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城出了名的冷面阎王陆斯年有个心尖宠,叫苏晚！
所有人都说,我是他唯一的软肋。
曾经,他为我这个无辣不欢的人,洗手作羹汤,辣到胃出血也甘之如饴。
他放弃百亿的合同,只为参加我一场小小的画展。
他说我是照亮他灰色世界唯一的光。
我信了,在他求婚那天,不顾家人的劝阻,嫁给了这个全世界最爱我的男人。
婚后三年,他依旧把我宠成公主。
就连我爸公司陷入危机,被对手恶意收购,他也承诺会倾尽所有保住我爸的心血。
可就在反击的发布会前夜,能证明对手商业犯罪的关键证据,不翼而飞。
......
我爸一夜白头,气急攻心住进了ICU。
我疯了般质问他的秘书,她却哭着告诉我：是陆总……是他亲手把证据交给了对手公司。
话音刚落,陆斯年一身寒气地走进来,将一份股权转让书丢在我面前。
苏晚,你父亲只是破产,可我父亲当年,却是被他逼到跳楼。
他欠的债,总要有人还。
你父亲只是破产,可我父亲当年,却是被他逼到跳楼。
他欠的债,总要有人还。
他的声音是一枚冰锥,刺穿了我三年温暖的婚姻假象。
我死死盯着那份股权转让书,上面的黑字像在无声地嘲笑我。
你在说什么陆斯年,你疯了
我的声音在颤抖,像他掀起的这场风暴里的一片落叶。
他嗤笑一声,那声音陌生又丑陋。
疯了我清醒得很。
苏晚,你真以为我爱你爱你做的辣菜,爱你那些不入流的画
他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那曾让我无比安心的古龙水味,此刻却让我窒息。
为你洗手作羹汤,辣到胃出血那是为了让你相信,我离不开你。
为你放弃百亿合同,去看你的画展那是因为对手公司的老板也在,我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接近他。
至于那句,你是照亮我灰色世界的光……
他顿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那是我父亲日记里写给我母亲的话。我念给你听,是不是觉得很讽刺
每一个字,都是一次蓄意的凌迟。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轰然崩塌。
不……不可能……我们的回忆……
回忆他又笑了,笑声空洞得可怕,苏晚,我们之间,只有交易和算计。
他的秘书,那个我一直待之友善的年轻女孩,此刻正站在他身后,眼眶通红,却没有一丝同情。
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
陆总,苏先生在医院的情况……不太好。她低声说。
我的血液瞬间冰冻。
我爸怎么了
陆斯年脸上一片漠然。
大概是受不了刺激,中风了而已。
你！
我疯了般朝他扑过去,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愤怒和绝望。
他轻易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手劲大得像铁钳。
苏晚,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父亲的公司,你的家,你的骄傲,我会一样一样,亲手碾碎。
他俯身,冰冷的气息吹拂在我耳边。
而你,会跪着,看我完成这一切。
第2章
我跌跌撞撞地冲到医院,脑子里全是他那些淬了毒的话。
ICU走廊里惨白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妈看见我,那张本就布满忧虑的脸瞬间扭曲成了愤怒。
你还来干什么！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我脸上,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都是你！是你引狼入室！
我早就告诉过你,陆斯年这种人城府太深,你偏不听！
现在你爸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满意了苏晚,你这个丧门星！
她的话像毒液,在我鲜血淋漓的心上又添了新伤。
我无力反驳。
是啊,是我亲手把这头恶狼迎进了家门。
隔着探视窗,我看着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父亲,如今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他昨天还只是鬓角斑白,现在却已是满头雪色。
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我站立不稳,连连后退。
手机嗡嗡作响,是一条银行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银行卡账户已被冻结。】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我们的车,我们的房子,所有挂在我或我父亲公司名下的资产,全都被冻结了。
陆斯年,他做得真绝。
妈,医药费……我哑声开口,喉咙发紧。
我妈绝望地大笑起来。
医药费我们现在连回家的车都打不起了！
他把我们的一切都拿走了！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我拨通了陆斯念的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了。
他语气平静,像在谈论天气：想通了准备跪下求我了
陆斯年,你到底想怎么样钱你拿走了,公司你也拿走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他轻笑出声。
