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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斑斓的夜
凌晨三点十二分。
窗外是城市沉睡后模糊的轮廓,霓虹灯牌大多熄了,只留下几盏孤零零的,像熬夜熬到神志不清的眼睛,有气无力地眨巴着。写字楼里死寂一片,空气里弥漫着隔夜咖啡的酸馊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绝望。只有我这格子间还亮着屏幕,冷白的光劈头盖脸砸下来,照得我眼冒金星,活像个被吸干了阳气的孤魂野鬼。
甲方爸爸的邮件就是这时候像个催命符一样叮咚一声砸进收件箱的。标题血红加粗：【最终版需求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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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GENT！！！】。点开一看,好家伙,洋洋洒洒三千字,字字诛心,句句要命。尤其是最后一行,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疲惫不堪的视网膜：主色调需要调整为：五彩斑斓的黑。请务必于今日上午9点前提交最终方案,逾期视为违约。
操！
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得我后槽牙咯吱作响。五彩斑斓的黑这他妈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让黑色开出彩虹花吗我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头皮屑都在跟着我一起愤怒地颤抖。手指悬在键盘上,想敲点反击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屈,太憋屈了。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下人。这口气,只能咽下去,嚼碎了,混着血往肚子里吞。
宝,这颜色显手白吗
一个软糯清甜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和小小的得意,像一块裹了蜜糖的棉花糖,轻轻柔柔地飘过来,瞬间冲淡了格子间里那股令人窒息的社畜怨气。
我僵硬地扭过头。
我的女朋友,苏糖糖,正窝在我那把花了大半个月工资买的电竞椅里。那把号称人体工学、能护腰护颈的椅子,此刻被她娇小的身躯衬得像一个豪华的王座。她穿着毛茸茸的粉色兔子睡衣,帽子上的长耳朵软趴趴地耷拉在她脑袋两侧。一头蓬松微卷的栗色长发随意披散着,有几缕调皮地滑过她白得几乎透明、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她微微歪着头,大眼睛扑闪扑闪,像盛满了星星的夜空,清澈又无辜。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捏着我的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捏着一瓶亮得晃眼的…粉色指甲油瓶身上印着一个巨大的卡通骷髅头,旁边还写着死亡芭比粉几个嚣张的字。
更要命的是,她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粉色的塑料小棍在她红润的唇间灵活地动来动去。她专注地盯着我的指甲盖,像是在进行一项关乎人类命运的重大科研项目。
显…显白我低头看看自己那几根饱受键盘摧残、关节粗大的手指头,再看看那瓶闪着诡异荧光粉的玩意儿,嘴角抽搐得像是要当场表演面部肌肉痉挛,糖糖,咱就是说,这颜色…它是不是有点过于…嗯…提神醒脑了
怎么会！她小嘴一撅,腮帮子鼓起来,活像只被抢了松果的小松鼠,萌得人心肝颤,这叫斩男色！懂不懂嘛！你看,多粉嫩,多元气！她晃了晃小瓶子,那荧光粉在灯光下简直能闪瞎人眼,而且超配我的新键盘键帽！
我顺着她下巴努的方向看去,桌上那个她专用的机械键盘,键帽果然已经换成了粉白相间的马卡龙色系,上面还印着各种可爱的小动物图案。
行吧。自家的小祖宗,除了宠着,还能咋地我认命地叹了口气,任由她把我那只饱经风霜的劳动人民之手又拉了过去。指尖传来她指腹微凉柔软的触感,还有指甲油刷子那粘腻的、带着化学制剂气味的凉意。我一边忍受着这甜蜜的折磨,一边眼神忍不住往屏幕上那封催命邮件瞟,心里盘算着怎么用人类的语言去跟甲方沟通五彩斑斓的黑这种外星需求。
唉,我忍不住叹气,声音里全是熬夜熬出来的沙哑和怨气,甲方爸爸要五彩斑斓的黑…我上哪儿给他整去总不能真泼桶石油再撒把荧光粉吧
五彩斑斓的黑苏糖糖涂指甲油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小脸,那双过分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漾起一点狡黠的笑意,像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唔…听起来…挺有挑战性的嘛。
她说着,另一只没沾指甲油的小手,极其自然地伸向了我放在桌角的另一台笔记本电脑——那台银灰色的超薄本,贴满了各种卡通库洛米贴纸,和她整个人的气质完美契合,看着就是个萌妹子的玩具。
我眼皮猛地一跳,一股不太妙的预感油然而生。这台电脑,是她的专属领地,我平时连碰都不敢多碰一下,生怕弄乱了里面那些我看不懂的、花花绿绿的桌面图标排列。印象最深的一次,我不小心碰掉了电源线,结果重启后桌面图标的位置全乱了。那天,糖糖小嘴瘪着,眼眶红红的,抱着电脑念叨了一下午我的老婆们位置都不对了,那委屈劲儿,活像是我把她珍藏的限量版手办给掰断了。
糖糖,你干嘛我警惕地问,下意识想把我的手,连同那瓶恐怖的指甲油一起抢救回来。
别动！她不满地用小刷子敲了一下我的指甲盖,力道不大,但警告意味十足,还没干呢！花了多可惜！她叼着棒棒糖,说话有点含混不清,另一只小手却已经在她的库洛米战车键盘上飞快地跳跃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
