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应天府。
“呜!”
“呜!”
“呜!!”
刺耳号角声,响彻整个上空!
紧接着,是鼓声,一声声,一下下,敲在每个人心坎上,宣告着大清洗,开始了!
“戒严!全城戒严!!”
“奉圣谕!九门落锁!宵禁提前!擅出家门者,杀无赦!!”
“五城兵马司!巡街!搜捕钦犯!!”
“京营卫所!封锁各坊!许进不许出!!”
兵丁,衙役,锦衣卫们,全都如狼似虎,汹涌而出!
脚步声,碰撞声,哭喊声,瞬间响彻应天府!
街道上,行人被粗暴地驱赶回家。
商铺被强行关闭,摊位被掀翻在地。
一队队士兵手持长枪,封锁了每条主要街道路口。
兵马司的人,分成三人一组,五人一队,手持腰刀,挨家挨户地砸门盘查,稍有迟疑或反抗,便是拳打脚踢,锁链加身!
负隅顽抗者,直接就地格杀!
“官爷!官爷饶命啊!小的是良民啊!”
“搜!给我仔细搜!床底下!柜子里!柴房!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画像上的!张皓月!说出来有赏!窝藏者同罪!杀头!!”
“带走!形迹可疑!”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全城蔓延。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灯火熄灭,只留下门缝后一双双惊恐万状的眼睛。
往日繁华的秦淮河畔,此刻死寂一片,画舫熄灯,笙歌绝响。
整个应天府,在朱元璋的命令下,瞬间变成了一座囚笼!
而在城南一处漕运水门涵洞内。
此地废弃已久,阴暗潮湿!
张皓月背靠着长满青苔的石壁,剧烈地喘息着。
左小腿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浸透了粗布,十分醒目。
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外面那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呵斥声,敲打着他的神经。
“全城,大搜索。”张皓月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自嘲苦笑:“朱元璋,果然,雷霆之怒,不留余地!”
他没想到反应会如此之快!
朱元璋的杀伐果断,远超他的预估。
九门落锁,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捕,这已不是简单的追捕,而是掘地三尺的大清洗!
虽然朱元璋很有可能借着这次机会,跟上一条命一样,清洗那些权贵。
但是他也怕!
这第二条命,总不能白白浪费在朱元璋手里吧?
突然!
涵洞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几道不耐烦的呵斥:“这边!水门这边!涵洞都给我搜仔细了!耗子洞也别放过!”
嘶!
张皓月瞳孔骤缩,强忍着剧痛,身体紧紧贴住石壁,将身形完全隐没在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只剩下最后一枚烟雾弹,两枚毒针了。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就在这时!
“哗啦。”
涵洞深处,靠近水面的地方,传来一声轻微水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拽的声音。
张皓月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眼中寒光一闪,淬毒的钢针已悄然扣在指间!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是追兵?
还是
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吃力地从水里拖拽着湿漉漉的破麻袋,蹒跚走上涵洞内的石台上。
借着微弱光线,张皓月看清了,那是一个老船工,脸上沟壑纵横,浑浊双眸里只剩下疲惫。
这老船工,很寒酸,他身上破衣服湿透了,紧紧贴在骨架上,冻得瑟瑟发抖。
老船工似乎毫无察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机械般的解开麻袋,里面赫然是几条不大的鱼。
他拿起一块锋利的石片,开始刮鳞,剖腹。
鱼腥味混合着水气弥漫开来。
张皓月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警惕地观察着。
这老船工动作迟缓,气息微弱,不像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