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月的写法不一样了!
下笔更加有神。
笔锋之间,透出的刚劲之势,愈发逼人!
如蛟龙腾渊,令人心惊胆战!
“依臣之见,各地主考常年执掌一地,早已盘根错节,自成体系。”
“因此考场作弊一事频发,屡禁不止。”
“甚至有人提前将题目泄露给权贵子弟。”
“即便是通过了会试,也未必能入正途。”
“就连最高规格的殿试,也都暗藏猫腻。”
“调换试卷,代人答题,互相勾结,顶替身份!”
“所以科举表面看似公正无私。”
“实则早已腐朽不堪。”
“陛下虽有意振兴科举,但却未曾体察民情。”
“试问陛下。”
“可还记得当年初起时的心志?如今能否重新走一遍那条来时之路?”
越写,张皓月的神情便越是笃定。
这正是大明多年沉疴所在。
也正是由此埋下的祸根,将来催生出无数文臣门户派系之争。
但眼下,无人看得懂这份锋芒!
张皓月写下这些,并非只是为了鸣冤!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升起一股浩然正气!
那是对着朱元璋的一种质问!
不管朱元璋出于何意,单就眼前这种屈辱,张皓月绝不甘心!
所以他要问问看:
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的自己?
可曾再走一次当初的道路?
他眼神凛然,一笔收尾后,轻轻搁下。
回身朝朱标朗声道:“好了。”
眼前的几页墨字,落入朱标与二虎眼中,
竟让他们刹那间失去了言语。
仿佛被震慑住了一般。
他们盯着纸上内容,神色不断变化,心绪翻涌难平。
陛下是否敢忆起初衷,对比今时,再走一次曾经走过的路?
二人彻底怔住了。
二虎手都略微发抖。
他半晌不语,只在内心狂呼这一言辞太犀利,太狠了!
他知道,如果朱元璋看到这些话,后果将不可设想!
昔日胡惟庸案的雷霆风暴,仍历历在目。
如今
不只是潜在的舞弊问题暴露出来,
还有这样一种凌厉质问!
朱元璋若见,会作何反应?
二虎不敢设想!
朱标深吸了口气:“孤就当没看见这份策论,你重写吧!”
显然,朱标是认真了!
这时,张皓月转身看向面色肃然的朱标,语气坦荡开口道:
“殿下,我知道。”
“无论是魏大人,还是大臣们,亦或殿下你本人”
“无非是怕!”
“怕陛下震怒!”
“可请恕我一问,匹夫一怒,何尝不会血溅五步。”
“纵才疏学浅,也不敢抛却数年寒窗所学。”
话音未落,朱标双目顿时一颤。
欲言又止。
几次张口却终未再多言
片刻沉寂后,轻声喃喃了一句:“你,死定了。”
这一刻,他自己也开始看不懂张皓月的行为了。
于他看来,这是纯粹送死的行为!
此前不论如何抗命也好,上诉也罢,都属愤怒使然,还勉强说得通。
但现在不同!
从今日之举中可以确认:
此人不仅才思敏捷,胸有格局,更是敢于直面刀山火海的铮骨之人!
如此英才,为何偏偏要选择赴死?!
朱标满脸不解。
然而。
张皓月却依旧神情自若。
望着面前的朱标,他淡然一笑,一边说着话便已缓缓起身,“人之生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话音刚落,他的语气微微一顿,径直朝门前走去。
随后向朱标轻轻拱手作揖,神色从容,
“不论此刻是非曲直。”
“殿下,仅凭你方才那一番言语,我也应向你行此一礼。”
“不过殿下的劝说就不必了。”
“我主意已定。”
“还请将这份书文转呈给陛下。”
“至于生死”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怕的。”
“我愿在城中心处,待刀临颈!”
说完,张皓月随即站起身来,
在众人注视下,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出门外!
“盯紧他。”
等身影完全不见,朱标这才淡淡开口,对身边的二虎点了点头。
听言,二虎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跟随而出,手里握着张皓月留下的那份策论,神情沉重地离开了。
此时的应天城内,街道熙攘,人流如织。
作为大明王朝现今的都城,这座古城虽不及盛唐旧都那般宏伟,但也在多年治理之后焕发出生机与繁华。
张皓月刚刚走出不远,便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群的关注。
很快,不少士子学子纷纷围拢过来,声音渐渐汇聚成潮声。
“张兄,情况如何?”
“可是洗冤平反了?我们已打听到实情,那郭廷钧不过是靠着家世取中会元,这种人也能称第一,是何等荒唐?”
“对!这不是拿天下寒门士子当傻子吗?唯有张兄敢言敢做,为我辈发声!”
“有张兄这样的高才,若不是屈于不公,怎会落榜?我等心服口服,若要选会元,唯张兄当之无愧!”
“张兄大义啊!!”
“”
沿途之中,各种激动和感激的议论络绎不绝。
而张皓月一路默默无语,只负手前行。
其实他知道,这一切早已不只是个人恩怨。
鸣冤揭榜之人是他没错,但今日之举,却是为了所有在寒窗苦读间挣扎的读书人的尊严。
科举之道,维系社稷根本。
随着他一步步走进城内最核心地带。
围观人群越发稠密起来像是蜂群追随花香,奔赴城中,只为看他一眼。
人们看到张皓月脸上的平静,心中既敬且惑。
这究竟是以命谏君,还是另藏隐忧?
终于!
当他走进久已空废的城中刑场时,人群喧闹戛然而止,空气骤然凝重!
“张兄这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获罪入狱?朝廷真判他死刑了?”
“不对,怎么他自己走上了刑台?谁下令的?”
“上次这里砍头的还是胡惟庸啊而今,张兄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不可能是实罪!张兄温文儒雅,曾在会试期间指点过不少同僚策论,怎么可能是个罪臣?我要去上书替他说清!”
“替张兄昭雪!!我们不能看着一个清流忠骨,蒙受耻辱!”
“张兄,你至少给个说法,为何至此?”
“”
呼喝声如同浪潮,在场人群骚动不安,情绪已然到达顶点。
对于许多士人而言,这是从未经历的一刻。
有人曾十年寒窗无人识,有人曾在榜前哭断肠。
如今他们已得知真相:那夺魁者非德无学,竟以势欺人!
心中的不甘早就在发酵,这一刻见到张皓月竟然出现在刑场,顿时像火油遇火,爆发出了空前的愤怒与悲悯。
他们不愿相信,却又无法反驳眼前的事实。
但他们更不能接受,一个本该登科及第的大才之人,居然落得这等下场!
然而
张皓月仍旧没有回应半句。
踏上刑台,他目光坚定,缓步走到行刑柱边,安然落座。
接着轻整衣襟,袒露脖颈,坦然而坐。
目光一一扫过身后几位一直尾随的身影,眼神中透着毫不动摇的执念。
今日,他便要以死相搏,看看那朱元璋,究竟敢不敢冒天下之士子杀自己!
若他真敢,那这个计划就要变一下,若他真有顾忌,自己完全可以凭借此事,将系统任务完成。
至于以后朱元璋会不会跟自己秋后算账,那就随便了!
因为那时候,自己已经得到系统奖励。
若朱元璋真敢继续逼逼赖赖,自己不介意从现代带一把ak过来,全给他突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