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影灯的光惨白如霜,将苏晚的脸照得毫无血色。
冰冷的金属束缚带勒着她的手腕脚踝,消毒水的气味呛得她喉咙发紧。
视野边缘,傅承砚的黑色西装裤腿笔挺如刀。
他站在手术台三步外,侧脸冷硬得像雕塑,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承砚……
苏晚的声音嘶哑破碎,麻药还没完全生效,神经末梢的刺痛已经开始蔓延。
那是我的手……是我的天赋……
她是医学界百年难遇的奇才。
能在显微镜下完成0.1毫米级的神经缝合,能凭触感判断血管压力差。
她的双手被誉为上帝的馈赠。
可现在,这双能托起生命的手,正被固定在冰冷的台上,等待一场荒谬的移植。
傅承砚终于转过头,墨色的瞳孔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决断：
晚晚,薇薇需要它。傅家需要一个能撑得起门面的继承人,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我呢
苏晚的眼泪终于决堤,混着生理盐水滑进鬓角。
我是你的未婚妻！我的医学前途……
我会给你补偿。
傅承砚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傅家的财富,你几辈子都花不完。你不需要再拿手术刀,我养你。
养她像养一只被拔了爪牙的宠物
苏晚看着他身后的林薇薇,那个总是怯生生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的傅家养女。
此刻正穿着无菌服,眼中藏不住的雀跃和贪婪。
是了,林薇薇医学天赋平平,却被傅家长辈寄予厚望。
而她苏晚,不过是傅承砚权衡利弊后,最划算的牺牲品。
麻醉剂彻底涌入血管时,苏晚最后看到的,是傅承砚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甚至没敢看她被划开第一道口子时,那飞溅的血珠。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听见主刀医生低声说：
傅总,真的只移植表层神经记忆和触觉反射区这相当于……
够了。
傅承砚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模糊却决绝,她不需要那么多。
原来,连被掠夺的天赋,都只是他眼中可有可无的边角料。
2.三年后。
城南破旧的社区诊所里,苏晚正低着头,用镊子夹起酒精棉。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三年前那场手术留下的后遗症
神经剥离后的永久性损伤。
苏医生,这针你到底能不能打啊
排队的大妈不耐烦地催促着
人家大医院出来的,连个静脉针都扎不准
苏晚没说话,只是将镊子放回托盘,指尖的震颤让她连最简单的操作都变得困难。
曾经能在鸡蛋膜上绣花的手,现在连握紧一支笔都要耗费全身力气。
啧,听说以前还是名牌医学院的高材生呢,现在怎么跟个废人似的。
可不是嘛,听说被傅家那位给甩了,打击太大,脑子都坏了……
闲言碎语像针一样扎进耳朵,苏晚面无表情地收拾着东西。
三年来,她早已习惯。
傅承砚遵守了他的承诺,给了她一张永远刷不爆的卡,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
但她宁愿住在这月租八百的旧楼里,靠诊所两千块的月薪过活。
那些带着血腥味的钱,她一分都不想碰。
傍晚关店时,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门口。
车窗降下,露出傅承砚轮廓分明的脸,三年过去,他愈发沉稳,也愈发冷漠。
上车。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晚拉上卷帘门,动作缓慢而机械：傅总有事
薇薇明天有台重要手术,你去医院。
傅承砚的目光扫过她粗糙的手指,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最近她状态不太好,需要你……在旁边。
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抬起头,路灯的光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
傅总忘了我的手废了,帮不上忙。
不需要你做什么。傅承砚的声音冷了几分。
就站在手术室外面,或者……隔着玻璃看着。医生说,你的生物磁场能让她稳定。
生物磁场苏晚的心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
三年前,他们夺走了她的神经记忆,让林薇薇拥有了和她一模一样的手术手感。
三年后,他们发现林薇薇无法驾驭这份借来的天赋,竟然想让她苏晚,像个移动信号塔一样,用所谓的磁场去稳定那个窃贼
傅承砚,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把我当什么了
傅承砚推开车门走下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笼罩住她。
苏晚,别任性。那是傅家的重要客户,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塞进她手里。
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卡片的边角硌得她手心生疼,苏晚猛地将卡扔在地上,像是丢弃什么肮脏的东西。
收起你的钱。还有,告诉林薇薇,她要是撑不住,就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傅承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苏晚,别挑战我的耐心。
我也一样。
苏晚转身走进楼道,背影单薄却挺直。
我的‘磁场’,只对人起作用。对小偷,没用。
宾利车的引擎声在身后怒吼着离去,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在地。
