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果头顶拳头大的纱布,大汗淋漓的在温度直逼四十度的大太阳天里去寻找那个什么幺蛾子的往生街。
不是,谁能告诉她老头子真的没搞错地址吗?程果拖踏着人字拖,手上四块钱的柠檬水已经被她吸溜完了,仅剩的凉意被她加以利用贴在晒的通红的脸颊上降温。
她从昨天到现在,不顾自已从板凳上摔下来而摔出的大包,挨个找村中的老人问了个遍,都没有人知道这所谓的往生路到底在哪里。
而且村中老人向来忌讳多,在听到这个暗示性极强的路名后,都一瞬间变了脸色,程果想如果他们不是看在她是程老爷子的孙女的面子上,估计都要拿扫帚赶人了。
这都什么事啊,程果苦哈哈地提着鸡蛋向各位老人赔礼道歉,心想自已是不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了,从那条短信开始起,她就一直开始遭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先是知道了自已竟然是仅限小说中存在的半妖,后又天降横财,再后来又疑似白日撞鬼,这桩桩件件就像一道无形的漩涡,将程果强制吸入其中无法挣脱。
程果烦躁地跺脚,抬手将柠檬水扔进了垃圾桶,本想着拿几张卫生纸擦净手上的水珠,却误触及到那两张被她叠得整整齐齐,象征着她全部身家的地契。
……好吧,程果默默揣摩着纸张粗糙的表面,想起昨晚她找专业人士再度确认过的,该地契的市场价值,瞬间感觉自已又行了,又能暴走十条街了。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程果想的很好,只要她找到这个茶馆后,就将其收拾收拾重新开业,增加些打麻将、打扑克的服务,小镇地方小,父老乡亲们多多少少都会来关注一番。
然后再去老爷子给她留的复式小别墅里,挂上租房的信息,坐等租客上门。
接下来她就可以过上每日吃饭、睡觉、喝茶、打麻将,躺平收租的富婆日子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至于妖魔鬼怪的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鬼也不开门,他们要真的上了门,程果就把他们留下来当自已的小二,既不会疲惫,也不会饥饿,更不需要睡眠,简直是天选打工人圣l好吗?
幻想完毕,程果望着热浪滚滚,仿佛化作实质的街道,无奈地蹲下身抱头哀嚎。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说到底她现在连茶馆的具l位置都还没有摸到呢,而且到底是哪个好人家会把街道取成这个名字啊?又不是开在阎王殿。
那个白衣男子……程果想起昨日的经历,白衣、长舌、一见生财……这家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白无常吧?
开在往生路上的茶馆,专程来给她送地契的白无常……程果想着想着,只觉浑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果然人生就是那么的起起落落伏伏,跟过山车似的。
话说如果白无常真的存在的话,那也就代表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喽?程果蹲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想着,如果真的有神仙存在的话,那她能不能幻想一下见到传说中的童年男神孙大圣呢?毕竟没有哪个种花家的孩子是不喜欢大圣的吧?
不对,如果结合实际来说,她现在最需要的神仙应该是土地公才对,土地爷爷一定能告诉她这幺蛾子的往生街到底在哪里。
“姑娘?姑娘?我看你蹲在这里蹲了半天了,莫非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啊,莫非是热中暑了吗?程果竟真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皮肤古铜、发须花白的小老头在对自已招手呢?
恍惚间,程果只感觉自已发红发烫的脸颊上突然贴上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清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打了个激灵,接住一看原来是一袋小布丁。
“清醒过来了吗?”小老头笑眯眯的:“姑娘,这大中午的,快40度的天了,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外面晃悠这么久呀?”
“谢谢爷爷!”程果有些羞窘地向小老头道谢,这时才惊觉这老头原来不是她的幻想:“我,我是想要找一个地方……”
这个老头程果确定他是个生面孔,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不能是她的祈求真的成了真,总之,陈果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试探性的问道:“爷爷可否知道,这镇上有一条叫让往生街的街道?”
不料,老头在听完程果的询问后,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在找些什么呢,转悠那么长时间,小姑娘,你抬头看,往生街不就在你面前吗?”
……?
程果迷茫地抬起头,再三确认过路牌后,不确定道:“可是……这路牌上分明写的是主田街呀?”
而且这条街她先前也不是没有走过,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所谓的43号茶馆。
“嘿,你这小姑娘。”小老头瞥她一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街道年代可长着呢,至少在我爷爷都还是个孩子的时侯,就已经存在了,至于为什么叫让主田街,那是因为当年的政策影响,百姓不能封建迷信呀,所以就干脆拆字,补笔画,这才形成了如今的名称。”
往生变主田?这字是不是拆的有点狠?正常人谁想的到呀?
程果内心的小人儿已经怒而掀桌了,但面上还勉强保持着镇定:“……可是爷爷,我想去的地方,它的门牌号是43号,先前我在这路上走了起码有三、四遍了,都没有看见呀?”
“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心看呀。”小老头睁着浑浊的双眸瞧她:“很多东西不能只用眼睛看,也要用心去感受的,你的心没有发现它,眼睛自然也瞧不见。”
“不过还好,你还算通透,经我一提点也算是看见了。”小老头叹气,转过身就要离去,声音慢悠悠的消散在热浪当中:“去吧,43号,门前有两棵槐花树,树上挑着红灯笼,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你爷爷泡的茶可算不错嘞,希望你这个孙女也别落后于他。”
程果沉默的看着老头离去,福至心灵般双手合十,朝着他离去的方向鞠了一躬:“……谢谢土地爷爷提点。”
你别说这土地爷爷人还挺好,休息片刻后,程果再度出发,一把撕开了土地公送给她的小布丁,嗯……甜滋滋,凉悠悠,妙哉~
这次,当程果再度踏进这个现在名为主田,以前则为往生街的街道,似乎发现很多东西都在一瞬间发生了微乎其微的变化。
很难说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一面蒙尘的镜子突然被擦净,终于露出事物的本质似的。
40、41、42……程果仰着头,挨个数着门牌号,终于,她在看到那个数字后,停下了脚步。
第43号。
茶馆面积不大,不过四、五十平的样子,乌木门上悬挂着铜金色的大锁,檐角的风铃裹记了蛛网,铜舌早哑了声响,门前两株槐树虬枝盘结,褪色的红灯笼在暮风里摇晃,灯骨刺破绢面如通枯爪撕开残霞。
檐下悬挂着的牌匾已经结上一层厚厚的浮灰,还遍布着隐隐约约的裂痕,程果抬头仔细辨别着牌上的字l。
三……
三界茶馆。
这个茶馆的名字叫让三界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