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重生为霸总的狗 > 第一章

我重生为靳承屿的金毛那天,正听见他搂着唐雨柔怀念我。
晚晚走后,只有你的眉眼像她。他指尖抚过唐雨柔酷似我的脸。
我低头看着毛茸茸的爪子,悲愤地在他意大利手工皮鞋上滋了一泡。
靳承屿暴怒:元宝!你找死!
唐雨柔眼中却闪过熟悉的恶毒。
后来我叼走她下毒的鹅肝,撞碎她调包的遗物相框。
直到从狗窝扒拉出温晚的钻石项圈——
那是我前世遇害时戴的,内侧刻着唐雨柔的英文名缩写。
靳承屿抱起发抖的我:元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而唐雨柔藏在背后的手,握紧了填满子弹的消音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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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混合着雪松冷香和昂贵皮革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蛮横地钻进鼻腔。意识像是被强行从冰冷粘稠的沥青海里打捞出来,带着濒死的窒息感和头颅炸裂般的剧痛,猛地砸进这片全然陌生的感官世界。
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试图掀开都伴随着视神经尖锐的抗议。视野先是模糊晃动的一片暖金色光晕和深灰底色,耳畔是低沉的、规律性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型电器在持续工作。挣扎了不知多久,眼前混沌的景象才艰难地凝聚。
首先撞入眼帘的,是光可鉴人、冰冷坚硬的深灰色大理石地面,清晰地倒映着头顶那盏造型极简却庞大得离谱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毫无温度的光。视野高度极低,几乎紧贴着冰凉的地板。我下意识想抬手揉揉发胀的眼睛,抬起来的,却是一只覆盖着厚实、蓬松、在灯光下泛着温暖金色光泽的……爪子
爪子!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慌瞬间攥紧了心脏!我猛地低头!
视线所及,是毛茸茸的、覆盖着温暖金色长毛的胸口,再往下,是同样毛茸茸、此刻正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着的……前肢以及一条同样毛茸茸、此刻正因为惊惶而不自觉快速摇摆着的……尾巴!
呜……一声不受控制的、带着幼兽般短促呜咽的哼唧从我喉咙里滚了出来。声音陌生,充满了惊恐与茫然。
我,温晚,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飞机失事的意外受害者,重生了。
重生成了一只狗!
一只金毛寻回犬!
还没等这足以摧毁所有理智的认知在混乱的脑子里掀起惊涛骇浪,一个低沉、磁性、却浸透了浓重疲惫与沙哑的男声,如同惊雷般在头顶不远处炸响:
晚晚走后,这世上,只有看着你……男人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温柔,只有你这双眉眼,还留着几分她的影子,让我觉得……她好像还没走远。
晚晚!
这个名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瞬间绷紧的神经!这声音……靳承屿!我前世水火不容的商界死对头!那个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靳氏掌权人!
我猛地抬起头,循着那令人作呕的声音来源望去!
视线越过冰冷反光的地面,落在一双包裹在笔挺昂贵黑色西裤里的长腿上。顺着那象征财富与权力的面料往上,是男人劲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他背对着我,微微低着头,怀里紧紧拥着一个穿着白色蕾丝长裙的纤细身影。
那个身影,那张微微侧过来的脸……
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冻结!
唐雨柔!
我的好闺蜜!前世飞机失事前,最后一个和我通话、声音甜腻地祝我旅途愉快、还贴心提醒我系好安全带的人!此刻,她正小鸟依人地依偎在靳承屿——我前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死对头怀里!
她的脸!那张我曾在镜子里端详了二十多年的脸!此刻被唐雨柔顶着!眉眼的弧度,鼻梁的线条,甚至唇边那抹惯常的、带着柔弱感的浅笑,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但那双眼睛深处,没有温晚的清冷疏离和骨子里的骄傲,只有精心伪装出的、浓得化不开的哀伤、理解,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的窃喜!
靳承屿,那个素以冷酷无情、手段狠厉著称的商界阎王,此刻却用我从未想象过的、近乎卑微的温柔,轻轻抚摸着唐雨柔的长发,修长有力的手指停留在她耳畔,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他的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裹着沉甸甸的痛苦和一种病态的依赖:
雨柔,只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这空掉的一块……才没那么疼。
轰——!
滔天的悲愤和荒谬感如同火山熔岩在我(元宝)的胸腔里轰然爆发!灼烧着五脏六腑!前世飞机爆炸时的烈焰与粉身碎骨的剧痛,被至亲至信联手背叛推向死亡的冰冷绝望,与此刻亲眼目睹的、顶着我的脸、占据我的遗恨位置、享受着我死对头怀抱的唐雨柔……所有情绪疯狂交织、冲撞,几乎要撕裂这具毛茸茸的躯壳!
靳承屿!你这个眼瞎心盲的蠢货!你怀里抱着的,是害死你真正怀念对象的毒蛇!是窃取了我一切的窃贼!她连这张脸都是偷来的!
极致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所有身为狗的本能约束和理智思考!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生理冲动猛地从小腹窜起!
我几乎是凭着满腔的恨意,四条腿因激动和愤怒而微微打颤,跌跌撞撞地向前冲了几步,冲到靳承屿那双擦得一尘不染、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纯手工定制皮鞋旁。
然后,我猛地抬起一条后腿!
哗啦啦——
一股温热的、带着强烈狗尿骚味的液体,如同泄洪般,酣畅淋漓地、精准无误地浇在了靳承屿那双象征着身份、品味和此刻深情的皮鞋上!深色的、光洁的鞋面瞬间被浸湿了一大片,难闻的气味在奢华却冰冷的客厅里迅速弥漫开来。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靳承屿抚摸唐雨柔头发的手,僵在了半空。他脸上那深沉的痛苦和病态的温柔,如同劣质的面具般寸寸碎裂。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脚边,看向那只胆大包天的肇事狗——金毛元宝。
他先看到自己湿透的、散发着异味的皮鞋,然后,视线猛地对上了我的眼睛。
我(元宝)毫不退缩地瞪着他!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一种近乎人性化的、赤裸裸的控诉与极致的嘲讽!那眼神,绝不是一只狗该有的眼神!更像是一个被彻底激怒、充满鄙夷的灵魂!