苏晚,你太天真了。
我想要的,从来不只是钱。
我要的是苏家……身败名裂。
对了,忘了告诉你。明天早上九点,记得看新闻发布会。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电话被挂断。
一种冰冷而绝对的恐惧,将我彻底淹没。
他还能做什么
第3章
第二天,他所谓的大礼如期而至。
陆斯年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他不是以我父亲公司新主人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
他拿出了伪造的证据,将我父亲描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逼死竞争对手的恶魔。
他甚至把我父亲的中风,扭曲为畏罪逃避。
舆论瞬间引爆。
苏氏集团董事长畏罪中风
的词条冲上热搜第一。
苏家成了过街老鼠。曾经巴结我们的亲朋好友,现在连电话都不接。
我们成了全城的贱民。
我必须自救。
我开始调查。我父亲的办公室被封了,但我想起他在老宅有一个私人保险柜。
万幸,那栋房子不在我名下,被陆斯年忽略了。
在旧相册之间,我找到了一本皮质的日记。
是我父亲的。
我翻到十年前,陆斯年父亲出事的那一年。
日记里的记载,和陆斯年的说辞完全不同。
父亲写到那是一场激烈但公平的商战,他数次提到陆斯年的父亲陆伟,说他是个值得尊敬但过于激进的对手,最后在一场风险极大的投资中赌输了一切。
父亲甚至还试图劝阻过他。
但其中一条,让我瞳孔一缩。
陆伟太偏执了,他似乎被什么人给骗了,投了全部身家进去。我查到那笔资金的最终流向,似乎指向了一个叫‘林’的海外账户。这件事有蹊跷,我得再查查。
第三方。一个姓林的人。
这绝不是陆斯年口中那个简单的复仇故事。
我抓紧日记,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当晚,我离开老宅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拦住了我的去路。
陆斯年下了车。
他看着我手里的日记,眼神一沉。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
你以为凭着几句日记,就能翻案吗
陆斯年,我爸是无辜的！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我像举着盾牌一样举起日记。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将我逼到墙角。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路灯昏暗的光线下,我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不只是恨,还有一丝复杂和痛楚。
无辜他俯身靠近,声音低沉而危险,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正无辜的,苏晚。
尤其是你。
他的手伸过来,没有抢夺日记,而是轻轻拂去我脸颊边的一缕碎发。
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如此温柔,却让我不寒而栗。
他在用我们曾经的亲密来攻击我,提醒我他扮演的那个角色有多成功。
收起你那些可笑的证据。
否则,我不保证你母亲还能安然无恙地守在医院。
他的威胁清晰而冰冷。
但我看到了,他完美复仇者面具上的那道裂缝。
他心虚了。
我赌对了。
第4-章
你怕了
我直视他的眼睛,拒绝被他恐吓。
你怕我查出真相,怕你这场处心积虑的报复,变成一个笑话。
他的下颌线瞬间绷紧,温柔的假象荡然无存。
笑话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日记,狠狠地掷在地上,真正的笑话,是你还天真地以为,这件事只和你父亲有关。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疯狂。
你以为我花了十年,毁了自己的人生,只是为了对付他
我的心跳开始失控。
苏晚,你父亲的罪,只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一个让我能名正言顺接近你,毁掉你的借口。
我真正要报复的人,是你。
世界静止了。空气仿佛被抽干。
我这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我做了什么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笑,听起来却更像哭。
他的双眼燃烧着积攒了十年的,最原始的恨意。
十年前,城北的孤儿院,那场大火。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孤儿院……火……
破碎的记忆片段疯狂涌入。浓烟,尖叫,烧焦的木头味,灼人的热浪。
你记起来了他的声音淬着毒。
那个被你关在储藏室,留下来等死的小男孩。
那个在火场里,听着你跑远,绝望呼喊你名字的男孩。
他猛地后退一步,拉起了昂贵衬衫的袖子。
月光下,我看到了。
他的整条小臂,是一整片可怖的,被烧熔的皮肤。粉色和白色的疤痕组织像一条丑陋的蛇,蜿蜒着钻进他的袖口。
那个冰冷完美的总裁陆斯年……是我试图埋葬的过去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所有谜团的碎片用一种最残忍的方式拼凑完整。
他从不游泳,他夏天也穿长袖,他左手偶尔的僵硬……
一切的起因,从来不是他的父亲。
而是我。
他为我精心打造了三年的牢笼,而我,笑着走了进去。
