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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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通深夜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收拾女儿的钢琴谱。
方老师,小语出事了,你快来医院！
电话里传来培训机构前台小张慌张的哭声。我手中的乐谱散落一地,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什么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小语从五楼掉下来了,现在在抢救......
我只感觉天旋地转,手机差点摔在地上。匆忙抓起车钥匙就往医院赶。
一路上我不停给陈宇轩打电话,但始终是关机状态。
到了医院,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小张红着眼眶跑过来扶住我。
方老师,对不起,我们没有看好小语......
我强撑着站稳,声音颤抖：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从五楼掉下来
今天晚上小语在机构写作业,我们都在一楼开会。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小张说不下去了。
我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女儿才八岁,平时那么乖巧懂事,怎么会出这种意外
这时候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眼神沉重。
家属吗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
培训机构的其他老师陆续赶来,大家都哭成一团。只有一个人没来——林诗婷。
她是三个月前新入职的舞蹈老师,长相甜美,很会撒娇。最近陈宇轩对她格外关照,总是加班到很晚指导工作。
我拿出手机,这次终于打通了陈宇轩的电话。
心雨这么晚打电话干什么我在开会呢。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我颤抖着开口：小语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难以置信的声音：你说什么
女儿从机构五楼掉下来,抢救无效死亡。我的声音空洞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我昨天晚上还和她视频通话呢。
电话里隐约传来女人的声音：宇轩哥,会议要开始了......
那是林诗婷的声音。
我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陈宇轩,你女儿死了,你还在陪别的女人开会
心雨,你别胡思乱想,这里真的在开培训会议......
我直接挂了电话。
小张拉着我的手说：方老师,警察来了解情况了。
警察询问了当晚的具体情况。据其他老师说,晚上八点左右大家都去一楼开月度总结会,小语说作业还没写完,就留在五楼的钢琴教室里。
九点半会议结束,我们准备锁门的时候才发现小语不在教室里,到楼下找才发现......小张哭得说不下去。
监控呢我急忙问道。
五楼走廊的监控这两天正好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我心里涌起一阵不安。这也太巧了。
这时陈宇轩终于赶到医院,脸色惨白,眼睛里满含泪水。
小语呢我要看看小语！
他想要冲进手术室,被护士拦住。看到女儿冰冷的小身体,陈宇轩崩溃大哭。
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说要参加钢琴比赛呢......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陪林诗婷开什么会开到这么晚
陈宇轩愣了一下：心雨,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是吗那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候等你把林诗婷扶正了再说吗
你胡说什么诗婷只是我的员工......
员工需要你大半夜带去酒店开会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这是什么
照片里,陈宇轩和林诗婷拥抱在酒店门口,动作亲密。
陈宇轩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心雨,我们回家再说。
回家回什么家女儿都死了,还有什么家
我转身走向警察：我要申请重新调查,我女儿不是意外死亡。
第二章
警察重新调取了培训机构的监控资料。虽然五楼走廊的摄像头确实坏了,但一楼大门口和楼梯口的监控还是完好的。
监控显示,晚上八点十分,所有老师都去一楼开会了,只有小语留在五楼。
但八点二十分,有个身影从楼梯匆匆上楼,身材像林诗婷。
会不会是她忘了什么东西回去拿陈宇轩为林诗婷辩解。
八点四十分,那个身影再次下楼,步伐很急促。
如果只是拿东西,为什么要这么急我质疑道。
警察调出了林诗婷当晚的通话记录,发现八点十分到四十分这半个小时里,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林老师,请你解释一下当晚的行踪。
林诗婷一脸无辜：我确实回去拿了舞蹈服,因为手机没电了才关机的。小语当时还好好的,我还和她打招呼呢。
那她当时在干什么
在练钢琴,很专心的样子。
我心里一阵疑惑。小语晚上从不练琴,她知道会吵到别人。而且当天她带的是数学作业,根本没有音乐课。
你撒谎。我直视林诗婷,小语当晚没有带钢琴谱,她在写数学作业。
林诗婷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正常：可能我记错了,她在写作业。
那你为什么说她在练钢琴
我...我当时很匆忙,可能看错了。
陈宇轩不耐烦地说：心雨,你别为难诗婷了。她也很难过,毕竟小语平时和她关系很好。
我冷笑：关系很好林诗婷,你告诉我,小语最喜欢什么颜色
林诗婷想了想：粉色
错了,是蓝色。她最喜欢的零食是什么
巧克力
还是错了,她对巧克力过敏。我一字一句地说,一个和我女儿关系很好的人,连这些基本信息都不知道
林诗婷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陈宇轩皱眉：心雨,你这样逼问有什么意义小语已经走了......
