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娶我的第七年,书房里挂满了同一个女人的素描。
>画中人眉眼像我七分,只是眼角多颗泪痣。
>他总在深夜抚摸那些画:你到底在哪里
>直到我在他珍藏的香水瓶底,发现刻着我的小字晚。
>那是我家破人亡前调制的最后一瓶香,叫月光玫瑰。
>我笑着问他:这香水好闻吗
>他皱眉:别碰,这是‘她’的遗物。
>后来巴黎调香盛典,我的新香斩获金奖。
>记者追问灵感来源,我对着镜头举起烧焦的旧香水瓶:
>致我亡故的‘月光玫瑰’。
>直播镜头切到贵宾席——顾淮之打碎了酒杯,血色尽失。
>而我的耳机里传来私家侦探的声音:
>太太,七年前您家那场大火…汽油购买记录,在先生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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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深秋的夜雨敲打着落地窗,在昂贵的防弹玻璃上蜿蜒成冰冷的泪痕。室内暖气开得足,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雪松熏香的暖意,却一丝也渗不进我的骨头缝里。我赤脚踩在厚软的波斯地毯上,像一抹游魂,停驻在书房紧闭的桃心木门前。
里面又传来了声音。压抑的,痛苦的,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清醒时听过的、近乎卑微的渴念。
…你到底在哪里
声音很低,穿过厚重的门板,变得模糊不清。但我认得出来。那是顾淮之。我的丈夫。
紧接着,是纸张被反复摩挲的沙沙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眷恋。
这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在每个死寂的深夜里,准时扎进我的耳膜,也扎进我早已麻木的心脏。结婚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足够让一个满心爱慕的女人,看清楚自己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
我拧动冰凉的黄铜门把手,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隙。
巨大的书房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落地阅读灯,昏黄的光晕像舞台的追光,精准地打在书桌对面的那面墙上。也打在墙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素描画上。
全是同一个女人。
侧影,低眸,长发被风微微拂起…姿态万千。画纸已经微微泛黄,边角带着岁月摩挲的毛边,显然有些年头了。
顾淮之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整面墙都笼罩在阴影里。他微微仰着头,指尖正极其缓慢、极其温柔地描摹着离他最近的一幅画。画中女子穿着飘逸的长裙,坐在窗边,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那眉眼,那鼻梁,那唇形的弧度…熟悉得让我胃里一阵翻滚。
七分像我。
唯一刺目的不同,是画中女子左眼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宛若泪滴的褐色泪痣。像造物主随手落下的一颗朱砂,点在雪白的画布上,也点在我丈夫心头最滚烫的烙印上。
那是他找了七年,念了七年,也让我当了七年拙劣替代品的女人。一个只存在于泛黄画纸和顾淮之午夜梦回里的幽灵。
指尖划过那颗泪痣时,顾淮之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塌陷了一瞬,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困兽般的呜咽。那声音里承载的痛苦和失落,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这间奢华的书房里,也压得我喘不过气。
他从未用这样的声音叫过我的名字,苏晚。也从未用这样近乎虔诚的目光,凝视过活生生的我。
我无声地合上门,冰冷的门板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场景和声音。背脊抵着坚硬的门板,我缓缓滑坐在地毯上,昂贵的丝绸睡袍堆叠在脚边。黑暗中,我伸出自己的手,借着窗外城市霓虹微弱的光,抚上自己光洁的眼角。
那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那颗象征着他刻骨铭心的泪痣。所以,无论我如何模仿画中人的穿着、神态,甚至刻意留长了头发,在顾淮之眼里,我永远是个次品。一个眉眼有七分相似、却少了最关键灵魂印记的,廉价的赝品。
地毯柔软得如同云端,我却觉得身下是万丈寒冰。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顾淮之出差了,偌大的别墅空旷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在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砖上投下斑斓的光块。
我坐在他惯常处理公务的宽大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桌面。抽屉没有上锁。我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那是顾淮之的禁区,一个连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也从未被允许触碰的圣地。
心,在胸腔里沉重地跳着,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七年了,我扮演着温顺、沉默、毫无存在感的顾太太,像一件精心擦拭后摆放在客厅的昂贵瓷器。可今天,那堵名为麻木的墙,裂开了一道缝隙,涌出滚烫而危险的岩浆。
我拉开了抽屉。
丝绒盒子静静躺在里面,颜色深沉得像凝固的海。深吸一口气,我打开了它。
天鹅绒内衬上,卧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香水瓶。瓶子是极简的磨砂玻璃,造型古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像一滴凝固的泪。里面的液体只剩下浅浅一层,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温润醇厚的琥珀色。
这就是顾淮之心口的朱砂痣,那个泪痣女人的遗物一种尖锐的疼痛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好奇,攫住了我。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瓶子,冰冷的玻璃触感渗入指尖。
瓶子很轻。我下意识地翻转它,想看看瓶底是否印着什么品牌标记。
就在瓶底转向光线的一刹那,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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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底没有商标,没有编号。
只有一行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刻痕。
那是一种早已失传的、极其精巧的手工刻字技法。刻痕极细,深嵌在玻璃里,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刻的是一个小小的字——
**晚。**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似乎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小小的香水瓶几乎要脱手坠落。
晚。
苏晚的晚。
怎么会!
