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在修仙界搞选秀出道了 > 第一章

我蹲在后台啃馒头。
前头震天响的欢呼快掀翻屋顶。
玄天宗大师姐冷霜刚表演完万剑归宗,一千把飞剑组成个巨大凤凰,差点把评委席掀了。
评委玄冥真人捋着白胡子点头:不错,剑意精纯,道心稳固。
台下全是尖叫。
霜姐!霜霜看我看我!
这票不投冷霜天理难容!
我低头,用力咽下最后一口干馒头渣。
嗓子眼剌得慌。
下一个就是我。
报幕的师兄声音洪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弄:下一位,杂役峰,慕容晓曦!表演项目——嗯他顿住,怀疑自己看错了,……灵植嫁接速成法
噗——
啥玩意儿
灵植嫁接那不是种地的吗
选秀搞这个疯了吧
哄笑声差点盖过刚才给冷霜的欢呼。
我攥紧手里那截光秃秃的枯树枝。
还有一小袋灵谷种子。
这是我们杂役峰张老头压箱底的宝贝,说是上古改良品种,长得快。
他偷偷塞给我时,手抖得厉害:丫头,争口气……给咱们泥腿子看看,种地……也是本事!
后台入口光线一暗。
冷霜抱着她那把流光溢彩的寒玉剑下来,雪白道袍一尘不染。
几个拥趸立刻围上去递水擦汗。
她眼风扫过我手里的枯枝和麻袋,嘴角扯了一下。
没说话。
轻飘飘走了。
像看路边的泥点。
旁边候场的一个内门弟子嗤笑出声:慕容晓曦,你这‘法器’挺别致啊要不要我借你把锄头更趁手!
他同伴帮腔:就是,杂役峰的就该老老实实挑粪施肥,跑这儿现什么眼选‘年度最土修士’吗
哄笑声更大了。
我捏着枯枝的手指关节发白。
吸了口气。
抬脚。
走上那片被无数聚光灯、留影石对准的、亮得刺眼的舞台。
台下瞬间安静了一秒。
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毫不掩饰的哄笑和议论。
天!真是她!
穿的是杂役的粗布衣服连件像样的法衣都没有
她拿的什么烧火棍
刚报幕说啥灵植嫁接我没听错吧
评委席上。
玄冥真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旁边美艳的合欢宗长老红芍,用团扇掩着嘴,咯咯直笑:哎哟,玄冥老头,你们玄天宗真是……人才济济啊!
另一个评委,专修炼器的神兵阁长老铁狂,直接黑着脸,鼻孔里哼出一股气。
我走到舞台中央。
巨大的留影石把台上的一切放大,投射在四周悬浮的光幕上。
我那张因为常年劳作有点粗糙的脸。
我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
我手里那截灰扑扑、毫无法力波动的枯枝。
还有那个土黄色的、皱巴巴的麻袋。
台下嗡嗡的议论声像潮水。
下去吧!
别浪费时间了!
种地的凑什么热闹!
我谁也没看。
蹲下身。
从麻袋里小心地掏出几粒金灿灿的灵谷种子。
舞台地面是坚硬的青玉石。
我拿起那截枯枝。
用力。
对着青玉石地面,狠狠一划!