黑暗中,她摊开自己颤抖的双手,掌心的纹路里,似乎还残留着手术刀的温度。
她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傅承砚的每一次出现,都在提醒她那场剜心剔骨的痛。
手机屏幕亮起,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苏小姐,关于三年前的手术,或许我们可以聊聊。沈聿。
沈聿约在一家隐蔽的茶馆,中式屏风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温润,不像商人,倒像个学者。
苏小姐,冒昧打扰了。
沈聿推过来一杯热茶。
我是‘溯洄生物研究所’的负责人。
苏晚握着温热的茶杯,指尖的颤抖似乎缓解了些。
沈先生想聊什么
聊那场‘天赋移植’手术。
沈聿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带着探究,却无冒犯。
据我所知,神经记忆移植在目前的医学领域,还处于理论阶段,傅家能做到这一步,很不简单。
苏晚的心一紧：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沈聿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林薇薇近半年的手术记录,她的成功率在断崖式下跌,尤其是在高难度手术中,频繁出现操作失误,和她前两年的‘天才表现’判若两人。
苏晚看着那些记录,眼神复杂。
她早该想到的,借来的天赋,终究是空中楼阁。
傅家的医生说,是林薇薇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撑这份天赋。
但我有另一个猜想——他们移植的,可能只是‘技巧记忆’,而真正的天赋核心,还在你身上。
核心苏晚愣住了。
就像钢琴家的手指技巧可以模仿,但对音乐的感知力无法移植。
沈聿解释着。
你的天赋,或许不止于手部的神经反射,更在于大脑对空间、对生命的特殊感知能力。这种能力,源于你的精神内核,是无法被剥离的。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这三年来,她虽然手不能动,但偶尔在看医学文献时,脑海里总会自动构建出三维的人体模型,甚至能看到药物在血管里流动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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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是幻觉,是自己不甘的执念。
沈先生想让我做什么
她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有了微弱的光。
来我的研究所工作。
沈聿的语气诚恳。
我们正在研究神经与精神力的关联,你的经历很特殊,或许能帮我们突破瓶颈。当然,我也能帮你——重新掌控自己的能力。
他递过来一份聘书。
职位是助理研究员,薪水不高,但实验室的所有设备,你都可以用。
苏晚看着聘书,手指微微蜷缩。
她知道沈聿可能另有所图,他的研究所需要她这个实验体。
但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不是一个彻底的废人。
我……我的手……
没关系。沈聿笑了笑,我们的研究,不一定需要动手。
苏晚最终还是接受了。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没有被彻底摧毁的机会。
研究所藏在市郊的科技园里,外表不起眼,内部却全是顶尖设备。
沈聿给了她一间独立的实验室,里面有最先进的脑电波检测仪和神经反馈系统。
试着集中精神,想象自己在做一台手术。
沈聿在监控室里指导她。
不用在意手的颤抖,用‘心’去做。
苏晚躺在检测舱里,闭上眼睛。
三年前在手术台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来,冰冷的器械,傅承砚的冷漠,林薇薇的窃喜……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脑电波图谱变得混乱。
放松。
沈聿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量。
想想第一次成功完成缝合手术时的感觉,那种对生命的掌控感……
第一次成功缝合的,是一只被车撞断腿的流浪猫。
那时她才十八岁,蹲在兽医站的地上,用最简陋的针线,缝合了那细小的血管。
当猫咪发出微弱的叫声时,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原来她的手,可以创造奇迹。
温暖的记忆驱散了寒意,苏晚的呼吸渐渐平稳。
脑海中,浮现出清晰的解剖图,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血管都无比清晰。
她看到自己的手握着手术刀,精准地切开组织,避开所有重要器官……
很好！沈聿的声音带着惊喜,脑电波稳定了,精神力场在增强！
检测屏幕上,代表精神力的曲线开始稳定上升,形成一个完美的峰值。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白天在诊所应付琐事,晚上就泡在研究所。
沈聿给了她很多关于精神力训练的资料。
她开始学着用冥想控制呼吸,用意念驱动简单的机械臂。
她的手依然会抖,但当她全神贯注时,那种颤抖似乎能被精神力压制。
更让她惊喜的是,她对人体的感知力在飞速提升。
有时甚至能通过触摸,就能大致判断出病人的病灶所在。
这就是你的天赋本源。
沈聿看着最新的检测报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三年前的手术,不仅没能夺走它,反而像是一种刺激,让它在蛰伏后变得更强大。
苏晚抚摸着冰冷的机械臂,指尖传来微弱的电流感。
她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找回失去的东西,甚至,得到了更多。
3.这天晚上,她刚走出研究所,就被几个黑衣人拦住了
