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仁堂内,暗潮汹涌
青阳城的日光比洛水沿岸烈得多,晒在粗布短打上,烫得人皮肤发疼。沈惊寒走在前面,目光扫过沿街的店铺招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莲花木牌。苏轻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脚下的粗布鞋磨得脚后跟生疼,却不敢吭声——方才在城门口,她已经见识过守军盘查的严苛,稍有异动便可能引来祸端。
老道士背着药箱走在最后,拐杖敲击青石板路的“笃笃”声,在喧闹的街市中显得格外有节奏。他时不时停下脚步,对着路边的杂货摊摇头晃脑,看似在打量货物,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后——从进城起,就有个穿灰布衫的汉子不远不近地跟着,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兵刃。
“前面的符号,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
“这些符号”苏轻晚凑近细看,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是我爹的笔迹!他曾经在账本上画过类似的记号!”
沈惊寒的心跳漏了一拍,凑近一看,果然在符号的角落发现了个极小的“苏”字。难道苏轻晚的父亲曾经来过这里?
就在这时,上方忽然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隐约能听到“密道”、“兵防图”等字眼。沈惊寒赶紧熄灭火折子,拉着苏轻晚躲进旁边的凹洞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从上方透下来的微光,沈惊寒看清来人正是魏无常!他身边还跟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身形佝偻,看不清容貌,却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那两个小崽子肯定藏在青阳城,只要找到兵防图,启明塔的秘密就能解开了。”魏无常的声音带着得意,“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藩王殿下的,你我也能跟着享福。”
黑袍男子没说话,只是发出一阵“嗬嗬”的笑声,像破风箱在拉扯,听得人头皮发麻。
两人很快走过石阶,脚步声渐渐远去。沈惊寒这才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军服。他看向苏轻晚,发现她正死死盯着魏无常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刻骨的恨意——她显然认出了这个害死她父亲的仇人。
“我们跟上。”沈惊寒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石阶的尽头是间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个巨大的石桌,上面刻着与烟雨楼露台上相似的棋盘。魏无常和黑袍男子正站在石桌前,黑袍男子用枯瘦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
“按照兵防图的标记,机关应该就在这棋盘底下。”黑袍男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只要找到正确的棋路,就能打开通往密道的门。”
魏无常的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快找找!只要打开密道,我们就”
他的话没说完,石室的门忽然“轰隆”一声关上了!沈惊寒和苏轻晚从暗处走出来,沈惊寒握着短剑,目光冷冽地盯着他们:“魏大人,别来无恙。”
魏无常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狰狞的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他说着,抽出腰间的长刀,刀身在微光下泛着寒光。
黑袍男子却忽然拦住他,枯瘦的手指指向沈惊寒胸前:“兵防图在他身上”
沈惊寒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里正是他藏兵防图的地方。他忽然注意到,黑袍男子的脖颈处露出块玉佩的一角,玉佩的形状竟与他那块雄鹰佩一模一样!
“你是谁?”他厉声问。
黑袍男子缓缓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当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沈惊寒和苏轻晚同时僵住了——那张脸的轮廓,竟与谢砚有七分相似!
“我是谁?”黑袍男子发出一阵凄厉的笑,“我是被谢砚那个伪君子害了的人!是被你们父亲联手抛弃的人!”他忽然指向沈惊寒,眼神怨毒,“你父亲沈策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功劳,谢砚则夺走了我的容貌和身份,他们都该死!”
沈惊寒的脑子一片混乱,难道谢砚一直在骗他们?这个黑袍男子才是真正的烟雨楼主?
就在这时,石室忽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落下簌簌的灰尘。魏无常脸色大变:“不好!是机关启动了!”
黑袍男子却像是没听见,依旧死死盯着沈惊寒:“把兵防图给我!那本来就该是我的!”他疯了似的扑过来,枯瘦的手指抓向沈惊寒的胸口。
沈惊寒侧身避开,短剑出鞘,却在看到他脖颈上的玉佩时顿住了——那玉佩上的雄鹰缺了只翅膀,与他那块完整的雄鹰佩正好互补!
“你是”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是谢临!谢砚的亲弟弟!”黑袍男子嘶吼着,“二十年前,我和你父亲、苏姑娘的父亲、谢砚一起守护兵防图,可他们为了独占功劳,竟将我推入陷阱,让我被藩王的人抓住,受尽折磨!”
石室的摇晃越来越剧烈,石桌开始裂缝,露出底下黑漆漆的洞口。魏无常趁机冲向洞口,却被谢临一把抓住脚踝,两人扭打在一起,滚进了不断扩大的裂缝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快跑!”沈惊寒拉起苏轻晚,朝着来时的石阶冲去。
身后传来轰然巨响,整个石室开始坍塌,碎石如雨点般落下。沈惊寒将苏轻晚护在怀里,用后背挡住落下的石块,疼得他眼前发黑。恍惚中,他仿佛看到谢临站在石桌前,手里举着那块缺了翅膀的玉佩,对着他们的方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当沈惊寒和苏轻晚连滚带爬地冲出排水口时,启明塔的塔顶已经塌了一半,砖石在夜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砸在广场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青阳城的夜空被火光染红,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片人间地狱。
“沈惊寒!”苏轻晚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惊寒望着熊熊燃烧的启明塔,又看了看怀中紧握的兵防图,忽然明白了谢砚的用意。这位烟雨楼主从一开始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