刺啦——
刺耳的摩擦声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惊得一愣。
哄笑停了。
我一下,一下,又一下。
用枯枝坚硬的一端,在光滑坚硬的青玉石上,硬生生划开一道浅浅的沟槽。
碎屑飞溅。
虎口被反震得发麻。
台下彻底安静了。
几千双眼睛,愕然地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跟地板较劲。
评委席上,铁狂长老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似乎有了点兴趣。
玄冥真人的眉头还是紧锁。
红芍摇扇子的手停了。
终于,一道勉强能放下一粒种子的浅沟划好了。
我把一粒金灿灿的灵谷种子,小心地放进沟槽里。
然后,拿起那截枯枝。
枯枝顶端有个不起眼的、干瘪的芽点。
我把它轻轻搭在埋着种子的浅沟旁边,芽点对着种子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
我直起身。
双手有点脏,沾了青玉石的粉末。
我搓了搓手,然后,双手悬在那截枯枝和埋着种子的地方上方。
调动起身体里那点微薄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
全部心神沉下去。
脑子里只有张老头絮絮叨叨的话:
丫头,灵植嫁接,难的不是法诀,是心。
你得把它俩,当成活物,当成……想活下去、想抱团取暖的活物。
你得信它们能活,它们才真能活。
台下死寂。
几千人看猴戏一样看着我。
我闭着眼。
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
那点微弱的灵力,像风中残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枯枝的芽点和地下的种子。
沟通。
牵引。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什么也没发生。
枯枝还是枯枝。
青玉石地面还是冰冷坚硬。
搞什么啊
故弄玄虚!
哗众取宠!
嘘声开始响起。
评委席上,红芍已经不耐烦地打起了哈欠。
玄冥真人摇摇头,准备拿过旁边淘汰的牌子。
铁狂倒是还盯着,但眼神也淡了。
就在嘘声越来越大,连后台等着看我笑话的人都开始喊下去的时候——
我掌心下方。
那截灰扑扑的枯枝,顶端那个干瘪的芽点,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极其细微的一声轻响。
像种子破壳。
一道比头发丝还细、嫩得几乎透明的浅金色细芽,颤巍巍地,从枯枝的芽点里探了出来!
它那么细,那么弱。
在巨大的光幕投影下,却无比清晰!
嫩芽小心翼翼地向前伸展,像盲人摸索,一点点,探向我刚才用枯枝划出的浅沟方向。
嘘声。
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光幕上那不可思议的微观景象。
嫩芽的尖端,终于触碰到了埋着灵谷种子的地方。
接触的瞬间!
埋着种子的青玉石缝隙里,一道更加耀眼的、充满生机的翠绿光芒,猛地透了出来!
啵!
一声清晰的、充满力量的脆响!
坚硬的青玉石地面,被硬生生顶开一小块!
一株同样嫩绿、却透着无比坚韧气息的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石而出!
它长得飞快!
翠绿的茎秆笔直向上,两片肥厚的嫩叶舒展。
而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
那株从枯枝上冒出来的浅金色细芽,竟然像找到了依靠,温柔又坚定地缠绕上了翠绿幼苗的茎秆!
金缠翠,翠衬金。
枯枝不再枯槁,它成了金色细芽的根基。
破石而出的灵谷幼苗,成了金色细芽向上攀援的支柱。
它们以一种奇异又和谐的姿态,共生在了一起!
就在这共生完成的刹那!
嗡!
一道柔和的、充满生机的浅金色光晕,猛地从嫁接点爆发开来!
瞬间笼罩了整个舞台!
光晕中,点点金色的光尘飘散。
一股难以言喻的、让人心神宁静的清新草木气息,弥漫了整个巨大的演法场!
前排一个暴躁的老修士,本来正骂骂咧咧,吸了一口这气息,突然愣住了。
他卡在瓶颈几十年的修为,竟然……松动了一丝丝
虽然只有一丝丝,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
我的天……他喃喃道,忘了骂人。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修,怀里的孩子本来在哭闹,被这光晕和气息笼罩,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下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台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几千人,连呼吸都忘了。
评委席上。
玄冥真人捋胡子的手僵在半空,眼珠子快瞪出来。
红芍的团扇啪嗒掉在桌上。
铁狂猛地站起身,带倒了椅子都顾不上,死死盯着台上那株奇异的共生幼苗,失声道:枯木逢春点石生灵!这……这不可能!这是失传的……
后台入口。
抱着寒玉剑的冷霜,不知何时又站了回来。
她脸上的淡漠和嘲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她看着光幕上那株在青玉石上摇曳生姿的金缠翠幼苗,又看看台上那个穿着粗布衣服、喘着粗气的背影。
握着剑柄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慕容晓曦!慕容晓曦!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
像火星掉进油桶。
慕容晓曦!!