意义就是找出真相！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女儿不会无缘无故从五楼掉下去！
警察说会进一步调查,让我们先回去等消息。
走出警局,陈宇轩追上我：心雨,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你不能把怒气发泄在诗婷身上。她是无辜的。
无辜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陈宇轩,你还记得三个月前吗小语问过你,为什么林老师总是找你谈话她说林老师看她的眼神很凶。
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
还有上个月,小语哭着告诉我,林老师推了她一下,说她挡路了。我问你,你怎么说的
陈宇轩沉默了。
你说小语撒谎,说她嫉妒林老师年轻漂亮！我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你的女儿向你求助,你却选择保护外人！
心雨......
现在小语死了,你还在为林诗婷说话。陈宇轩,你还是人吗
我转身离开,再也不想看到他。
回到家里,看着小语的房间,我的心都碎了。她的钢琴还放在角落里,琴谱摊开在钢琴架上,是她最喜欢的《致爱丽丝》。
墙上贴着她的奖状和画作,其中一幅是她画的全家福,三个人手拉手站在阳光下,笑得很开心。
现在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画面了。
我拿起手机,给律师打了电话：我要离婚。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陈宇轩就带着林诗婷来了。
心雨,我们需要谈谈。他的脸色很难看,眼圈红肿,显然一夜没睡好。
我冷淡地看着他们：有什么好谈的
关于小语的身后事......
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好的。
林诗婷站在陈宇轩身后,眼睛也红红的,看起来楚楚可怜：心雨姐,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但我真的没有害小语。她那么可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
别叫我姐。我打断她,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心雨......陈宇轩想要上前,被我冷眼阻止。
陈宇轩,我已经联系律师了。我们离婚。
他脸色刷地变白：心雨,你冷静一点。我知道小语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
就什么就放弃这个家我嘲讽地笑了,这个家早就没了。从你和她好上的那天开始,这个家就已经散了。
林诗婷咬着嘴唇,眼泪啪啪掉下来：心雨姐,我和宇轩哥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精神出轨只是柏拉图式的恋爱我的语气越来越冷,林诗婷,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我拿出一叠照片摔在茶几上：这些都是什么
照片里,陈宇轩和林诗婷在各种场合的亲密照片。购物、吃饭、看电影,甚至还有在酒店门口拥吻的画面。
这些照片是哪来的陈宇轩震惊地看着我。
我雇了私家侦探。我冷静地说,从三个月前开始,我就知道你们的事情了。
林诗婷的脸瞬间惨白：心雨姐,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勾引有妇之夫的还是解释你是怎么在我女儿面前装好人,背地里却对她恶语相向的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诗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上个月小语生日,你故意把她推倒,让她摔破了膝盖。你告诉陈宇轩说是她自己摔的。
我没有......林诗婷想要反驳。
还有半个月前,小语画了一幅画想送给陈宇轩,你当着她的面撕掉了,说她画得丑。小语哭着回家,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不能告诉我,因为林老师说如果她告状,就让爸爸不要她了。
陈宇轩愣住了：小语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因为她怕你不要她。我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那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隐忍。她明明知道林诗婷欺负她,但为了不让你为难,她选择了沉默。
我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妈妈,林老师是不是很讨厌我
为什么这么说
她总是瞪我,还说我长得不好看,说爸爸有了她就不会要我了。妈妈,爸爸会不要我吗
不会的,爸爸永远爱小语。
那为什么爸爸现在都不陪我了是不是因为林老师妈妈,我们能不能搬家我不想再看见林老师了......
