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三进院落,才到正厅门口,就见余父余明远背着手站在廊下,脸色沉得像要滴雨。
“大皇子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他语气生硬,显然是知道女儿受了委屈。
梁安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岳父大人,小婿是来接念徽回去的。”
“接她回去?”
余明远冷笑一声,转过身时,袍角扫过廊下的盆栽。
“我女儿在你府中受了气,哭着跑回来,你一句‘接回去’就想了事?”
他年轻时也是武将,虽已卸甲,身上的气势却依旧慑人。
“岳父息怒。”
梁安连忙解释,将苏轻晚如何故意摔倒、念微如何误会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小婿对念微的心,天地可鉴,绝无半分二心。”
“纳苏轻晚入府,实属无奈,全是为了应付皇后的旨意。”
余明远听完,眉头渐渐舒展。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性子是执拗了些,怕是真误会了。
“你既这般说,我便信你一次。”
他转身往内院走。
“念微在她闺房里,你自己去说吧。”
梁安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余念微的闺房在西跨院,窗纸上透着暖黄的烛火,却迟迟不见人影。
梁安走到窗下,犹豫片刻,从袖中摸出个东西。
那是他路上用竹篾做的竹蜻蜓,翅膀上还沾着几片未落的桂花。
他轻轻转动竹蜻蜓的翅膀,对着窗缝送了进去。
“啪嗒。”
竹蜻蜓落在妆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屋内的烛火晃了晃,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梁安屏住呼吸,就听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幼稚。”
虽带着嗔怪,却没了之前的怒气。梁安心里一喜,扬声道。
“念微,是我不对,不该让你受委屈。你出来,我给你赔罪。”
窗纸上映出个窈窕的身影,犹豫片刻,终于传来开门的声响。
余念微站在门内,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哭过,看见梁安时,别过脸哼了一声。
“你来做什么?”
“我才不回去。”
“别闹了。”
梁安走进屋,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苏轻晚的事,我向你保证,她在府中绝无可能越过你去。我纳她,不过是权宜之计,等过了这阵子,我定会想办法送她走。”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极柔。
“我梁安这辈子,心里只有你一个,谁也替代不了。”
余念微的肩膀微微颤抖,却没再挣扎。
过了半晌,她转过身,踮脚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那你以后不许再让她靠近你。”
“遵命,我的太子妃。”
梁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现在能跟我回去了吗?”
余念微哼了一声,却乖乖地任由他牵着手往外走。
路过正厅时,余明远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色缓和了些,只叮嘱道。
“好好待她,不然我饶不了你。”
“小婿谨记。”
回到太子府时,夜色已深。
马车刚停稳,余念微就拉着梁安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
“我想吃西湖醋鱼了,御膳房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