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那年我被亲生父母从山沟接回豪门。
假千金穿着高定礼服切蛋糕时,我正被养父母按头卖给傻子换彩礼。
回归后我拼命学习想证明自己,却因小学学历被嘲山鸡装凤凰。
生日当天全家为假千金庆生,我爬上集团天台。
漫天弹幕突然炸开:【姐妹别跳!这题我会!】
后来我笑着看弹幕教我怎么操作:
现在装晕,等他们送你去医院。
记得薅头发做亲子鉴定,云夫人当年病历在我硬盘里。
集团账目漏洞发你了,明天股市开盘就引爆——
>烟灰缸砸破我额头的瞬间,弹幕刷爆屏幕:
【配合默契!云氏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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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粗糙的水泥边缘硌着我的大腿,顶楼的风像养父抽了十五年旱烟的手,又狠又辣地刮在脸上。
十四楼下的城市灯火,像摔碎的玻璃渣子,又冷又扎眼。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云姗的——那个顶着我名字,在云家金丝笼里娇养了十四年的假凤凰。
现在,云家那栋灯火通明的大别墅里,大概正为她唱生日歌吧
蛋糕的甜腻香气,隔着几条街都似乎能钻进我的鼻腔,混合着顶楼尘土和劣质油漆的味道,让我胃里一阵翻搅。
凭什么
这念头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早已麻木的心口。
十四岁之前,那个叫盼儿的名字,是养父母盼儿子落空的咒诅,是猪圈旁边漏风的草棚,是永远洗不干净的碗筷和永远填不饱的肚子。
皮带抽在身上的闷响,养母刻薄的咒骂,还有那个傻子的口水滴在我手背上的粘腻冰凉……直到那对穿着光鲜、自称是我亲生父母的人出现,像天神降临。他们说,盼儿,我们来接你回家,离开这个火坑。
家
我背着那个磨破了边角的大书包,里面塞着我仅有的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第一次站在云家雕花的黑色大铁门外。天已经擦黑,别墅里却一片死寂的黑暗,像一只蛰伏的巨兽。只有三楼云姗的房间里,透出暖黄的光,隐约传来少女们银铃般的嬉笑和生日歌的旋律。佣人大概都聚在那里伺候着吧。没人记得楼下还站着一个所谓的真千金,更没人会为我留一盏灯。
那个家字,从我踏进去的第一秒起,就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云崇山,我的亲生父亲,周慕诗,我的亲生母亲。他们看我的眼神,从最初找到骨血的激动和补偿性的怜惜,很快变成了审视,然后是失望,最后沉淀成一种挥之不去的、混杂着尴尬和厌烦的底色。
他们一遍遍温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告诉我:盼儿,姗姗是无辜的,她也是我们的女儿,你要把她当亲妹妹。
亲妹妹那个穿着精致小洋裙,像橱窗里昂贵娃娃一样的云姗她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宽敞明亮的琴房,堆满进口零食的冰箱,衣帽间里挂不完的漂亮裙子,还有父母毫无保留的宠爱和纵容。
而我,云盼,顶着这个充满讽刺和卑微期许的名字,像个笨拙的闯入者。我穿着云姗淘汰下来的、却依旧崭新合体的衣服,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丑。
佣人张妈给我送饭时,眼神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盼儿小姐,这衣服是姗姗小姐不要的,您穿着……倒是挺省布料。我对着镜子,看到镜子里那个面黄肌瘦、套着不合身昂贵衣裙的女孩,只觉得那布料像粗糙的砂纸,磨得我浑身刺痛。
我拼了命地想抓住点什么。学习!只有学习!我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蛮牛,带着山里养成的野性和不顾一切的狠劲,一头扎进书本里。我只有小学毕业的文化,那些初中课本上的符号和公式,像天书一样嘲笑着我。我熬夜,熬得眼睛通红,熬得手指被笔磨出茧子,熬得头晕眼花。
可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我依然稳稳地吊在年级末尾。云姗的名字,却高高挂在光荣榜的前列。
山沟里出来的,能认几个字就不错了,还想跟姗姗比走廊里,几个女生故意用我能听见的音量嗤笑,模仿着我怎么也改不掉的、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老师,这题俺不会!她们夸张地扭着腰肢,引来一片哄笑。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有,而我连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都这么难
我冲了上去。像小时候在村里为了半个馒头跟野狗打架一样,不管不顾地撕打、抓挠。结果可想而知。
我被请家长的次数越来越多。云崇山和周慕诗从最初的愕然、试图讲道理,到后来眼神里的温度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和深重的厌弃。
云盼!你能不能消停点我们云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云崇山的咆哮震得书房里的水晶吊灯都在晃,看看姗姗,再看看你!除了惹是生非,你还会什么废物!