录音到此结束,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陈宇轩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诗婷：诗婷,这些都是真的吗
林诗婷慌乱地摇头：不是的,宇轩哥,你别听她胡说......
小语什么时候撒过谎我冷冷地问道,从小到大,她连做错事都不会撒谎,更别说编造这些了。
陈宇轩痛苦地捂住脸：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因为你根本不关心她。我的声音里满含失望,这三个月来,你回过几次家陪过她几次你的心思全在别人身上,哪还有时间关心自己的女儿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过了良久,陈宇轩才开口：心雨,我......
别说了。我疲惫地摆摆手,陈宇轩,我们结束了。离婚协议书明天就能拿到,你签字吧。
那小语呢她的葬礼......
我会处理。你们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沙发上痛哭起来。
小语,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第四章
小语的葬礼定在三天后。我选择了火化,她那么怕疼,我不想让她埋在冰冷的土里。
陈宇轩想要参加,被我拒绝了。
心雨,她也是我的女儿......
你还记得她是你女儿我冷笑,那你告诉我,她最怕什么
陈宇轩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她最怕黑。每天晚上睡觉都要开着小夜灯。你知道吗
他沉默了。
她最喜欢什么食物
还是沉默。
她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陈宇轩终于开口：七月十五......
错了。是六月十五。我失望地看着他,陈宇轩,你连自己女儿的生日都记错了,你还有什么脸说她是你女儿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葬礼那天下着小雨,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小语哭泣。
小语的同学们都来了,还有培训机构的老师们。大家都哭得很伤心。
只有林诗婷没来。
火化前,我最后看了小语一眼。她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安静。我轻抚她的脸颊,眼泪止不住地流。
小语,妈妈会想你的。你要乖乖的,不要害怕。
火化炉的门关上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一起烧掉了。
收到骨灰的时候,那个小小的盒子轻得让人心碎。我的女儿,我活泼可爱的女儿,现在就只剩下这一盒骨灰了。
葬礼结束后,我抱着小语的骨灰回到家。陈宇轩跟了进来。
心雨,我们好好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跪了下来,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我抱紧怀里的骨灰盒,小语已经死了,我们怎么重新开始
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啪！
我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陈宇轩,你还是人吗小语的尸骨未寒,你就想要替代品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小语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换个孩子就能代替她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眼泪如雨下：小语不是商品！她是我们的女儿！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语！
陈宇轩被我吼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觉得我们还能重新开始我冷笑,你的女儿死了,你却在陪别的女人。她的血还没干,你就想着和小三复合。陈宇轩,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已经和诗婷分手了......
分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还在一起过
陈宇轩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解释：心雨,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疲惫地摆手,陈宇轩,我们真的结束了。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心雨......
滚！
我的吼声让他一颤,最终他还是离开了。
夜里,我抱着小语的骨灰盒坐在她的房间里。看着她的照片,听着窗外的雨声,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小语,妈妈陪你。妈妈永远陪着你。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方老师,我是小张。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关于小语出事那天晚上......电话里传来小张压低的声音,我想起一件事。
第五章
那天晚上林老师确实回过楼上,但她下来的时候神情很慌张,衣服上还有些脏。小张的声音有些颤抖,当时我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我紧握手机：还有呢
林老师下楼后,立即去了洗手间,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脸色也很不好看。
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害怕......小张的声音更小了,林老师警告过我,说如果我乱说话,就让我丢工作。
我的心跳加速：小张,你能不能配合警方再次调查
我...我考虑一下。
挂了电话,我立即联系了负责此案的警察。
第二天,警方再次传唤了林诗婷。这次有了小张的证词,情况发生了变化。
林老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换衣服
林诗婷支支吾吾：因为衣服脏了......