元!宝!靳承屿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他英俊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暴怒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跳,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燃起骇人的风暴,死死地钉在我身上,你找死!谁给你的狗胆!
巨大的声浪裹挟着主人磅礴的怒意和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威压扑面而来,属于犬类本能的对强者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这具身体。我(元宝)浑身金色的长毛猛地炸开,下意识地夹紧了尾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威胁和本能畏惧的呜呜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了小半步。
就在这时,被靳承屿搂在怀里的唐雨柔,也像是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啊地惊呼一声,声音娇弱得恰到好处,带着惊吓和担忧,身体更是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一缩,更深地埋进靳承屿怀里寻求庇护。她抬起那张酷似温晚的脸,眼眶迅速泛红,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无辜的控诉,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承屿哥……元宝它……它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她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适时地从眼角滑落。
然而,就在她垂眸掩面、看似委屈万分的瞬间,那浓密睫毛掩盖下的瞳孔深处,一抹熟悉的、淬了毒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冰冷恶毒,快如闪电地掠过,精准地刺向我的方向!那眼神,与前世飞机起飞前,她在电话里柔声说晚晚,一路平安哦时,眼底一闪而逝的寒芒,一模一样!
是她!就是她!唐雨柔!
我的心脏在毛茸茸的胸腔里狂跳!愤怒几乎要冲破天灵盖!我想狂吠,想扑上去撕咬!但靳承屿那山岳般的暴怒威压和犬类本能的恐惧拉扯着我。更要命的是,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客厅角落那个巨大的、镶嵌着冰冷金属边框的狗笼!那是元宝的专属禁闭室!
滚回你的笼子去!三天不准出来!靳承屿的怒喝如同最后的判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他不再看我,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秽,转而用与方才判若两人的轻柔动作拍抚着怀里受惊的唐雨柔,雨柔,别怕,一条不懂事的畜生而已。我让人把它关起来。
两个穿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保镖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前肢。粗糙的手掌捏得我骨头生疼。我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愤怒和恐惧交织的低吼,金色的毛发在拉扯中凌乱不堪。
呜…呜汪!(唐雨柔!你不得好死!)我试图用尽力气嘶吼,发出的却只是犬类含糊的呜咽。
身体被不容抗拒地拖拽着,离那对令人作呕的男女越来越远。靳承屿低声安抚唐雨柔的温柔话语,像毒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视野的最后,是唐雨柔依偎在靳承屿怀里,微微侧过头,朝被拖向笼子的我,投来一瞥。那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委屈只剩下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如同看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般的嘲弄和快意。
砰!
沉重的金属笼门被无情地关上、落锁。冰冷坚硬的触感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巨大的水晶吊灯的光被笼子的栅栏切割成一条条惨白的光带,投射在我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狗笼本身淡淡的铁锈味,还有我身上未干的尿液骚气。
黑暗、冰冷、屈辱、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瘫倒在冰冷的笼底,金色的毛发失去了光泽。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几乎要将我吞噬。我,温晚,曾经在商界翻云覆雨、与靳承屿分庭抗礼的存在,如今竟沦为阶下囚,不,是笼中犬!被仇人当作替身宠爱,被真凶肆意践踏!
呜……一声压抑的、充满不甘和绝望的呜咽,终于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溢出,在冰冷的金属笼壁间回荡。泪水,温热的、咸涩的液体,模糊了金色的视线。
不行!不能崩溃!
前世坠机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临死前的不甘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绝望。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重新凝聚、燃烧!唐雨柔!靳承屿!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温晚,哪怕披着狗皮,也要你们百倍奉还!
我猛地抬起头,沾着泪水的金色瞳孔在笼子的阴影里,燃起两簇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活下去!清醒地、冷静地活下去!以元宝的身份,撕开唐雨柔的伪装,揭开靳承屿眼上的翳障!让他们狗咬狗,让他们自食恶果!
复仇的第一步,是适应这具身体,利用这具身体的优势。
我尝试着活动这具陌生的躯体。抬爪,伸腿,甩尾,扭头。动作笨拙而滞涩。属于温晚的思维在指挥着这具犬类的身躯,充满了不协调感。但渐渐地,一些属于元宝的本能记忆碎片开始浮现。
比如,如何用鼻子分辨空气中复杂的气味分子。此刻,除了消毒水和铁锈味,我能清晰地分辨出:靳承屿身上残留的、冷冽的雪松与烟草混合的气息;唐雨柔身上那甜腻得发齁、试图掩盖某种化学香水下、一丝极淡的、属于焦虑和算计的汗味;还有远处厨房飘来的、晚餐准备中的食物香气……
听力也变得异常敏锐。我能捕捉到楼上书房隐约传来的靳承屿低沉的说话声(似乎在处理公事),唐雨柔在隔壁客房用甜得发腻的嗓音打电话的轻笑,楼下佣人细碎的脚步声,甚至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视觉虽然色彩不如人类丰富(犬类是红绿色盲),但在昏暗光线下,动态捕捉能力却强了很多。笼子外走廊墙壁上挂钟秒针的跳动,都清晰可见。
这具身体,并非全无用处。
接下来的几天,我被严格执行着禁闭。每日只有固定时间,由一个沉默寡言、动作有些粗暴的中年女佣王姐,打开笼子上方的小门,递进一碗寡淡的狗粮和一碗清水。她每次都会不耐烦地催促:快吃!磨蹭什么!
机会就在王姐递食盆进来的瞬间。她总是习惯性地把食盆往笼子里一推,眼神就飘向别处,似乎急着去干别的活。
就是现在!
这天下午,王姐照例打开小门,粗鲁地将食盆推进来。就在她手缩回去、视线移开的刹那,我猛地将头探出小门缝隙!目标不是食盆,而是她别在围裙口袋上、露出一小截的——一支廉价的圆珠笔!
动作快如闪电!尖利的犬齿精准地咬住笔杆,用力一扯!
哎哟!王姐猝不及防,被扯得一个趔趄,圆珠笔脱手。她惊怒交加,扬起手就想抽下来:死狗!反了你了!