我抬头看着他,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枕边人。
我突然开始笑,笑得疯癫,笑得眼泪直流。
他说的对,我就是个笑话。
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笑着笑着,我开始嚎啕大哭,浑身颤抖。
我终于懂了。
而在那彻底崩溃的一瞬间,我身体里的什么东西,断了。
那个被娇惯的公主,那个天真的妻子,那个心碎的女儿……她在那一刻,死在了冰冷的地上。
我擦干眼泪,手竟然异常地稳。
我重新站起来,迎上他震惊的目光。
陆斯年,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错了。
我没有跑。
我去找人了。
第5章
他的镇定终于出现了裂痕,一丝难以置信闪过他的脸。
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找人了。我一字一句地重复,声音冰冷清晰,我告诉他们储藏室里还有人,可他们不信。
浓烟,尖叫,可怕的高温。记忆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年我七岁,他大概比我大一点,是个从不说话,却总把饼干分我一半的安静男孩。
我们玩捉迷藏,我把他藏进了放木柴的储藏室,那是我的秘密基地。
然后,火就着了起来。到处是恐慌和混乱。
一个志愿者把我从着火的房子边拖走,我尖叫着,哭喊着,指着那个小屋。
里面有人！斯年还在里面！
那个大人只是更紧地抱住我：别怕,里面没人了,老师都检查过了。
他们以为我只是吓坏了在胡言乱语,没有人听我的。
我看着陆斯年,看着我童年的玩伴扭曲成的怪物。
他们把我拉走了。我挣不开。
我看着那间屋子被火吞没,我以为你……我的声音哽咽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脸上是恨意、困惑和一丝我说不清的情绪交织成的风暴。
编故事他吐出这几个字,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底气,你觉得现在编这种故事还有用吗
我亲耳听到你跑远的脚步声！我喊你的名字,你没有回头！
那不是我！我坚持道,我被一个叔叔抱着,离那里越来越远！
我没有抛弃你,陆斯年。
当我说出这个名字时,他瑟缩了一下。不是他的全名,而是我当年叫他的名字,斯年。
我不知道你是谁,他摇着头,仿佛想甩掉什么,我被一个富商收养,他给了我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他告诉我,弱小就是原罪,想要不被人抛弃,就要站在权力的顶端。
所以你就回来了。我替他说完,回来报复一个七岁的,无能为力的小女孩。
我们之间是长久的沉默,里面填满了十年的误解和无法言说的痛苦。
你以为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指着自己的手臂,你以为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每一次换药,每一次植皮,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我都在想,苏晚,你凭什么过得那么幸福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几乎可以触摸到的痛苦。
那一刻,我看到的不是一个魔鬼,而是那个在大火中迷失、恐惧的男孩。
但我的同情转瞬即逝。
父亲躺在ICU的画面,母亲绝望的哭声,在我脑中闪现。
你的痛苦,不是你伤害我家人的理由。
我从地上捡起日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你毁了我的一切,陆斯年。不是因为我父亲有罪,也不是因为我抛弃了你。
只是因为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这个……可悲的懦夫。
我转身离开,把他一个人留在路灯下,一个被自己的鬼魂吞噬的孤独身影。
我的眼泪已经流干。
战斗,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6章
第一步,是钱。我父亲需要最好的治疗。
陆斯年冻结了我的账户,但他并非全知全能。
我外婆,一个精明的女人,曾为我设立了一个信托基金,由家里的老朋友陈叔管理,完全独立于苏家产业。
我拨通了陈叔的电话。
小晚,陈叔的声音温暖而谨慎,我听说你家里的事了。你还好吗
我不好,我开门见山,我需要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陆斯年那边……
这是外婆留给我的,他动不了。我语气坚定,我需要它,现在。
几小时后,钱到账了。
第二步,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和陆斯年有同样仇恨的人。
他的主要竞争对手,蒋峰。陆斯年的崛起,让蒋峰损失惨重。
想见他很难,我现在是全城的笑柄。
于是,我利用了我的艺术。
我租下一个廉价的小画廊,办了一场名为长袖国王的画展。
画很抽象,充满了火焰、冰霜、破碎的王冠,还有一个手臂永远藏在阴影里的人。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故事已经讲得很明白。
艺术圈议论纷纷,媒体也嗅到了新的爆点。
这是一次无声的,公开的宣战。
这招奏效了。两天后,我接到了电话。
蒋总想见你。
蒋峰的办公室和陆斯年那间极简冰冷的风格完全相反,杂乱,却充满活力。
他是个粗犷的男人,眼神却异常锐利。