怎么脏的
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昨天你还记得小语在练钢琴,今天就不记得衣服怎么脏的了
林诗婷的脸色越来越差。
这时,另一个老师也站了出来：警官,我也想说一件事。
那是教美术的王老师,平时话不多,但很细心。
那天晚上开会的时候,我发现林老师一直在看手机,很焦躁的样子。后来她说去拿东西,但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一直在发抖,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但明显在撒谎。
王老师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还有,我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林老师换下的衣服。上面有血迹。
血迹警察立即紧张起来。
是的,虽然她试图清洗过,但还能看出痕迹。
我的心狂跳不止。林诗婷终于坐不住了。
不是的！那不是小语的血！她突然大喊。
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意识到说漏了嘴,脸色瞬间惨白。
你是说那是血迹警察追问。
我...我......林诗婷说不出话来。
林老师,请你如实交代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林诗婷终于崩溃了。
我没想害她！我真的没想害她！她哭着说,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
怎么吓唬的
我...我推了她一下,想让她离我远点。可是她失去平衡,撞到了窗台......
我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在发抖。
然后呢
她的头撞到了窗台的尖角,开始流血。我吓坏了,想要扶她,但她...她倒在地上不动了。
她还有意识吗
有...她睁着眼睛看着我,嘴唇在动,好像想说什么......林诗婷哭得更厉害了。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的女儿,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多么恐惧和无助。
然后你做了什么
我...我慌了。我想救她,但又怕被发现。林诗婷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抱着她想送她去医院,但她已经...已经没有呼吸了。
所以你把她推下了窗户
林诗婷点点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为了掩盖真相,你制造了意外死亡的假象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冲上前抓住林诗婷的衣领：你这个畜生！小语才八岁！她才八岁啊！
方老师,请冷静！警察拉住了我。
冷静我怎么冷静她杀了我女儿！我歇斯底里地吼着,林诗婷,小语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害她
林诗婷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希望她不要总是缠着宇轩哥......
缠着她是他的女儿！女儿想要父亲的关爱有错吗
可是宇轩哥的时间都被她占了...我想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总有她在......
我被她的逻辑气得浑身发抖：所以你就要杀了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诗婷跪在地上,我只是想推开她,让她别跟着我......
她为什么跟着你
那天晚上她看见我上楼,就跟过来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去拿东西,她说要帮我......林诗婷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我不想让她跟着,就推了她一下......
原来如此。我的女儿,她那么善良,想要帮助这个恶毒的女人,却被她推向了死亡。
第六章
警方根据林诗婷的供述,在培训机构进行了详细的现场勘察。
五楼钢琴教室的窗台上确实发现了血迹,虽然被擦拭过,但仍能检测出DNA。
窗台的尖角处有明显的撞击痕迹,与小语头部的伤口完全吻合。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垃圾桶深处找到了林诗婷换下的衣服,上面的血迹经检验确实是小语的。
案情终于水落石出。林诗婷因过失杀人和毁灭证据被正式逮捕。
陈宇轩得知真相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蹲在警局门口,抱头痛哭。
心雨,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语......
我冷冷地看着他：现在知道对不起了
我真的不知道诗婷会做出这种事......
你不知道我冷笑,陈宇轩,你以为你没有责任吗
我......
如果你不出轨,会有今天的事吗如果你不纵容林诗婷,她敢对小语下手吗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就是帮凶！
陈宇轩被我说得无言以对。
小语生前多次向你求助,说林诗婷欺负她。你怎么做的你说她撒谎,说她嫉妒！我的眼泪再次涌出,如果你当时相信她,她现在还活着！
心雨......