那声音清脆、密集,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速度快得不像是在敲键盘,倒像是在弹奏一首激昂的进行曲。屏幕幽幽的光映在她那张过分幼态、甚至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上,给她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眼神专注,嘴角却微微向上翘着,叼着的棒棒糖棍随着她敲击的节奏轻轻晃动,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近乎顽皮的自信。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一个抱着泰迪熊的小学生,突然坐进了F1赛车的驾驶舱,脸上还带着纯真的笑容,手上动作却快如闪电,把世界级的赛车手甩得连车尾灯都看不见。强烈的反差感,让我脑子有点发懵。
你…在干嘛我声音都变了调,眼睛死死盯着她那台屏幕。可惜,角度问题,我只能看到屏幕边缘一点点飞速滚动的、密密麻麻的字符流,像瀑布一样冲刷而下,看得人眼花缭乱。
帮你问问甲方爸爸嘛,她头也没抬,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帮你点个外卖,问问他,想要什么色号的五彩斑斓黑呀
帮我…问问
我还没完全消化她这句话里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只见她小巧的指尖在回车键上,用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轻轻一敲。
咚。
声音很轻,却像在我脑子里敲响了一口洪钟。
几乎是同时,我面前自己那台正显示着甲方爸爸那封五彩斑斓黑邮件的电脑屏幕,猛地一黑！
我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卧槽了一声。完了！该不会是我怨念太深,把这破电脑给咒死机了吧甲方爸爸的邮件还没备份啊！这下真是五彩斑斓的死了！
然而,这黑暗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紧接着,屏幕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态,重新亮了起来！
但亮起的,不再是那封该死的邮件。
而是甲方爸爸公司——鼎盛集团——那设计得庄重、大气、充满精英范儿的官方网站首页！
只是此刻,这个象征着商业帝国门面的网站,彻底疯了。
整个页面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迪斯科舞厅！背景色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在漆黑、墨绿、深紫之间疯狂地高频闪烁,速度快得让人头晕目眩。页面中央,那原本展示着集团宏伟蓝图和CEO精英形象的位置,被一行巨大无比、加粗加亮、还在不断变换着七彩霓虹灯效果的弹幕文字强势霸占：
【亲,您要的五彩斑斓黑,色号够正吗不够的话,我这还有24K纯金镶钻土豪金、以及原谅他八百遍也绿不了的荧光绿哦！量大管饱,速来下单！PS：熬夜伤肝,早点睡哦亲~
(づ)づ】
这行骚气冲天、充满某宝客服风情的文字,如同一个巨大的七彩霓虹灯招牌,在鼎盛集团那庄严肃穆的网页上嚣张地旋转、跳跃,还自带闪烁的星星和爱心特效！背景色还在持续不断地狂闪,黑、绿、紫…交替得跟抽了风似的。
更绝的是,页面最底部,原本是版权声明和联系方式的地方,此刻正欢快地蹦跶着一排排像素风的…跳舞小黄鸡！它们扭着圆滚滚的身子,整齐划一地跳着魔性的社会摇！
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灯泡,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屏幕上这足以载入互联网史册的魔幻一幕。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这…这他妈的…是什么神仙操作！！
指尖传来一点细微的拉扯感,是苏糖糖在用指甲油刷子小心地把我僵在半空的手指拉回去。她凑近我的指甲,鼓起腮帮子,认认真真、轻轻地吹着气,试图让那层死亡芭比粉快点干透。温温热热的气息拂过指尖,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草莓牛奶糖的甜香。
搞定！她终于满意地松开我的手,小脸上绽放出一个甜度爆表的笑容,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还带着点小得意,甲方爸爸这下应该能get到五彩斑斓黑的精髓了吧希望他喜欢我的配色方案！熬夜催稿,最讨厌了！她皱着小巧的鼻子,做了个嫌弃的表情,顺手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舔了一下。
我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从屏幕上那疯狂闪烁的七彩霓虹弹幕,缓缓移回到眼前这张人畜无害、甜美得如同橱窗里最精致洋娃娃的脸上。她粉嫩的舌尖舔过棒棒糖的样子,纯真又诱人。
一股寒气,混合着一种极其荒谬的认知,猛地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炸得我头皮发麻。
我女朋友……这个穿着毛绒兔子睡衣、喜欢涂死亡芭比粉指甲油、连桌面图标位置错了都会委屈半天的小萝莉……刚才好像……随手就把一个行业巨头的官网给……黑成了七彩蹦迪现场
……糖糖,我喉咙发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啊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这有什么好问的的纯真表情,晃了晃手里的小刷子,就…敲了几下键盘呀她歪着头,似乎在努力思考怎么解释这个简单的过程,就像…嗯…找到他们网站那个门锁有点旧的后门,然后塞进去一点…嗯…小礼物她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表情无辜极了。
神他妈有点旧的后门！小礼物你管这能把人闪瞎的七彩霓虹弹幕和蹦迪小黄鸡叫小礼物！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正在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冲向悬崖,然后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飞进了异次元空间。