废物。这个词像烙印,烫在我的灵魂上。
我不服。心底那头被现实反复鞭打的困兽在咆哮。我也想要漂亮,想要被关注,想要证明我云盼不是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臭虫!有一次,趁着云姗去上钢琴课,我溜进了她的衣帽间。
那件挂在最显眼位置、缀满细碎水晶的香槟色礼服裙,在灯光下流淌着梦幻般的光泽。它那么美,美得让我心尖都在颤抖。鬼使神差地,我脱下了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旧T恤,小心翼翼地把它套在身上。
冰凉的丝绸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陌生的战栗。裙摆太长,拖到了地上;腰身太宽,挂在我瘦削的骨架上空空荡荡。我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镜子里的人影苍白、瘦小,像一根细竹竿硬生生撑起了一个华丽的口袋,滑稽得刺眼。可那水晶的光芒,刺得我眼睛发酸。
我贪婪地看着镜子,仿佛多看几眼,就能把这虚假的光鲜吸进自己干瘪的生命里。
啊——!一声尖锐的、饱含震惊和愤怒的尖叫在门口炸响。
云姗回来了。她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冲进来,指着我的鼻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云盼!你偷穿我的裙子!这是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你这个贼!小偷!
周慕诗闻声赶来,看到我的样子,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云崇山也沉着脸出现在门口。
脱下来!立刻给我脱下来!你也配云崇山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他几步上前,大手毫不留情地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扯!
嗤啦——
昂贵的丝绸在蛮力下发出痛苦的撕裂声。肩带被生生扯断,半幅裙摆狼狈地耷拉下来。我被他巨大的力量带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撞得我骨头生疼。
爸!我的裙子!云姗哭得更凶了,扑进周慕诗怀里。
云崇山看着摔在地上、裹着破布般裙子的我,再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云姗,眼中最后一丝理智也烧断了。他扬起手,带着风声——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的脸上。力道之大,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瞬间麻木,随即火辣辣地肿痛起来。嘴里泛起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我被打懵了,眼前发黑,耳朵里只有尖锐的鸣叫和云姗压抑的哭声。周慕诗抱着云姗,别开了脸,没有看我一眼。
云崇山打完,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看到自己掌心蹭上了一点从我脸上蹭下来的、劣质粉底液混合着胭脂的痕迹。那点廉价的色彩落在他保养得宜、戴着名贵腕表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眼和肮脏。他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像甩掉什么秽物一样甩了甩手,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目光俯视着我,命令道:
去!拿卸妆液来!脏死了!
那声音,那眼神,比耳光更狠地抽在我的心上。我蜷缩在地上,脸颊肿痛,嘴唇被牙齿磕破流着血,破碎的裙子像裹尸布一样缠在身上。巨大的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死死咬着下唇,尝着自己的血,咸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我挣扎着爬起来,像个提线木偶,一瘸一拐地走向云姗的梳妆台,拿起那瓶昂贵的卸妆液,递到云崇山面前。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接过,看也不看我,抽出湿巾,用力擦拭着自己的掌心,仿佛沾上了什么致命的病毒。
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绝望彻底淹没了我。恨意像毒藤,疯狂地缠绕住我的心脏。我恨养父母的狠毒,恨云崇山的冷酷,恨周慕诗的懦弱,恨云姗的虚伪,更恨我自己!恨我这被诅咒的命运!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都是我就因为那该死的抱错就因为我是那个从泥里爬出来的真货
这两年来积压的所有痛苦、委屈、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它们在我胸腔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几乎要将我撕裂。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像毒蛇的信子,冰冷地舔舐着我的神经:死!从这里跳下去!用最惨烈的方式,让云家,让云崇山和周慕诗,让所有嘲笑我、践踏我的人,都背上洗不掉的污名!让他们的虚伪和冷酷,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长。顶楼的风更大了,呼啸着,像无数怨灵的哭嚎,又像在怂恿我纵身一跃。我扶着冰冷粗糙的水泥护栏,身体前倾,脚下悬空的深渊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只要再往前一点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我的视野猛地扭曲了一下!