别叫我的名字！我厌恶地看着他,陈宇轩,你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陈宇轩。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能换回小语吗
我转身离开,再也不想看到他。
回到家里,我抱着小语的照片,终于可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了。
小语,害你的坏人被抓起来了。妈妈为你报仇了。
但是我的心依然空空的。小语永远回不来了。
几天后,律师来了,带来了离婚协议。
陈先生已经签字了。律师说,财产分割按照你的要求进行。
我接过协议书,看着上面陈宇轩的签名,五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还有一件事。律师说,陈先生说,如果你愿意,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不必了。我冷淡地说,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办完离婚手续,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这里有太多痛苦的回忆。
我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带着小语的骨灰,准备重新开始。
在火车站,我意外地遇到了陈宇轩。
他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神空洞。看到我,他激动地跑过来。
心雨,你要走了
关你什么事
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看看小语最后一眼他哀求道。
我没有理他,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心雨,求求你......他跪了下来,我知道我没资格,但小语毕竟是我的女儿......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们。我不想在这里闹事,只好停下脚步。
陈宇轩,你现在知道她是你女儿了她活着的时候,你把她当女儿了吗
我知道错了......
你错在哪里
我...我不该出轨,不该忽视小语......
还有呢
我不该不相信小语的话,不该让林诗婷伤害她......
知道就好。我冷淡地说,陈宇轩,小语不需要你这个父亲了。她在天上会过得很好,不会再被任何人伤害。
心雨......
别再纠缠我了。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我们之间结束了。永远结束了。
火车启动了,透过车窗,我看到陈宇轩还跪在站台上,痛哭不止。
但是我的心再也不会为他而动了。
第七章
南方的小城很安静,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
我在郊区买了一套小房子,专门留出一个房间给小语。我把她的照片、玩具、钢琴都搬了过来,就像她还在身边一样。
每天早上,我都会和小语的照片说话。
小语,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公园看花好吗
妈妈给你买了新的钢琴谱,是你最喜欢的《天空之城》。
今天邻居家的小猫来我们家了,它很乖,你一定会喜欢的。
邻居们都以为我有精神问题,但我不在乎。只要小语还在我心里,我就不是一个人。
我开了一家小小的钢琴工作室,教孩子们弹钢琴。看着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我仿佛看到了小语。
有一个叫小雨的女孩,特别像小语。她也是八岁,也喜欢蓝色,也对巧克力过敏。
方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对巧克力过敏小雨好奇地问。
我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因为老师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
她在哪里
在天上。我指向天空,她在那里看着我们呢。
小雨仰起小脸：她一定很漂亮。
是的,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小天使。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我以为我已经彻底忘记了过去,直到那个电话打来。
方老师,我是小张。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陈总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我的手一抖,差点掉了手机。
关我什么事
他一直在找你。这半年来,他几乎走遍了全国,就为了找到你。小张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要向你道歉,要为小语赎罪。
然后呢
他把培训机构卖了,把所有钱都捐给了儿童保护基金会,专门帮助那些受到伤害的孩子。
我沉默了。
方老师,他真的知道错了。这半年来,他每天都去小语的墓地,给她讲故事,唱歌......
她已经不在墓地了。我淡淡地说,我把她的骨灰带走了。
陈总知道。他说,无论你在哪里,他都要找到你,当面向小语道歉。
我闭上眼睛。陈宇轩的道歉有什么用能换回小语吗
方老师,他可能撑不过今晚了。医生说他的脑部出血很严重......