你…你……我你了半天,愣是组织不起一句完整的话。震惊、茫然、还有一丝丝后怕——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哎呀,放心啦宝！苏糖糖似乎看出了我的魂飞魄散,小手拍了拍我的胳膊,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他们抓不到我的IP的！我绕了好——多层跳板呢！她拖长了调子,小脸上满是快夸我厉害的小骄傲,而且,这种小场面,毛毛雨啦！我三分钟就能给他们恢复原样,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她说着,作势又要去碰她的库洛米键盘。
别！！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按住她蠢蠢欲动的小爪子,冷汗都下来了,祖宗！手下留情！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开什么玩笑！再让她恢复,指不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万一顺手把人家服务器格式化了怎么办
苏糖糖被我吼得愣了一下,随即小嘴一扁,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雾,声音也带上了点黏糊糊的鼻音：干嘛那么大声嘛…凶我…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被主人凶了的小奶猫。
我的心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刚才那点惊悚和后怕被这委屈的小表情冲得七零八落。赶紧把人搂进怀里,摸着她的兔子耳朵帽子安抚：没凶你没凶你！我是怕你累着！这种小事,让甲方爸爸自己头疼去！我们糖糖最厉害了！
哼！这还差不多！她在我怀里蹭了蹭,鼻音哼哼唧唧的,但明显被哄好了,那…宝,你看我这指甲油涂得好看不她把自己的小手伸到我眼前,五个粉嫩嫩的指甲盖上,同样覆盖着那层闪瞎眼的死亡芭比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好看！我昧着良心,斩钉截铁地回答,绝美！特别显白！仙女本仙！
算了,管她是什么隐藏的赛博神仙还是黑客大佬,只要她还是我的糖糖,喜欢给我涂死亡芭比粉,会委屈会撒娇,那就…行吧。
那一夜,鼎盛集团官网的七彩蹦迪盛况,据说在凌晨三点半左右神秘消失,恢复如初,仿佛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觉。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尤其是当这种魔幻剧情发生在行业巨头的身上。截图、录屏、动图,如同病毒般在各大技术论坛、匿名聊天群甚至一些隐秘的暗网角落疯狂传播。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惊！鼎盛官网午夜惊魂！七彩霓虹弹幕+蹦迪小鸡,黑客行为艺术】
【深度分析：论‘五彩斑斓黑’引发的血案,鼎盛安全团队的脸肿了吗】
【神秘黑客‘奶糖’疑似出手手法骚气,嘲讽拉满！】
奶糖这个名字,一夜之间成了圈子里最热门的谜题。没人知道TA是谁,只知道TA的风格极其鲜明：技术强悍到匪夷所思（能悄无声息黑进鼎盛并留下如此嚣张的痕迹）,行事作风却带着一种近乎恶作剧的顽皮和甜腻（那弹幕文字和小黄鸡）,以及……对熬夜加班狗深切的人文关怀（那句早点睡哦亲）。
我和苏糖糖的生活,在最初的几天震动后,表面上似乎恢复了平静。她依旧是那个穿着JK制服、背着双肩包、走路蹦蹦跳跳、会因为买到限量版草莓蛋糕而开心一整天的萝莉学霸。只是,我的眼神变了。每次看她坐在我的电竞椅上,抱着她那台贴满库洛米贴纸的玩具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时,我总忍不住头皮一紧,下意识地检查一下自己电脑的防火墙图标是不是还亮着。
这天晚上,我正瘫在沙发里,用手机刷着关于奶糖的最新都市传说,越看越觉得离谱。什么奶糖其实是人工智能觉醒、奶糖是某个国家秘密培养的超级黑客、奶糖组织的成员都爱吃甜食……脑洞突破天际。
苏糖糖洗完澡出来,穿着她的小熊睡裙,湿漉漉的头发用干发帽包成一个大团子顶在头上,手里端着一碗刚洗好的草莓。她踢掉拖鞋,像只小考拉一样爬到我身边,极其自然地窝进我怀里,拿起一颗又大又红的草莓就往我嘴里塞。
啊——张嘴,宝！
我顺从地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上一个煞有介事分析奶糖攻击路径的帖子。
糖糖,我嚼着草莓,含糊不清地问,带着点试探,网上说那个黑掉鼎盛官网的‘奶糖’,是个特别厉害的黑客组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苏糖糖正专心致志地挑着碗里最大的草莓,闻言,头也没抬,小鼻子哼了一声：哼！什么组织嘛！就一群无聊的家伙瞎猜！‘奶糖’明明只有我一个！语气里充满了你们这群凡人懂什么的小骄傲。
噗——
我差点被嘴里的草莓汁呛死。
咳咳咳…啥就你一个！我猛地坐直身体,差点把怀里的小祖宗掀翻。
苏糖糖赶紧扶住自己的草莓碗,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干嘛啦！大惊小怪！一个人怎么了看不起独行侠啊她挺了挺胸脯,虽然没什么弧度,但气势很足,那些大公司养的安全团队,笨得要死,漏洞跟筛子似的！我一个人就能溜他们八百圈！哼！她说着,又塞了一颗草莓进自己嘴里,小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嚼着,表情得意洋洋。
我看着她,再看看手机屏幕上那个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奶糖组织,感觉世界再次魔幻了起来。一个人单枪匹马把鼎盛那种级别的安全团队当猴耍还留下那么嚣张又…可爱的痕迹这已经不是厉害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那…那你为什么叫‘奶糖’我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信息,感觉CPU有点过载。
因为好吃呀！她回答得理直气壮,眼睛亮晶晶的,又甜又香！你不觉得这个名字超可爱吗比那些什么‘暗影’、‘毒蛇’、‘复仇者’之类的土掉渣的名字好听一万倍！她皱着小鼻子,一脸嫌弃。