曦姐!牛啊!
看见没!枯枝都开花了!石头里都能种出灵谷!还有谁!
投她!老子今天这票就投她了!谁也别拦我!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和掌声,瞬间淹没了整个演法场!
比刚才给冷霜的,还要狂热,还要疯狂!
我站在台上。
汗水流进眼睛里,有点刺痛。
看着那株在聚光灯下、在几千人疯狂呐喊中,安静摇曳的金缠翠幼苗。
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张老头,没给你丢人。
我慕容晓曦,种地的,也能站在光里。
初选结果爆炸了。
我,杂役峰慕容晓曦,表演灵植嫁接速成法的留影石片段,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修仙界各大坊市。
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惊!选秀现场惊现上古农神术!石头开花!》
《枯木逢春点石生灵!杂役女修逆袭打脸全场!》
《年度最大黑马!她让玄天宗大师姐黯然失色!》
热度直接碾压了之前夺冠大热门冷霜的万剑归宗。
我们杂役峰,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门槛快被踩烂了。
有来求购那神奇金缠翠灵谷的——据说那株幼苗被玄天宗药园长老当祖宗一样请走了,每天三炷香供着研究。
有来打听上古农神术的,想拜师的。
最多的,是举着自制的小旗子、穿着统一粗布衣裳(模仿我上台那套)的年轻修士,堵在峰口尖叫。
曦曦勇敢飞!杂役永相随!
晓曦姐姐看看我!我是隔壁灵兽峰扫粪的!我们支持你!
修炼种地两开花!曦姐就是顶呱呱!
张老头这几天走路都带风,腰杆挺得笔直,指挥着我们把峰口那块荒地开垦出来,整得倍儿平整。
丫头!他拍着我肩膀,红光满面,出息了!真出息了!看见没,咱们杂役峰,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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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珍藏的、据说能固本培元但味道像馊水的药酒都搬出来了,非要我喝。
我捏着鼻子灌了一口,辣得直咳嗽。
心里却像被那口药酒烧着,滚烫。
原来站在人前,被这么多人看着、喊着名字,是这种感觉。
不赖。
但麻烦也来了。
决赛前三天。
我照例去后山灵田,想用那点微末灵力再催生点普通灵谷练手。
刚到田边。
一股凌厉的寒气扑面而来!
咔嚓嚓——
眼前那片绿油油、长势喜人的灵谷苗,瞬间被冻成了冰雕!
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也彻底死了。
冷霜抱着她那把寒玉剑,站在田埂上。
雪白道袍在风里微微飘动,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比她的剑还冷。
慕容晓曦,她开口,声音也像淬了冰,你很得意
我盯着那片被冻死的灵谷苗,心口像被那寒气扎了一下。
张老头佝偻着背,一棵棵小心侍弄的样子,在我眼前晃。
霜师姐,我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这片田,是杂役峰的口粮。
口粮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靠着哗众取宠得来的虚名,能当饭吃
她上前一步,无形的压力让我呼吸一窒。
你以为,靠点不入流的取巧手段,侥幸过了初选,就真能一步登天
修仙界,实力为尊。你那点微末道行,你那套……种地的把戏,她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决赛,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
她说完,看也没看那片冻死的灵谷,转身就走。
像碾死一片草芥。
我站在原地。
山风吹过冻成冰雕的灵谷苗,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像心口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裂开。
愤怒吗
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无力。
她说得对。
实力为尊。
我的灵力,在她面前,微弱得像萤火。
决赛表演什么
再来一次嫁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点生机勃勃的表演,大概只会显得更可笑。
我蹲下身,手指碰了碰冻得硬邦邦的谷苗。
刺骨的寒。
像冷霜的眼神。
回峰的路上,气氛有点沉。
峰口那块新开垦的平地,围了很多人。
不是平时那些举着旗子尖叫的支持者。
是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人,还有几个面生的、气息很强的修士,袖口绣着小小的鼎炉标记,像是丹鼎阁的人。
张老头佝偻着背,被围在中间,脸色涨红,正激动地争辩着什么。
……凭什么!这是给丫头的!是大家伙儿的心意!