眼前,那些熟悉又令人憎恶的城市灯火、冰冷的水泥边缘,忽然被一层层半透明的、闪烁着微光的文字覆盖了!它们如同夏日暴雨前躁动的飞虫,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凭空涌现,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飞快地向上滚动着:
【卧槽!天台!姐妹冷静!别跳啊!!!这题我会解!】
【啊啊啊!是盼崽!终于蹲到现场直播了!原著第一章名场面!】
【楼上闭嘴!现在是刷屏的时候吗姐妹快看这里!云姗是假的!你爸妈都知道!他们心虚!】
【盼儿别信你爸妈鬼话!他们找回你是为了用你给云姗那个病秧子当备用器官库!原著里你眼角膜就是被姓封的狗男人挖给她的!】
【对对对!柏封,云姗竹马!骨科医生!后期黑化就是他动手取的!你死在废弃仓库!云姗用你的角膜嫁给了他!HE个屁!气死我了!】
【姐妹撑住!你是大女主剧本!我们是你的金手指!超级系统!搞垮云家,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弹幕护体!盼崽快下来!我们给你出谋划策!夺家产!气死那帮傻逼!】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如同冻住。什么……什么东西备用器官库眼角膜柏封废弃仓库云姗嫁给他这些冰冷残酷的字眼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的意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顶楼的风更刺骨。
我是……小说里的角色一个注定悲惨死去、只为衬托云姗善良美好的……反派
这个认知带来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甚至短暂地压过了跳下去的冲动。我像一尊石像,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些疯狂的、充满信息量的弹幕瀑布般冲刷着我的视野。它们说的原著,那些我尚未经历却已被宣判的结局——陷害云姗,被当众揭穿,众叛亲离,被柏封……取走眼角膜,孤独地死在黑暗的仓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口反复切割。
原来我所有的挣扎、怨恨和不甘,在所谓的剧情面前,都只是推动云姗走向幸福结局的燃料我的存在,我的痛苦,我的死亡,都只是为了证明她的无辜和值得被爱
呵……一声破碎的、带着浓浓自嘲和绝望的冷笑从我喉咙里挤出来。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被冷风吹得冰凉。原来如此。难怪啊……难怪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像陷入一个无形的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得到的只有更多的厌弃。剧本早就写好了,我只是个必须按照剧情走向毁灭的小丑。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那些自称来自未来、看过原著的姐姐们,七嘴八舌地喊着口号,要帮我逆天改命,要扶持我夺回家产,要做我的超级系统。
荒谬。太荒谬了。我抹掉脸上的泪,心沉到了谷底。指望这些虚无缥缈、连实体都没有的字符来救我来对抗云家这个庞然大物来改变那似乎早已注定的、被挖眼惨死的结局真是……痴人说梦。
我云盼,从来只能靠自己。从山沟里爬出来,靠的是自己;在云家苟延残喘,靠的是自己;哪怕现在要死,也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云家付出代价!
跳下去的冲动再次攫住了我。至少,用我的死,溅他们一身洗不掉的血污!
【别跳!盼儿!听我说!你现在跳下去正中他们下怀!原著里你跳楼未遂,反而成了云姗善良宽容、云家仁至义尽的证据!他们踩着你的‘疯癫’和‘不懂感恩’洗白自己!你的死毫无价值!】
【对对对!姐妹信我们!装晕!想办法去医院!拿到伤情鉴定!】
【金貔貅!云家客厅博古架最下面那层,靠左边那个!纯金的!赶紧去拿!那是启动资金!】
【记住!别去正规金店!找街角‘老周金回收’,老板虽然压价狠但不会多问!拿到钱先填饱肚子!今天是你的生日!】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撕破他们的脸!】
几条加粗的、带着强烈情绪和具体指示的弹幕猛地盖过了其他杂乱的信息,像几道强光,刺破了我被绝望笼罩的黑暗。跳下去毫无价值、成为他们的垫脚石……这些话像重锤,狠狠敲在我的神经上。是啊,我死了,云崇山和周慕诗会怎么对媒体说一个心理扭曲、不知感恩、最终精神崩溃自杀的养女他们正好可以借此彻底摆脱我这个污点,把所有的爱和资源都倾注到完美的云姗身上!
而那个金貔貅……博古架最下层靠左……我死死记住了这个位置。
活下去……才有机会撕破他们的脸!