……
行吧。逻辑满分,无法反驳。以她的脑回路,这理由确实成立。
所以…鼎盛那事儿,真是你干的就因为…甲方爸爸让我熬夜改五彩斑斓的黑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这动机也太…随性了吧
对呀！苏糖糖用力点头,把最后一口草莓咽下去,小脸上一派理所当然,谁让他们欺负我男朋友！让我家宝贝熬夜！不知道熬夜会秃头吗秃头了就不帅了！她伸出小手,煞有介事地摸了摸我的发际线,一脸忧心忡忡。
我：……
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混杂着啼笑皆非的荒谬感。这丫头…真是用最萌的脸,干最野的事,还打着保护男朋友发际线的旗号！我一时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继续震惊。
平静的日子就像苏糖糖碗里的草莓,看着红艳艳水灵灵,但总有人想伸手来抢。
一周后,一封措辞冰冷、带着钢铁般强硬气息的邮件,直接送到了我供职的小设计公司老板的邮箱里。发件人：诺亚方舟集团亚太区总裁办公室。
诺亚方舟！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公司。那是横跨能源、科技、金融多个领域的全球性超级巨鳄,真正的庞然大物。鼎盛集团在它面前,只能算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弟弟。
邮件内容简洁而霸道,核心意思就两点：
第一,指责我们公司（主要矛头指向我负责的项目）近期在社交媒体上不当操作,对诺亚方舟集团旗下某清洁能源子公司的品牌形象造成了严重负面影响。（天地良心,我那个项目只是给本地一个环保NGO做了个宣传H5！）
第二,要求我司立刻终止一切与该NGO的合作,并赔偿一笔天价名誉损失费。否则,诺亚方舟将动用一切必要手段,确保我司在行业内无法立足。
邮件末尾,那个署名像冰锥一样刺眼：伊莎贝拉·陈。诺亚方舟亚太区总裁,一个以手腕强硬、作风冷酷、在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整个公司瞬间炸了锅,从老板到保洁阿姨,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老板把我叫进办公室,那张平时总带着点油滑笑容的脸,此刻惨白得像张纸,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
小陈啊…陈哥！祖宗！老板搓着手,声音都在抖,你看这事儿闹的…诺亚方舟啊！我们这小庙,人家吹口气我们就没了！你…你那个项目,赶紧给我停了！立刻！马上！还有,那赔偿…唉,我们砸锅卖铁也得凑啊！不然…不然大家一起玩完！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但我后背的衬衫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巨大的压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愤怒、憋屈、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我清楚,这就是赤裸裸的构陷！是诺亚方舟看上了那家NGO手上某项前沿的清洁能源专利技术,想用这种卑劣手段强取豪夺！而我们,只是被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倒霉的鸡！
老板,这根本是莫须有！我们的项目干干净净！我试图辩解,声音干涩。
干净干净顶个屁用！老板猛地拍了下桌子,眼睛都红了,那是诺亚方舟！人家说你不干净,你就是不干净！鸡蛋碰石头,死的是鸡蛋！懂不懂赶紧去处理！别连累大家！他烦躁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我轰出了办公室。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格子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窗外阳光灿烂,但我只觉得冰冷刺骨。职场倾轧,资本碾压,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个人的愤怒和清白,渺小得可笑。
浑浑噩噩地熬到下班,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家。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宝！你回来啦！苏糖糖像只欢快的小鸟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她今天扎了个元气满满的高马尾,发圈上还缀着两个毛茸茸的小草莓,身上穿着新买的印着巨大卡通猫头的T恤,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背带短裤,露出两条又白又直的腿。整个人青春洋溢,充满了不谙世事的甜美气息。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冰淇淋甜筒,献宝似的踮起脚递到我嘴边：快尝尝！楼下便利店新出的口味！海盐芝士！超——好吃！
那冰凉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写满了快夸我的大眼睛,再想想今天遭遇的灭顶之灾和那个冷酷的伊莎贝拉·陈,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落差感猛地冲上我的鼻腔。世界的参差,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推开甜筒：糖糖…我…今天有点累,先不吃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糖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大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她小心翼翼地把甜筒放到旁边的鞋柜上,伸出小手,冰凉柔软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
