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深处的硝烟尚未散尽，一份加急电报已穿越层层封锁线，像一道惊雷砸在八路军总部的作战室里。
作战参谋几乎是连滚带爬冲进屋子，手里的电报纸边角都被捏得发皱：“副总指挥！政委！前线急报——新一团在苍云岭一带全歼日军丰田大队，歼敌……歼敌800百余人！”
“哐当！”副总指挥手里的搪瓷缸重重磕在桌角，褐色的茶水溅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印记。
他猛地抬头，布记血丝的眼睛里记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丰田大队？就是那个号称‘山地战之王’、把本田联队主力甩在身后孤军突进的丰田冶平？”
“是！”参谋立正敬礼，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电报确认，丰田大队建制被彻底打垮，大队长丰田冶平当场毙命，新一团正在清扫战场！”
政委放下手里的钢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他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墙上的军事地图上——苍云岭不过是处狭长山谷，既无有利地形可守，也没有足够的重武器部署痕迹，李云龙凭什么在短短两天内吃掉整支精锐日军大队？
“伤亡情况呢？”政委的声音沉稳如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参谋咽了口唾沫，念出那个更惊人的数字：“新一团……阵亡二人，负伤6人，战损比约为一比一百！”
“胡闹！”副总指挥猛地一拍桌子，木椅在他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数字编得比戏文还离谱！丰田大队是甲级师团直属的大队，配备四门山炮、12挺重机枪，全员都是经历过淞沪会战的老兵，就算是掉进包围圈，拼刺刀也得拉上几十个垫背的！李云龙他以为这是打土匪？”
作战室里霎时鸦雀无声，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副总指挥背着手踱了两圈，军靴踩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他突然停在地图前，指着苍云岭的位置冷笑：“我看他是打了胜仗就不知道自已姓什么了！三天前我怎么下令的？让他沿侧翼迂回，配合兄弟部队形成合围！结果呢？这混小子直接带着人从正面冲上去了！”
“总指，”政委轻声开口，指尖点在电报末尾的签名上，“李云龙的签名是真的，作战科长的复核印章也没问题。而且这封电报是加密发送的，不会是假情报。”
他顿了顿，补充道，“战损比虽然夸张，但丰田大队孤军深入，后勤断绝，被新一团抓住战机也有可能。”
“有可能？”副总指挥转过身，语气带着火性，“他李云龙是神仙还是妖怪？当年打坂田联队，他违抗命令从正面突围，我念他歼敌有功没深究；这次又来！真以为总部是摆设？”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早就拟好的命令，上面“撤销李云龙新一团团长职务，调任被服厂厂长”的字迹力透纸背，“我看他就是欠管教！被服厂的棉花堆里，正好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就在这时，作战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身征尘的旅长掀帘而入，军帽上还沾着些许草屑。
他刚在门口立定，就听见副总指挥的话，赶紧跨步进来：“总指！政委！可算找到你们了！”
副总指挥把命令纸往桌上一拍：“正好，你来得巧！你给我说说，你这个老部下是不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旅长先是一愣，看到桌上的命令，再瞧瞧副总指挥铁青的脸色，顿时明白过来。
他非但没紧张，反而咧开嘴笑了：“总指，您先消消气，这事儿啊，得听我给您细细说。”
“说！我倒要听听他李云龙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副总指挥一屁股坐下，端起搪瓷缸猛灌了口凉茶。
旅长走到地图前，拿起指挥棒在苍云岭画了个圈：“丰田大队是五天前钻进咱们根据地的，一开始谁都没当回事，以为就是股小侦察队。可没想到这伙鬼子跟疯了似的，专挑咱们的兵工厂、被服厂下手，三天端了咱们两个后方单位，杀伤了七十多个通志。”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当时新一团正在三十里外休整，李云龙听说兵工厂被炸毁，红着眼睛就请战。总指您的命令是迂回，可那时侯丰田大队已经快摸到总部外围了，再等合围，咱们的指挥系统都得暴露。”
“所以他就敢抗命？”副总指挥反问。
“不是抗命，是机断专行！”旅长提高了声音，“他带着新一团连夜穿插，愣是在苍云岭的狭窄山谷里堵住了丰田。那仗打得叫一个漂亮——先用迫击炮敲掉鬼子的重机枪阵地，再派突击队摸进去控制了山炮，最后正面冲锋的时侯，新一团的火力居然压得鬼子抬不起头！”
政委插了句：“新一团哪来的重火力？他们原来的家底，撑死了就是几挺歪把子。”
“这就说到关键了！”旅长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凑近了压低声音，“战前有个爱国华侨商人，通过地下渠道给新一团送了批物资。一开始谁都没当回事，以为就是些棉衣粮食，结果……”他咂咂嘴，仿佛至今还在惊叹，“光是捷克式轻机枪就送了五百挺，还有二十门75毫米山炮，连德国造的g42重机枪都有两百挺！”
“什么？”副总指挥霍地站起身，军靴差点踢翻木椅，“g42？那玩意儿每分钟射速上千发，咱们一个主力旅都未必能凑出十挺！哪个华侨这么大本事？”
“不清楚，”旅长摇摇头，“李云龙在电报里说，对方只留下话，说是仰慕八路军抗日威名，特意送来的支援。还说……还说只要新一团多杀鬼子，下次给的装备更多，还能购买我们弄不到的大批粮食，棉被，棉衣，而且还收，出了边区花不了的边区票，而且他还想让我们各大片区印整套的上百万边区票给他，他说他族中有人喜欢这种玩意，而且只要求我们多杀鬼子，连坦克飞机都能想办法弄到。”
作战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副总指挥盯着地图上的苍云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