我猛地将瓶子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凉的玻璃硌着掌心,那清晰的触感却无法驱散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我死死盯着那个字,一笔一划,熟悉得如同刻在我自己的骨头上!那是我少女时代,在无数个沉浸在调香世界里的夜晚,随手刻在自己得意之作上的标记!一种隐秘的骄傲,一种独属于创造者的签名!
这瓶香…这瓶香……
一个尘封已久、带着甜蜜与剧痛的名字,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轰然撞进我的脑海!
**月光玫瑰!**
那是我家破人亡前,调制的最后一瓶香水!是我用尽心血,萃取故乡庄园里最稀有的月光下绽放的白玫瑰,混合着母亲珍藏的古老沉香木屑,一点点摸索、融合……最终成型的作品!那香气,清冷如月华初绽,却又在尾调氤氲出玫瑰最醇厚深沉的暖意,如同月光拥抱下的玫瑰园,神秘而温柔。它是我少女时代梦想的结晶,是我献给父母、也献给自己未来的礼物!
这瓶月光玫瑰,连同我所有的调香笔记、配方,连同我的家、我的父母……都在七年前那场吞噬一切的冲天大火里,化为了灰烬。
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在顾淮之视若珍宝的盒子里还刻着我的晚字
混乱的思绪如同被狂风搅动的碎片。顾淮之寻找的女人…泪痣…月光玫瑰…大火…七年前…
一个模糊而恐怖的轮廓,在迷雾中隐隐浮现。
就在这时,书房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香水瓶塞回丝绒盒子,啪地一声合上盖子,迅速推回抽屉深处。几乎是同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顾淮之走了进来。他似乎刚下飞机,昂贵的羊绒大衣还带着室外的寒气,眉宇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看到我坐在他的书桌后,他英挺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深邃的眼眸扫过桌面和我略显仓皇的脸。
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带着一种上位者惯有的疏离。
我强压下心脏狂乱的跳动,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脸上挤出一个练习过千百次的、温顺得体的微笑,指尖却悄悄在宽大的睡袍袖口里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没什么,想找本书看。我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
顾淮之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移开。他脱下大衣,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晃,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他倚在酒柜边,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目光有些放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那个深蓝丝绒盒子,像一个灼热的秘密,在我背后的抽屉里无声燃烧。
一个念头,带着淬毒的荆棘,疯狂地滋生出来。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极淡、几乎难以捕捉的冷香。那是刚才慌乱中沾染上的,属于月光玫瑰的余韵。清冷,悠远,像破碎的月光。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婉笑容,眼神却像淬了冰的探针,直直刺向他。
淮之,我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害的好奇,你身上…好像总带着一种很特别的香味
顾淮之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探究。
我迎着他的目光,笑容加深,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是书房里那幅画上的女士…喜欢的味道吗
我的视线意有所指地飘向那面挂满素描的墙。
顾淮之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像覆上了一层寒冰。那里面没有丝毫被提及心事的温情,只有冰冷的警告和被打扰的愠怒。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周身散发出迫人的低气压。
苏晚,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和划清界限的疏离,这不是你该问的。
他放下酒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目光从我脸上移开,重新投向那面挂满素描的墙,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而遥远,仿佛透过那些画,看到了另一个无法触及的世界。刚才的愠怒被一种更深的、沉郁的思念所取代。
还有,他补充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书房里的东西,不要乱动。尤其是那个盒子。
别碰。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那是‘她’的遗物。
遗物。
我的遗物。
我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皮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痛感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头脑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我看着眼前这个沉浸在深情回忆里的男人,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光影下投下冷硬的线条。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轻轻后退一步,敛下眼眸,掩去眼底翻涌的冰冷暗流,声音低柔顺从:知道了,淮之。
转身离开书房的瞬间,我脸上的温顺面具彻底剥落。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冰冷,决绝。
顾淮之,既然你如此珍视这遗物,如此执着于寻找那个眼角有泪痣的月光玫瑰……
那么,我就让你亲眼看看。
看看你寻找了七年的白月光,究竟是谁。
看看你视若珍宝的遗物,它的主人,究竟死在了谁的手里。
三个月后,巴黎。格莱维纳调香盛典。
水晶宫般的会场内流光溢彩,衣香鬓影。空气里浮动着世界顶级香氛交织而成的、令人迷醉的奢华气息。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成无数璀璨的碎钻,洒落在盛装出席的嘉宾身上。低沉的弦乐流淌,混合着各国语言低低的交谈声,营造出一种纸醉金迷的氛围。