宝…你怎么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脸色好难看…谁欺负你了告诉我！说到最后一句,小眉头已经蹙了起来,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护犊子般的凶悍。
看着她这副又担心又强装凶狠的小模样,我心底压抑了一整天的委屈和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
是诺亚方舟！我几乎是低吼出来,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掌心冰凉,那个伊莎贝拉·陈！他们构陷我们公司！要我们赔天价！还要封杀我们！就因为我们合作的那个NGO,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专利！他们这是明抢！
我把事情的经过,老板的反应,还有那种被碾在脚底却无力反抗的窒息感,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说到最后,声音都哽住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我。
苏糖糖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担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沉静的冰冷。那双总是盛满星星的眸子,此刻像是被冻结的深潭,幽深,锐利,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她小小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彻底唤醒了,散发出一种与她那身可爱装扮格格不入的、冰冷而强大的气场。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我的手,力道不大,却异常坚定。然后,她松开了我,转身,像只轻盈的小猫一样,几步就窜到了客厅的茶几旁。
那台贴满库洛米贴纸的玩具笔记本,正安静地躺在那里。苏糖糖盘腿坐在地毯上,动作快得我只看到一片残影。她掀开笔记本盖子,手指在触摸板上划过,屏幕瞬间亮起。没有开灯,屏幕幽幽的光映着她绷紧的小脸,显得格外肃杀。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敲出疾风骤雨般的节奏。这一次,她的动作异常稳定、精准,指尖每一次落下都带着一种深思熟虑的力度。屏幕的光在她瞳孔中快速跳跃、流淌,映照出里面飞速滚动的、如同深渊般复杂的代码洪流。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她指尖偶尔敲击键盘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嗒、嗒声,像冰冷的雨点落在寂静的湖面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感。她小小的背影在地毯上投下一道拉长的影子,竟显得有几分渊渟岳峙的气势。
我屏住呼吸,站在她身后,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我知道她在干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担忧同时涌上心头。暖的是她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边,担忧的是…对方可是诺亚方舟！真正的巨无霸！糖糖她…真的能行吗会不会引火烧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一个世纪。茶几上那个被她遗忘的海盐芝士甜筒,顶端融化的冰淇淋正缓慢地、无声地滴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黏腻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半小时。苏糖糖紧绷的小肩膀终于微微松弛了一丝。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那粉嫩的、还沾着一点冰淇淋的唇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勾起。
不是平时那种甜美可爱的笑容。
而是一个带着十足邪气、充满了掌控感和冰冷嘲讽意味的弧度。
像一只终于锁定了猎物的、舔着爪子的猫。
她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在回车键上,轻轻一敲。
咚。
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搞定。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完成大型拼图后的慵懒和…兴奋的微颤。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脸上的邪气瞬间褪去,又变回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恶魔。她飞快地掏出她那个套着毛茸茸草莓外壳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小脸上洋溢着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兴奋的光芒。
来来来,宝！快看！看这个！她兴奋地朝我招手,把手机屏幕怼到我眼前。
屏幕上是诺亚方舟集团官方推特的界面。就在几秒钟前,那个代表着诺亚方舟亚太区最高权威的账号——@IsabellaChen_NovArk——刚刚发布了一条新推文。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的背景,是某个极其奢华、充满设计感的现代化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而图片的主角,是坐在一张宽大办公桌后的女人。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铁灰色高定西装,妆容精致,气场强大,正是那位在邮件里冷酷宣判我们死刑的伊莎贝拉·陈总裁。
