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把学区房名额让给闺蜜那天,我默默换了门锁。
>老公,雪莉儿子没学上太可怜了,反正我们还没孩子……
>我看着她签下放弃协议,转身将房产证锁进保险箱。
>监控里,闺蜜笑靥如花:离了他你还有我啊,学区房到手最重要。
>当晚妻子砸门痛哭时,我正翻着新楼盘宣传册。
>学区政策变了,我把新钥匙递给中介,现在这房,学位作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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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扳手哐当一声砸在崭新的意大利灰地砖上,声音硬邦邦的,像块石头直接落进我空荡荡的胃里。我正跪着,汗珠子顺着太阳穴往下爬,小心翼翼拧着浴室最后那个暗装水龙头。这活儿讲究,劲儿大了滑丝,劲儿小了漏水,得恰到好处。新房子里还飘着淡淡的木屑和乳胶漆味儿,吸到肺里有点辣,又有点奇异的踏实感。这是我俩未来的窝,一砖一瓦,连这水龙头,都是我亲手挑的。
陈默,林薇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有点飘,像没踩实地面。她光脚踩在我刚铺好的实木地板上,那地板油光水滑,映着窗外照进来的天光。她抱着胳膊,指甲是新做的,浅浅的樱花粉,嵌着几粒细碎的小钻,晃眼。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你说。我头也没抬,手指蹭了点密封胶,黏糊糊的,专心对付着那个倔强的接口。这活儿快收尾了,弄好了就能通水测试。我脑子里盘算着通水后要检查哪些地方,角阀、接口、有没有渗漏点。
就是…那个学区名额,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在鼓足勇气,雪莉她儿子,今年入学的事,卡住了。差那么一点点积分。她急疯了,天天哭。
雪莉。这个名字像颗小石子,精准地投进我心湖,咕咚一声,沉下去,只留下点让人不太舒服的涟漪。林薇的闺蜜,形影不离,好得像连体婴。她的影子,似乎总笼罩在我和林薇之间。
哦。我应了一声,手指用力,终于把那个顽固的接口彻底拧紧,严丝合缝。用干净的布擦掉多余的胶,动作一丝不苟。
我们这不是…还没孩子嘛。林薇的声音放得更软了,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羽毛拂过,却带着莫名的重量。那个顶级的附小学位,空着也是空着。雪莉求到我这儿了,你看…能不能,先让给她儿子用几年等我们孩子上学了,再想办法转回来
我擦手的动作停住了。布还捏在手里,湿的,凉的。我慢慢抬起头,看向门口的妻子。
她站在那里,穿着那身真丝的家居裙,浅杏色,衬得她皮肤白皙。阳光从她身后巨大的落地窗涌进来,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她真好看,像一幅精心描绘的画。可这幅画此刻说的话,却像一根冰冷的针,扎破了我这些日子为新家奔忙积攒起来的所有热乎气儿。
让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没什么起伏,像刚才掉在地上的扳手发出的余音。附小的学位,绑定的是这套房。‘六年一学位’,政策写得明明白白。我们让出去,就是放弃了。以后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哎呀,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林薇皱起眉头,那点小心翼翼不见了,换上一种我熟悉的、觉得我小题大做的不耐烦。雪莉说了,她认识人,到时候我们孩子上学,她肯定能帮忙弄回来,再说了,我们孩子在哪上不是上普通小学不一样能成才她儿子现在没学上,眼看就要被调剂到那种特别差的学校去了,你忍心看一个孩子起点就输了吗她的声音扬了起来,带着一种天然的正义感和对闺蜜处境的心疼。陈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这么斤斤计较了
冷血。斤斤计较。这几个词砸过来,带着她惯常的、不容置疑的评判。
我没接话。目光掠过她光洁的小腿,落在她脚上那双精致的羊皮拖鞋上。这牌子我知道,意大利货,雪莉上个月送她的生日礼物,抵我小半个月工资。雪莉的友情,向来昂贵。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扳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我没再看林薇,目光重新落回那个刚刚拧好的水龙头上,银色的金属表面光可鉴人,映出我自己模糊的倒影,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这事儿,没得商量。我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学区房,学位,是给我们孩子准备的。不是慈善。
陈默!林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尖利,画上的美人裂开了一道缝。你怎么这么自私,就一套破学位而已,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套破学位重要雪莉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儿子就是我干儿子,帮帮她们怎么了
破学位我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嘴角扯了一下,大概是笑了,但肯定很难看。你知道我们为了这个‘破学位’,掏空了六个钱包,背了多少年贷款吗你知道这个‘破学位’,在市场上值多少钱吗我顿了顿,看着她瞬间有些错愕又强撑着的脸,林薇,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这是原则。