有点意思,苏小姐。他指着平板上我画作的照片,用艺术当武器。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省去了客套,我知道陆斯年有一些不干净的海外项目,和我爸当年的事有关。那个叫‘林’的账户。
蒋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我为什么要帮你陆斯年是我的敌人,但你……是他的弱点。看着你们狗咬狗,我乐见其成。
因为他的弱点不是我,是他的过去。我身体前倾,他所有的行为都源于十年前的一场火灾。他情绪化,偏执,这才是他真正的弱点。
而我,知道如何点燃那把火。
帮我,等我拿到我想要的,我会把陆斯年所有海外项目的核心资料都给你。扳倒他,他的市场份额就是你的。
蒋峰盯着我看了很久,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笑容。
苏晚,我以前觉得你只是个养在温室里的花瓶。
现在看来,你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成交。
第7章
我们的反击,迅速而隐秘。
借助蒋峰的资源,我开始追查父亲日记里提到的林账户。
它像一个幽灵,通过十几个空壳公司层层转手。但我们抓住了一条线头。
同时,我的舆论战也在继续。我接受了一家媒体的独家专访。
我没有哭诉,也没有扮演受害者。
我平静地讲述我的童年,我的艺术,我温暖的家庭,和我正直善良的父亲。
然后,我投下了一颗炸弹。
我相信我的父亲是被陷害的,我直视镜头,而且我有证据证明,那个毁掉我家庭的人,从一开始就在对公众撒谎。
采访视频疯传。舆论的风向,开始悄然转变。
陆斯年被迫回应。他的公司发布了一则措辞严厉的声明,称我的言论是一个落魄名媛的垂死挣扎。
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当晚,他给我打了电话,声音安静得可怕。
你到底想干什么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用同样冰冷的语气回答,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你以为凭你和蒋峰那只老狐狸,就能动摇我他嗤笑。
我们可以试试看。
苏晚,你是在玩火。
我早就被火烧过了,我反唇相讥,我不怕。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急促的吸气,然后是死寂。
我戳到他的痛处了。
几天后,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我的画廊。
她很美,带着一种冰冷的优雅,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你就是苏晚她问,眼神挑剔地扫过我的画。
我是。你是
我叫林薇。
林。薇。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个林账户的主人
她笑了,一个没有温度的,锋利的笑。
我认识斯年,很久了。比你久得多。
我们……是一起从那场火里爬出来的。
第8-章
林薇。
她是那块遗失的拼图。
她在我画廊里踱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这些画,她轻蔑地挥了挥手,充满了廉价的自我感动。
你以为把自己画成一个受害者,就能洗刷掉你的过去吗
她的敌意几乎是实质性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努力维持着平静。
她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斯年太心软了。他花了十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却还对你抱有幻想。
他以为你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但我知道,你不是。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苏晚。
她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你嫉妒我我突然明白了。
她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缝。
嫉妒你她笑了,笑声干涩,我为什么要嫉妒一个抛弃同伴,害他差点死掉,还假惺惺装无辜的人
斯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说实话,我觉得还不够。
她是他真正的同盟,是他痛苦的守护者,是那个在他仇恨之火上不断浇油的人。
她比他更危险。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我抱起双臂。
我来,是替斯年警告你。她走近我,声音压得极低,收手吧。你斗不过我们的。你再查下去,只会让你自己,还有你那个躺在医院的父亲,死得更快。
她在恐吓我。但她的出现恰恰证明,他们慌了。
如果我不呢我迎上她的挑战。
林薇的笑容回来了,比之前更冷。
那我就只好,帮你回忆一下那场大火的更多细节了。
她俯身靠近我,香水味甜得发腻。
比如,储藏室的门,外面那把老旧的锁。
你还记得吗是你亲手把它锁上的。
你说,‘我们来玩一个永远找不到的游戏’。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锁我不记得有锁。
是我的记忆出了错还是这又是他们编造的另一个谎言
怀疑,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穿了我的决心。
