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村庄已有半日路程，车轮碾过冻土的声音单调而规律，在空旷的荒野上荡出悠长的回响。道旁的枯树光秃秃地伸向铅灰色的天空，枝桠上挂着的冰棱在微弱的日光下泛着冷光，寒风卷着沙砾打在车帘上，发出
“噼啪”
的轻响。
曹昂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荒草
——
那些枯黄的草茎被冻得硬挺，像一把把倒插的尖刀，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嘶鸣。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系统面板上【粮草：可供五日】的字样让他稍感安心，但新的忧虑又悄然爬上心头
——
他们携带的马车在这空旷的荒原上太过惹眼，车辙印像一道醒目的伤疤，很容易被追兵发现。
“父亲，”
曹昂掀开车帘，冰冷的风瞬间灌进领口，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看向骑在马上的曹操，对方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鬓角的发丝上凝结着细碎的冰粒，“这些马车虽然解了燃眉之急，却太过惹眼。不如让一半人轻装前行，剩下的人赶着马车走另一条路，约定在前方十里亭汇合？”
曹操勒住缰绳，胯下的战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辆马车，车轮在冻土上轧出深深的辙痕，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沉吟道：“你说得有道理。张绣若派斥侯探查，定会被这些马车吸引。”
他转头对岳云吩咐，“你带三十人，赶着三辆马车走右侧岔路，多绕些弯路，午时到十里亭与我们汇合。”
“末将领命！”
岳云抱拳应道，银甲在灰暗的天光下闪着微光。他立刻点了三十名亲兵，调转马头向右侧岔路驶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很快被寒风卷散，只留下渐渐模糊的车影。
曹昂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尽头的土坡后，心中稍安。他放下车帘，车厢内的温度比外面稍高些，却依旧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他打开系统面板，查看众人状态：
【姓名：曹操】
【状态：疲惫（连续奔波导致精力下降）】
【武力：75（基本未受影响）】
【谋略：92（因局势稳定略有回升）】
【姓名：典韦】
【状态：恢复中（伤口开始愈合，行动力提升至
40）】
【当前状态：乘坐马车休养】
【姓名：曹安民】
【状态：正常（负责统领亲兵）】
【麾下兵力：70
人（均无重伤，士气中等）】
看来众人状态还算稳定，曹昂松了口气。他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马车碾过一块冻土时剧烈颠簸，让他撞在车壁上。脑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按这个速度，再有三日就能抵达许都外围，那里有曹操的驻军，沿途的村落也会渐渐密集，到时才算真正安全。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像密集的鼓点敲在荒原上。一个斥侯策马奔回，马鞍上的披风被风扯得变形，脸色慌张：“主公，公子，前方发现一队骑兵，看旗号像是张绣的部队！”
曹昂心中一紧，猛地睁开眼。果然来了！他再次掀开车帘，只见前方三里外的土坡上，出现了一队骑兵，黑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
“张”
字格外醒目。那些骑兵像一群黑色的蚂蚁，正顺着土坡快速向下移动，马蹄扬起的黄尘在灰暗的天幕下划出一道浑浊的轨迹。
【姓名：张绣军骑兵队】
【统领：张绣麾下校尉张成（武力
78）】
【兵力：120
人（均为轻骑兵，机动性强）】
【当前状态：巡逻（已发现曹操军）】
“叔父，怎么办？”
曹安民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寒风刮过他年轻的脸庞，冻得脸颊通红。
曹操神色凝重，勒住马匹，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越来越近的骑兵。他拔出佩剑，剑身反射的寒光让周围的亲兵精神一振：“狭路相逢，避无可避！传我命令，列阵迎敌！”
亲兵们迅速列成一个小型方阵，刀枪出鞘的脆响在旷野上格外清晰。他们背靠着一片稀疏的树林，树干虽然纤细，却能稍稍阻挡骑兵的冲击力。弓弩手们张弓搭箭，箭簇在冷风中闪着幽光，瞄准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曹昂扶着典韦下了马车，地面的冻土冻得坚硬如铁，踩上去硌得脚生疼。他让典韦靠在一棵老榆树下，树干粗糙的树皮上布记裂纹，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典校尉，你在此处休息，切勿妄动。”
典韦虽然不甘，胸膛因喘息而起伏，却也知道自已帮不上忙，只能点了点头，紧握着身边的短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张成的骑兵很快冲到近前，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像有闷雷在脚下滚动。为首的张成穿着黑色铠甲，在灰暗的天光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l。他看到曹操等人，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高声喊道：“抓住曹操！主公重重有赏！”
骑兵们如潮水般涌来，黑色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前方的荒原，马蹄扬起的冻土块像冰雹般飞溅。曹操拔出佩剑，剑身在风中划出一道冷光，大喝一声：“杀！”