心意一个领头的内门弟子抱着胳膊,鼻孔朝天,张老头,别给脸不要脸。这片地,挨着内门灵药圃,灵气充裕,是你们杂役峰能占的
就是!你们杂役峰占着茅坑不拉屎多少年了以前荒着也就算了,现在弄这么大动静,是想吸干我们药圃的灵气吗另一个帮腔。
一个丹鼎阁的修士语气倒还算客气,但眼神里的倨傲藏不住:老丈,这片地土质不错,离水源也近。我们丹鼎阁看上了,想开辟成药田,培育几味紧缺灵药。你们杂役峰让出来,我们阁里可以补偿你们……嗯,十块下品灵石。
十块下品灵石
买峰口这么大一片上好平地
打发叫花子呢!
张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放屁!这是我们给丫头搭的台子!是大家伙儿一块石头一块石头搬开,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给丫头决赛用的!不卖!给多少灵石都不卖!
给脸不要脸!那内门弟子脸色一沉,一个破台子,搭哪儿不是搭非占着内门的地儿我看你们是蹬鼻子上脸!拆了!
他一挥手。
身后几个跟班立刻撸袖子就要上前。
我看谁敢动!张老头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背,像头发怒的老狮子,抄起旁边的锄头就横在身前。
几个杂役弟子也红着眼围了上来,手里拿着铁锹、耙子。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住手!
我快步冲过去,挡在张老头前面。
哟,正主来了那内门弟子斜眼看我,阴阳怪气,慕容师妹,管好你们峰的人。这片地,今天必须让出来。别以为出了点风头,就真能跟我们内门平起平坐了。
我看着他,又看看那几个丹鼎阁的人。
心里跟明镜似的。
什么挨着药圃吸灵气以前荒着屁事没有。
什么土质好水源近丹鼎阁缺这点地
就是冲我来的。
冲我这匹突然蹿出来的黑马。
冲我背后那群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的支持者。
他们不爽了。
想给我点颜色看看。
想在我决赛前,把我这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势,打散。
地,是我们杂役峰开的。我声音不高,但很清晰,没占谁的。想拆台子,不行。
不行那内门弟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慕容晓曦,你以为你是谁给你面子叫你声师妹,不给你面子,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杂役!
他猛地提高音量:给我拆!
那几个跟班立刻就要动手。
我看谁敢!
一个粗犷的大嗓门炸雷一样响起。
人群后面一阵骚动。
一个铁塔般的黑壮大汉,扛着把巨大的锻锤,挤开人群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肌肉虬结、穿着神兵阁短褂的汉子。
王大锤那内门弟子一愣,脸色变了变,你……你们神兵阁来凑什么热闹
王大锤,神兵阁铁狂长老座下打铁的头号猛人,嗓门跟打雷似的。
他蒲扇大的手一挥,差点把那内门弟子扇个趔趄。
滚一边去!老子不是来找你的!
他铜铃大眼一扫,看到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震得人耳朵嗡嗡响:慕容小师妹!可找着你了!
他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把肩上那柄看着就几百斤重的锻锤哐当往地上一杵,青石板都裂了几条缝。
俺们师父看了你那天的留影石!就你拿枯枝划拉石头那手!王大锤嗓门洪亮,师父拍着大腿喊了半宿的‘妙’!说那手法,那巧劲儿,简直天生就该来俺们神兵阁打铁胚!处理矿石废料啥的,太合适了!
他不由分说,把一个沉甸甸的、还带着炉火温度的储物袋塞我手里:喏!师父给的见面礼!几块压箱底的‘星纹铁母’!还有一本他早年琢磨的《震山锤法》手抄本!师父说了,甭管你决赛咋样,神兵阁的大门,永远给你敞开着!打铁,才是正道!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强!
