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上,假千金苏薇薇故意打翻我端的香槟。
她当众哭诉:姐姐,我知道你嫉妒我,可也不能这样啊。
宾客们窃窃私语:保姆的女儿,果然上不了台面。
没人知道,我才是苏家被调包的真千金。
苏薇薇炫耀未婚夫送的智能项链:蓝宝石能认主呢,姐姐要不要摸摸
指尖触到宝石的刹那,项链解体,蓝宝石悬停在我面前。
刺眼的全息投影炸开:DNA认证通过,最高权限激活!
星图旋转中,电子音回荡全场:欢迎回家,银河财团唯一继承人。
水晶吊灯的光芒太盛了,碎金似的泼下来,落在堆叠成塔的香槟杯上,晃得人眼晕。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水味、雪茄的微醺,还有点心塔上糖霜的甜腻。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整个苏宅的宴会厅被一种精心营造的繁华塞得满满当当。
这里是苏薇薇二十二岁生日宴的中心。她是今晚当之无愧的公主。
而我,林晚,穿着与这满室辉煌格格不入的、洗得微微发白的浅蓝色侍应生套裙,端着一盘沉甸甸的、盛满琥珀色液体的香槟杯,像一滴误入油锅的水,艰难地贴着墙角的阴影移动。后背的布料已经被冷汗洇湿了一小块,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又黏腻。我得避开人群,避开那些打量的、带着微妙优越感的目光,更得避开聚光灯下那位真正的焦点——苏薇薇。
可命运,或者说苏薇薇,显然没打算放过我。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抹张扬的、缀满碎钻的香槟色裙摆正摇曳着朝我这边靠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带着点刻意的声响。我端着托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下意识地想加快脚步绕开。
太迟了。
哎呀!
一声夸张到足以穿透整个大厅喧嚣的惊呼响起。紧接着,是清脆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哗啦——如同冰河骤然开裂!
冰冷的、带着气泡的香槟液体,混杂着尖锐的玻璃碎片,毫无预兆地泼溅在我的小腿和脚背上。钻心的凉意和细微的刺痛感瞬间炸开。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沉重的托盘彻底失衡,剩下的几杯酒也稀里哗啦摔在地上,酒液四溅,狼狈不堪。
碎片和酒水在我脚边蔓延开一小片狼藉的湖泊。
姐姐!苏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瞬间拔高,盖过了所有的音乐和谈笑,精准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她捂着胸口,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惊惶和难以置信的委屈,眼睛迅速泛红,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你……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故意撞我、打翻我的酒啊!
她控诉着,泪水适时地滚落下来,划过白皙的脸颊,留下清晰的痕迹。那副楚楚可怜、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立刻像磁石一样吸住了全场的目光。
嗡——
短暂的死寂后,是骤然爆开的、压抑不住的议论声浪。无数道视线如同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身上。
天哪,真是……
啧,这保姆的女儿,也太不懂事了。
就是,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薇薇好心请她来帮忙,她倒好,嫉妒心这么重。
上不了台面就是上不了台面,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的。
听说她妈在苏家做了十几年薇薇小姐真是心善,还让她女儿来这种场合见世面……
那些刻意压低却清晰无比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渣,一字一句,狠狠砸进我的耳朵里。鄙夷,轻蔑,理所当然的偏见,汇聚成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我淹没。小腿上被香槟浸透的地方传来刺骨的寒意,混着脚背上被玻璃划破的细微刺痛,一路蔓延到心脏,冻得它麻木地抽搐。我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楚,来抵御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窒息感。
没人知道,此刻蜷缩在狼藉碎片中央、承受着所有人指点的保姆的女儿,才是苏家真正的血脉。二十多年前医院产房那个混乱的夜晚,护士的一个失误,将我和苏薇薇的人生彻底调换。她成了金枝玉叶的苏家大小姐,而我,林晚,顶着保姆私生女的名头,在这个庞大冰冷的宅院里,像一株见不得光的苔藓,挣扎着长大。这个秘密,被苏家小心翼翼地掩埋着,成为悬在我头顶、随时可能将我彻底碾碎的巨石。
苏夫人,我血缘上的母亲,雍容华贵地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她甚至没有低头看我一眼,目光只在那片狼藉的地面上停留了一瞬,眉头便嫌恶地蹙起,声音带着惯常的、居高临下的冷漠,对着旁边脸色发白的管家吩咐:张伯,赶紧让人清理干净。还有,她的视线终于极其短暂地扫过浑身狼狈、僵立原地的我,如同扫过一件碍眼的垃圾,让她去后面处理一下,换身衣服,别再出来冲撞客人。
管家张伯连忙点头哈腰:是,夫人。他转向我,语气是公事公办的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林晚,跟我来。