颁奖环节已进入最高潮。台上,头发花白、德高望重的评委会主席正对着话筒,声音透过顶级的音响系统,清晰地传遍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以其无与伦比的灵感,对香材精妙绝伦的运用,以及所承载的深刻情感力量,本年度格莱维纳金嗅杯奖的得主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追光灯如同有生命的精灵,在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飞速游移,最终,精准地、不容置疑地定格在第一排中央的一个身影上。
刹那间,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光芒,都汇聚于一点。
我缓缓站起身。
一袭量身定制的墨绿色丝绒长裙,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姿。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脸上妆容极淡,唯有唇上一点复古的正红,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玫瑰,惊心动魄。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幽深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沉寂的海面,映着台上刺目的灯光,没有丝毫波澜。
无数道或惊艳、或探究、或嫉妒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投射过来。我无视了所有,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鞋,步伐沉稳地,一步一步踏上通往舞台的阶梯。高跟鞋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回响,像是某种命运的鼓点。
追光灯如影随形。我走到舞台中央,从评委会主席手中接过了那座沉甸甸的金嗅杯奖杯。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恭喜你,苏晚女士!主席微笑着,将话筒递给我,您的作品《灰烬与新生》打动了所有评委。能否请您分享一下,这瓶承载着如此复杂情感力量的香水,它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位横空出世、一举夺魁的神秘东方女调香师的回答。
我握着话筒,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视线如同精准的雷达,穿透衣香鬓影和闪烁的灯光,最终,牢牢锁定了贵宾席前排的某个位置。
顾淮之坐在那里。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英俊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疏离而矜贵的表情,似乎对这场盛会只是礼貌性的参与。然而,当追光灯打在我身上、当我的名字被念出的那一刻,他端着香槟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错愕和审视。
他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看到他的花瓶妻子。
我迎上他那道带着审视和不解的目光,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在全场瞩目之下,在无数直播镜头之前,我缓缓抬起左手。
手中握着的,不是任何与调香相关的笔记或香料瓶。
而是一个被大火燎烧得扭曲变形、焦黑丑陋的旧香水瓶!
瓶身布满烟熏火燎的痕迹,原本优雅的磨砂玻璃被高温熔化得坑洼不平,瓶口处甚至能看到融化和重新凝固的狰狞痕迹。它丑陋、破败,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残骸,与这金碧辉煌的殿堂格格不入。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和窃窃私语。
追光灯惨白的光柱,将这个焦黑的瓶子照得无所遁形。我甚至能看到瓶底,那个在极端高温下依旧顽强存留的、模糊却仍可辨认的刻字——晚。
我无视所有的骚动,将那个丑陋的瓶子高高举起,让它彻底暴露在所有人、所有镜头之下。我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平静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响彻整个会场:
灵感来源
我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越过人群,直直刺向贵宾席上那个骤然变了脸色的男人。
致我亡故的——
我的声音微微一顿,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月光玫瑰’。**
嗡——!
整个会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死寂一片。紧接着,是更猛烈的哗然!
月光玫瑰!那个传说中的香水
不是说配方和调香师都在七年前的大火里……
她说什么致她亡故的难道……
惊疑、震撼、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席卷开来。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镜头,瞬间从台上那个举着焦黑瓶子的女人身上,齐刷刷地转向了贵宾席!
顾淮之脸上的血色,在月光玫瑰四个字落下的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像一张被瞬间漂白的纸。
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盯着我手中那个焦黑丑陋、却刻着晚字的瓶子。那双总是深邃沉稳、掌控一切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滔天的惊骇和一种世界彻底崩塌的茫然!他英俊的面容因为极致的震惊而扭曲,薄唇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啪嚓!
一声刺耳的脆响打破了死寂的僵持。
是他手中那只昂贵的水晶香槟杯,失手滑落,重重砸在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面上,瞬间粉身碎骨!金黄的酒液混合着透明的碎片,如同他此刻骤然碎裂的世界,狼藉地溅开。
猩红的酒液,溅落在他锃亮的皮鞋和熨帖的裤脚上,像淋漓的、无法洗刷的鲜血。
顾淮之却浑然不觉。他只是僵直地坐在那里,脸色惨白如鬼,失焦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我身上,钉在那个焦黑的瓶子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万千光芒落在他眼中,却只映出一片死寂的空洞和灭顶的恐惧。
就在这时,我右耳里那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的骨传导耳机,传来一阵电流的轻微滋啦声。
紧接着,一个刻意压低的、属于私家侦探的冷静声音,清晰地、一字一句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也如同最后的审判之锤,狠狠砸进我的心脏:
太太,确认了。七年前您家别墅那场大火的汽油购买记录……经手人签名,是顾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