难道……我真的是他们口中那个怪物吗
第9章
林薇种下的怀疑,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长。我一遍遍回想那场火,但细节早已模糊在一个孩子的恐惧之中。
与此同时,蒋峰的团队有了突破。
他们追查到林账户在瑞士的开户行,通过一些手段,拿到了账户持有人的名字。
林薇。
交易记录更是触目惊心。十年前,她从那家让陆伟血本无归的对手公司,收到了一笔巨款。
她是被收买的。
但为什么
蒋峰的推断很简单：她是商业间谍。她给陆伟假消息,诱使他做出了致命的投资,然后从对手那里拿回扣。你父亲只是个倒霉的旁观者。
这说得通。但这无法解释她对我那深入骨髓的恨意。
我必须当面和她对质。
我约她在一家安静的茶馆见面。
我把银行对账单推到她面前。
这是你的账户,我平静地说,十年前,你收了一大笔钱。来自那家搞垮了陆斯年父亲公司的对手。
林薇的脸唰地一下白了。那层高傲的伪装瞬间破碎。
你……
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我乘胜追击,你骗了陆伟,害他家破人亡。然后你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父亲头上,又利用陆斯年的痛苦和仇恨,让他为你报仇。
你甚至扭曲了他在火灾里的记忆,让他恨我。
为什么林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死死地盯着那些文件,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为什么她猛地抬头,眼里是嫉妒与愤怒交织成的疯狂,因为你拥有一切！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你有关心你的父母,你有漂亮的裙子,你有光明的未来！而我们呢我们是在泥地里打滚的孤儿！
斯年他……他眼里只有你！他会把唯一的饼干分给你,他会为了你和欺负你的人打架！我呢我算什么
丑陋的真相,伴随着她的哭喊,倾泻而出。
那场火……是个意外。是别的孩子玩火柴引起的。
但我看到了机会。
我看到你被大人拖走,看到斯年被困在里面。我跑过去,把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从外面用木棍卡住了。
我告诉他,是你锁住了他,是你抛弃了他！
我才是那个在他耳边说‘苏晚跑了,她不要你了’的人！
她泣不成声,精心维持的形象碎了一地。
我以为他会死在里面。等他被救出来,我就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他就会只看着我一个人！
我没想到他会回来报仇,我只是想让他恨你！我只想让他属于我！
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扭曲。
一场长达十年的复仇。一个被毁灭的家庭。一个被仇恨吞噬的人生。
一切,都源于一个孤女绝望而恶毒的嫉妒。
我按下了手机的停止录音键。
第10章
陆斯年的办公室,冷得像一座冰窖。
他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像坐在谎言王座上的国王。
你又来做什么他问,声音里透着疲惫,来求我放过你
我一言不发。
只是把手机放在他桌上,按下了播放键。
林薇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寂静的空间。
她扭曲的,充满嫉妒和恨意的自白。
……我才是那个在他耳边说‘苏晚跑了,她不要你了’的人！
陆斯年的脸,由苍白变成了死灰。
他像看着一条毒蛇一样看着那部手机。
录音结束。死一般的寂静。
他缓缓抬头,视线和我相撞。
那里面不再有恨。只剩下空洞,和茫然。
那个自信、残忍的总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凝视着自己人生废墟的,破碎的男人。
不……他喃喃自语,她在说谎……
她为什么要说谎我轻声问,陆斯年,你认识的林薇,和认识的我,谁更会说谎
他瑟缩了一下。他知道。他心里其实早就知道。
他整个人生的支柱——他的痛苦,他的动力,他的复仇——在这一刻,被彻底摧毁。
那支撑了他十年的仇恨,是一个谎言。一个他最信任的人,亲手喂给他的毒药。
他为了一个谎言,毁了我的家庭,我的人生,我的父亲……
我父亲……他低语,声音嘶哑,他不是被苏振华逼死的……
他是被林薇和她的同伙,当成一个愚蠢的棋子,牺牲掉了。我替他说完。
他猛地趴在桌上,双手抱头。一声干涩、痛苦的抽噎从他喉咙里挤出来。那是一个灵魂碎裂的声音。
我做了什么……
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在寻找一种我再也无法给予的东西。
苏晚……我……
我看着他,心像一块又冷又重的石头。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刻,幻想他得知真相时的表情。我以为我会感到快意,感到胜利。
但此刻,我只感到一种无边无际的悲哀。
我们,都是一场悲剧的受害者。
你毁了所有。我的声音平淡无波。
你的仇报了,陆斯年。
你赢了。
我转身走向门口。
苏晚,等等！他狼狈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撞翻了一堆文件,我……我可以弥补！公司,钱,我全都还给你！我可以去跟你父亲道歉,我可以……
我在门口停下,背对着他。
我爸还在ICU,他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我的家没了。
我们之间,也早就没了。