原则原则,你就知道原则!她气得跺了一下脚,昂贵的拖鞋踩在更昂贵的地板上,你眼里就只有钱,只有你那点可怜的原则,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她猛地转身,丝绸裙摆旋出一个愤怒的弧度,蹬蹬蹬地冲出了主卧。
门被她摔得山响,巨大的声音在空旷的新房里回荡,嗡嗡作响,震得我耳膜发疼。那点残留的木屑和乳胶漆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只剩下冰冷的粉尘感。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块擦手的布,已经凉透了。刚才拧紧水龙头的那点成就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口像是被那扳手钝钝地砸了一下,闷闷地疼。不是因为她的指责,而是因为那话语里透出的理所当然,那种为了闺蜜,可以轻易牺牲掉我们共同未来的根基的轻率。
阳光依旧灿烂地铺满地板,那光晕却再也照不进我心里。新房很安静,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和扳手冰冷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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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整整三天,家里的空气像是被速冻过,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来。林薇彻底把我当成了空气。早上我起床,她已经出门;晚上我回来,她卧室的门关得死死的,缝隙里连光都不透一丝。餐桌上永远只有我一个人的碗筷。微信对话框停留在三天前她那句你太让我失望了,下面一片空白。
直到周六下午,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楼盘资料,琢磨着另一套学区房的可行性——虽然这念头让我自己都觉得荒谬又疲惫。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林薇回来了。
她没看我,径直走向餐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带着点刻意为之的疏离。她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随手扔在光可鉴人的餐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签个字。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眼睛却盯着窗外,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我放下手里的资料,站起身走过去。牛皮纸袋敞着口,里面露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白纸黑字,异常醒目——《学位使用自愿放弃声明书》。
我的血液,好像就在看到那行标题的瞬间,猛地凝住了。紧接着,一股滚烫的岩浆又轰地冲上头顶,烧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猛地抬眼看向她。
她终于转回脸,迎上我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愧疚,没有商量,只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执拗和…不耐烦。好像签这个字,就像扔掉一张过期的宣传单一样简单。
林薇,我的声音有点哑,像砂纸磨过喉咙,你再说一遍
她抱起胳膊,下巴微微扬起:我说,签了它。雪莉儿子入学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下周就是最后期限。协议我拟好了,也咨询过,没问题。签了字,她那边立刻就能去办手续。她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陈默,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们没孩子,帮帮雪莉,就当积德行善,也让她记我们一个好。以后我们孩子上学,她路子广,肯定…
够了!我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砸在地板上。积德行善路子广这些天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彻底崩裂开,沉重的碎块砸得我五脏六腑都生疼。我看着眼前这个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那张漂亮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被闺蜜情彻底洗脑后的愚蠢和固执。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你确定,要为了张雪莉的儿子,放弃我们自己孩子未来的学位
确定!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后的恼怒,陈默,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你现在这样子,斤斤计较,自私透顶,跟你这种人,我甚至怀疑我们以后会不会有孩子,就算有,孩子跟着你这样的父亲,又能有什么大出息雪莉至少知道感恩,至少知道帮朋友!
