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秦源站在格物院的院子里,看着“明目”小组的房间还亮着灯,听着远处仓库方向传来的卸货声。
他以将作监的名义,开始大量,却又无比低调的采购着来自各地的优质铁矿石和上等的煤炭。
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为将作监的常规铁器生产备料。
只有秦源自己知道。
一副副能让老者重见清晰的“明目镜”,即将诞生。
夜,很深了。
一匹快马,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长安城深夜的寂静,最后停在了定远侯府的门前。
马上的骑士翻身下来,动作里带着一股子军旅的利落和疲惫。
他浑身都是辽东的风尘,脸上的风霜像是刀子刻出来的。
他没有通报,直接拿出了一块腰牌。
是辽东大总管行营的令牌。
府里的管家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将人引到了书房。
秦源正在看书,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名骑士身上,平静的吓人。
“李大总管的亲兵?”
“是!“
那骑士的声音沙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火漆封口的铜管,双手奉上。
秦源接过来,指甲轻轻一划,挑开火漆,从里面抽出一卷薄薄的。
他看的很慢,逐字逐句。
书房里只有烛火跳动的声音。
信上的内容,和他几个月前对李绩的提醒,几乎一字不差。
博陵崔氏,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借着为大军筹措粮草的机会,在辽东暗中囤积了大量的军粮,并勾结了当地的一些小部族,就等着唐军攻城最紧要的关头,狠狠的敲上一笔。
粮价,他们甚至都定好了,比市价高十倍。
这是要在大唐的背后捅刀子,喝兵血。
李绩在信里说,他一开始还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按秦源的提醒留了心,派人暗中去查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那些粮仓已经被他的亲兵接管,崔氏在辽东的几个主事,也都下了大狱。
信的最后,是李绩用他那苍劲的笔法写的一句话。
“有君在后,吾等在前线方能无忧!“
秦源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比皇帝赏他千金,封他万户侯,还要来的痛快。
这是当世军神的认可。
他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慢慢变成一团灰烬。
这个秘密,天知地知,他知,李绩知。
足够了。
几天后,长安城的气氛,就变了。
变得很奇怪。
街头巷尾,总能看到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忧虑的百姓。
米铺和粮行门口,开始排起了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