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把他一个人,留在他亲手制造的人生废墟里。
第11章
风暴来得很快。
我把录音交给了警方,蒋峰则动用了他的关系。
林薇被逮捕。警方顺藤摸瓜,挖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间谍网络,那家收买她的对手公司也被曝光,股价一落千丈。
我父亲的冤屈终于被洗清。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真相,苏家的名誉回来了。
陆斯年,那个被罪恶感击垮的男人,试图弥补。
他把苏氏集团的全部股份转回了我父亲名下的信托。
他往我的账户里打了一笔天文数字的钱。
他每天都来医院,却不敢进ICU,只是像一尊雕像,在走廊里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我妈看见他,要么歇斯底里地咒骂,要么崩溃大哭。
我则完全无视他。
一天,他终于在我离开时拦住了我。
他看起来糟糕透了,胡子拉碴,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那股冰冷强大的气场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绝望的脆弱。
苏晚,他开口,声音沙哑,求你,和我说句话。
我继续往前走。
他抓住我的手臂,他的触碰,曾让我安心,也曾让我恐惧,现在只让我觉得……可悲。
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他声音哽咽,眼眶通红,我知道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但是……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停下脚步,终于正眼看他。
赎罪我发出一声没有笑意的冷笑,你打算怎么赎罪
你能让我父亲醒过来,像以前一样对我笑,叫我‘晚晚’吗
你能让我母亲不再夜夜哭泣,不再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吗
你能把我们被毁掉的这几个月,还给我们吗
他答不上来,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
陆斯年,你欠的债,不是用钱就能还的。
我甩开他的手。
你以为你精心策划了一场复仇。但你不过是林薇手上的一把刀,一把伤人也伤己的刀。
你最该报复的,从来都不是我。
是你自己那份愚蠢、偏执、不分青红皂白的恨。
我走了,把他一个人丢在原地。一个被自己彻底摧毁的男人。
父亲的病情稳定了,但医生说,损伤是不可逆的。他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
我和母亲卖掉了大房子。
苏氏集团在风波后已是空壳,我做主变卖了所有资产,用那笔钱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
基金会以我父亲的名字命名。
它的使命,是帮助孤儿和暴力犯罪的受害者。
第一个项目,就是重建城北那所破旧的孤儿院。
第12章
三年过去了。
新的孤儿院明亮、干净,充满了孩子们的笑声。我经营着基金会,我的画,因为注入了更深沉的情感,为基金会提供了大部分资金。
我找到了新的生活。
母亲在和孩子们的相处中,也渐渐找到了平静,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我们都在慢慢痊愈。
我很少再想起陆斯年。听蒋峰说,他变卖了所有产业后就消失了。有人说他出了国,有人说他去了一座寺庙。
我不在乎。他是我上辈子的鬼魂。
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我正在孤儿院,看着孩子们玩耍。
院子里有一个新的义工。他很安静,一个人默默地扫着落叶。
他很瘦,穿着简单的灰色布衣,一顶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我认得那个背影,认得他的一举一动。
我的心,毫无预兆地疼了一下。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停下扫帚,缓缓地抬起头。
是他。
岁月待他刻薄。他的眼角和嘴角刻满了悲伤的纹路,那曾燃烧着野心和仇恨的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悔恨的灰烬。
他看起来,像一个被从内部掏空了的人。
我们的视线在庭院中交汇。
没有愤怒,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一片广阔而安静的,无法跨越的距离。
一个小女孩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角：叔叔,你能帮我把风筝拿下来吗它挂在树上了。
他看着那个女孩,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极淡的、悲伤的微笑。他点点头,走向院子中央那棵大树。
我多看了一会儿。那个曾经的冷面阎王,复仇的主宰,如今在这里扫着落叶,为孩子们捡风筝。
他找到了他的牢笼,不是钢铁铸就,而是由无声、无尽的忏悔构成。
而我……我自由了。
我转过身,向着孩子们的笑声走去,把过去,和那个代表着过去的人,永远地留在了身后。
阳光照在脸上,很暖。
我的世界,不再是灰色。它充满了光。
我自己创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