我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僵硬地挪动脚步,试图跟上张伯。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酒液和细小的玻璃渣上,发出咯吱的轻响,提醒着我此刻的屈辱与不堪。
等等。
一个低沉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倨傲的男声响起。
顾临川。
苏薇薇那位家世显赫、英俊非凡的未婚夫。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苏薇薇身边,手臂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带着无声的维护姿态。他微微侧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平静无波,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从剪裁完美的西装内袋里,抽出一方折叠得一丝不苟的、质地上乘的白色丝帕。
那手帕像一片轻盈的云,被他递到苏薇薇面前。
苏薇薇破涕为笑,带着娇嗔和胜利者的得意瞥了我一眼,接过手帕,却没有立刻擦拭自己干干净净的脸颊,反而姿态优雅地、用那方洁白的手帕,慢悠悠地擦拭着她刚刚端过香槟杯、实际上纤尘不染的手指。
擦完,她指尖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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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柔软的、带着昂贵熏香气息的丝帕,就这样飘飘悠悠地,像一片被刻意丢弃的落叶,不偏不倚,落在了我沾满酒液和污渍的脚边。
喏,顾临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比任何刻薄的言语更伤人,擦擦吧。那语气,如同主人随意丢给路边野狗一块啃剩的骨头。
宾客中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我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彻底冻住,又在下一秒猛地冲向头顶,烧得脸颊滚烫。羞辱感像硫酸,腐蚀着每一寸神经。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哽咽和嘶吼。我没有弯腰,没有去捡那块象征着极致羞辱的手帕,只是挺直了背脊——尽管这挺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目光空洞地掠过顾临川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掠过苏薇薇那充满恶毒快意的眼睛,然后,沉默地、一步一步地,踩着那方手帕的边缘,跟着张伯,走进了通往佣人区域的、光线昏暗的走廊。
身后,苏薇薇娇柔做作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临川哥哥,别管她了,我们继续嘛!对了,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呢快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呀!人家等不及啦!
宴会厅的喧嚣,重新被苏薇薇娇俏的笑声点燃。那片狼藉被迅速清理,仿佛从未发生过。只有我小腿上黏腻的冰冷和脚背细微的刺痛,还有心脏被反复碾磨的钝痛,是真实的。
我躲在走廊深处堆放清洁用具的狭窄隔间里,用冷水狠狠冲洗着小腿和脚背上的酒渍和血痕。冰冷的水流冲刷着皮肤,带来一丝麻木的清醒。外面宴会厅的喧闹隔着厚重的门板,闷闷地传进来,像另一个世界的噪音。我用力搓洗着,直到皮肤发红,仿佛这样就能洗掉刚才那令人窒息的羞辱。隔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厨房帮佣的李婶,她探进头,脸上带着点同情和无奈:晚晚,夫人……让你换好衣服后,还是去前面帮忙。薇薇小姐她……正高兴地展示顾少爷送的礼物呢,人手不够。
我沉默地点点头。没有反抗的余地,从来都没有。在这个地方,苏薇薇的高兴,就是最高的指令。
换上一套同样半旧、散发着淡淡樟脑丸味的侍应生套裙,我深吸一口气,重新踏入那片令人眩晕的繁华与恶意。水晶灯的光芒依旧刺眼,空气中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我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端着新换的、盛满点心的托盘,像一抹灰色的影子,在衣香鬓影的边缘艰难穿行。
宴会厅的中心,早已被重新围拢的人群占据。
苏薇薇站在璀璨的水晶吊灯正下方,如同被众星捧月的女王。她微微仰着头,天鹅般的颈项曲线优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炫耀与得意。她纤细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吊坠。
造型极致简约,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未来科技感。铂金的细链光泽内敛,坠子主体是一颗深邃得如同凝固了整片星空的蓝宝石,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幽幽地反射着顶灯的光,在苏薇薇白皙的锁骨间,像一滴来自宇宙深处的、永恒不化的眼泪。
……这是临川哥哥特意从‘星尘科技’定制的生日礼物!苏薇薇的声音刻意拔高,充满了甜蜜的炫耀,全球独一无二哦!最厉害的是,它搭载了最尖端的生物传感系统,她得意地环视四周,享受着众人惊叹的目光,据说,只有佩戴者的DNA和生命磁场完全匹配,才能完美激活它的所有功能,就像……认主一样!是不是超神奇
人群爆发出更热烈的惊叹和恭维。
天啊!星尘科技!那可是银河财团旗下的尖端实验室!
太奢华了!也只有顾少的手笔了!