为首的是傅承砚的特助,面无表情地说：苏小姐,傅总请你去一趟医院。
我不去。苏晚后退一步。
林小姐的手术失败了,情况很糟。
特助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傅总说,如果你不去,他就只能……请苏小姐的母亲来‘劝劝’你了。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母亲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一直不知道她的遭遇,以为她只是和傅承砚闹了别扭。
傅承砚真是好手段。
她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怒火。
医院顶层的VIP手术室灯火通明,傅承砚站在走廊尽头,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
看到苏晚,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进去吧,站在观察窗旁边就行。
手术室内,林薇薇正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头发,歇斯底里地哭喊。
我做不到！我的手不听使唤！我看到的血管在动！
几个医生围着她,束手无策。
苏晚站在观察窗前,看着那个曾经抢走她一切的女人,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的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凉的荒芜。
看到了傅承砚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快崩溃了。
与我无关。
苏晚转过头。
傅承砚,你用我母亲威胁我,就不怕我记恨你一辈子
只要能让薇薇稳定下来。
傅承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晚晚,就这一次,帮我这一次。
他第一次用这样近乎恳求的语气对她说话,苏晚却只觉得荒谬。
当初他夺走她天赋时,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主刀医生冲出来,脸色惨白。
傅总,病人大出血！林医生她……她完全失控了！
傅承砚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看向苏晚,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恐慌。
苏晚,求你……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慌乱,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凉。
傅承砚,你看,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靠抢来的。
她转身走向电梯,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傅承砚压抑的怒吼,还有仪器发出的尖锐警报声,像一首迟来的,为她奏响的挽歌。
4.苏晚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在沈聿的帮助下,她的精神力控制越来越熟练,甚至能通过脑机接口,操控机械臂完成一些简单的缝合。
诊所的人惊讶地发现,那个手抖的苏医生,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而傅承砚,有很久没再来找她。
听说林薇薇因为连续手术失败,被傅家长辈训斥,傅承砚为了保她,推掉了好几个重要项目,焦头烂额。
直到一个月后,沈聿拿着一份报纸走进实验室,眉头紧锁。
国际医学峰会下周召开,傅家动用了所有关系,让林薇薇作为特邀嘉宾,主刀一台高难度的心脏移植手术,全球直播。
苏晚正在操控机械臂缝合一片猪心瓣膜,闻言动作一顿。
她敢
不是她敢不敢的问题。
沈聿指着报纸上的照片,林薇薇笑靥如花,身边的傅承砚西装革履,两人看起来无比登对。
这是傅家挽回声誉的最后机会。如果这次成功,‘天赋移植’的神话就能延续；如果失败……
他们会疯。苏晚接话道,眼神冷冽。
更麻烦的是,沈聿的语气凝重,这次的病人身份特殊,是A国前总统,全球关注度极高。林薇薇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完成。
苏晚放下操作杆,指尖的颤抖几乎消失了。
这三年来的隐忍和训练,在这一刻仿佛有了明确的目标。
傅承砚一定会来找你。
沈聿看着她。
他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你去现场‘稳定’林薇薇。
苏晚沉默了片刻,突然问：
沈先生,你的研究所,能不能弄到峰会的入场券
沈聿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
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苏晚的眼中燃起一簇火焰。
不是靠傅承砚施舍,而是堂堂正正地拿回来。
峰会当天,全球媒体的镜头都聚焦在A国国际会展中心。
手术室内,林薇薇穿着绿色手术服,双手放在消毒盘上,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傅承砚站在观察室,紧盯着屏幕上的各项数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昨晚,他给苏晚发了无数条信息,打了无数个电话,都石沉大海。
傅总,一切准备就绪。助手低声汇报,林医生的状态……不太好。
傅承砚没说话,只是死死攥着拳头。
他知道,林薇薇撑不住。
那个被他亲手推上神坛的女人,不过是个空有其表的赝品。
手术开始了。
林薇薇拿起手术刀,动作一开始还算流畅。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需要进行最关键的冠状动脉吻合时,她的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术刀差点划到旁边的心肌！