但此刻,这位以冷硬强势著称的女总裁,表情却极其精彩。她似乎刚拿起一杯咖啡准备喝,动作定格在那一刻。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她面前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屏幕上的内容,正是她自己的推特账号后台！而那条刚刚被发布的图片推文,正赫然显示在发布成功的提示框里！
她脸上的表情,混合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的错愕、以及一丝丝…被当众扒光的恐慌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瞬间褪去血色的脸颊。
而这张抓拍,角度刁钻,清晰度极高,完美地捕捉到了这位女强人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狼狈失态的一瞬！
推文发布的时间,精确到秒。下方,瞬间涌现出无数条评论和转发,如同爆炸般疯狂增长：
【卧槽本人】
【这什么情况总裁亲自下场发自己的抓拍丑照行为艺术】
【等等！这背景…这办公室…好像真的是伊莎贝拉·陈在诺亚总部那间啊！落地窗外的地标都对得上！】
【噗！这表情…陈总人设崩了啊！说好的冰山女魔头呢怎么看着像受惊的兔子】
【黑客！绝壁是被黑了！哪个大佬干的太秀了吧！】
【哈哈哈神他妈行为艺术！陈总,您这波自黑我给满分！】
【只有我好奇她电脑屏幕上是什么吗好像是推特后台】
【诺亚方舟的安全团队是吃干饭的吗总裁账号都被盗了】
【前排出售瓜子板凳！坐等诺亚官方回应！】
整个网络瞬间沸腾！吃瓜群众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伊莎贝拉陈表情包、诺亚总裁自黑、黑客行为艺术等词条以火箭般的速度蹿上热搜榜！诺亚方舟精心为这位女总裁打造的冷酷、高效、掌控一切的精英人设,在这张抓拍面前,轰然崩塌,碎了一地。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看着伊莎贝拉·陈那精彩绝伦的表情,再看看身边抱着手机、笑得花枝乱颤、小脚丫在地毯上兴奋地拍打的苏糖糖…
我张着嘴,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丫头…不仅黑进了诺亚方舟的核心网络,精准定位到总裁办公室的摄像头（或者别的什么设备）,实时抓拍了对方看到自己账号被黑时的表情,还顺手用对方的账号把这张丑照发了出来
这操作…已经不是骚能形容的了！这是把嘲讽技能点满了！是把诺亚方舟的脸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还顺便撒了把跳跳糖！
噗…哈哈哈哈！看着伊莎贝拉·陈那张震惊到变形的脸,再联想到她在邮件里那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冷酷姿态,一股巨大的、报复性的快感猛地冲散了积压在我心头的所有阴霾。我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糖糖！你…你简直是…神！我一把抱起还在咯咯笑的小祖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她尖叫着搂住我的脖子,清脆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
低调！低调点啦宝！她嘴上说着低调,小脸上却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这才哪到哪呀开胃小菜而已！她得意地晃着小脑袋,高马尾上的小草莓也跟着一颤一颤。
小菜我停下转圈,把她放下来,好奇又有点心惊胆战地问,还有大餐
苏糖糖神秘兮兮地眨眨眼,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凑到我耳边,用气声说道：当然啦！你以为我黑进去就为了拍张照玩呀那多没技术含量！她小鼻子一皱,一脸不屑。
她拉着我重新坐回地毯上,小手在库洛米笔记本的触摸板上划了几下。屏幕上不再是滚动的代码,而是变成了一个异常复杂、布满各种节点和连线的关系图谱。图谱的中心,正是伊莎贝拉·陈的照片。无数线条从她这里延伸出去,连接着诺亚方舟集团内部各个部门、子公司、以及…一些标注着奇怪代号和加密符号的外部节点。
诺亚方舟想抢那个NGO的专利,可不是临时起意。苏糖糖指着图谱上几条加粗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连线,小脸严肃起来,带着一种与她年龄外貌极不相符的冷冽,他们早就通过好几层空壳公司,在暗中做空了那家NGO主要投资人的股票,还伪造了债务合同！就是想等NGO资金链断裂、走投无路时,用白菜价把专利连同整个研发团队一起吞掉！
我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背后还藏着这么阴险的手段！怪不得下手那么狠！
而且,苏糖糖的手指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放大图谱的某个角落,声音更冷了,这位陈总裁,私底下可没闲着哦。她点开了一个加密文件夹的图标。
屏幕上瞬间弹出几个缩略图窗口。内容不是商业文件,而是一些…极其私密的浏览记录截图。
其中一个窗口,显示着某个知名情感论坛的页面,登录ID赫然关联着伊莎贝拉·陈的一个私人邮箱。页面上,一个被置顶加精的求助帖标题异常醒目：
【豪门塑料婚姻如何维系在线等,挺急的！老公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如何假装不倒求演技指导！】
发帖时间：昨晚23：47分。
另一个窗口,则是某个搜索引擎的历史记录,几条刺眼的搜索词条被苏糖糖用醒目的红圈标了出来：
【如何假装很爱自己的丈夫】
【奥斯卡影后级别的恩爱表演技巧】
【闻到丈夫身上陌生香水味时,最佳反应是什么】
【强颜欢笑的108种方式图解】
时间戳：就在发帖求助后的几分钟内。
噗——！！！
这一次,我是真的喷了！不是笑喷,是震惊到失态！这信息量…太劲爆了！谁能想到,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冷酷无情的铁娘子伊莎贝拉·陈,背地里竟然在疯狂搜索这种内容这反差…简直比五彩斑斓的黑还要魔幻！