薇薇小姐和这宝石真是绝配,相得益彰!
苏薇薇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享受着这种被艳羡包围的感觉。眼波流转间,她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端着托盘、正试图悄悄绕开人群的我。
一抹极其恶毒的快意,在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
呀!姐姐!苏薇薇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虚伪至极的热情和关切,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引向了我这个角落,你刚才没事吧脚还疼不疼快过来这边歇歇!她一边说着,一边端着那副善良大度的姿态,分开人群,径直朝我走来。
无数道目光,再次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好戏的意味。
苏薇薇走到我面前,站定。她离得很近,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浓烈得有些刺鼻。她微微歪着头,脸上是天真无邪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她伸出那只托着蓝宝石吊坠的手,将那枚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幽光的宝石,几乎递到了我的鼻子底下。
姐姐,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怜悯和恶意的戏弄,你看,临川哥哥送我的礼物,漂亮吧听说这种智能珠宝能认主,可神奇了!你……要不要摸摸看开开眼界
她刻意加重了开开眼界几个字,周围的宾客中又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黏在我和苏薇薇之间那枚小小的、却仿佛凝聚了所有恶意与嘲弄的蓝宝石上。我能感觉到苏薇薇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期待——期待我惊慌失措,期待我狼狈拒绝,或者期待我不知天高地厚地伸手,然后被她用更刻薄的语言踩进泥里。
屈辱感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要将我吞噬。我端着托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我知道她在羞辱我,用这价值连城的珍宝,来衬托我的卑微和不堪。拒绝只会让她有更多借口奚落。接受更是自取其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划过脑海——母亲临终前,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的那枚小小的、不起眼的吊坠,那坠子的材质……似乎也是这种幽深的蓝色那早已模糊的记忆碎片,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浮现了一瞬。
鬼使神差地,在苏薇薇那充满恶意的注视下,在满场看客无声的嘲笑中,我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麻木,抬起了右手。我的指尖,因为紧张和刚才冷水的冲洗,冰凉而微微颤抖着,带着刚才清理时沾染的、尚未完全干透的水汽,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那颗冰冷的、深邃的蓝宝石。
指尖与宝石接触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精密仪器启动的低沉蜂鸣,毫无预兆地从那蓝宝石内部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宴会厅的背景音乐,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苏薇薇脸上那恶毒得意的笑容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化为一片茫然的空白。
紧接着,异变陡生!
那枚原本被她稳稳托在掌心、温顺地躺在铂金底座上的蓝宝石吊坠,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冰蓝色光芒!那光芒强烈、纯粹、冰冷,仿佛来自宇宙核心的极寒射线,瞬间照亮了苏薇薇骤然失血惨白的脸,也照亮了周围每一张写满惊愕的面孔!
啊——!苏薇薇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触电般猛地缩回手!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离开宝石的瞬间,令人头皮炸裂的一幕发生了!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密集而急促的、如同精密机械解体的脆响!
那枚价值连城的吊坠,就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在它爆发的冰蓝色光芒中心,瞬间解体!铂金的链节和底座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化作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叮叮当当地崩飞、散落,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而那颗深邃神秘的蓝宝石本体,却并未坠落!
它挣脱了所有束缚,静静地、诡异地悬停在距离地面约一米高的半空中!就在我的面前!不足半尺之遥!
它像一颗被强行剥离出来的、拥有独立生命的星辰核心,散发着稳定而冰冷的蓝光,无声地旋转着,流光溢彩的表面仿佛有星云在缓缓涌动。那光芒笼罩着我,带着一种奇异的、深入骨髓的呼唤感。
死寂!
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宴会厅里所有喧嚣——音乐、谈笑、杯盏碰撞——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数百名宾客,包括笑容凝固的苏薇薇,表情僵硬的顾临川,雍容不再的苏夫人,惊愕失语的苏父……所有人的动作、表情,都如同被施了石化魔法,定格在他们人生中最荒谬、最难以置信的一刻。
每一双眼睛,都瞪得滚圆,死死地、近乎贪婪地攫取着这超乎想象的一幕。难以置信的惊骇、茫然无措的恐惧、对未知的强烈好奇……种种极端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死寂的表层下疯狂涌动,几乎要冲破那脆弱的平静。
我站在光芒的中心,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那颗悬停在眼前的蓝宝石,散发着一种冰冷又奇异的吸引力,仿佛与我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产生了共鸣。
就在这片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达到顶点时——
嗡——!
悬空的蓝宝石猛地一震!一道比之前强烈百倍、几乎凝成实质的冰蓝色光柱,如同科幻电影中的能量光束,猛地从宝石的核心爆射而出!