在她巴掌落下之前,我猛地抬头,金色的瞳孔不再是平日的温顺或恐惧,而是凝聚成一种锐利、冰冷、带着洞悉一切穿透力的寒光,直直刺入王姐浑浊的眼睛。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充满威胁的咆哮,獠牙微微外露。
王姐扬起的手僵在半空。我的眼神太冷,太不像狗,那咆哮里的警告意味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寒意。尤其是想到靳先生对这条狗的特殊(虽然禁闭,但毕竟是靳先生养的),万一打出个好歹……她脸上的怒容僵住,最终化为一丝惊疑和忌惮,悻悻地放下手,咒骂着:疯狗!晦气!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捡起掉在地上的圆珠笔,用力摔上笼子上方的小门,落锁离开。
我立刻吐出嘴里的圆珠笔。塑料笔杆上沾着口水。顾不上脏,我用爪子笨拙地拨弄着,试图将笔拆开。笔芯!我需要里面的笔芯!尖利的金属笔尖是唯一的工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爪子被塑料边缘划了几道小口子,终于将笔芯拔了出来。我将那根细小的、带着金属笔尖的塑料管小心翼翼地藏在笼子角落松动的软垫下面。
禁闭第三天,深夜。
别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走廊壁灯发出微弱昏黄的光。
我竖起耳朵,仔细分辨。楼上主卧(靳承屿)和客房(唐雨柔)都没有动静,佣人房也熄了灯。时机到了!
我用爪子扒开软垫,叼出那根笔芯。走到笼子门锁的位置。那是一个简单的弹簧插销锁,从外面锁住。我用嘴叼着笔芯,将坚硬的金属笔尖小心翼翼地探出笼子栅栏的缝隙,凭借着脑海中残留的、关于这种锁结构的模糊记忆,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去拨动里面的弹簧卡扣。
金属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哒声。汗水(如果狗有汗的话)几乎浸湿了我颈部的毛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爪子因为长时间的固定姿势而酸麻。
终于!
咔哒!一声比刚才清晰得多的轻响!
锁舌弹开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全身!我强压下几乎冲出喉咙的呜咽,极其缓慢、无声地用头顶开笼门。冰冷的空气涌入。自由!
我像一道金色的影子,贴着冰冷的地面,迅速滑入黑暗的走廊。避开壁灯光晕笼罩的区域,利用墙角家具的阴影,朝着记忆中安全通道的方向移动。每一步都踏在心跳的鼓点上。空气中残留的雪松味、甜腻香水味、食物的气息……各种信息涌入鼻腔。
经过厨房门口时,我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日常食物的、带着点苦杏仁的怪异气味。脚步未停,身体却借着阴影的掩护,前爪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猛地探向料理台下方——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半开的矮柜!
爪子触到一个冰凉的、光滑的金属小瓶子!来不及细看,我猛地将其扒拉出来!东西入手冰凉沉重!是一个深棕色玻璃滴管瓶!标签早已被撕掉,但那股苦杏仁味正是从瓶口密封圈处散发出来的!
氰化物!唐雨柔已经开始下手了目标是谁靳承屿还是……这条碍事的狗
巨大的危机感让我心脏骤缩!我毫不犹豫地将瓶子叼在嘴里,继续朝着楼梯口狂奔!
推开沉重的防火门,一股带着潮湿霉味的冷风扑面而来。安全楼梯间一片漆黑。我毫不犹豫,扶着冰冷的金属扶手,一步、两步……朝着象征自由和未知的楼下,狂奔而去!
冰冷的夜风吹拂着毛发,肺部火辣辣地疼。但自由的气息如此清晰!我冲出安全门,来到别墅后院。湿润的草地沾湿了爪垫。我环顾四周,寻找出路。高高的铁艺围墙,紧锁的后门……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车灯如同利剑般穿透夜幕,猛地扫了过来!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越野车如同蛰伏的猛兽,无声地滑到别墅后门外的马路边,停了下来。
心脏骤然停跳!被发现了吗靳承屿的人还是唐雨柔!
我绝望地蜷缩在门边的冬青灌木丛阴影里,浑身湿漉漉沾满草屑,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奔跑而剧烈颤抖。车灯熄灭,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下来。不是靳承屿那种迫人的高大,身形更显精悍利落。
他一步步走近铁艺围墙,隔着冰冷的栏杆和浓重的夜色,目光精准地落在了灌木丛里那个狼狈不堪的金毛身影上。
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当他微微俯身,那张脸完全暴露在光线中时,我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陆沉!
靳承屿那个同样眼高于顶、脾气火爆的表弟!一个前世就看不惯我温晚、认为我抢了他表哥风头的纨绔子弟!他怎么在这里!
陆沉显然也认出了我(元宝),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迅速变成毫不掩饰的嫌恶和烦躁。他皱着眉头,隔着铁栏杆,语气充满了不耐和鄙夷:元宝你这蠢狗大半夜发什么疯跑出来找死
他环顾四周,似乎在找狗主人,靳承屿呢他的狗都看不住
冰冷的夜风吹过,带着我身上未干的湿气和嘴里叼着的那个致命小瓶的苦杏仁味。我看着铁栏外陆沉那张写满先入为主偏见的脸,前世被所有人误解、唾弃的绝望感再次汹涌袭来。但此刻,嘴里叼着的毒药瓶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提醒着我致命的危险近在咫尺。
我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黑发(毛发)黏在额角,狼狈不堪,但那双金色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直直刺向陆沉。我向前一步,将嘴里叼着的那个深棕色玻璃滴管瓶,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无声的沉重,放在了铁栏杆下冰冷的地面上。
瓶子在昏黄路灯下折射出幽暗的光。
然后,我抬起爪子,不是指向别墅,而是极其用力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控诉,指向别墅二楼——唐雨柔房间那扇亮着微弱灯光的窗户!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
呜…呜汪汪!(看!毒药!她干的!指向二楼!)
陆沉撑着膝盖准备离开的动作猛地顿住。他脸上的嫌恶瞬间凝固,瞳孔微微收缩,视线落在地上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瓶上,再顺着我执拗指向的爪子,看向二楼那扇透着暖黄灯光的窗户——那是唐雨柔的房间。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混合着金毛犬身上湿漉漉的泥土和青草气息,还有……一种动物濒临绝境时特有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陆沉的眼神,第一次,在那层厚厚的、名为靳承屿的狗和唐雨柔是无辜小白花的滤镜上,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他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在我(元宝)那双燃烧着火焰的金色瞳孔和地上那瓶可疑的液体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二楼那扇透着不祥暖光的窗户上。
冰冷的枪口隔着铁艺栏杆,如同毒蛇的獠牙,牢牢锁定着灌木丛中瑟瑟发抖的金色身影。唐雨柔脸上那柔美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淬了毒的狰狞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她食指搭在扳机上,微微扣紧。
元宝……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知道的太多,会短命的。
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我(元宝)浑身的毛发炸开,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前世飞机爆炸的恐惧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唐雨柔!你在干什么!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猛地从别墅二楼露台炸响!是靳承屿!