我不会去看他的。
他说...他说如果这次死了,就当是给小语偿命了......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挂了电话,我抱着小语的骨灰盒坐在房间里。
小语,爸爸要来找你了。你会原谅他吗
骨灰盒静静地放在那里,没有回答。
但我仿佛听到了小语的声音：妈妈,我不恨爸爸。虽然他做错了事,但他也在受惩罚了。
是啊,陈宇轩已经在受惩罚了。失去女儿,失去妻子,失去一切,这就是他应得的代价。
我不需要去看他。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但是那一夜,我失眠了。
我不停地想起小语小时候的样子。她总是盼着爸爸回家,即使陈宇轩经常很晚才回来,她也会等着。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爸爸在忙工作,小语先睡吧。
可是我想等爸爸回来。我今天学会了一首新歌,想唱给爸爸听。
那时候的小语,对爸爸充满了爱和期待。
即使后来陈宇轩越来越忙,越来越冷淡,小语也从来没有埋怨过他。
她只是偷偷在日记里写：希望爸爸能多陪陪我。
希望爸爸和妈妈永远相爱。
希望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可是这些愿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第八章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小张的短信：陈总昨晚十一点去世了。临死前一直在念着你和小语的名字。
我放下手机,没有任何感觉。他死了,那又怎样小语还是不会回来。
但是下午,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陈宇轩的父母。他们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
心雨......陈母红着眼睛说,宇轩走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我知道了。
心雨,我知道我们没有脸来找你。陈父颤抖着说,但是宇轩临死前有个愿望......
什么愿望
他想和小语葬在一起。
我冷笑：他有什么资格和小语葬在一起
心雨,我们知道宇轩对不起你们。陈母哭着说,但小语毕竟是他的女儿......
女儿我的声音越来越冷,他把小语当女儿的时候,小语已经死了。
心雨......
他活着的时候不珍惜小语,死了就想和她在一起做梦！
我想关门,被陈父拦住了。
心雨,你听我们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宇轩留给你和小语的。
我不想接,但好奇心让我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叠信件,还有一个小小的钢琴音乐盒。
音乐盒一打开,就响起了《致爱丽丝》的旋律。那是小语最喜欢的曲子。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这是宇轩亲手做的。陈母说,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学会了木工,就为了给小语做这个音乐盒。
我颤抖着拿起那些信件。第一封的收信人是小语。
我亲爱的女儿：
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是个不合格的父亲,没有保护好你,没有给你足够的爱。
爸爸现在知道,你最怕黑,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开着小夜灯。爸爸知道,你最喜欢蓝色,喜欢《致爱丽丝》,喜欢在星期天的早上吃妈妈做的煎蛋。
爸爸都知道了,可是太晚了。
小语,爸爸想你。想你软软的小手,想你甜甜的声音,想你扑到我怀里撒娇的样子。
爸爸记起来了,你三岁生日的时候,许愿说希望爸爸妈妈永远陪着你。五岁的时候,你画了一家三口的画,画里的爸爸在陪你弹钢琴。六岁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小朋友的爸爸一样陪你玩...
小语,爸爸当时为什么那么忙为什么不能多陪陪你
现在爸爸有的是时间,可是你已经不在了。
爸爸给你做了一个音乐盒,里面是你最喜欢的《致爱丽丝》。你听到了吗
爸爸爱你,永远爱你。
对不起,我的女儿。
我看不下去了,眼泪模糊了视线。
第二封信是写给我的：
心雨：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向你道歉,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出轨了。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小语。
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会怎么做
我会早点回家,陪小语吃晚饭。我会听她弹钢琴,陪她做作业。我会相信她的话,保护她不受任何人伤害。我会爱你如初,像新婚时那样宠着你、护着你。
但是没有如果。
心雨,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我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我把所有财产都捐了,成立了小语基金,专门保护像小语一样的孩子。我希望不要再有孩子受到伤害。
心雨,我爱你。从十八岁遇见你的那天开始,我就爱你。虽然后来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变过。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指望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希望你能忘记痛苦,重新开始。