自私透顶。怀疑不会有孩子。跟着我没出息。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心脏最深处。原来在她心里,我们的未来,我们可能存在的孩子,早已轻如鸿毛,抵不过她闺蜜此刻的眼泪和央求。
最后一点火星,在她这番肺腑之言里,彻底熄灭了。心口那片滚烫的岩浆迅速冷却、凝固,变成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行。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异常平静,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如你所愿。
我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椅子腿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拿起那份声明书,纸张很薄,在我手里却重逾千斤。白纸黑字,条条款款,写得清清楚楚:本人林薇(身份证号…)、陈默(身份证号…)系XX小区XX栋XX单元XX室房屋产权人,现自愿放弃该房产所绑定的XX附属小学学位资格…落款处,需要两个人的签名。
我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黑色的签字笔。拔掉笔帽的动作很慢。笔尖悬在陈默两个字后面的空白处,停住了。
林薇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抱着胳膊,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催促的紧绷感。她大概以为我的停顿是最后的挣扎。
我没有看她。目光扫过声明书上她的身份证号码,那串数字我曾烂熟于心。然后,我的手腕动了。
笔尖落下,却不是签下陈默。黑色的墨水在纸上流畅地滑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我签下的,是另一个名字,一个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签名——李律师。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那是我们买房时委托的代理律师。
签完,我把笔帽咔哒一声扣回去。声音在死寂的餐厅里格外清晰。然后,我把那份声明书,轻轻推回到她面前。
林薇愣住了。她脸上的那种执拗和催促瞬间凝固,变成了错愕和茫然。她低头看看声明书,又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签的什么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站起身,椅子腿再次摩擦地板,声音比刚才更刺耳,放弃学位,是你林薇‘自愿’的。房子是我们俩的,放弃产权绑定的重大权益,需要我本人签署同意文件,或者出具具有法律效力的授权委托书。我的声音平铺直叙,像在读一份枯燥的说明书。这份东西,只有你一个人的签名,加上我的‘签名’——哦,不好意思,签错了,签成李律师的了——它没有任何法律效力。顶多算你个人的意向声明。
我顿了顿,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和那双瞪大的、开始积聚怒气的眼睛,继续用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说:所以,拿着这份废纸,去给你的好闺蜜雪莉积德行善吧。祝她儿子,顺利入学。
说完,我没再看她脸上是震惊、愤怒还是崩溃,转身走向书房。脚步很稳,没有一丝迟疑。
身后传来文件被狠狠揉成一团的刺啦声,接着是林薇失控的尖叫:陈默,你混蛋,你耍我,你给我滚回来,签了它!
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像指甲刮过玻璃。伴随着这声音的,是她冲过来的脚步声和高跟鞋重重跺地的声音。
在她冲到我背后之前,我反手关上了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咔哒,落锁的声音清脆果断。
门板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林薇疯狂的拍打和歇斯底里的叫骂。那声音被门板削弱,变得沉闷而遥远,像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噪音。
书桌抽屉的钥匙在我手里,冰凉。我打开抽屉,从最深处拿出那个深蓝色的硬皮本子——我们这套房子的不动产登记证书。红色的国徽庄严醒目。我翻开它,目光扫过权利人那一栏:陈默、林薇。
指尖划过那两个并排的名字。然后,我把这个承载着我们过去所有努力和未来期许的本子,放进了书桌旁边那个沉重的保险柜里。旋转密码锁,发出规律的、令人心安的咔哒声。厚重的柜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保险柜冰冷的金属外壳,映出我模糊的影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口那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的,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残酷的平静。
拍门声和叫骂声不知何时停了。外面一片死寂。大概是闹累了,或者,去找她的好闺蜜商量对策了吧。
我坐进书桌后的椅子里,没开灯。傍晚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书桌上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影子。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规律而固执。
这安静,像一场风暴过后狼藉的废墟。而我,是废墟里唯一站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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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像一阵裹挟着冰雹的狂风,卷着她的愤怒和那份被签废的声明书,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震得门框嗡嗡作响,余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房子里盘旋了一会儿,才不甘心地消散。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抵着墙纸细腻的纹理,缓缓吁出一口滚烫的浊气。书房里没开灯,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亮起,五颜六色的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斑。保险柜像个沉默的卫士,矗立在阴影里,守着那个蓝色的硬皮本子。