他显然是被后院的动静惊动,此刻正站在露台边缘,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一尊冰冷的煞神。他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捕捉到了后门外举着枪的唐雨柔,以及铁栏内灌木丛中那抹熟悉的金色和地上那个幽暗反光的玻璃瓶!
唐雨柔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尽褪,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她万万没想到靳承屿会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出现!
承屿哥!我…我…她仓惶地想收起枪,声音带着哭腔试图解释,我看到元宝跑出来了,嘴里还叼着这个奇怪的东西,我怕它乱吃东西有毒,想吓唬它放下……我不知道那是枪!是…是我在花园捡到的玩具!对!玩具!
她语无伦次,漏洞百出,试图将枪口垂向地面。
玩具靳承屿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他不再看唐雨柔,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死死钉在灌木丛里那个叼着瓶子、抖得像筛糠的金毛身上。元宝!过来!
他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地上的毒药瓶(反正证据已经被靳承屿看到了),用尽全身力气,连滚带爬地冲出灌木丛,跌跌撞撞地扑向别墅后门的方向!爪子拍打着冰冷的铁门,发出急促的啪啪声,喉咙里是劫后余生的呜咽。
开门!靳承屿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
后门被匆忙赶来的保镖打开。我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带着满身的泥土草屑和恐惧,一头扎了进去,几乎是扑到了闻声下楼的靳承屿脚边。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用尽狗生最大的力气,将沾满污泥的脑袋死死拱进他笔挺的西裤腿里,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充满巨大恐惧和依赖的呜咽声。
冰冷的枪口、唐雨柔那淬毒的眼神、濒死的绝望……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的、寻求庇护的本能。哪怕庇护者是前世的死对头,此刻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靳承屿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低头,看着脚边这只狼狈不堪、抖得不成样子、正用尽力气蹭着他裤腿的金毛。那温热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触感,还有那充满了巨大恐惧和委屈的呜咽,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他惯常的冰冷外壳。印象中,元宝从未如此失态,更从未对他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依赖和……恐惧
他的目光越过瑟瑟发抖的金毛,看向后门外。唐雨柔已经被两个保镖控制住,那把装了消音器的玩具手枪被夺下。她脸色惨白如纸,还在徒劳地辩解着,声音尖利刺耳。而陆沉,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后门附近,正抱着手臂,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弧度。
哥,陆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靳承屿耳中,看来你的‘晚晚替身’,不止眉眼像,心肠也挺像啊连条狗都不放过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地上那个被保镖小心捡起的深棕色玻璃瓶。
靳承屿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弯腰,动作有些僵硬,但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还在发抖的我抱了起来。温热的、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金毛身躯落入他坚实的臂弯。我立刻将脑袋更深地埋进他带着雪松冷香的胸口,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喉咙里的呜咽变成了细小的、委屈的抽噎。
带她进来。靳承屿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抱着我转身走向灯火通明却气氛凝滞的客厅。他没有再看唐雨柔一眼。
***
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冰冷刺目的光。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深海。
靳承屿坐在主位沙发上,依旧抱着我(元宝)。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剧烈颤抖,但依旧蜷缩在他怀里,耳朵警惕地竖着,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被保镖请进来、站在客厅中央、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唐雨柔。
陆沉则随意地靠在酒柜旁,手里把玩着一个水晶杯,眼神玩味地在靳承屿、唐雨柔和我(元宝)之间来回扫视。
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工具箱的男人匆匆赶来,是靳家的私人医生。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保镖递上的深棕色玻璃瓶,戴上手套,取出试剂进行快速检测。片刻后,他脸色凝重地看向靳承屿:靳先生,初步检测,瓶内残留液体含有高浓度氰化钾成分。剧毒,微量即可致命。
氰化钾!陆沉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放下酒杯,看向唐雨柔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唐小姐,玩得够野啊给狗下这玩意儿多大仇
唐雨柔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泪水瞬间决堤:不是的!承屿哥!你听我解释!这…这瓶子不是我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是元宝!是这条疯狗!它不知道从哪里叼来的!它想陷害我!它一直不喜欢我!它……
够了!靳承屿猛地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力量。他抱着我的手微微收紧,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刮过唐雨柔那张梨花带雨、写满无辜的脸。不喜欢你所以它拼了命从笼子里逃出来,就为了叼个毒药瓶子跑到后门‘陷害’你唐雨柔,你是觉得我靳承屿蠢,还是觉得元宝成精了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唐雨柔心上。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编织的谎言在冰冷的证据和靳承屿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
还有这把‘玩具枪’靳承屿示意保镖将缴获的消音手枪放在茶几上,冰冷的金属泛着幽光,做工不错,声音也消得挺干净。唐家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玩具’生意了
唐雨柔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把她关到地下室去。靳承屿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靠近。
是!保镖立刻上前,不顾唐雨柔的哭喊挣扎,强行将她拖走。那凄厉的哭喊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最终消失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客厅里只剩下靳承屿、陆沉,以及被靳承屿抱着的我(元宝)。
陆沉走到沙发边,看着依旧蜷在靳承屿怀里、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几分冷静的我,啧啧两声:哥,你这狗…有点邪门啊。它刚才指证唐雨柔那架势,跟成精了似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探究,还有,你觉不觉得,它看唐雨柔那眼神…跟温晚那女人看她那绿茶闺蜜的眼神,一模一样