一股混杂着不甘、愤怒和一丝被强行点燃的、微弱的求生欲的火苗,在我冰冷的胸腔里窜起。我扶着护栏的手,终于缓缓松开了。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僵硬和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我最后看了一眼脚下那深渊般的霓虹,猛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护栏,大口喘着气。
那些半透明的弹幕还在眼前执着地闪烁着,像一群固执的萤火虫。这一次,我没有立刻驱散它们。心底那潭死水,终究被投入了几颗石子,荡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也许……也许可以试试哪怕只是为了那点渺茫的撕破他们的脸的可能性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像一缕游魂,离开了冰冷的天台。没有回那个灯火通明却冰冷刺骨的家,而是凭着记忆,绕到了别墅区后面一处偏僻的角落。那里,靠近高大的围墙底部,灌木丛遮掩下,有一个被雨水冲刷出来的、不大的狗洞。这是我被佣人故意锁在外面几次后,花了很久才找到的后门。屈辱感再次涌上,但我咬咬牙,趴下身子,手脚并用地从那狭窄肮脏的洞口钻了进去。泥土和腐败落叶的气味沾满了我的衣服和头发。
别墅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云姗房间里隐约还有音乐声飘来。我像幽灵一样溜进客厅,目标明确地直奔那个巨大的红木博古架。心跳得飞快,手心里全是冷汗。最下层,靠左边……手指颤抖着摸索过去,果然触到一个冰凉沉重、造型狰狞的貔貅摆件。我一把将它抓起,塞进我那个破旧的大书包里,头也不回地又从狗洞钻了出去。
老周金回收的铺子藏在一条老旧的巷子深处,门面窄小,灯光昏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干瘦、眼神精明的老头。我把沉甸甸的金貔貅拿出来放在柜台上。老头拿起放大镜,对着灯光仔细看了半天,又掂了掂分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他伸出两根手指,慢悠悠地晃了晃。
两万。你这东西……来路正不正我不管,就这个价。要现钱,立马拿走。嫌少门在那边。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吃定了我的笃定。
我盯着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知道他在压价,压得很狠。但我别无选择。正规金店需要发票,需要身份证明,我一无所有。我喉咙发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现钱。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慢条斯理地从柜台下面摸出两沓厚厚的、用银行捆钞纸扎好的百元大钞,扔在柜台上。我一把抓起钱,塞进书包深处,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个散发着陈旧金属和灰尘气味的小店。
手里攥着那厚厚两沓钱,一种奇异的、带着荒诞感的踏实感暂时压过了屈辱。我走进一家灯火通明的蛋糕店,无视店员探究的目光,指着橱窗里最贵、最华丽的一个三层水果蛋糕,哑着嗓子说:这个,我要了。
提着那个几乎有半人高、精美得不像话的大盒子,我走到离家不远的一个街心公园,找了张僻静的长椅坐下。打开盒子,浓郁的奶油和水果甜香扑面而来。我拿起附赠的塑料刀,手抖得厉害,几乎是切下了一大块,胡乱塞进嘴里。甜,齁人的甜,腻得发慌,混合着眼眶里控制不住涌出的、咸涩的泪水,味道怪异得让人想吐。但我不管不顾地大口吞咽着,仿佛要把过去十四年缺失的所有甜,在这一刻全都补回来。
【天呐!盼儿在吃蛋糕!哭了!心疼死我了!】
【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啊!云家那帮畜生!】
【姐妹别哭!蛋糕好吃吗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
【啊啊啊盼崽吃东西也好可爱!妈妈(bushi)爱你!】
【别光顾着吃啊!听指挥!现在立刻回家!按我们说的做!】
那些半透明的弹幕又固执地浮现出来,带着一种急切和……一种笨拙的关心看着那句妈妈爱你,我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涩。我用力抹掉眼泪,看着眼前昂贵的蛋糕,又看看那些闪烁的文字,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茫然席卷而来。
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做我的声音嘶哑干涩,轻得像耳语。我不知道它们是否能听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也许是这冰冷的城市里,这荒唐的处境下,这点带着温度的、哪怕只是虚幻的关心,让我死寂的心,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
【回家!现在立刻回家!】
【对!故意晚点回去!等云姗的生日派对结束!】
【回去就装可怜!不对,你本来就够可怜了!让他们看到你的惨状!】
【云崇山肯定会发火!别怕!让他砸!】
【重点来了!他只要动手,你就装晕!倒得逼真点!】
【去医院!一定要去医院!拿到验伤报告!这是第一步证据!】
【对对对!然后……然后……】