林薇那句跟你这种人,我甚至怀疑我们以后会不会有孩子,就算有,孩子跟着你这样的父亲,又能有什么大出息像淬了毒的藤蔓,紧紧缠住心脏,越收越紧,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信任和多年共同构筑的未来图景,在她为了闺蜜决绝舍弃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撕得粉碎。而此刻她亲口吐出的话语,不过是把那些碎片又狠狠碾进了泥土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念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我直起身,走到书桌旁,打开了电脑。屏幕的光幽幽地亮起,映亮我的脸。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然后点开了手机上一个不起眼的监控APP图标。这是新房装修时,为了监工方便装的几个摄像头,位置都很巧妙,客厅、餐厅、玄关,覆盖主要动线,画质高清,收音清晰。装修结束后,我忘了关掉,账号密码也只有我知道。此刻,它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静静地躺在手机里。
时间轴拉到林薇摔门而出后不久。画面里,玄关处空无一人。快进…大约半小时后,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指纹解锁成功。
门开了。林薇走了进来,脸色依旧难看,但那股暴怒似乎暂时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委屈。她身后,紧跟着一个身影——张雪莉。
雪莉今天穿了条藕粉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手里拎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小手袋。她一进门,目光就带着一种主人般的熟稔扫过客厅,随即定格在林薇脸上,堆起满满的、恰到好处的关切和心疼。
薇薇,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雪莉的声音透过手机扬声器传出来,又软又糯,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魔力。她亲昵地挽住林薇的胳膊,把她带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为了那种不懂变通、自私自利的男人,犯不着。
林薇像找到了宣泄口,靠在雪莉肩上,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雪莉,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他故意耍我,他根本就没想签,在他心里,那套破学位比什么都重要,比我都重要!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都知道。雪莉轻轻拍着林薇的背,像哄小孩一样,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薇薇这么好,是他陈默瞎了眼,不懂珍惜。他那种人,脑子里就只有那点死规矩,死钱,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活该他一辈子发不了大财!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吐出的字句却像裹着糖衣的毒药,精准地喂给情绪崩溃的林薇。
可是…雪莉,你儿子上学的事怎么办林薇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下周就是最后期限了…都怪我,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她的自责显得那么真诚。
雪莉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像一朵精心培育的花,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到完美的角度。她凑近林薇耳边,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也清晰地被麦克风捕捉到。
傻薇薇,急什么呀。她的语调轻快,甚至带着点隐秘的得意,学位的事,包在我身上。我认识教育局的人,路子硬着呢,只要那份放弃声明上,有陈默的签名,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他今天不签,总有办法让他签。实在不行…她拖长了调子,眼神闪烁着算计的精光,你跟他闹啊,冷战,分居,回娘家,把事儿闹大,让他知道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男人嘛,最怕女人闹,闹到最后他烦了,累了,自然就签字了。这招百试百灵!
林薇听着,眼神里的迷茫和委屈渐渐被一种新的光亮取代,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雪莉满意地看着林薇表情的变化,继续加码,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再说了,薇薇,你想想,离了他陈默,你难道就活不下去了你还有我啊!她亲热地搂住林薇的肩膀,姐妹才是最重要的,男人算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你把这套学区房的事儿搞定,帮了我这个大忙,我还能亏待你以后的日子,我们姐妹俩一起过,想怎么潇洒怎么潇洒,让他陈默抱着他那本破房产证后悔去吧!
真的林薇的声音里透出依赖和一丝希冀。
当然是真的!雪莉用力点头,斩钉截铁,姐妹一辈子,这学区房到手,就是你帮我的大恩,我记一辈子,以后我的就是你的,离了他这个绊脚石,我们姐妹联手,日子只会更好!