稳住！林医生！台下的助手惊呼。
观察室里一片死寂,傅承砚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全球直播的弹幕开始刷屏：
这就是傅家吹的天才手抖成这样
前总统危矣！
我怎么觉得她的操作……很生疏
林薇薇的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显微镜下那细小的血管,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那些曾经被她移植来的手感,此刻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混乱的神经反射。
我不行了……我做不到……
她喃喃自语,手里的手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傅总！
助手惊慌地喊。
病人血压下降！心率过快！
傅承砚猛地转身,冲出观察室,对着特助怒吼。
找到苏晚了吗！就算绑,也要把她给我绑过来！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苏晚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色西装,在无数惊愕的目光中,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头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平静而坚定。
苏晚！
傅承砚又惊又喜,随即厉声命令。
快！站到薇薇身边去！
林薇薇看到苏晚,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恶鬼,尖叫着。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苏晚没有理她,只是走到傅承砚面前,目光清澈地看着他。
傅承砚,你还记得三年前,在手术室里,你说过什么吗
傅承砚一愣。
你说,会养我一辈子。
苏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手术室。
通过麦克风,传到了全球每一个观看直播的屏幕里。
你说,我不需要再拿手术刀。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可现在,你却要我来救这个抢了我一切的人傅承砚,你不觉得可笑吗
全场哗然！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什么情况苏晚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抢了她的一切难道林薇薇的天赋是……
我查到了！三年前,苏晚是医学院的天才！后来突然消失了！
傅承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上前一步,想抓住苏晚的手臂,却被她避开了。
苏晚,别闹了！
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威胁。
这关系到傅家的声誉,也关系到一条人命！
人命
苏晚的眼神陡然变冷。
三年前,你把我推上手术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命
她转向目瞪口呆的医护人员,平静地说：我是苏晚,曾经是仁心医院的外科医生。现在,我申请接手这台手术。
你有人质疑,你的手不是……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器械台前,拿起一把手术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她那双曾经被断定废了的手。
没有颤抖。
她的手指稳定得像磐石,握着手术刀的姿势,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和力量。
准备体外循环机,加大肝素剂量。
苏晚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通知麻醉师,准备深低温停循环。
一系列指令流畅而出,专业得让在场所有医生都自愧不如。
傅承砚呆呆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晚,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也没有了这三年的麻木。
只剩下浴火重生后的锋芒和耀眼。
手术重新开始。
苏晚的动作快、准、狠,每一次下刀都精准到毫米,每一次缝合都天衣无缝。
她甚至不需要频繁看显微镜,仿佛能凭直觉感知到每一个细微的结构。
全球的观众都看呆了。
直播间的弹幕从质疑变成了惊叹：
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吧！林薇薇跟她比就是个渣！
傅承砚眼瞎了吗放着这样的宝藏女孩不要,去捧一个赝品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成,苏晚放下手术刀时,整个手术室鸦雀无声。
监护仪上,前总统的各项生命体征平稳得像一条直线。
成功了。
苏晚摘下口罩,脸上沾着些许汗水,却掩不住眼底的光芒。
她看向傅承砚,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傅承砚,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世界,你看,被你丢掉的‘垃圾’,也能救回一条人命。而你抢来的宝贝,不过是个笑话。
峰会结束后,苏晚的名字响彻全球。
媒体蜂拥而至,挖掘出三年前那场天赋移植的真相。
傅家一夜之间成了众矢之的,股价暴跌,合作商纷纷解约。
林薇薇被爆出精神失常,送进了疗养院。
而苏晚,拒绝了所有顶级医院的橄榄枝,选择留在沈聿的研究所。
一边进行精神力与神经科学的研究,一边利用远程操控技术,为世界各地的疑难杂症患者进行手术指导。