弹幕瞬间又炸开了锅,七嘴八舌,意见纷杂。有的说回去就哭诉,有的说回去就质问,有的说装晕后要立刻联系媒体……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甚至互相矛盾。
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松动和试探性的信任,瞬间被这混乱浇灭,只剩下更深的无力感和自嘲。我真是疯了。居然会有一瞬间,想去相信这些虚无缥缈、连个靠谱主意都凑不齐的东西它们能给我什么几句空洞的加油几句愤怒的咒骂这能改变什么能对抗云崇山的巴掌还是能填饱明天的肚子
我唾弃自己刚才那瞬间的软弱和动摇。还是得靠自己。手里的钱是实实在在的,脸上的伤是实实在在的,心里的恨,更是实实在在的。
我猛地站起来,不再看那些徒增混乱的弹幕,把剩下的蛋糕胡乱盖上盒子,塞进旁边一个巨大的垃圾桶。然后,背着我的破书包,走向那个灯火辉煌的牢笼。这一次,我不再钻狗洞,而是挺直了背(尽管依旧瘦弱),从正门走了进去。手指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那两沓钱,仿佛那是唯一的武器。
别墅里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把客厅照得亮如白昼。派对似乎刚结束不久,空气中还残留着香槟、甜点和高级香水的混合气味。云姗穿着那条我偷穿过、后来被云崇山撕坏的香槟色礼服裙的姐妹款——一条崭新的、缀着更多水晶的浅粉色长裙,像童话里的公主,正坐在客厅中央那张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被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物盒簇拥着。她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手里拿着一个拆开的巨大毛绒玩偶,正对着旁边的周慕诗和云崇山甜甜地笑着,声音娇嗲:谢谢爸爸妈妈!谢谢大家!今天是我最开心的生日!
云崇山和周慕诗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宠溺和满足。周慕诗温柔地替云姗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云崇山则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眼神慈爱得能滴出水来。
这幅其乐融融、幸福满溢的画面,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而我,浑身沾着钻狗洞留下的泥土和草屑,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劣质粉底被泪水冲刷出的沟壑,像一个肮脏的、不合时宜的闯入者,突兀地站在门口明亮的光线下。
我推门的轻微声响,打破了这温馨的假象。
三人同时转过头来。
云崇山脸上的慈爱笑容瞬间冻结,然后像被寒潮扫过,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嫌恶和怒气。周慕诗眼中的温柔也僵住了,随即被一种复杂的、混杂着心虚和更多对云姗的担忧所取代。云姗则微微张着嘴,脸上甜美的笑容还来不及完全收起,就变成了惊愕,随即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幸灾乐祸她下意识地往周慕诗身边缩了缩,仿佛我是什么可怕的病毒。
你还知道回来云崇山的声音像淬了冰渣,打破了客厅里死寂的沉默。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朝我走来,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又去哪里野了一身脏泥巴,像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云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狼狈的全身,最后定格在我那个鼓鼓囊囊的破旧书包上。一个念头似乎瞬间击中了他,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更加阴沉锐利,像是捕食者锁定了猎物。
书包里装的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信号。
我没有回答,只是挺直了背脊,用同样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眼神回视着他。心底那头困兽在咆哮,但我死死压制着。
不说是吧云崇山冷笑一声,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我不知道监控!客厅的监控看得一清二楚!他猛地提高了音量,雷霆般的咆哮在空旷的客厅里炸响,你竟敢偷家里的东西!博古架上那个金貔貅!是不是你偷的!
他一步跨到我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浓重的烟味和暴戾的气息。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喷出的唾沫星子溅到我的脸上。
小小年纪不学好!好的没学会,偷鸡摸狗的本事倒是精通!跟你那个下三滥的养父母一个德性!简直是云家的耻辱!他骂得极其难听,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下来,要不是姗姗心善,刚才还替你求情,说你可能只是贪玩拿出去看看,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家贼不可!