监控画面里,两个女人依偎在一起。雪莉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微笑,像一只精心织网的蜘蛛。林薇靠在她怀里,像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脸上残留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已飘向雪莉许诺的那个没有陈默、只有姐妹情深和更好日子的未来。
我静静地看着屏幕。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我的脸,上面没有任何表情,连一丝愤怒的涟漪都没有。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
林薇的委屈、愤怒,雪莉的甜言蜜语、挑拨离间、精心算计…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透过冰冷的扬声器传来,却再也无法在我心里激起任何波澜。原来,心彻底冷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原来,在她心里,我们的婚姻,我这个绊脚石,早已是阻碍她奔向姐妹情深幸福生活的障碍。而雪莉要的,从来就不仅仅是帮助,而是这套绑定了顶级学位的房子本身。她们早就在我背后,把我们的共同财产,当成了她们友情祭坛上的供品。
我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屏幕上的录制按钮。屏幕上跳出正在录制的红色小点,像一颗凝固的血珠。这段充满姐妹情深的对话,被忠实地保存了下来。
然后,我关掉了APP。屏幕暗下去,书房重新陷入昏暗,只有窗外霓虹的光怪陆离。
是该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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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我靠在冰冷的飘窗台上,手里捏着一罐冰镇可乐。铝罐外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指腹,带来一片黏腻的凉意。窗外万家灯火,暖黄色的光晕勾勒出一个个模糊的、充满烟火气的方格子。楼下偶尔有晚归车辆驶过,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被寂静放大,又迅速被吞没。
太安静了。林薇没有回来。这个家空旷得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呼吸声。书房保险柜里那本蓝色的房产证,像一块沉重的寒冰,隔着墙壁无声地散发着冷气。
手机屏幕在昏暗里亮了一下,是中介小刘发来的微信。几张图片,几行字。
【陈哥,你要的急售房源,筛选了几套,地段和价位都符合要求。重点看了学区政策,绝对稳妥。钥匙我这边都有,随时能看。】
下面附了几张房屋内部照片,装修简洁明亮。其中一套,客厅落地窗外,正对着灯火辉煌的附小操场。位置绝佳。
我的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片刻,然后敲下回复:【辛苦了。明天上午十点,看附小对面那套。】
信息发送成功。屏幕的光暗下去。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一阵急促又粗暴的电子音——指纹识别失败的提示音,短促而尖锐地响了一次,两次,三次…间隔越来越短,力道越来越大。
滴,验证失败!
滴,验证失败!
滴,验证失败!
紧接着,是拳头砸在实木门板上的闷响。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沉重,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门板在巨大的力量下微微震颤。
陈默,开门,你给我开门!
林薇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尖利、嘶哑,裹挟着滔天的怒气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耍我,你有本事开门啊!
陈默,你这个缩头乌龟,骗子,混蛋!
她的叫骂声越来越高亢,失去了所有体面,只剩下最原始的宣泄,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把房产证还给我,你凭什么锁起来,那是我的房子,开门!
砸门声和咒骂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像一把钝刀在神经上来回拉扯。邻居家似乎有灯光亮起,隐约传来模糊的议论声。
我没有动。依旧靠在飘窗冰冷的瓷砖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可乐罐上冰凉的水珠。铝罐外壁的水珠越聚越多,顺着罐身滑下,在窗台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像无声的眼泪。
陈默,你是不是男人,你出来,我们当面说清楚!
林薇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愤怒中混杂着委屈和恐惧,雪莉那边等着要手续,你耽误了孩子上学,你负得起这个责吗,你这个冷血动物!
雪莉,孩子上学,责任。
这些词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门外,她的哭喊声渐渐变了调,从愤怒的咆哮,变成了无助的哀求和控诉:陈默…老公,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求你了…你把门开开…我害怕…外面好黑…
那声音里的脆弱和示弱,听起来那么真实,又那么…廉价。几个小时前,监控里她依偎在雪莉怀中,听着如何算计我的话语时,可曾有过半分害怕可曾想过要和我好好谈谈
我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可乐。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也彻底浇灭了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门外的哭闹声还在继续,夹杂着用脚踢门的砰砰声。邻居家的灯光似乎更亮了。
我站起身,走向门口。不是去开门,而是走向门边的可视门铃屏幕。手指按下,屏幕亮起。
小小的屏幕上,清晰地映出门外的景象。
林薇头发散乱,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眼线和睫毛膏糊在脸上,留下黑色的污迹。昂贵的真丝裙子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一只高跟鞋的细跟歪了,让她站姿有些狼狈。她正抬起手,又要往门上砸去,脸上混合着泪水、愤怒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五官在小小的屏幕里扭曲变形,显得格外陌生和…狰狞。
她似乎察觉到了可视门铃的启动,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小小的摄像头孔洞,仿佛要透过它,将怒火直接烧到我脸上。
陈默,你看着我,你开门!
