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整个开封府忙忙碌碌。
蓝玉带着无尽屈辱,在亲兵护卫下,连夜离开了。
城门口,张皓月恭送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
蓝玉策马经过时,勒住缰绳,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
他俯视着张皓月,声音压得极低:
“张皓月,今日之辱,咱记下了,应天府,咱等着你!看你这把借来的刀,还能锋利几时!”
说罢,猛抽一鞭,战马嘶鸣着冲入黑暗。
张皓月望着消失在官道尽头的身影,面无表情。
蓝玉的威胁在他预料之中,他压根不在乎,说不定下次见面,就已经是兵戎相见了!
他还在乎这些?
不过,眼下真正的危机,是即将到来的二虎,和那封必须共同勘验的伪造信!
他转身,对一个手下,也就是徐达的亲信低声道:“去黑石峡,处理干净,所有商船残骸,沉入河心,参跟行动的白莲余孽,一个不留。”
必须抹掉所有可能被二虎追查的尾巴!
回到府衙,张皓月并未休息。
他立刻见了姚广孝。
“蓝玉走了,二虎将至。”张皓月开门见山,将圣旨内容及隐患和盘托出:
“那封信,是最大的死穴,二虎是锦衣卫的祖宗,瞒不过他。”
姚广孝捻动佛珠,脸上毫无意外:“意料之中,朱元璋岂会轻易相信?他要的是晋王倒台,至于过程是否干净,谁胜谁负,他乐见其成,这共同勘验,就是悬在大人头顶的铡刀。”
“可有解法?”张皓月问。
“解法有二,皆险。”姚广孝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其一,火中取栗,在二虎抵达前,让这封信意外毁于白莲余孽垂死反扑的火灾。死无对证!但二虎必生疑,且朱元璋可能因此对大人起杀心。”
“其二呢?”
“移花接木,祸水东引。”姚广孝眼中闪烁着幽光:“贫僧手中,恰好有一份真正晋王的手书残片。”
说着,他从贴身夹袋中取出一角烧焦信纸,上面字迹模糊,但“太原”,“甲兵”,“待时”等字样依稀可辨,落款处的半个私印赫然是晋王府制式!
“此乃贫僧早年安插在晋王府的暗桩所获,本欲留作他用。”
张皓月眼神一凝,这老狐狸,恐怕早就想造反了吧!
“你的意思是”
姚广孝低声道:“将这残片,跟大人伪造的那封密信,调换关键部分。”
“二虎勘验时,让他发现伪造信内,提及河南粮秣的笔迹,纸张有异,疑为后添伪造,而真正的铁证,则是这封被巧妙藏于信封夹层之下的晋王真迹残片!”
“如此一来,蓝玉截获真信之功虽被削弱,但他构陷之说更显荒谬!”
“而大人你,则成了慧眼识破伪造,发掘出关键真证的功臣!”
“二虎纵有疑心,面对这半真半假的铁证,也难下断言!更妙的是,朱元璋得到这份真残片,对晋王的杀心只会更炽!”
张皓月沉吟片刻。
姚广孝此计毒辣,风险在于二虎的洞察力和朱元璋的多疑。
但相比第一个方案的彻底毁灭证据,此计至少有一线生机,还能进一步坐实晋王罪名。
“残片给我。”张皓月果断决定:“如何调换,你来操作,务必天衣无缝。”
“贫僧领命。”姚广孝收起残片。
不过他话音刚落,眼神闪烁,似有意无意的问道:“大人,如今可有换天地之心?”
嗯?
张皓月眼睛一拧。
“当贫僧多嘴了,告辞。”姚广孝见张皓月如此态度,就没有问下去。
倒是张皓月看着这个姚广孝,心中生出了几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