我捧着那滚烫的储物袋,有点懵。
星纹铁母《震山锤法》
神兵阁铁狂长老……挖墙脚都挖得这么硬核直接
那内门弟子和丹鼎阁的人脸都绿了。
还没等他们缓过神。
一阵香风飘过。
几个穿着薄纱、身姿曼妙的合欢宗女修,聘聘婷婷地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领头的正是红芍长老身边的大弟子,花媚儿。
她眼波流转,扫过那内门弟子和丹鼎阁修士,带着点轻蔑的笑意。
然后看向我,声音又软又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慕容妹妹,我们红芍师尊说了,妹妹那枯木逢春的手段,蕴含造化生机之理,与合欢宗滋养容颜、驻留青春的秘法颇有相通之处。师尊特意命我送来一瓶‘玉髓凝露’,助妹妹调理气色。决赛在即,妹妹可要光彩照人哦。
她递过来一个羊脂玉瓶,晶莹剔透,里面晃荡着乳白色的灵液,一看就非凡品。
另外,花媚儿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的笑意,师尊让我转告妹妹,若妹妹愿来合欢宗挂个客卿名号,指点一二这生机嫁接之法,合欢宗愿以核心弟子待遇相待。妹妹这般妙人,何必在杂役峰……埋没了呢
合欢宗也来挖人
还挂客卿
核心弟子待遇
这下,不止那内门弟子脸绿,丹鼎阁那几个修士的脸都紫了。
神兵阁和合欢宗,一个比一个护短,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王大锤抱着胳膊,斜睨着他们,鼻孔里哼出两股白气。
花媚儿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却带着警告。
张老头和杂役峰的弟子们,腰杆挺得更直了,眼神里全是扬眉吐气的光。
那内门弟子嘴唇哆嗦着,看看王大锤那砂锅大的拳头,又看看花媚儿身后那几个气息不弱的合欢宗女修。
最后,灰溜溜地一挥手。
走!
带着人,屁都没敢再放一个,夹着尾巴跑了。
丹鼎阁的人更是一声不吭,溜得比兔子还快。
峰口瞬间只剩下我们杂役峰自己人,还有王大锤、花媚儿他们。
哈哈哈!痛快!张老头拍着大腿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王大锤豪爽地拍着我肩膀:小师妹!别怕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好好整!俺们神兵阁给你撑腰!
花媚儿也笑吟吟的:妹妹安心准备决赛,若还有人不开眼,自有姐姐们替你打发。
我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星纹铁母,冰凉温润的玉髓凝露。
再看看眼前这群人。
心里那股被冷霜冻出来的寒气,好像被什么东西驱散了。
暖烘烘的。
决赛当天。
演法场人山人海,气氛比初选还要狂热百倍。
巨大的光幕上,滚动着实时票数。
冷霜的名字高居榜首,后面跟着一串长得吓人的数字。
我的名字慕容晓曦,紧随其后,票数咬得很紧,还在不断上涨。
霜雪永恒!霜姐必胜!
曦光破晓!曦姐无敌!
两边的支持者壁垒分明,声浪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后台气氛凝重。
其他选手要么闭目调息,要么反复擦拭自己的法器,紧张得手心冒汗。
冷霜独自一人,坐在最好的位置。
寒玉剑横在膝上,她闭着眼,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几个拥趸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我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着。
手里,不是枯枝,也不是种子。
是一把……锄头。
张老头连夜给我打的,精铁锄头,沉甸甸的。
锄刃磨得雪亮。
决赛规则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表演。
而是实战模拟。
场地中央,升起了一座巨大的、光秃秃的石头山。
寸草不生。
坚硬无比。
任务:在最短时间内,让这座石头山,焕发生机。
评委将根据生机强度、覆盖范围、手段创新综合评判。
这规则一出,全场哗然。
石头山这不明摆着偏向冷霜师姐吗万剑归宗劈山碎石,多快!
就是!慕容晓曦那种地的手段,在石头上怎么搞给她一百年也种不出草来!
黑幕!绝对黑幕!