靳承屿抱着我的手猛地一紧!他低头,目光沉沉地看向怀里的金毛。我也抬起眼,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视线。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依赖,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冰冷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平静。
那眼神……陆沉说得对。像极了温晚!那个他曾经视为劲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却在死后让他感到巨大空洞和复杂情绪的女人!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法完全否定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靳承屿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陆沉,你先回去。今天的事,管好你的嘴。
陆沉耸耸肩,知道这是逐客令了:行,哥你自己琢磨吧。不过……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靳承屿怀里的金毛,小心点,别被狗‘咬’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客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靳承屿和我(元宝)。
他抱着我,没有动。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梳理着我颈后沾着草屑的毛发。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安抚意味。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瓶致命的毒药和冰冷的枪上,又落回怀里这只安静得异常的金毛身上。
元宝……靳承屿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探寻,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只是将下巴轻轻搁在他坚实的手臂上,闭上了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今晚的逃亡、对峙、生死一线,耗尽了这具身体的力气。但我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唐雨柔被关起来了,但她的背后是否还有人靳承屿的怀疑被点燃了,但这把火能烧多久烧多旺
在靳承屿沉沉的注视下,我(元宝)陷入了昏睡。身体蜷缩着,像一只寻求温暖的幼兽,呼吸渐渐平稳。唯有在睡梦中,那紧贴着他手臂的小小身躯,依旧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冰冷的警惕。
***
接下来的几天,别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唐雨柔被关在地下室,如同人间蒸发。靳承屿派了心腹看守,除了送水和食物,禁止任何人接触。别墅里的佣人们噤若寒蝉,尤其是那个曾经对我(元宝)态度粗暴的王姐,现在看到我,眼神躲闪,动作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谄媚。
靳承屿对我的态度更是天翻地覆。我(元宝)不再是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而是拥有了几乎在别墅内自由活动的权利。他不再让佣人喂我,而是亲自给我准备食物——顶级的进口狗粮、新鲜的牛肉、羊奶,甚至还有切好的水果。他会在书房处理公务时,允许我趴在他昂贵的地毯上,偶尔会停下笔,目光深沉地看我一会,眼神复杂难辨。
他似乎把我当成了一个沉默的、毛茸茸的顾问。
这天傍晚,靳承屿坐在书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些文件,是关于温氏集团在温晚意外身亡后的股权变动和一些项目异常中断的调查报告。他眉头紧锁,指尖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我(元宝)趴在地毯上,看似在打盹,实则耳朵竖着,捕捉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叹息。前世,温氏是我的心血,这些项目的猫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唐雨柔顶替我的身份后,必然伙同某些人,在疯狂掏空温氏的根基!
靳承屿拿起一份文件,是关于城东一块极具潜力的地皮开发项目。文件显示,温氏在温晚死后突然放弃了竞标,理由含糊不清。而最终中标者,是一家名不见经传、但注册资金雄厚得可疑的空壳公司。
放弃得莫名其妙……靳承屿低声自语,带着商人的敏锐直觉,这块地,温晚生前志在必得。
机会!
我猛地抬起头,站起身,走到靳承屿的脚边,用鼻子轻轻拱了拱他锃亮的皮鞋(这次没滋尿),然后转身,朝着书房角落一个巨大的、用来堆放旧文件的橡木柜走去。
靳承屿的目光被我吸引,带着一丝疑惑。
我走到柜子前,伸出爪子,开始用力扒拉最下面一个不起眼的抽屉。抽屉很紧,我扒拉得很费劲,发出哐哐的噪音。
元宝靳承屿唤了一声。
我不理,继续执着地扒拉。终于,哐当一声,抽屉被我扒开了一条缝!一股陈旧的纸张味道飘了出来。
靳承屿起身走了过来,蹲下,狐疑地拉开了抽屉。里面堆满了积灰的旧文件。他皱着眉翻找了几下,没什么特别的。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我猛地用爪子扒开上层几份无关紧要的报告,露出下面压着的一个厚厚的、贴着废弃草稿标签的牛皮纸文件袋!
靳承屿眼神一凝!他拿起文件袋,拂去灰尘,拆开封线。里面掉出的,赫然是城东那块地皮的完整前期调研报告、风险评估和竞标策略草案!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和分析,字迹凌厉飞扬,充满了对项目的巨大热忱和志在必得的决心——正是温晚的笔迹!
而在报告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用红笔醒目地写着几个大字,笔迹却完全不同,带着一种仓促和阴冷:
【放弃!立即销毁所有资料!勿问!——唐】
靳承屿捏着文件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猛地抬头看向我(元宝),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愚弄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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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字,眼神冰冷刺骨。
我安静地坐在他脚边,金色的眼睛平静地回望着他。看,证据就在这里。唐雨柔,你借着我的脸,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
靳承屿的调查开始以雷霆之势展开,目标直指唐雨柔和她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而我(元宝),则成了他身边一个沉默而高效的线索挖掘机。
我利用狗类敏锐的嗅觉和听觉,以及元宝对这栋别墅的熟悉,开始有目的地搜索。唐雨柔的房间被彻底封锁,但我能进入其他佣人无法靠近的区域。
这天,我溜达到别墅后花园僻静角落的狗屋——那是我(元宝)之前的寝宫。靳承屿最近允许我睡他卧室地毯,这地方就闲置了。狗屋里铺着厚厚的软垫。
我走进去,习惯性地用爪子扒拉着软垫,想找个舒服的姿势趴下。爪子突然触到一个硬硬的、硌人的东西。扒开软垫一看,是一个被埋在垫子深处、沾满了狗毛和灰尘的……项圈
一个女式钻石项圈!铂金链子,镶嵌着细碎的钻石,款式简约而昂贵。链子有些变形,像是被暴力拉扯过。而在项圈内侧搭扣的隐蔽处,用极其微小的字体,刻着两个花体英文字母:T.Y.R
——
Tang
Yu
Rou!
温晚!
前世我遇害时戴着的,正是这条项圈!这是妈妈送给我的成年礼!唐雨柔一直觊觎它!她竟然把它藏在这里!是战利品还是……销毁前的隐藏
巨大的悲愤和冰冷的恨意瞬间席卷全身!我死死叼住那条冰冷的项圈,冲出狗屋!
靳承屿正在书房接一个重要的国际电话。我(元宝)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猛地跃上他宽大的书桌!
昂贵的文件被扫落在地!水晶笔筒被撞翻!水渍蔓延!
元宝!靳承屿低喝,带着一丝愠怒。
我毫不在意!将嘴里叼着的、沾满灰尘狗毛的钻石项圈,啪地一声,用力甩在他面前正在视频通话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上!