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高高在上的审判姿态。
呵。打死我
一直沉默的我,忽然扯了扯嘴角,牵动脸颊上尚未完全消退的肿痛。一个极其冰冷的、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我用一种近乎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清晰地回敬道:
那你打死我啊。
这句话,像一点火星,瞬间引爆了云崇山这座压抑的火山。
你——!反了天了!极致的暴怒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跳。被忤逆、被挑战权威的狂怒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目光疯狂地扫过四周,瞬间锁定在沙发旁边矮几上那个沉重的、水晶切割的烟灰缸上!
他想都没想,抄起那个沉甸甸的凶器,手臂高高扬起,带着一股要将我彻底砸碎的狠厉劲风,朝着我的额头,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崇山!周慕诗惊恐的尖叫声刺破了空气。
爸爸不要!云姗带着哭腔的惊呼同时响起。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我能清晰地看到那水晶烟灰缸在空中划过的轨迹,折射着吊灯冰冷的光芒,像一个被放慢的、充满毁灭意味的慢镜头。风声呼啸着灌入我的耳朵。我甚至没有试图去躲。躲往哪里躲在这个所谓的家里,我无处可逃。心底反而涌起一种近乎自毁的平静。砸吧。砸死我。用我的血,染红这虚伪的地毯,染红云姗那条崭新的裙子,染红你们这虚假的幸福!
就在烟灰缸即将砸中我额头的千钧一发之际,眼前那一直顽固存在的半透明弹幕,猛地爆发了!不再是之前的杂乱无章,而是瞬间统一了阵线,无数条一模一样的、加粗的、带着强烈指令意味的血红色文字,如同海啸般瞬间刷满了我的整个视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就是现在!装晕!倒!立刻!马上!】
那命令如同惊雷,炸响在我的脑海深处!几乎是本能地,我放弃了最后一丝硬抗的念头,身体顺着那烟灰缸砸来的巨大力道,以一种极其狼狈但足够真实的姿态,软软地、毫无生气地向后倒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额头传来一阵尖锐到麻木的剧痛,紧接着是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眼窝汩汩流下,带着浓重的铁锈味,瞬间模糊了我的右眼视线。世界在我眼前倾斜、旋转、变红。
我倒在地上,身体蜷缩着,一动不动。意识在剧痛和眩晕中浮沉。
透过被鲜血模糊的右眼缝隙,我看到云崇山还保持着挥臂砸下的姿势,脸上是尚未褪尽的暴怒和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我真的不躲。
我看到周慕诗惊恐地捂住了嘴,脸色惨白如纸,但下一秒,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扑向我,而是猛地伸手,一把将旁边似乎被吓呆了的云姗紧紧搂进了怀里,像护着稀世珍宝一样,手掌不停地、慌乱地拍抚着云姗的背,声音带着哭腔:姗姗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有妈妈在!别看她!脏!
我看到云姗依偎在母亲怀里,小脸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一副受惊过度、我见犹怜的模样。她怯生生地、带着哭腔小声说:爸爸……姐姐……姐姐流了好多血……她是不是……我们快叫救护车吧那声音充满了担忧和无辜。
呵。假好心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我努力牵动嘴角,想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却只牵动了额头的伤口,引来一阵更剧烈的抽痛。但我还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带着浓浓嘲讽和绝望的声音:
呵……假好心既然你们才是一家人……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找回来……碍你们的眼……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云崇山和周慕诗。
云崇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由暴怒的赤红转为一种被戳中心事的铁青。他死死瞪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残存的怒火,有被质问的心虚,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揭穿的恼羞成怒和死不认错的顽固。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胸膛剧烈起伏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慕诗搂着云姗的手臂明显僵硬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里,那点心虚和慌乱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混合着愧疚和急于撇清的复杂情绪覆盖。她下意识地将云姗搂得更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安全感,声音带着一种强装的镇定,却又掩饰不住颤抖:盼儿!你胡说什么!我们……我们当然是……
她的话卡住了,怎么也说不下去。她只是更加用力地、一遍遍地抚摸着云姗的头发,仿佛在确认什么珍宝没有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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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眩晕和失血带来的冰冷感如同潮水般上涌,迅速吞噬着我残存的意识。视野开始发黑,耳边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就在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那片被鲜血染红的视野里,最后刷过的几条弹幕,带着一种奇异的、劫后余生般的兴奋和笃定,清晰地烙印在我逐渐模糊的感知里:
【漂亮!倒得完美!】
【血糊一脸效果拉满!云崇山这傻逼下手真狠!证据确凿!】
【装死到底!别睁眼!等救护车!】
【姐妹干得漂亮!第一步成了!】
【配合默契!这波稳了!】
【医院副本开启!云氏集团,等着易主吧!】
【盼崽牛逼!云氏归你了!】
归我了
这三个字带着一种魔幻般的蛊惑力,成为我沉入无边黑暗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我彻底包裹。意识浮沉间,那些弹幕的光影还在视网膜上斑驳闪烁,像是某种来自异世界的指引。疼痛如影随形,额头的伤口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可心底那簇被弹幕点燃的火苗,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盼儿!盼儿!周慕诗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刻意的惊慌,快叫救护车!快!