她的手依然会在情绪波动时颤抖,但她已经学会了用精神力去控制。
甚至能通过特制的机械臂,完成比三年前更复杂的操作。
傅承砚来找过她无数次。
第一次,他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研究所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晚晚,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苏晚让保安把他请了出去。
第二次,他动用关系,冻结了她诊所的账户,切断了她所有非研究所的收入来源。
晚晚,我知道你需要钱,只要你回来,傅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苏晚直接报警,告他非法侵占财产。
第三次,他在全球直播的财经论坛上,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公开向苏晚道歉
甚至拿出当年手术的部分资料,承认自己的过错。
苏晚,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苏晚看到新闻时,正在给一个非洲的孩子做远程手术指导。
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把这条新闻屏蔽掉,别影响信号。
傅承砚的追妻之路,成了商界最大的笑话。
他放下身段,收起骄傲,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却连苏晚的衣角都碰不到。
这天,苏晚刚结束一台跨国手术,沈聿递给她一杯咖啡。
傅承砚在楼下等你,说有很重要的事。
苏晚皱了皱眉。
告诉他,我没空。
他说……沈聿顿了顿,他找到了当年给你做手术的主刀医生,或许能……逆转手术的部分效果。
苏晚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跟着沈聿下楼,看到傅承砚站在寒风里,西装外套被吹得猎猎作响,眼底布满血丝,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晚晚。
看到她,他眼中瞬间亮起光。
我找到周医生了,他说……他有办法修复你手部的神经损伤,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但至少能让你不再颤抖。
苏晚看着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傅承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傅承砚。
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
傅承砚愣住。
不是你夺走了我的天赋,不是你毁了我的手。
苏晚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是你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你以为天赋是可以交易的商品,以为用金钱就能弥补一切,以为我苏晚,离开了你就活不下去。
她抬起自己的手,在寒风中,那双手确实还在微微颤抖。
但握起拳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双手,是不太方便。但它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也让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至于你说的修复……
苏晚笑了笑。
不必了。我现在这样,很好。
傅承砚的脸色惨白如纸,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傅承砚,我们两清了。
苏晚转身。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她的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消失在研究所的大门后。
傅承砚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像一座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寒风灌进喉咙,带着刺骨的痛,他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他以为自己失去的是一个爱人,直到此刻才明白,他失去的是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是那个本可以在医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天才。
是他亲手推开的,唯一的光。
悔恨像潮水般将他淹没,可一切都晚了。
研究所的顶楼,苏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落寞的身影。
沈聿递给她一件外套
不冷吗
还好。
苏晚接过外套披上
谢谢你,沈先生。
该说谢谢的是我。
沈聿看着她,眼中带着欣赏。
你的研究数据,帮我们突破了很多瓶颈。
苏晚笑了笑,目光转向远方。
城市的灯火璀璨,像无数双眼睛,见证着她的重生。
手机响起,是非洲那家医院发来的照片,照片里,那个接受了远程手术的孩子,正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苏晚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属于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那条路上,没有傅承砚,没有蚀骨的痛苦,只有无限的可能和光明的未来。
至于那个困在悔恨里的男人
他的火葬场,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