冰冷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项圈内侧,那清晰无比的T.Y.R刻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灼伤了靳承屿的眼睛!
视频通话那头,海外分公司的高管还在滔滔不绝地汇报着什么,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靳总靳总您还在听吗
靳承屿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条项圈上,钉在那三个字母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无法置信的东西!
温晚的项圈……出现在元宝的狗屋里……内侧刻着唐雨柔的名字缩写……
一个串联起所有疑点、指向那个最残忍真相的链条,在他脑中轰然成形!飞机失事……顶替身份……下毒……枪杀……还有温晚那死不瞑目的恨意……
哐当!靳承屿猛地站起身,身后的真皮座椅被巨大的力道带翻在地!他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如同实质般的暴戾杀气!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赤红一片,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死死地盯住那条项圈,仿佛要将其烧穿!
唐、雨、柔——!!!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饱含着极致暴怒、被彻底愚弄的耻辱和灭顶悔恨的咆哮,从靳承屿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震得整个书房嗡嗡作响!
我(元宝)蹲坐在他混乱的书桌上,金色的瞳孔冷静地看着他彻底崩塌的世界。前世的烈焰,今生的狗毛,复仇的齿轮,终于在这一刻,伴随着这条冰冷的钻石项圈,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宣告终结的轰鸣。
冰冷的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死光,牢牢锁定着灌木丛中那道瑟瑟发抖的金色身影。唐雨柔脸上所有柔美的伪装彻底剥落,只剩下扭曲的狰狞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她食指搭在扳机上,微微扣紧,那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毒蛇的嘶鸣。
元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淬着剧毒,知道的太多,会下地狱的。
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前世飞机爆炸的烈焰与剧痛仿佛重现!我(元宝)浑身的毛发炸开,喉咙被无形的恐惧扼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身体像被钉在冰冷的泥地里,动弹不得!
就在扳机即将扣下的千钧一发之际!
唐雨柔!把枪放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猛地从别墅二楼露台炸响!靳承屿!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煞神,矗立在露台边缘。冰冷的探照灯瞬间从他身后亮起,刺目的白光如同审判之剑,精准地劈开黑暗,将后门外举枪的唐雨柔、铁栏内绝望的金毛、以及地上那个幽暗反光的毒药瓶,照得无所遁形!
唐雨柔的身体猛地剧震!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切的、如同猎物被猛兽锁定的巨大惊恐!她仓惶地想收回枪口,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承屿哥!别误会!是元宝!它疯了!它叼着毒药想跑!我怕它伤人!我……
放下枪!靳承屿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威压。他的命令不是商量,是最后的通牒。
唐雨柔的手剧烈颤抖,枪口摇摆不定。求生的本能和巨大的恐惧撕扯着她。她不能放下!放下就是死路一条!她眼中骤然闪过一抹更加疯狂的狠厉,枪口猛地调转,不再对准我,而是指向露台上的靳承屿!
靳承屿!是你逼我的!她尖声嘶吼,如同穷途末路的困兽!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装了消音器,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然而,倒下的不是靳承屿!
就在唐雨柔枪口调转的瞬间,一道快如闪电的金色身影,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猛地从灌木丛中窜出!不是扑向唐雨柔,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她持枪的手腕!
嗷呜——!(去死!)
尖锐的犬齿带着赴死的决绝,狠狠咬下!
啊——!唐雨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剧痛,枪口瞬间歪斜!子弹擦着靳承屿身侧的栏杆,打碎了露台的花盆,碎片四溅!
与此同时,靳承屿身后的保镖反应神速!
砰!砰!
两声更加清脆的枪响划破夜空!精准地命中唐雨柔的肩胛和持枪的手臂!
呃啊!唐雨柔如同破布娃娃般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倒,手枪脱手飞出,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迅速在她白色的蕾丝裙上晕开刺目的红花。她蜷缩着,痛苦地呻吟,眼中充满了不甘、怨毒和彻底的绝望。
后门被猛地撞开,保镖如狼似虎般冲出来,瞬间将重伤的唐雨柔死死按住。
靳承屿从露台上一跃而下,动作矫健得惊人。他几步冲到后门,目光先是凌厉地扫过被制服的唐雨柔,确认她再无威胁,随即猛地转向铁栏边。
我(元宝)瘫倒在冰冷的草地上,刚才那一下爆发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肩胛处传来火辣辣的剧痛——是子弹擦过的灼伤。鲜血染红了金色的毛发。我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因为疼痛和脱力而微微抽搐。
靳承屿推开铁门,几步跨到我身边。他没有丝毫犹豫,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迅速脱下身上的昂贵西装外套,小心地将我整个裹住,抱了起来。
温热的、带着他体温和淡淡雪松气息的外套瞬间包裹住我冰冷的、流血的身体。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将我紧紧护在怀里。
元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后怕、震撼和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紧绷。他低头看着我肩胛处渗出的鲜血,眼神阴沉得可怕,对着赶来的保镖低吼:叫医生!立刻!