光柱并非直射屋顶,而是在投射出不到半米的瞬间,骤然展开!如同在虚空中泼洒开一幅巨大无比、纤毫毕现的立体星图!
深邃广袤的宇宙背景瞬间取代了宴会厅奢华的穹顶!无数璀璨的星辰在旋转、诞生、湮灭,庞大的螺旋状星云缓缓舒展着绚烂的旋臂,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震颤的壮丽与冰冷!整个宴会厅,从地板到天花板,完全被这浩瀚无垠的宇宙星图所覆盖、所吞噬!宾客们仿佛瞬间置身于无垠的太空,渺小如尘埃。
呃啊!有人承受不住这视觉与心理的双重冲击,发出短促的惊叫,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这……这是什么!
上帝啊!
幻觉!一定是幻觉!
惊骇欲绝的尖叫和语无伦次的低吼此起彼伏,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蚁群,彻底混乱、骚动起来!
就在这片混乱的顶点,一个冰冷、清晰、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宇宙法庭的最终宣判,毫无预兆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响彻在每一个被星图震撼得心神失守的人耳中:
【DNA序列深度扫描完成……】
【生命磁场核心频率匹配度100%……】
【权限层级确认……】
【最高权限——激活!】
冰冷的宣告如同重锤,一记记砸在死寂的空气中,砸在所有人脆弱的神经上!
短暂的停顿,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随即,那电子音再次响起,音调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变化,仿佛带上了一丝……源自程序深处的、迟来的归属感
欢迎回家——
星图中心,那颗悬停的蓝宝石骤然光芒大放,如同超新星爆发!璀璨的蓝光在浩瀚的星图背景中勾勒出一个极其简洁、却又充满无限力量和神秘感的抽象徽记——那是一个由数道流畅弧线构成的、象征着无限与探索的符号!
电子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一种宣告宇宙真理般的宏大与不容置疑,响彻寰宇:
——银河财团唯一法定继承人!
轰!!!
无形的精神冲击波,伴随着这最终的宣告,席卷了整个空间!宴会厅里那些价值连城的水晶吊灯疯狂摇曳,发出濒临碎裂的呻吟!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嗡嗡震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
星图的辉光如同液态的冰河,淹没了每一寸空间,也淹没了苏薇薇那张惨白如纸、因极致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彻底扭曲的脸。她精心描绘的妆容在蓝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可怖,眼珠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像一条濒死的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精心维持了二十多年的高贵、优雅、优越感,在这一刻被这来自宇宙深处的宣告彻底碾碎,只剩下赤裸裸的崩溃和绝望。她精心编织的、将我踩在脚下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顾临川脸上的倨傲和掌控一切的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僵在原地,如同被最精密的仪器瞬间扫描并判定为无价值废弃物,英俊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茫然和巨大的惊骇。他看着那悬空的宝石,看着光芒中心的我,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彻底的动摇和……恐惧
苏父苏母,我血缘上的父母,此刻如同两尊被雷劈中的泥塑木雕。苏夫人捂着心口,身体摇摇欲坠,昂贵的礼服被冷汗浸透,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一种……世界末日般的荒谬感苏父则死死盯着那星图中央的徽记,嘴唇哆嗦着,似乎在无声地重复着那个足以颠覆他们整个世界的名字——银河财团……
他们苦心维护的秘密,他们精心构筑的谎言大厦,在这绝对的、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脚下是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清晰地传来宝石悬浮旋转时发出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低频嗡鸣。那声音,如同宇宙的心跳。
光芒,那冰冷又仿佛带着奇异温度的星图光芒,水银泻地般流淌在我洗得发白、甚至沾着一点点未干水渍的侍应生套裙袖口上。粗糙的廉价布料,在星海浩瀚的背景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刺眼。
我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视线掠过脚下狼藉的碎片——那是我刚才被苏薇薇不小心打翻的香槟杯残留。掠过周围那一张张凝固着惊骇、恐惧、难以置信、仿佛集体罹患了失语症的、曾经写满鄙夷的脸孔。掠过苏薇薇那因极致惊怖而扭曲狰狞、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鬼怪面具的脸。掠过顾临川那失却了所有血色、只剩下空洞与茫然的眼睛。最终,定格在苏父苏母那两双充满了世界崩塌般巨大惊骇与绝望的眸子上。
星图的流光在我眼底旋转、沉淀。
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冰原上悄然绽开的第一道裂痕,缓缓地、不可遏制地,爬上了我的嘴角。
呵。
这无声的笑意,在死寂的宇宙星图中央,在无数道被恐惧冻结的目光注视下,无声地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