这…这你也能挖出来我指着屏幕,声音都在飘。
哼！苏糖糖傲娇地一扬小下巴,只要联网,就没有我‘奶糖’找不到的小秘密！她那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私人VPN和加密浏览器,在我眼里就跟透明的一样！她顿了顿,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又冰冷的光芒,宝,你说,如果诺亚方舟的董事会,还有她那个‘彩旗飘飘’的老公,以及全世界的吃瓜网友,同时收到一份关于他们陈总裁深夜‘刻苦钻研演技’的…学习资料大礼包,会怎么样
她一边说,一边用她那根纤细白嫩、涂着死亡芭比粉指甲油的手指,在键盘上一个标着【全选】的虚拟按钮上空,虚虚地悬停着。那姿态,像一个掌控着核弹发射密码的小恶魔。
我看着她,再看看屏幕上那些足以让伊莎贝拉·陈社会性死亡八百次的学习资料,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了主动权的兴奋感。
糖糖…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雏形,在我脑海中迅速成型,先别急着发‘大礼包’！
苏糖糖疑惑地转过头看我,大眼睛里满是不解：嗯为什么这种坏女人,就该让她身败名裂！
直接炸固然爽,我按住她蠢蠢欲动的小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充满算计,但太便宜她了,也未必能彻底解决我们的麻烦。诺亚方舟家大业大,倒了一个伊莎贝拉,还会有别人顶上来继续抢专利。而且,这种私德问题,最多让她丢脸,伤不了诺亚的筋骨。
苏糖糖歪着头想了想,小眉头蹙起：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他们欺负你！语气里满是不甘心。
当然不能算！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还要让他们再也不敢打歪主意！我指着屏幕上那些关于诺亚方舟做空、伪造债务的证据,这些,才是真正的杀手锏！足以把他们送上法庭,让诺亚方舟股价崩盘、名誉扫地的铁证！
哦苏糖糖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宝,你的意思是…
谈判。我吐出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着这些铁证,还有陈总裁的‘演技进修笔记’,去跟她…好好谈谈！
苏糖糖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兴奋的光芒,她用力一拍我的大腿（拍得我龇牙咧嘴）：高啊！宝！你这招太阴险了！我好喜欢！她摩拳擦掌,那还等什么我这就给她发‘邀请函’！
她小手在键盘上又是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几秒钟后,伊莎贝拉·陈那台刚刚经历了自拍门风波的私人加密电脑上,以及她三个不同号码的手机上,同时弹出了一封无法关闭、无法忽略、带着醒目闪烁边框的邀请函。
邀请函设计得极其奶糖风格：背景是粉嫩的草莓牛奶色,文字是闪烁的七彩霓虹效果。内容却冰冷如刀：
【致演技精湛的陈总裁：
关于贵司对我司及合作伙伴的厚爱,我们有些小礼物和学习心得想与您分享。
明日（划掉）
今日（划掉）
现在！立刻！马上！
地点：你办公室的加密内线（频道：奶糖特供）。
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
被你不当操作欺负了的可怜乙方
&
奶糖
(●ˇˇ●)】
末尾,还附上了几张缩略图预览：一张是她自己推特上那张经典自拍,一张是她论坛求助帖的截图,还有一张,是她伪造债务合同的签名页局部放大图！
这封混合着极致嘲讽与致命威胁的邀请函,如同精准投放的炸弹。
仅仅三分钟后。
苏糖糖电脑屏幕上,一个特殊的加密通讯窗口被强制弹开。背景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视频画面亮着。
画面里,正是伊莎贝拉·陈。
地点似乎是在一个绝对私密的休息室或安全屋内。她身上那件铁灰色的高定西装外套不见了,只穿着里面的丝质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头发也略显凌乱,几缕发丝垂在额前。她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背脊挺得笔直,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惊惶与强压下的愤怒,将她内心的狼狈暴露无遗。
她面前的桌子上,没有咖啡,只放着一杯清水。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通讯接通,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摄像头,或者说,盯着摄像头后面未知的敌人。那眼神,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却依旧不肯低头的母狮。
苏糖糖没开我们这边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她调整了一下变声器,一个经过处理的、混合着冰冷电子音和一丝诡异甜腻的合成女声,在加密频道里响起：
晚上好啊,陈总裁。‘演技进修’课程学得怎么样了能拿奥斯卡了吗语气里的嘲弄毫不掩饰。
伊莎贝拉·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交叠的双手攥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奶糖’…我知道是你。开出你的条件。
条件变声后的电子甜腻音轻笑一声,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陈总裁不愧是爽快人。不过,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现在,是你们欠我们的。
一张清晰的图片被奶糖直接推送到了伊莎贝拉·陈面前的屏幕上。那是诺亚方舟通过空壳公司做空NGO投资人的完整资金链条截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每一步的流向和时间点,以及关联的诺亚方舟内部授权代码。