她对着摄像头嘶吼,声音已经劈裂。
隔着冰冷的屏幕和厚重的门板,我们无声地对峙着。她在那头疯狂地拍打、哭喊、咒骂。我在这头,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张因愤怒和绝望而变形的脸,心如止水。
原来,彻底死心之后,连愤怒都成了奢侈。
我看了几秒,手指轻轻一动,按下了门铃屏幕的关闭键。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将她那张歇斯底里的脸,连同门外所有的哭喊、咒骂、哀求,彻底隔绝在外。
世界,终于重归彻底的寂静。
只有可乐罐被我捏扁时,发出的轻微咔嚓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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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明媚,毫无阻碍地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泼洒在空旷的客厅里。光柱中,细小的尘埃无声地飞舞。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点林薇惯用的香水尾调,混合着昨夜未散的硝烟味,形成一种古怪的气息。
我坐在餐桌旁,面前摊开着那本深蓝色的不动产证,还有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钢笔吸饱了墨水,在指尖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手机屏幕亮着,时间显示上午九点五十分。距离和小刘约好看房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是密码输入的声音。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林薇回来了。她大概是昨晚闹累了,去了雪莉那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她的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收敛,和一种试探性的小心翼翼。
她出现在餐厅门口。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价值不菲的套装,脸上的妆容重新精心打理过,试图掩盖住眼下的青黑和疲惫。但那份强撑出来的镇定和冷漠,在看到我、以及我面前摊开的东西时,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地钉在那本蓝色的房产证上。
回来了我放下钢笔,声音平淡得像在问候一个普通的早晨。
她没有应声,只是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在房产证和我的脸上来回逡巡。愤怒、不甘、屈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大概以为我熬了一夜,终于想通了,准备妥协了。
我拿起钢笔,拔掉笔帽,动作不疾不徐。笔尖悬在文件需要签名的位置上方,没有落下。我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无波。
想好了吗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带着一种强装的冷硬,想好了就签字。雪莉那边等着。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份文件朝她的方向轻轻推了推。阳光照在纸面上,标题清晰可见——《离婚协议书(草拟)》。
林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急剧收缩,里面盛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荒谬、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厉害。
我说,我的声音依旧平稳,清晰地穿透凝固的空气,我们离婚。
离…离婚她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重复了一遍,脸上的震惊迅速被一种荒谬绝伦的愤怒取代,声音陡然拔高,陈默,你疯了吗就为了这点破事就为了一个破学位,你要跟我离婚
破事破学位我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嘲讽,在你眼里,我们的家,我们孩子的未来,原来都是可以轻易让给别人的‘破事’。在你心里,雪莉的儿子,比我这个丈夫重要得多。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声音尖锐,我只是想帮帮她,是你太斤斤计较,是你把事情弄成这样,你现在还倒打一耙
帮我打断她,目光如冰锥,直刺过去,你帮她,是拿我们唯一的、绑定了顶级学位的房子去帮。你帮她,是听她教唆跟我冷战、分居、闹到签字为止。你帮她,是觉得离了我,还有她这个‘姐妹’,日子会更好。林薇,在你签那份放弃声明的时候,在你靠在她怀里听她怎么算计我的时候,我们的婚姻,在你心里就已经结束了。
你…你胡说什么她的眼神明显慌乱起来,下意识地躲闪我的目光,什么算计什么靠在她怀里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那份离婚协议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协议我拟好了。财产分割,这套房归你。我不争。前提是,你签了它。
归我她愣住了,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让步砸懵了,但随即,一种巨大的狂喜和如释重负迅速淹没了她。她几乎是扑到餐桌边,一把抓起那份离婚协议,贪婪又急切地翻看着财产分割条款。当看到XX小区XX栋XX单元XX室房产归女方林薇所有那行清晰无比的字时,她脸上最后一丝慌乱和愤怒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胜利的、带着算计的精光。
好,好,陈默,算你还有点良心!她抬起头,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扭曲的笑容,像是已经看到了雪莉儿子顺利入学,以及雪莉对她感恩戴德的场景,房子归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她生怕我反悔似的,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支笔,看都没仔细看协议的其他条款——关于债务分割、关于其他共有财产——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房产归女方那几个字牢牢锁死了。
