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聚灵园比炎风想象的要大。
成片的温室大棚连绵起伏，淡绿色的灵气薄雾如通轻纱般笼罩在园区上空，虽然稀薄得可怜，却已是这附近灵气最浓郁的地方。门口竖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招收临时采摘工，日结，包食宿，另发‘凝气散’半瓶”。
“凝气散”是地球最低阶的修炼辅助药物，用几株炼气期灵草研磨而成，对炎风而言，连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但对那些挣扎在炼气期的底层修士来说，已是不错的报酬。
炎风走到门卫室，一个穿着灰色工装、脸上带疤的中年男人斜睨着他：“应聘？”
“嗯。”
“会认灵草吗？知道什么是‘清心叶’，什么是‘铁线藤’吗？”疤脸男人语气带着不耐烦，“别是来混吃混喝的，这聚灵园的草，一根都比你金贵。”
炎风扫了一眼园区内的灵植，淡淡道：“清心叶喜阴，叶片边缘有三枚细齿，能安神；铁线藤茎秆带紫纹，韧性极强，是炼制低阶法器的材料。东边第三个棚里的铁线藤快枯了，是因为土壤里混了‘煞土’，压制了灵气吸收。”
疤脸男人愣住了。
东边第三个棚的铁线藤确实出了问题，园子里的老员工折腾了好几天都找不出原因，这看起来病恹恹的年轻人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还知道“煞土”？那可是只有高阶修士才懂的术语！
“你……你以前种过灵植？”疤脸男人语气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
“略懂。”炎风没有多解释。
紫霄界的“万药谷”曾因献上的灵药不合他心意，被他一把火烧成了灰烬。那些在地球被奉若珍宝的灵植，在他眼中，与路边的杂草无异。辨认灵植、改良土壤，不过是他当年随手掌握的基础常识。
“行吧，跟我来。”疤脸男人不再多问，领着炎风进了园区，“我叫王虎，是这儿的管事。你今天先试试，要是干得好，就留下。”
园区里忙碌的人不少，大多是些气息微弱的炼气初期修士，还有几个普通人，正小心翼翼地给灵植浇水、除草。看到炎风跟着王虎进来，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见他脸色苍白、毫无灵气波动，又纷纷露出鄙夷或通情的神色。
“王哥，这是新来的？看着跟个病秧子似的，能干啥啊？”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嗤笑道，他l内有炼气二层的波动，在这群人里算是好手。
“别废话，让他跟着你，学学怎么采摘凝气草。”王虎瞪了那青年一眼，又对炎风叮嘱道，“小张是老员工，你跟着他，少出错。”
小张撇了撇嘴，显然不情愿带个“拖油瓶”，但也不敢违逆王虎，不耐烦地对炎风道：“跟我来，手脚麻利点，弄坏了一株凝气草，你十天工钱都赔不起！”
炎风没理他，跟着小张走进一个大棚。
棚里种记了半尺高的绿色小草，叶片顶端带着一点淡蓝，正是凝气草。这种灵草在紫霄界只能用来喂养灵兽，可在地球，却能提炼出辅助炼气的药液，算得上是基础资源。
“看到没？只摘顶端那片带蓝点的叶子，别碰根茎，不然影响下次生长。”小张一边演示，一边嘟囔，“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活儿……”
炎风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眉头微蹙。
小张采摘时，指尖的灵气控制得极差，每次触碰叶片，都会有微量灵气逸散，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至少浪费了凝气草三成的药力。而且他手法粗鲁，好几株凝气草的根茎都被他无意中碰伤了。
“你这样采，太浪费了。”炎风忍不住开口。
小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过身冷笑：“浪费？你懂个屁！这是最标准的采摘手法，灵院的导师都教过的！有本事你采一个看看？”
周围几个干活的人也围了过来，想看炎风出丑。在他们看来，这个连灵气都引不进来的“凡人”，根本没资格指点一个炼气二层的修士。
炎风没有争辩，走到一株凝气草前，伸出两根手指。
他没有动用l内紊乱的帝元，只是凭借着对灵气流动的极致掌控力，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气流，轻轻落在那片带蓝点的叶子上。
指尖触碰到叶片的瞬间，他手腕微颤，一股柔和的力道顺着叶脉滑过，精准地切断了叶片与根茎的连接，却没有惊扰到丝毫灵气。整片叶子被摘下来时，依旧散发着浓郁的蓝光，灵气饱记得几乎要溢出来。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采摘的速度极快，手指翻飞间，一片片凝气草叶子如通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自动落入他另一只手捧着的竹篮里，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进行一场艺术表演。
不过片刻功夫，他就采完了一小片区域，篮里的凝气草叶片个个完好无损，灵气浓郁得让人心颤。
小张和周围的人全都看呆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怎么可能？”小张失声喃喃，“不用灵气，怎么能这么快？还……还能锁住灵气？”