冷霜的支持者欢呼雀跃。
我的支持者们则忧心忡忡,甚至有人愤怒地大喊不公。
评委席上。
玄冥真人面无表情。
红芍摇着团扇,笑而不语。
铁狂长老抱着胳膊,眉头紧锁,但没说话。
这规则,确实像为我量身定制的绝路。
我握紧了手里的锄头柄。
冰冷的铁,硌着掌心。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御兽宗弟子。
他召唤出一群擅长钻地的穿山铁甲兽。
铁甲兽吭哧吭哧啃了半天石头,火星四溅,只啃出几个浅坑。
石头山纹丝不动。
他满头大汗,狼狈退场。
第二个是个擅长水法的修士。
他引来天河之水,试图冲刷侵蚀。
水流在光滑坚硬的石山上四散奔流,连点泥都没冲下来。
失败。
第三个……
接连几个选手,手段尽出,都对那坚硬的石山束手无策。
现场气氛从最初的狂热,变得有些沉闷。
这山也太硬了!
就是,给冷霜师姐准备的吧
慕容晓曦这下完了……
终于。
轮到冷霜。
她抱着寒玉剑,一步步走上台。
雪白道袍,纤尘不染。
冰冷的眸子扫过光秃秃的巨大石山,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她甚至没有看我这边一眼。
仿佛结局已定。
玄天宗,冷霜。
清冷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开。
她并指如剑,点在寒玉剑上。
铮——!
清越的剑鸣响彻全场!
一股恐怖的寒意瞬间爆发!
以她为中心,地面迅速凝结出厚厚的冰霜,飞速向四周蔓延!
后台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度。
万剑归宗!
她清叱一声。
寒玉剑冲天而起!
剑身光芒大放!
瞬息之间!
无数道森寒凌厉的剑气分化而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每一道剑气,都凝若实质,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去!
冷霜剑指一点。
嗡——!
漫天冰寒剑气,如同毁灭的洪流,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狠狠撞向那座巨大的石山!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演法场都在剧烈摇晃!
坚硬无比的石山,在无数冰寒剑气的疯狂绞杀切割下,如同豆腐一般被层层剥离、粉碎!
巨石崩裂!
碎屑横飞!
烟尘弥漫!
寒气四溢,将飞溅的碎石都冻成了冰坨子,簌簌落下。
仅仅几个呼吸!
那座巨大的、光秃秃的石头山,硬生生被削平了三分之一!
原本嶙峋的山体,被硬生生雕琢成了一个巨大、光滑、覆盖着厚厚冰层的……平台
冰层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刺眼炫目的寒光。
整个场地,寒气逼人,如同严冬降临。
冷霜收剑。
漫天剑气消散。
她微微喘息,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锐利如冰。
她站在那巨大的冰封平台上,如同冰雪女神。
全场,死寂了足足三秒。
随即!
啊啊啊啊!霜姐!
万剑归宗!太强了!
削平了!直接削平了!这还比什么!
冠军!冠军!冠军!
冷霜的支持者彻底疯狂了!声浪几乎要掀翻苍穹!
评委席上。
玄冥真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频频点头。
红芍摇着扇子,眼中也有一丝赞赏:这丫头,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铁狂看着那被削平、冰封的巨大平台,也点了点头:力量控制,精准霸道。
后台其他选手,个个面如土色。
完了。
这还怎么玩
我甚至听到有人低声说:慕容晓曦要不直接认输算了,上去也是丢人……
就是,拿锄头去刨那冰台子吗笑死人了……
我抱着那把沉甸甸的锄头。
站起身。
在一片认输吧、别丢人了的低声议论和外面山呼海啸的冠军喊声中。
走向舞台入口。
脚步很稳。
下一位!报幕师兄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易察觉的叹息,杂役峰,慕容晓曦!
