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南的目光略过夏远栀拿着的手机上。
夏远栀顺势按了下屏幕，“先挂了，晚些再说。”
她并没有真的点击挂断，而是将手机搭在了腿上，“你接着说。”
明南这才收起些许的防备心，“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跟我的闺蜜闹了点矛盾，中间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至于卫烨城是我闺蜜许许的男朋友，护短的心理我是能理解的。我就是没想到，他们会做到如此地步，全然忘记了多年的情分。”
“正因如此，我才没有去求助他们，想着劳烦你一下。无论需要我明家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只要能够联系到您父亲的律师团队。”
明南并没有完完整整的说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三缄其口，模模糊糊的就想将细节遮掩糊弄过去。
夏远栀打了个哈欠，“我没太听懂。”
明南一怔，“没听懂吗？”
“我的意思是，我还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啊。”
夏远栀似乎偏要明南把老底揭开才算罢休。
明南喝了口水，似乎在做着心理斗争，她抬起头来：“不算什么大事。之前我闺蜜许许跟她的前夫闹了点矛盾，我跟她自幼关系好，不忍心看她那样痛苦，所以自作主张联系了她的前夫，希望他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一聊。”
“没想到我好心办错了事，让我的闺蜜和她的男友都误会了。”
夏远栀眯起眼睛：“如果是这样，不至于让人报复吧？那对方心眼该多小啊。你大可以跟他们解释一下啊，好歹是从小就认识的关系，不至于如此。”
她低了低头，“明小姐，其实我们之间并不算熟悉，不过是有联系方式罢了。你也知道，有些事很容易惹一身腥的。”
她在暗指明南没有说实话。
明南唇瓣抿起，“他们的确是误会了我，以为我是故意联系她的前夫，这不就惹得我闺蜜男友吃醋了么。”
夏远栀抱着手臂，沉默下来，那种安安静静的眼神，让明南的镇定有些摇晃。
她都有些疑惑。
如果是不想帮，夏远栀大可以找个理由拒绝，但她似乎非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今天要是说不清楚，夏远栀怕是不会帮她与她父亲的顶级律师团队牵线搭桥的。
“明小姐，用谎言换来的，必然是谎言。如果你这样不信任我，我觉得以我们之间的交情，似乎根本没必要过多接触的。”夏远栀说完，作势准备离开。
“夏小姐。”明南叫住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远栀重新坐下，“嗯？”
明南也坐了回去，“我想问问，您是比较介意跟卫家之间有什么矛盾吗？我知道我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了，可我……”
“既然知道本就强人所难，你还跟我撒谎？”
夏远栀可没那个耐心跟她过多拉扯。
明南被对方冷不防这么揭穿事实，有些愣住：“您这是什么意思？”
“卫许两家人，我虽然不认识，但也耳闻过。我不信他们会无缘无故，又或者因为你口中的这点事就对你们家做什么。你瞒着我也就罢了，还在欺骗我。”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明南口吻第一次有些急。
“什么是真的？许许是你闺蜜吧？而破坏她那段婚姻的女人叫陶琳吧？”夏远栀轻笑：“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一起下的车呢？”
她看到了？
陶琳都遮掩的那么隐蔽了，还是被人看到了吗？
夏远栀笑了，“明小姐，你这点心眼，好像全用在你闺蜜身上了，你居然还好意思说是人家误会了你。别说人家夫妻之间闹离婚，普通朋友都会避而远之，你反而私下联系那个男人，你是何居心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的厚颜无耻我是真领教到了，难怪你能跟陶琳那种人混在一起。做的任何事都是别人的错，你的自私自利就是理所应当的。我们不过做了一个多月的同学，你也好意思直接来拜托我？”
夏远栀说出所有的心里话，完全不介意明南会不会生气。
她瞥了一眼明南略微泛白的脸色，字字珠玑：“你那点破事，长京都传遍了，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喜欢人家就认真去争取，别搞那些阴沟里臭虫才会做的事。你父母遇到困难，那也是你克的。”
说完，夏远栀拎着包包就走了。
她刚走过，餐厅服务员便上了菜过来。
整整八道菜，色香味俱全，可此时只剩下明南一个人。
“明小姐，需要为您盖上盖子，等候其他客人吗？”服务员认识她。
明南视线落在餐桌上，面无表情：“不用了，只有我一个人。你出去吧。”
“……好的。”
包厢门关上。
明南只觉得包厢内的气温好低，低到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拿起筷子，慢慢夹向中间的那条鱼。
筷子尖端部位，一瞬间戳进了鱼眼镜里，深深地，用力的，且隐约带抖。
明南迅速抽出筷子，夹着鱼眼镜，送入口中。
这种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感觉，明南是第二次体会到。
第一次，是得知卫烨城喜欢许许的那天。
那一天，她觉得天不会再亮了，像是末日到来一样的阴暗窒息。
另外一次，就是刚刚。
夏远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踩在了她的尊严上。
书香门第的大小姐，走到哪自然都是众星捧月的，被这样羞辱，是头一回。
明南默不作声的吃着饭。
浪费可耻，不能不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食物。
明南一口口的往嘴里塞，一口白饭没吃。
直到她觉得要吐了，硬捂着嘴巴，将食物咽下。
她双眼泛红，隐约带着层层水雾。
她该怎么救她的父母？
-
晚上，六点半。
风雪未停。
蒋政应酬完回到私人住处，家中没有佣人，唯有白天过来打扫卫生。
刚要打开灯，客厅窗户那边突然传出一道女声，将蒋政吓得心口一震——
“表哥。”
蒋政猛的看向窗户那边，酒都醒了大半。
他不确定的唤了声：“南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