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实根闷头咬了口窝头,含糊道:“人家打了大牲口,吃口肉咋了…”
“咋了?”张世琴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那该是咱们家的!”
“你是当大哥的,你妹妹啥时候配在你面前吃肉啊?现在也是不老实了,肉藏着自个儿吃!”
“还有那短命鬼江安,昨天打野猪,今天又弄了鹿回来。还不知从哪勾搭回来个毛子娘们儿!”
“听说还要大办酒席,风风光光娶进门?”
“现在可好!”张世琴咬牙切齿,眼珠子都气红了。
“他江安抖起来了,又是肉又是洋媳妇,日子过得比蜜还甜!咱家铁柱还打光棍呢!”
当初把好吃懒做的李翠花介绍给江安,就是看准了老李家要价狠。
想趁这个机会拖垮江家,好把刘蓉那点可怜家底慢慢算计到自己兜里,给她儿子娶媳妇用。
可现在倒好!
江安不光没垮,还打了这么多肉,眼看就要翻身了!还要娶个洋媳妇?
“他做梦!”张世琴咬着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狠劲儿。
“一个穷鬼,也配过这好日子?还娶洋婆子?美的他!”
她凑近刘实根,压低声音,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当家的,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等他们真要办事那天,咱得去闹!”
“闹他个天翻地覆,让那大洋马进不了门,江安想安安稳稳娶媳妇?门儿都没有!”
“咱得让你二妹妹知道,就算她嫁出去了,也该紧着你这个当大哥的!”
刘实根没吭声,但那眼神里,也闪动着同样的算计和嫉恨。
他盯着西头那隐约的灯光和飘来的肉香,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
是啊。
以前刘蓉还没嫁人的时候,啥时候能在他面前吃肉?
家里的好东西,那可都是他刘实根的。
就算是结了婚,他也是没少去江家拿东西的,刘蓉哪里敢说个不字?
现在打了这么多肉,都不惦记着他这个当哥哥的?
他也该立一立当大哥的威风了。
两口子咬牙切齿,眼里满是嫉恨和算计。
翌日,天蒙蒙亮,江安就醒了。
伊莉娜睡得正沉,金发铺在枕头上,像一捧阳光。
小老虎蜷在炕尾,小肚子一起一伏。
江安轻手轻脚爬下炕,心里惦记着张卫民托付的事儿。
野蜂蜜,这可是稀罕物。
他背上猎枪,带上柴刀、绳索和一个空水壶准备装蜜。
想了想,又把小老虎拎起来:“走,带你巡山去,找点甜头。”
小家伙迷迷糊糊被弄醒,不满地咕噜两声,被江安塞进背篓里。
刚走到院门口,身后传来脚步声。伊莉娜也起来了,蓝眼睛还带着点惺忪,但很坚决。
“安,我也去。”
江安本想让她在家歇着,但看她那倔强的眼神,再想想昨天她抡棍子的狠劲,点点头:“行,跟上。”
这次目标明确,找蜂巢!
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着静谧的村庄。
两人一虎,踏着沾满露水的草叶,再次钻进莽莽苍苍的大山。
清晨的山林,空气清冽得醉人。
鸟叫声此起彼伏,树叶上滚着晶莹的露珠。
野蜂子喜欢在向阳背风、干燥避雨的地方筑巢。
老树洞、岩缝、甚至废弃的野兽洞穴都是它们的地盘。
江安凭着前世的记忆,专往那些地方寻摸。
小老虎在背篓里待不住了,探出小脑袋,鼻头使劲嗅着空气,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呜呜声。
“小家伙,闻到啥了?”江安把它放出来。
小老虎落地,立刻撒开小短腿,朝着一个方向小跑起来。
还不时停下来,仰头嗅嗅,再回头看看江安他们,像是在催促。
“跟上它!”江安眼睛一亮。
山神珠带来的契约之力,似乎也让他和这小东西有了某种模糊的感应。
他能感觉到小老虎传递来的兴奋和一种…甜滋滋的味道?
跟着小老虎在林子里穿行了大半个时辰,小家伙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下停住了。
坡底被茂密的灌木和藤蔓遮掩得严严实实。
小老虎对着那片灌木丛,低伏着身子,发出威胁的低吼,小爪子还不停地刨着地面。
“嗯?在这里面?”江安拨开厚厚的藤蔓,一股浓烈的、带着花香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藤蔓后面,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黑黢黢的。
洞口边缘的泥土和石壁上,能看到许多干涸的、深褐色的蜡状痕迹,还有几只野蜂在洞口嗡嗡地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