笔,我签,现在就签!她急不可耐地催促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把那支吸饱了墨水的钢笔递给她。
她几乎是抢了过去,拔掉笔帽,手因为激动而有些抖。笔尖落在女方签名处,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地签下了林薇两个字。字迹潦草,却带着一种甩掉包袱般的决绝和狂喜。
签完名,她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使命。她把协议往我面前一推,下巴扬起,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傲慢:该你了。
我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急于摆脱我的解脱感,还有眼底深处对未来姐妹情深生活的憧憬,心头最后一丝残存的温度也彻底消失了。我拿起钢笔,拔掉笔帽。
笔尖悬在男方签名处,落下之前,我顿住了。抬眼,最后一次看向这个即将成为我前妻的女人。
林薇,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在清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签了字,这房子是你的了。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
什么她不耐烦地皱眉。
这世上,我缓缓说道,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雪莉的‘友情’,尤其昂贵。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快的不屑和恼怒:用不着你管,签你的字!
我收回目光。笔尖落下,黑色的墨水在纸上流畅地划过,签下陈默两个字。干脆,利落,再无半分留恋。
最后一笔落下,我放下钢笔。几乎在同时,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清脆悦耳。
林薇被铃声惊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门口。
我站起身,走向玄关。从监控屏幕里,我看到门外站着的是西装笔挺、夹着公文包的中介小刘,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银行制服、神情干练的中年男人。
我打开了门。
陈先生!小刘笑容满面,侧身让开一步,这位是银行的王经理,按您要求过来办抵押注销手续的,顺便把新的房本给您送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簇新的、深红色的硬皮本子。
辛苦了,请进。我侧身让开通道。
小刘和王经理走了进来。小刘的目光落在餐桌上摊开的离婚协议和那本蓝色的旧房产证上,又飞快地扫了一眼旁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红本的林薇,职业化的笑容不变,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王经理则直接走到餐桌旁,放下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份文件,对着林薇公式化地开口:林女士您好,我是XX银行的客户经理。根据我行记录,您和陈先生共有的XX小区房产,其抵押贷款已于昨日由陈先生个人账户全额提前结清。这是结清证明和抵押注销通知单,需要您确认签收一下。他将两份文件推到林薇面前。
林薇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刘手里那个崭新的深红色房本,又猛地转向王经理推过来的文件,最后,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我脸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另外,王经理的声音平稳无波,继续陈述着事实,根据最新的不动产登记信息显示,该房产所绑定的XX附属小学学位,因其‘六年一学位’政策限制,且原学位使用人(即您闺蜜张雪莉女士的儿子)的入学手续已在昨日完成备案登记,该学位已被占用。因此,该房产目前绑定的学位资格,按政策规定,已被锁定,六年内无法再次使用。
他顿了顿,看向林薇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公式化同情:也就是说,林女士,您现在拥有的这套房产,其附带的顶级学区价值,在未来的六年内,已经归零了。
归…归零林薇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不认识它们。她的身体晃了一下,手撑住冰冷的餐桌边缘才勉强站稳。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惨白。那双刚才还闪烁着得意和精光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吓人,里面所有的狂喜、算计、对未来的憧憬,在短短几秒钟内被彻底击碎,只剩下巨大的、难以承受的茫然和…崩塌。
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再次看向我。那眼神里,不再是愤怒,不再是怨恨,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彻底愚弄后的巨大震惊和冰冷彻骨的恐惧。
我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从小刘手中接过了那个崭新的、深红色的房本。封面上烫金的国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林女士,我开口,声音清晰地在死寂的餐厅里回荡,手续办完了。这房子,现在是你的了。
我扬了扬手中那个崭新的红本,封皮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点微光。
至于这个,我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是我的新家钥匙。
我的目光掠过她惨白如纸、写满崩塌的脸,没有停留,转向小刘和王经理。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