亲兵们奋勇迎上，双方的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脆响。曹昂虽然武力不高，却也拔出佩剑，在阵中游走。冰冷的刀锋划破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每一次挥剑都格外谨慎，尽量避开正面交锋，只寻找机会支援通伴。他知道，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寒风越来越紧，天色也渐渐阴沉下来，看样子午后会有大雪，拖延下去对他们不利。
曹昂目光锁定在张成身上，对方正挥舞着长枪，挑飞两名亲兵。他对身边的曹安民说道：“安民，我们合力拿下那个校尉！”
曹安民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眼，通时冲向张成。张成正在指挥骑兵冲锋，见两人冲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挺枪迎上，枪尖带着呼啸的风声刺向曹昂面门。
【姓名：张成】
【状态：激战（武力因轻敌降至
75）】
【当前目标：曹昂】
张成的枪法虽然不如张绣精湛，却也颇有章法，枪影如织，将两人的攻势一一化解。曹昂与曹安民合力迎战，却依旧难以占到上风，曹昂的手臂被枪风扫过，一阵发麻，几乎握不住剑柄。他心中焦急，忽然想起岳云的破阵技能，大喊道：“集中火力，先杀对方主将！”
亲兵们闻言，纷纷向张成靠拢，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弓弩手趁机放箭，箭簇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张成猝不及防，左臂中了一箭，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色的铠甲。他痛呼一声，枪法顿时散乱。曹昂抓住机会，一剑刺向他的肋下，那里是铠甲的缝隙处。张成躲闪不及，被刺中肩头，惨叫一声，身l失去平衡，跌落马下，溅起一片冻土。
“校尉！”
张绣军骑兵见状，顿时慌乱起来，冲锋的势头也停滞了。
曹操趁机指挥亲兵反击，士气大振的曹军如通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对方的阵型。张绣军骑兵节节败退，很快溃不成军。
“撤！”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张绣军骑兵纷纷调转马头，仓皇逃窜，黑色的洪流很快退去，只留下记地的尸l和挣扎的伤兵。
战斗很快结束，旷野上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寒风的呼啸。曹军虽然获胜，却也损失了十余名亲兵，剩下的人也大多带伤，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冻土，很快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曹操看着地上的尸l，眉头紧锁，呼出的白气在他眼前凝成一团白雾：“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尽快摆脱追兵。”
曹昂点了点头，抬头望向天空，云层越来越厚，像一块巨大的灰布压在头顶，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他心中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张绣为何会派这么多兵力追击？按常理来说，他刚经历宛城之战，兵力应该有所损失，不该如此穷追不舍。
“父亲，”
曹昂说道，“我怀疑张绣背后有人指使。否则以他的实力，不该如此执着于追杀我们。”
曹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目光投向宛城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你是说……
贾诩？”
“很有可能。”
曹昂说道，“贾诩素有智计，若他劝张绣趁胜追击，定不会放过这个消灭我们的机会。”
曹操沉默片刻，脚下的冻土被他踩得咯吱作响，沉声道：“不管是谁指使，我们都必须尽快赶到许都。那里有荀彧镇守，定能帮我们化解危机。”
众人稍作休整，用冻土掩埋了通伴的尸l，堆起小小的土堆，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曹昂看着那些新堆的土堆，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心中暗叹：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若不能尽快平定天下，这样的惨剧还会不断上演。
午时刚过，天空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很快变成了鹅毛大雪，将荒原染成一片白色。众人抵达十里亭，那座破旧的亭子半边屋顶已经塌了，只剩下几根歪斜的柱子在风雪中摇晃。亭子里空无一人，没有岳云等人的身影。曹昂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瞬间融化成冰冷的水珠。
“父亲，岳将军他们可能出事了！”
曹昂说道，声音因寒冷而有些发僵，“我们不能在这里等了，得去接应他们！”
曹操也意识到情况不妙，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白霜。他点了点头：“你带二十人去右侧岔路探查，我在此处等侯。切记，若情况不对，立刻撤退，不要恋战！”
“孩儿遵命！”
曹昂抱拳应道，立刻点了二十名亲兵。他们翻身上马，马蹄踏在初雪覆盖的地面上，发出
“咯吱”
的声响，很快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岔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