叫什么救护车!这死丫头就是装的!云崇山的怒吼里藏着心虚,她从小就会装可怜博同情!
爸爸……姐姐流了好多血……云姗的啜泣声像精致的表演,您别气坏了身子……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刺破夜色,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震颤,透过脊梁骨传进身体。然后,世界彻底陷入死寂。
再次睁眼时,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惨白的天花板,惨白的墙壁,还有病床边点滴瓶里缓慢坠落的水珠,都在提醒我这是医院。我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固定在病床上,连接着监测仪。
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带着刻意的关怀。
我侧头,看见周慕诗坐在病床边,妆容精致,身上的香奈儿套装一尘不染。她正用削好的苹果投喂云姗,后者靠在病房沙发上,敷着面膜,拿着手机刷视频,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姗姗说想吃苹果,我就给她削了一个。周慕诗的语气轻柔,眼神却始终没落在我身上,你要是饿了,护士站有面包。
我盯着她手里那把昂贵的骨瓷水果刀,刀刃上还沾着苹果的甜香。云姗放下手机,用撒娇的语气说:妈妈,我要吃草莓。周慕诗立刻起身,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妈妈这就去买,乖乖等妈妈哦。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云姗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她放下面膜,起身走到我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恶意:云盼,你以为装晕就能赢过我别做梦了。爸爸说了,等你出院,就把你送去乡下的寄宿学校。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进云家的门!
她的声音像裹着冰碴的钢针,每一个字都扎在我心上。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她嚣张的嘴脸,突然笑了。这笑容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看透一切的冰冷:云姗,你就这么确定,我会乖乖被送走
云姗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自信震住。她还想再说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周慕诗提着草莓礼盒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穿西装的陌生人。
盼儿,这是云氏集团的法律顾问,还有亲子鉴定中心的主任。周慕诗的笑容里藏着算计,你从小在乡下长大,我们怕你身份有假……
亲子鉴定我看着那几个陌生人,突然明白了弹幕里说的证据是什么。原来,他们要我主动做亲子鉴定,好彻底坐实真千金的身份,同时也能成为拿捏我的工具。可他们不知道,我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配合地抽血,看着那几个陌生人拿着样本离开。周慕诗和云姗坐在沙发上,眼神交汇,交换着得意的神色。我闭目养神,任由弹幕在脑海里疯狂刷屏:
【姐妹挺住!等报告出来,直接打脸!】
【云姗的病历在我网盘里!当年抱错就是她妈搞的鬼!】
【集团财务漏洞发你邮箱了,记得查收!】
【等亲子鉴定结果一出,直接开撕!】
三天后,亲子鉴定报告送到医院。我看着报告上99.99%的血缘匹配度,勾起嘴角。云崇山和周慕诗脸色铁青地站在病房里,他们没想到,我真的是亲生的。更没想到,我会在拿到报告的第一时间,联系了媒体。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我坐在病床上,对着镜头哭诉云家的恶行:我以为回家就能得到爱,可他们只把我当工具……额头的纱布、憔悴的面容,还有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都是最有力的证据。
舆论哗然。云氏集团的股价应声下跌,云崇山焦头烂额。而我,在弹幕的指导下,一步步揭露云家的虚伪:云姗的善良是装的,周慕诗当年为了保住云姗,篡改了抱错的病历,云崇山挪用集团公款……
每一条爆料都像一颗炸弹,炸得云家体无完肤。云姗的完美千金人设崩塌,周慕诗被网友骂恶毒养母,云崇山的集团濒临破产。
最后,我站在云氏集团的顶楼,看着楼下的记者和抗议的股民,对着弹幕轻声说:谢谢你们。
风依旧很冷,但我知道,这一次,我握住了自己的命运。那些曾经践踏我的人,终将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而我,会带着弹幕里的温暖和力量,继续走下去,撕碎所有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