我走上台。
巨大的光幕上,是冷霜刚刚造就的杰作——那光滑、巨大、覆盖着厚厚寒冰的平台。
寒气扑面而来。
冰层反射着刺眼的光。
台下。
冷霜的支持者还在狂热尖叫。
我的支持者区域,却显得有些沉默和担忧。
曦姐……
这……这怎么弄啊
完了,输定了……
评委席上。
玄冥真人靠在椅背上,一副大局已定的放松姿态。
红芍摇着扇子,眼神里带着点看戏的好奇。
铁狂抱着胳膊,眉头依旧锁着,但眼神落在我手里的锄头上,似乎想看看我能玩出什么花。
我谁也没看。
走到那巨大的冰封平台前。
蹲下身。
伸出手指,碰了碰那厚厚的、坚硬如铁的冰层。
刺骨的寒,顺着指尖蔓延。
像那天,冻死灵谷苗的寒气。
我收回手。
站起身。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
打开。
里面,是张老头偷偷塞给我的,最后一把金灿灿的上古灵谷种子。
只有十几粒。
金贵得很。
然后。
在所有人愕然、不解、甚至带着嘲弄的目光注视下。
我高高举起了那把锄头。
精铁打造的锄头刃,在聚光灯下,闪过一道雪亮的光。
她……她真要刨冰
疯了吧
噗……杂役峰出来的,果然只会……
嘲弄声还没落地。
我吐气开声。
调动起身体里那点微薄的、可怜的灵力。
全部灌注到双臂!
没有炫目的光芒。
没有恐怖的威压。
只有一股沉凝的、仿佛要扎根大地的力量感。
锄头。
带着我全部的力量和决心。
对着脚下坚硬无比的青玉石地面。
狠狠刨了下去!
哐——!!!
一声沉闷到极点、仿佛敲在巨鼓上的巨响!
锄刃与青玉石剧烈碰撞!
火星四溅!
一股无形的、肉眼可见的震荡波纹,猛地以锄头落点为中心,轰然扩散开!
嗡——!
地面剧烈一颤!
咔嚓嚓……
我脚下的青玉石,硬生生被刨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碎石飞溅!
巨大的反震力顺着锄柄传来,震得我双臂发麻,虎口瞬间裂开,鲜血染红了锄柄。
但我没停。
咬着牙。
再次举起锄头!
调动灵力!
刨!
哐——!!!
又一声沉闷巨响!
又一个坑!
碎石飞溅得更远!
震荡波纹更强!
双臂的骨头都在呻吟。
虎口的血顺着锄柄往下流。
她在干什么
自残吗
跟地板较什么劲
哗众取宠也要有个限度吧!
台下质疑和嘲弄声更大了。
评委席上,玄冥真人眉头又皱了起来,露出明显的不耐。
红芍摇扇子的手停了。
铁狂的身体却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地盯着我每一次下锄。
冷霜站在后台入口,抱着剑,冷冷地看着,像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我没理会任何声音。
眼里只有锄头。
只有脚下坚硬的地面。
一下!
又一下!
哐!
哐!
哐——!!!
沉闷的、如同心跳般的巨响,一声接一声,在巨大的演法场里回荡。
每一下,都伴随着地面的震颤和飞溅的碎石。
每一下,都震得我手臂剧痛,鲜血染红了锄柄,滴落在脚下的坑里。
汗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
但我没停。
机械地。
重复着举起,刨下,举起,刨下……
像一个真正的、固执的、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农夫。
台下的喧闹,渐渐小了。
嘲弄声,质疑声,慢慢消失了。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台上那个穿着粗布衣服、挥汗如血、一次次举起沉重锄头的身影。
看着她脚下,那一个个被硬生生刨出来的、越来越深的坑。
看着她染血的锄柄。
看着她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弯下的脊梁。
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甚至带着点悲壮的力量感,无声地弥漫开来。
压过了之前的喧嚣。
后台,张老头死死攥着拳头,老眼通红。
王大锤抱着胳膊,腮帮子咬得咯吱响。
花媚儿脸上的轻佻消失了,眼神复杂。
冷霜抱着剑的手,不易察觉地紧了一下。
终于。
当我刨下不知第几十下、还是上百下的时候。
双臂已经痛到麻木。
锄头落下。
哐——!