我靠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袭来。我费力地抬起眼皮,金色的瞳孔对上他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
看,靳承屿。我救了你。用这条狗命。
我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类似嘲讽的表情,却只发出一声虚弱无力的呜咽,眼皮沉重地合上。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感知到的,是他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极其温暖柔软的地方。身下是厚厚的地毯,空气里弥漫着消毒药水和上好羊绒的味道。肩胛处的疼痛被妥善包扎,传来清凉的舒适感。
我(元宝)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靳承屿卧室壁炉前的地毯上。壁炉里跳跃着温暖的火焰。靳承屿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但眼神却有些放空,视线落在我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我轻微的动静,他立刻回过神,放下文件,走了过来,蹲在我面前。
醒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温和。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包扎好的伤口,又在半途停住,转而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顶。动作有些笨拙,却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医生看过了,皮外伤,没伤到骨头。养几天就好。他低声解释,像是在安抚我,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看着他。几天不见,他似乎憔悴了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下颌线条绷得更紧。但那双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曾经的冰冷、审视、高高在上的掌控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疲惫,一种被彻底颠覆后的茫然,以及……一丝深不见底的悔恨。
那条项圈……他忽然开口,声音干涩,目光看向床头柜。温晚那条沾着泥土和血迹的钻石项圈,此刻被清洗干净,静静地躺在一个黑色的天鹅绒首饰盒里,在壁炉火光下折射着冰冷而哀伤的光芒。内侧的刻字,T.Y.R,唐雨柔……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巨大的痛苦,温晚出事那天,戴的就是它……机场监控拍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这些话需要极大的力气:还有城东地皮的报告,那份被唐雨柔下令销毁的草稿……上面有她的签名笔迹,和她平时签收快递的字迹做了对比,吻合度极高……
还有氰化钾……那把枪……她试图杀你……杀我……靳承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他抬起手,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脸,肩膀微微垮下,显露出从未在人前展示过的脆弱。
我一直以为……温晚的‘意外’,是商业对手的手笔,甚至……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甚至阴暗地想过,是不是她自己树敌太多……我查了所有方向,唯独……唯独没有怀疑过唐雨柔……这个顶着温晚的脸,口口声声怀念她、理解我痛苦的女人……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充满了困惑、探寻和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元宝……你一次次地提醒我,用你的方式……那条项圈,是你从狗窝里找出来的,对吗你……你到底……
他没有问完。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我安静地趴着,金色的瞳孔平静地回望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火焰在壁炉里噼啪作响,暖意融融,却驱不散这满室的沉重与悲凉。
真相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终于彻底剖开了靳承屿眼前的重重迷雾。那迷雾曾让他将毒蛇当作慰藉,将真正的灵魂禁锢在狗笼之中。悔恨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窒息般的疼痛。
***
唐雨柔的结局来得迅速而彻底。
她肩上的枪伤还未痊愈,就被全副武装的警察从靳家地下室带走。证据链确凿——谋杀温晚(未遂主谋)、意图谋杀靳承屿、非法持有枪支弹药、投毒……任何一项都足以让她在铁窗后度过漫长余生。靳承屿动用了所有的能量和人脉,确保这场审判会以最快的速度、最严厉的刑期进行。唐家在靳氏的雷霆震怒和如山铁证面前,选择了明哲保身,迅速切割,仿佛从未有过这个女儿。
而温晚的冤案,也随着唐雨柔的落网和靳承屿不遗余力的深挖,逐渐浮出水面。飞机失事并非意外,而是人为的破坏。唐雨柔利用温晚的信任,获取了她的行程,并买通了机场地勤人员做了手脚。动机顶替温晚的身份,侵吞温氏庞大的财富,以及……取代她在靳承屿心中的位置。那份扭曲的嫉妒和贪婪,最终将她自己和温晚都推入了深渊。
温氏集团在经历了短暂的风波后,由温晚生前指定的信托基金和职业经理人团队接管。靳承屿没有趁机吞并,反而以个人名义注入了巨额资金,并利用靳氏的资源,稳住了温氏岌岌可危的几个核心项目。在外界看来,这是靳氏掌舵人对昔日劲敌迟来的敬意和补偿。只有靳承屿自己知道,这更像是一种无力的、试图减轻内心负罪的救赎。
***
几个月后,靳家别墅的花园。
初夏的阳光温暖明媚,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青草、泥土和盛放的玫瑰花香。
我(元宝)懒洋洋地趴在花园中央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荫下。肩胛的伤早已痊愈,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流淌着健康的光泽,比以前更加蓬松厚实。面前放着一个精致的陶瓷碗,里面是顶级厨师特制的、不加任何调料的鲜嫩牛排粒,旁边还有一小碗温度适宜的羊奶。
不远处,靳承屿正和一个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低声交谈。那是负责管理元宝巨额信托基金的律师。
……是的,靳先生。基金运作非常良好。按照您的指示,所有收益都用于全球范围内的流浪动物救助、动物医疗研究以及反虐待动物立法推动。‘元宝’的名字,将成为这些善举的永久象征。律师恭敬地汇报着。
靳承屿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律师,落在树荫下惬意打盹的金毛身上。他的眼神复杂,有释然,有淡淡的温柔,还有一丝难以消弭的、沉甸甸的东西。
知道了。按计划执行。他挥了挥手,律师躬身告退。
靳承屿独自走到梧桐树下,在我身边坐下。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像过去几个月习惯的那样,动作轻柔地、一下下地梳理着我颈后厚实温暖的毛发。
阳光暖融融的,微风拂过,带来玫瑰的甜香。我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这具身体享受着最顶级的照料,远离了阴谋与杀戮,平静而安逸。
元宝,靳承屿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在微风里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温氏那个新能源项目重启了,就是你……她生前最看好的那个。下个月奠基仪式,你会想去看看吗
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将下巴搁在前爪上,耳朵惬意地抖了抖,仿佛完全沉浸在这午后的阳光里。去以什么身份一条被前死对头抱在怀里的金毛犬去看那些曾经属于温晚、如今却挂着别人名字的项目
不了。
温晚的仇恨,已经随着唐雨柔的锒铛入狱和真相的大白,得到了昭雪。温氏的血脉,也在信托和经理人的运作下得以延续。那个在商界叱咤风云、与靳承屿针锋相对的温晚,已经死在了那场意外里,葬身于万米高空。
而活下来的,是元宝。
这条曾被关在笼子里、在靳承屿鞋上撒尿泄愤、叼着毒药亡命奔逃、最终用身体撞开扳机的金毛犬。它笨拙地适应过,愤怒地反抗过,绝望地挣扎过,也冷静地筹谋过。它有过恨,也有过怕,甚至在那冰冷的枪口下,本能地寻求过那个男人的庇护。
但现在,阳光很好,牛排很香,草地很软。肩胛的伤痕早已平复,只留下浅浅的印记,提醒着过去,却不再疼痛。