如果可以,请不要忘记我们曾经美好的回忆。
我会在天上陪着小语,守护着你。
永远爱你的,
宇轩
我抱着信哭了很久。陈父陈母也在旁边抹眼泪。
心雨,宇轩真的知道错了。陈母说,这半年来,他每天都在自责,每天都在想小语。
他把自己关在小语的房间里,不吃不喝。我们劝他,他说他不配活着。陈父也哭了,后来他说要去找你,要当面向你们道歉。
他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只要听说哪里有和你同名同姓的人,他就去找。
直到出车祸前一天,他还在说,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向小语道歉。
我的心很乱。我恨陈宇轩,恨他的背叛,恨他害死了小语。
但是听到他死了,我又觉得空落落的。毕竟,我们相爱过五年,有过美好的回忆。
心雨,让宇轩和小语葬在一起吧。陈母哀求道,他们是父女,应该在一起。
我看着手中的音乐盒,《致爱丽丝》的旋律还在响着。
小语生前最希望的就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现在,我们都死了心,也许真的应该在一起。
好。我终于点头,让他们葬在一起吧。
第九章
陈宇轩的葬礼很简单,只有家人和几个朋友参加。
林诗婷在监狱里听说了陈宇轩的死讯,据说哭得很厉害。但是没有人同情她。
我把小语的骨灰从盒子里倒出来,和陈宇轩的骨灰混在一起。从此以后,他们父女俩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墓碑上,我让人刻了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是小语两岁时拍的全家福,我们笑得很开心,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永远幸福下去。
墓碑下面刻着：
亲爱的女儿小语,愿你在天堂永远快乐。
亲爱的丈夫宇轩,愿你在那里好好陪伴女儿。
下葬那天,我没有哭。我已经哭够了。
我在墓前放了小语最爱的洋娃娃,还有陈宇轩最后做的音乐盒。
小语,爸爸来陪你了。你们在天上要好好的,不要吵架。
宇轩,照顾好我们的女儿。她还小,很需要爸爸的保护。
处理完后事,陈父陈母想让我回去和他们一起生活,被我拒绝了。
叔叔阿姨,我想一个人静静。
心雨,你还年轻,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陈母拉着我的手,宇轩也希望你能重新开始。
我知道。但是现在还不行。
我回到南方的小城,继续我的钢琴教学工作。
生活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空壳,机械地活着。
学生们都很喜欢我,尤其是小雨。她经常问起我的女儿。
方老师,你女儿现在过得好吗
很好。她有爸爸陪着,应该很开心。
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也许很久以后吧。
小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想她的时候怎么办
想她的时候,就弹她最喜欢的《致爱丽丝》。
我也会弹这首曲子,我可以陪你一起弹吗
好的。
于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打开陈宇轩做的音乐盒,听着《致爱丽丝》的旋律,想象小语和陈宇轩在天上手拉手看着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以为我会这样孤独地过一辈子,直到那个人出现。
他叫林墨,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专门负责儿童读物。他来找我,希望我能为他们的钢琴教程录制示范视频。
方老师,您的学生都说您弹得很好,尤其是《致爱丽丝》。
听到这首曲子的名字,我的心微微一颤。
为什么选这首
因为这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钢琴曲。很多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学会这首曲子。
我同意了。在录制的过程中,林墨一直静静地坐在旁边听。
方老师,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眼神很特别。
什么意思
很温柔,也很悲伤。就像在想念某个重要的人。
我没有回答,但心里掀起了波澜。这个男人很敏感,也很温柔。
录制结束后,林墨邀请我去喝咖啡。
方老师,我能问一下,您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因为这里安静。
没有家人吗
我沉默了很久,才说：有,但是他们都不在了。
林墨没有再问,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同情和关心。
从那天开始,林墨经常来找我。有时候是为了工作,有时候只是来聊天。
他告诉我,他也是一个人,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姐妹。
我们都是孤独的人。他说。
是的。我点头。
但是孤独的人也需要陪伴。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方老师,我可以陪伴您吗不是爱情,就是朋友之间的陪伴。
我想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真的太孤独了。
