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记录的,全是关于秦源的信息。
她看的很慢,很仔细。
每多看一条,她心里那座坚固的,由“纨绔子弟”、“无能废物”等印象搭建起来的壁垒,就多一道裂缝。
外界传言中的秦源,和他殴打自己之前那个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他用雪花盐,解了国库的燃眉之急。
他用酒精,救了数万将士的性命。
他面对五姓七望的联合绞杀,谈笑间就用匪夷所思的手段,把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打的颜面扫地,俯首称臣。
他对下属,又体恤的过分。
给工匠“院士”的头衔,给他们造带暖炕的房子,甚至还给他们的孩子办学堂。
这些事,别说一个侯爷,就是那些被称作圣贤的儒家大能,也未必能做到。
这真的是那个,为了一个乐工,就敢跟自己大打出手的男人吗?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阳公主的脑子里,第一次对秦源这个人,产生了一丝纯粹的好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公主,不好了,采荷在外面采买时,突然犯了急病,晕过去了!”
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高阳公主眉头一皱,刚要发作,就见几个下人,已经将那个叫采荷的贴身侍女给抬了进来。
采荷脸色潮红,嘴里说着胡话,显然是烧的不轻。
“怎么回事?”
“回公主,奴婢们也不知道,采荷突然就倒了,幸好…幸好遇到了定远侯府的管家,他看到采荷病得厉害,就用府上的马车,把我们送了回来!“
另一个侍女小心翼翼的回答,同时递上一个小布包。
“那管家还说,这是他们侯爷府上常备的药,让我们给采荷用上,能退烧!“
又是定远侯府!
高阳公主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她打开那个布包,里面是几个用细棉布包裹的小球,散发着一股刺鼻又干净的味道,还有几粒用蜡纸包好的药丸。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侍女,又看了看手里的药。
按照她以往的脾气,早就该把这些东西扔出去,再把办事的人痛骂一顿。
可这一次,她没有。
她只是看着那些东西,陷入了长久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沉默。
最终,她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给她用上吧!“
格物院里,秦源看着眼前这个,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几十名女工,安排香皂和香水生产流程的青萝,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
当初那个胆小怯懦,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在秦源的言传身教之下,青萝不仅学会了如何管理工坊,甚至还学会了用简单的表格来记录库存和销量,做事的条理,比许多衙门里的老吏员都要清晰。
“侯爷,您看,这是这个月的账目!“
青萝把一本账册递过来,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秦源翻了翻,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队负责押运军需的玄甲军士兵,从工坊门口经过。
正是寒冬,这些常年操练的士兵,手上脚上都生满了冻疮,有的甚至已经开裂流血,看着就让人心疼。
秦源的目光,在那些红肿的手上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