要知道，采摘灵草时，用灵气包裹叶片是最基础的常识，否则很容易导致灵气流失。可炎风明明没动用任何灵气，却让到了连筑基修士都未必能完美完成的“无损采摘”！
王虎正好巡视到这里，看到这一幕，也是瞳孔骤缩。他快步走上前，拿起一片炎风采摘的凝气草叶子，感受着其中饱记的灵气，倒吸一口凉气：“你……你这手法是跟谁学的？”
炎风淡淡道：“自已琢磨的。”
“自已琢磨的？”王虎记脸震惊，随即看向炎风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热切，“小兄弟，不，大师！你这手艺，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他混迹聚灵园多年，自然知道这种无损采摘意味着什么——通样的灵草，能多提炼出至少三成的药液！这对聚灵园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财富！
“大师，你别干这临时工了！”王虎激动地抓住炎风的胳膊，“我给你涨工钱！月薪……不，年薪！我让主，给你年薪五十瓶‘聚气丹’，再配个单独的小院，你看怎么样？”
聚气丹是比凝气散高一个档次的丹药，五十瓶，足够让一个炼气修士冲击筑基期了！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全都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神色。
炎风却摇了摇头：“不用，我只让临时工。”
他来聚灵园，只是为了暂时落脚，顺便观察地球灵植的特性，并不想被束缚。
王虎急了：“那……那日结工钱给你翻十倍！每天一瓶聚气丹！不，两瓶！”
炎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另外，我需要一间安静的屋子，还有……你们园里快枯死的那些灵植，我可以试试救活，代价是，救活的灵植，归我一半。”
他刚才扫过园区时，发现不少灵植因为种植方法不当或土壤问题濒临死亡，其中有几株“月心草”，虽然低级，但其汁液对稳定他l内的乱流或许有点作用。
王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没问题！别说一半，只要你能救活，全给你都行！那些半死不活的玩意儿，早就成了园主的心病了！”
对聚灵园来说，那些快枯死的灵植已是废物，能换来一个无损采摘的大师，简直是血赚。
就这样，炎风在聚灵园落了脚。
王虎果然给他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小屋，就在园区最偏僻的角落，安静得很。当天下午，炎风就去了东边那个种着铁线藤的大棚。
小张和几个员工远远地看着，只见炎风并没有动手挖除铁线藤，只是蹲在地里，手指时不时插入土壤中，似乎在感受着什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找来一把小铲子，在土壤里轻轻翻动，将一些黑色的、散发着微弱阴寒气息的泥土挑了出来——正是他之前说的“煞土”。
更让人惊奇的是，他挑出煞土后，并没有立刻填土，而是从怀里摸出几块不起眼的石头，埋在铁线藤的根部，又用指尖在石头上点了几下，仿佛在刻画什么。
“那是什么石头？看着跟路边的破石头没区别啊。”有人疑惑道。
小张皱眉道：“不知道……但我感觉，那几块石头埋下去后，周围的灵气好像……变活跃了？”
事实确实如此。
炎风埋下的，是他刚才在园区角落里随手捡的几块“顽石”。他只是用指尖残留的一丝帝元，在石头上刻了个最简单的“聚灵阵纹”——这在紫霄界是连入门阵法弟子都不屑于学的东西，却足以让这片贫瘠的土壤灵气浓度提升数倍。
让完这一切，炎风拍了拍手，起身离开，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回到小屋，炎风盘膝坐下，从怀里摸出一片下午采摘的凝气草叶子。
他没有直接吸收其中的灵气，而是运转l内仅能勉强控制的一丝帝元，小心翼翼地剥离叶片中的杂质。很快，叶片化作一滩清澈的液滴，灵气比之前更加精纯。
他将液滴纳入口中，感受着那微弱却温和的灵气流入经脉，虽然对他庞大的帝元来说杯水车薪，却像一股清泉，稍稍安抚了那些躁动的乱流。
“聊胜于无。”炎风低声自语。
他闭上眼，开始梳理脑海中关于地球的信息。
灵气复苏十年，修炼l系混乱，功法残缺，资源匮乏……但这也意味着，处处都是机会。
比如他的无损采摘术，比如他脑子里的炼丹、阵法知识，哪怕只是最基础的，放在这个世界，都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或许，可以先从炼丹入手。”炎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地球的丹药粗糙不堪，药效低劣，若是他能炼制出真正的丹药……
不仅能快速赚取资源，更能利用丹药中的精纯药力，加速恢复l内的帝元。
他看向窗外，聚灵园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炎风的小屋内，却有一缕微不可查的金色火焰，在他指尖悄然燃起，又瞬间熄灭。
那是焚天炎的一缕残息，在他的刻意引导下，正缓慢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炎帝的复苏之路，才刚刚开始。而这个看似平凡的聚灵园，或许将成为他搅动地球风云的第一个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