好。我轻声说。
从此以后,我的生活多了一个人。林墨会陪我买菜,陪我看电影,陪我在公园里散步。
他从来不问我的过去,也不强迫我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他只是静静地陪在我身边,像一个温暖的朋友。
有时候,我会不自觉地把他和陈宇轩比较。如果当初嫁给的是林墨这样的人,也许小语还活着,我们的家庭还完整。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第十章
春天到了,小城里开满了樱花。林墨约我去看花。
方老师,樱花很美,但花期很短。就像人生一样,所以更要珍惜。
我看着满树的粉色花朵,想起了小语。她最喜欢春天,喜欢看花开。
我女儿也喜欢看花。我突然开口。
林墨有些惊讶,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
她一定很可爱。
是的,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八岁,喜欢弹钢琴,最擅长《致爱丽丝》。
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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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我平静地说,被人害死的。
林墨震惊地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父亲也死了。车祸。我继续说,现在只剩我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笑了笑,总要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小语是个很棒的孩子,她值得被记住。
林墨轻轻握住我的手：她会被记住的。因为她有一个很爱她的妈妈。
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这是小语死后,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泣。
我很想她。
我知道。
有时候我觉得活着没有意义。如果不是怕小语担心,我早就去陪她了。
但是您还活着,这就说明您还有活下去的理由。林墨温柔地说,也许小语希望您好好活着,替她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抬头看着樱花,仿佛看到了小语的笑脸。
也许林墨说得对。也许小语真的希望我好好活着。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小语跑向我,还是八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蓝色的小裙子。
妈妈！她扑到我怀里。
小语,妈妈想你。
妈妈,我也想你。但是我现在很快乐,爸爸每天陪我弹钢琴,还教我画画。
是吗
妈妈,你也要快乐。我和爸爸在天上看着你,我们希望你能笑,能唱歌,能弹美美的钢琴。
可是没有你,妈妈不知道怎么快乐。
妈妈,你要学会。你还要教很多小朋友弹钢琴,要把音乐的快乐传递给他们。小语认真地说,我会永远爱妈妈,爸爸也会。我们会在天上保佑妈妈。
小语......
妈妈,不要总是难过。笑一个给小语看好吗
我在梦里笑了,笑得很开心,就像小语还在身边一样。
醒来的时候,脸上还有眼泪,但心里却很温暖。
我知道小语想告诉我什么。她希望我好好活着,快乐地活着。
从那天开始,我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我会笑着给学生们上课,会和林墨一起看电影,会在周末去公园喂鸽子。
我还开始写日记,记录每天的生活,记录那些美好的瞬间。我要让小语知道,妈妈在努力地活着。
半年后,林墨向我表白了。
方老师,我知道我可能配不上您,但是我想照顾您一辈子。
我看着这个善良的男人,心里很感动,但还是摇了头。
林墨,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我心里装着太多人了,装不下新的爱情了。
我知道。他点头,我不要求您忘记过去,我只希望能陪在您身边。哪怕只是朋友。
谢谢你。我握住他的手,如果有一天我准备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林墨笑了：我会等的。
又是一年春天,樱花又开了。我带着小语最喜欢的洋娃娃和陈宇轩做的音乐盒,回到了他们的墓地。
小语,妈妈来看你们了。
我在墓前放了一束蓝色的勿忘我,那是小语最喜欢的花。
妈妈现在过得很好,有很多学生,还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你们不用担心妈妈。
春风吹过,樱花瓣飘落在墓碑上,就像小语的吻。
我打开音乐盒,《致爱丽丝》的旋律再次响起。
小语,妈妈会好好活着,替你看看这个世界。会把你最喜欢的音乐传递给更多的孩子。
宇轩,谢谢你最后的那些话,谢谢你做的音乐盒。原谅你了。
音乐停了,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墓碑。
再见了,我的爱人们。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再相聚。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他们会永远在我心里。
阳光很好,樱花很美,生活还要继续。
而我,会带着小语的爱,好好地活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