没有人注意到宴会厅最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孤独的身影。苏蔓。
她独自坐在一张高脚椅上,背对着喧嚣的人群,面前的高脚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已经空了大半。灯光吝啬地照亮她半边脸,曾经惊心动魄的美貌被时光和失意侵蚀得厉害。精心描绘的眼线掩盖不住眼角的细纹和眼底深重的疲惫,皮肤失去了往日莹润的光泽,显得有些黯淡松弛。她穿着一件过季的、款式略显浮夸的亮片连衣裙,在周围衣着得体的同学中显得格格不入,带着一种强撑的、过时的艳丽。她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急促。偶尔有路过的老同学认出她,眼神里先是惊讶,随即是掩饰不住的疏离和淡淡的怜悯,简单寒暄两句便匆匆走开,仿佛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苏蔓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上。她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敢回头去看陈朗的方向,更不敢去看他身边那个温婉宁静、仿佛被时光温柔以待的女人。巨大的落差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曾经被她弃如敝履、骂作老实人活该被绿的前夫,如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而她自己呢
离婚后不久,她和林骁那段建立在刺激和背叛上的畸形关系就迅速走向了终结。林骁的厌倦来得比苏蔓想象的更快。他不再满足于苏蔓偶尔从陈朗那里得到的零花钱,开始嫌弃她是个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的花瓶。
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林骁在一次争吵中,轻蔑地将一张账单甩在她脸上,看看你这月的开销!老子送外卖跑断腿,都不够你买个包!真当自己是富太太了醒醒吧,苏蔓,你前夫不要的破鞋!
刻薄的话语像淬毒的匕首,彻底撕碎了苏蔓最后的幻想。她也受不了林骁的粗俗、暴躁和不稳定。两人互相指责,争吵不断,最终在一场砸碎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的激烈冲突后,彻底分道扬镳。林骁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从未出现过。
失去了陈朗这棵摇钱树,又被林骁无情抛弃,苏蔓才真正体会到生活的残酷。她没有任何谋生技能,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巨大的开销惯性让她坐吃山空。她尝试过找工作,但高不成低不就,眼高手低。最终,为了养活自己,她不得不放下曾经高傲的身段,在一家连锁快餐店找了份收银员的工作。每天穿着廉价的制服,戴着油腻的帽子,站在嘈杂油腻的柜台后,机械地重复着欢迎光临、一共XX元,忍受着顾客的挑剔和店长的训斥。微薄的薪水,繁重的劳动,巨大的心理落差,像沉重的磨盘,日复一日地碾磨着她早已所剩无几的骄傲和对生活的热情。悔恨,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在每一个疲惫不堪的深夜,勒得她喘不过气。她无数次想起陈朗的好,想起他曾经无微不至的呵护,想起自己亲手摔碎的、原本可以拥有的安稳人生。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同学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有人提议去KTV续摊。陈朗和沈薇婉拒了,沈薇明天一早还有课。他们和几位老同学道别,相携着走出觥筹交错的宴会厅。
他们刚离开不久,角落里的苏蔓也猛地灌下杯中最后一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她抓起桌上那个廉价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手提包,几乎是逃也似的,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冲出了宴会厅。她不想再待下去,一秒都不想!这里的每一丝空气,每一个笑容,都在提醒着她的失败和不堪。
酒店外,不知何时已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瞬间打湿了干燥的地面。冷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意。
苏蔓站在酒店华丽的门廊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困住了。她没带伞,身上那件单薄的亮片连衣裙根本无法御寒。冷风一吹,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抱紧了双臂。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她茫然四顾。公交站台在马路对面,需要穿过一段不小的距离。打车这个时间点,又下着大雨,打车软件上排队的数字长得令人绝望。更重要的是,打车费对她现在拮据的生活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犹豫了几秒,看着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苏蔓把心一横,将那个廉价的手提包顶在头上,咬紧牙关,猛地冲进了滂沱大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头发狼狈地贴在脸上,昂贵的妆容被雨水冲刷得一塌糊涂,眼线和睫毛膏晕染开,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两道黑色的污迹。单薄的连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不再窈窕的身形,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几次差点摔倒。她像一只被暴雨打落的、色彩斑驳的蝴蝶,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狼狈地挣扎前行,目标是对面那个在雨幕中显得模糊不清的公交站台。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寒风刺骨,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就在她深一脚浅一脚,狼狈万分地冲到马路边,准备不顾一切地冲过最后一段无遮无拦的路面时——
一道雪白刺目的车灯,如同闪电般撕裂了雨幕,猛地从斜后方打了过来!光线强烈得让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眼睛。
紧接着,是轮胎碾过积水路面发出的、低沉而浑厚的唰啦声。
一辆庞大、厚重、线条极具力量感的黑色轿车,如同暗夜中悄然浮现的巨兽,带着一种无声的、压倒性的气势,稳稳地停在了她的身边。车身漆黑锃亮,雨水在上面汇聚成流,滑落下来,映着周围迷离的霓虹灯光。车头那个标志性的、如同展翅飞翔的女神雕像车标,在雨水中散发着冰冷而尊贵的光芒——劳斯莱斯库里南。
苏蔓僵在原地,被雨水淋得瑟瑟发抖,惊愕地看着这辆突然出现的、与她此刻狼狈处境形成天壤之别的顶级豪车。
下一秒,驾驶座的车窗玻璃,无声无息地、平稳地降了下来。
一张年轻、英俊、带着几分慵懒邪气的脸,出现在车窗后。熟悉的轮廓,熟悉的上挑眼尾,熟悉的那股曾经让她意乱情迷、如今却让她骨髓发寒的、混合着清爽肥皂味和危险侵略性的气息!
林骁!
他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肘支在降下的车窗沿上。他看着车外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满脸惊骇和难以置信的苏蔓,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带着刻骨讥诮和冰冷恶意的笑容。他的声音穿过哗哗的雨声,清晰地钻进苏蔓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
宝贝儿,淋雨了
他微微歪头,眼神像毒蛇的信子,在她狼狈不堪的身上扫过,带着赤裸裸的审视和嘲弄,然后慢悠悠地,抛出了那句足以将苏蔓彻底打入地狱的问话:
啧,真是可怜。怎么,当年我给你的那五十万……这么快就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