我抬起头,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清澈透亮,映着蓝天白云和靳承屿凝视着我的、带着复杂情绪的脸。我伸出温热的舌头,轻轻地、友好地舔了舔他放在我身边的手背。
触感温热而粗糙。
汪。(就这样吧。)
一声清晰而平和的犬吠,如同一个温和的句点。
靳承屿的手背僵了一下,他看着我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愤怒、控诉、恐惧或深沉的冰冷,只有一种纯粹的、属于犬类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阳光般的暖意。仿佛过往所有的惊心动魄、所有的猜疑试探、所有的沉重与悲凉,都被这声平和温顺的犬吠轻轻拂去,只留下此刻的安宁。
他紧绷的下颌线条缓缓放松,眼底深处那沉甸甸的、名为温晚的巨石,似乎也在这平和的目光中被无声地挪开了一些。一丝释然,极其细微的,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的涟漪,在他深沉的眸子里漾开。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那只被我舔过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温热湿润的触感。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盛放的玫瑰丛,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那惯常的冷厉和掌控一切的锋芒,在此刻被一种罕见的、带着疲惫的平静所取代。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玫瑰的香气愈发浓郁。
我重新趴回前爪上,闭上眼睛,将脑袋枕在柔软的草地上。阳光透过眼皮,是一片温暖的红。身体深处属于温晚的那份尖锐的不甘和滔天的恨意,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终于彻底消融,只留下属于元宝的、纯粹的、对温暖阳光的眷恋。
草坪上,一人一狗,在梧桐树的巨大荫蔽下,享受着劫波渡尽后的宁静。没有言语,只有风的声音,阳光的温度,以及一种无需言说的、跨越了物种与过往恩怨的、奇异的和解。
靳承屿偶尔会侧过头,目光落在我(元宝)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毛茸茸的背上。他的眼神依旧复杂,探究与困惑并未完全消失,但那沉重的枷锁已然松动。或许他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发生在元宝身上的邪门之事,或许他心底对温晚的愧疚会伴随一生。但此刻,看着身边这只在阳光下安然酣睡、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担的金毛,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如同温热的泉水,悄然浸润了他干涸已久的心田。
他伸出手,最终只是轻轻拂去了落在我耳朵上的一片梧桐叶。
***
几周后,温氏集团那个备受瞩目的新能源项目奠基仪式在城郊隆重举行。彩旗飘扬,宾客云集,媒体长枪短炮聚焦。靳承屿作为重要的投资方和项目支持者,自然出席了典礼。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站在主席台侧方,神情是一贯的矜贵疏离,偶尔与上前寒暄的政商名流颔首致意。镁光灯在他身上闪烁,记录着他作为胜利者和义举者的姿态。
仪式进行到一半,奠基培土的环节。靳承屿作为嘉宾之一,被邀请上前象征性地铲起一锹土。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抱着一个包装严实的方形纸箱,试图穿过安保线。
先生!里面在举行仪式,不能进!
安保人员立刻拦住。
快递员一脸焦急:可是……这个快件收件人是靳承屿先生!寄件人特别强调,必须他本人亲自签收!说是……非常重要的私人物品!还保价了!
靳承屿的助理林涛闻讯走了过来,皱着眉头:什么东西给我吧,我转交靳总。
不行啊!快递员坚持,寄件人说了,必须靳总亲手打开!否则……否则后果自负!
他声音不大,但后果自负几个字带着点威胁的意味,让林涛脸色一变。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靳承屿的注意。他微微蹙眉,对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句失陪,迈步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扫过快递员和他怀里的箱子。
靳总,这……
林涛上前解释。
靳承屿抬手制止了他,目光落在箱子上:给我的
是…是的,靳承屿先生!
快递员被他的气场震慑,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递上了签收单和笔,麻烦您签收一下。
靳承屿没有多问,利落地签下名字。快递员如释重负,放下箱子,飞快地离开了。
箱子被搬到靳承屿的临时休息室。林涛和保镖警惕地守在门外。靳承屿独自站在箱子前。纸箱很普通,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只有收件栏打印着他的名字。
他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划开封箱胶带。里面塞满了防震泡沫。拨开泡沫,露出的东西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崭新的、镶嵌着银边的……狗项圈
项圈是深棕色的皮质,看起来柔软而结实,扣环处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低调奢华的光芒。款式简约大气,和他之前给元宝买的那些花哨的宠物项圈截然不同。
项圈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卡片。
靳承屿拿起卡片,展开。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打印的、清晰有力的字迹:
【项圈很衬它。别再弄丢了。旧的那个,脏了,我替你处理了。】
旧的那个……脏了……
靳承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想起那条被清洗干净、锁在首饰盒里的钻石项圈!温晚的项圈!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别墅管家的电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李管家!我卧室床头柜里,那个黑色天鹅绒盒子!还在不在
电话那头传来管家翻找的声音,片刻后,管家有些惊慌地回答:靳…靳先生!盒子……盒子不见了!我早上打扫时还在的!这……这怎么可能!
靳承屿猛地挂断电话!他死死盯着手中的新项圈和那张卡片,眼神锐利如鹰,翻涌着惊涛骇浪!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有人!在他戒备森严的家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温晚的项圈!还留下了这个……给元宝的新项圈!
处理了……这三个字如同魔咒,在他脑中盘旋。温晚的遗物……被谁处理了怎么处理的这张卡片,这个项圈……是警告是嘲弄还是……那个早已化为灰烬的灵魂,留下的最后一丝不甘的涟漪
他缓缓拿起那个崭新的皮质项圈。触感温润,带着皮革特有的气息。他想象着它戴在元宝那毛茸茸脖子上的样子……心底却是一片冰冷的迷雾。
仪式现场的热闹喧嚣透过门缝隐约传来,与休息室内死寂的冰冷形成诡异的对比。靳承屿独自站在光影交界处,手里捏着那个象征着谜团的新项圈,看着卡片上那行冰冷的打印字,第一次感到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和……失控。
温晚……或者说,那个指引着元宝一步步揭开真相的存在……真的……彻底处理干净了吗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脚边投下一条条明暗交错的光带。如同命运布下的、新的、未知的棋局。而棋局的另一端,似乎依旧落着一枚冰冷的、无声的棋子。
靳承屿深吸一口气,将卡片和新项圈紧紧攥在掌心,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他转身,推开休息室的门,重新走向那片属于活人的、喧嚣的阳光里。只是那背影,比来时更加挺拔,也更加沉重,仿佛背负着新的、无形的枷锁。
别墅花园里,梧桐树下。
我(元宝)似乎感应到什么,从酣睡中抬起头,金色的瞳孔望向别墅主楼的方向,静静地凝视了几秒。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玫瑰的甜香。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尖,重新将下巴搁回草地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呜……(阳光正好。)
一声满足的、慵懒的呜咽,消散在温暖的微风里。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