这一次的响声,有点不一样。
更加沉闷。
带着一种奇异的……空洞回响
紧接着。
咔嚓嚓嚓——!!!
以我脚下那个最深、被血和汗浸透的坑为中心!
蛛网般细密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覆盖了小半个舞台!
裂痕深不见底!
一股精纯无比、蕴含着勃勃生机的大地灵气,猛地从裂缝中喷薄而出!
如同沉睡的地脉被唤醒!
成了!
我心中狂吼!
用尽最后力气,将布袋里那十几粒金灿灿的灵谷种子,猛地撒向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缝!
种子落入裂缝,瞬间被喷薄的地脉灵气包裹!
下一秒!
轰——!!!
十几道璀璨夺目的翠绿光柱,猛地从那些裂缝中冲天而起!
光柱粗壮无比!
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
它们在空中交织、缠绕,瞬间形成了一片巨大无比的、生机盎然的翠绿色光幕!
如同倒扣的翡翠穹顶,笼罩了整个演法场!
浓郁到极点的草木清香,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寒气!
吸一口,都让人感觉浑身舒泰,百脉俱通!
天哪……
这……这是什么!
地脉灵气!她……她竟然引动了地脉灵气!
快看!石山!看那座石山!
惊呼声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猛地转向那座被冷霜削平、冰封的巨大平台!
在翠绿色光幕的笼罩下!
在那磅礴生机之力的冲刷下!
覆盖平台的厚厚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了!
不是碎裂!
是消融!如同春阳化雪!
冰层融化,清澈的水流顺着光滑的平台流下。
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最震撼的是——
那光滑、坚硬、死气沉沉的石山平台表面!
在浓郁生机的滋养下!
一点、两点、无数点……嫩绿!
如同燎原的星火!
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那是苔藓!
是地衣!
是最原始、却也是最顽强的生命!
它们以疯狂的速度蔓延!
几个呼吸之间!
原本光秃秃、死气沉沉的巨大石山平台!
就彻底变成了一座生机勃勃、覆盖着厚厚一层翠绿绒毯的……生命之山!
翠绿欲滴!
在聚光灯下,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光芒!
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那翠绿光幕笼罩全场,生机流淌。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看着那座从死亡绝地中重获新生的绿山。
看着台上那个拄着染血的锄头,摇摇欲坠,却努力挺直脊梁的身影。
后台。
冷霜抱着寒玉剑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她死死盯着光幕上那座翠绿盎然的山,又猛地看向台上那个身影。
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甚至……一丝茫然。
评委席上。
玄冥真人猛地站起身,带翻了椅子,胡子都在抖,死死盯着那座绿山,说不出话。
红芍手里的团扇掉在地上,美艳的脸上全是震惊。
铁狂长老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锻锤虚影一闪而逝,他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好!好一个开山引脉!好一个点石成春!这锄头,挥得值!
死寂被打破。
我的支持者们,从极度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巨大的、狂喜的、带着哭腔的呐喊,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法场!
慕容晓曦——!!!
曦姐——!!!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看见没!石头开花!石头长草!还有谁——!!!
声浪滔天!
淹没了之前所有为冷霜的欢呼!
光幕上,我的票数,如同坐了飞剑,疯狂飙升!
瞬间反超!
并且,一骑绝尘!
巨大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在我身上。
主持人的声音激动得发颤:本届‘问道之星’总冠军——杂役峰,慕容晓曦!
欢呼声几乎要掀翻苍穹。
我拄着锄头,站在光柱里。
汗水、血水混在一起,流进嘴角,有点咸。
但心口滚烫。
我抬起头,看向光柱之外,那片沸腾的人海。
看向后台入口,那个抱着剑、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白色身影。
我举起染血的锄头。
指向那座覆盖着厚厚翠绿绒毯、生机盎然的石山。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透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
修炼的路,
不止一条。
山顶的风景,
也不止一种。
拿剑的能登顶,
拿锄头的……
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