伊莎贝拉·陈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这证据…太致命了！足以让她和整个亚太区核心团队锒铛入狱！
还有这个,另一张图片弹出,是那份伪造债务合同的扫描件,上面有她的电子签名和一个极其隐蔽、却在此刻被高亮圈出的诺亚方舟内部水印,啧啧,陈总裁,业务水平有待提高啊,伪造文件都这么不专业
伊莎贝拉·陈的呼吸猛地一窒,身体晃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她猛地伸手扶住桌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被彻底击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彻底失控,尖利而嘶哑,带着崩溃的边缘的哭腔。
很简单。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第一,立刻撤销对我司及合作伙伴（点名那家NGO）的所有无理指控和赔偿要求！公开道歉！恢复名誉！第二,诺亚方舟集团以市场公允价格,立刻、马上、无条件买下那家NGO手中的清洁能源专利！价格由NGO定！你们没资格还价！第三,诺亚方舟亚太区,未来十年内,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该专利的研发和应用！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电子版签章！
每一条,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伊莎贝拉·陈的心上,也砸在诺亚方舟贪婪的触角上！尤其是第三条,等于彻底断了他们强取豪夺的念想！
这不可能！伊莎贝拉·陈失声叫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专利的价格…
价格电子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打断她,陈总裁,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或者…
通讯频道里诡异地安静了一秒。
随即,伊莎贝拉·陈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屏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屏幕上开始自动播放一段剪辑好的短视频集锦：她深夜在情感论坛求助的页面、那些关于如何假装恩爱的搜索记录、甚至还有一小段她在家门口监控下强颜欢笑拥抱丈夫（而对方表情明显敷衍）的画面…背景音乐还配上了极其煽情（且讽刺）的苦情BGM！
或者,那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恶魔低语,慢悠悠地响起,我现在就把陈总裁‘刻苦钻研演技’、努力‘维系豪门塑料婚姻’的心路历程,配上您精彩的‘家庭伦理剧’片段,打包发送给全球各大媒体、诺亚方舟全球董事会、以及您丈夫和他的…嗯…‘朋友们’我想,他们一定很乐意欣赏您的‘表演’热搜我都替您想好了,豪门影后的自我修养陈总裁的千面人生您看哪个更劲爆
不——！！！伊莎贝拉·陈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从椅子上滑落下来,瘫软在地毯上。她双手抱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精心打理的头发彻底散乱,昂贵的丝质衬衫也皱成一团。什么女强人风范,什么冷酷总裁气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只剩下一个被彻底撕碎伪装、恐惧到崩溃的女人。
我签！我签！！她抬起头,脸上糊满了泪水,妆容彻底花掉,眼神涣散,只剩下最本能的恐惧和哀求,我什么都答应！求求你！不要发！不要发出去！！
那声音凄惨绝望,穿透加密的通讯频道,清晰地回荡在我和苏糖糖的客厅里。
苏糖糖果断地切断了通讯。屏幕上伊莎贝拉·陈那张涕泪横流、彻底崩溃的脸瞬间消失。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我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苏糖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小肩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转过头看我,大眼睛里亮晶晶的,有兴奋,有解气,也有一点点…做完大事后的虚脱感。
搞定了,宝。她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软糯,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又有点邀功般的撒娇,她不敢不签的！天亮之前,合同肯定会乖乖发过来！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穿着可爱小熊睡衣、刚把商界女魔头彻底打落尘埃的小萝莉,心中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有对她深不可测能力的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几乎要将我淹没的、汹涌澎湃的爱意和感激。
我伸出手,不是去抱她,而是轻轻捧住了她的小脸。她的脸颊温热细腻,像上好的暖玉。
糖糖,我声音有些沙哑,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谢谢你。
她眨了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脸颊在我的掌心蹭了蹭,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猫。然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脸一板,故作严肃地看着我：光谢谢就完啦
啊我一愣。
我的‘劳务费’呢她伸出小手,摊开在我面前,白嫩的掌心向上,理直气壮,帮你搞定了这么大的坏蛋！拯救了你可怜的发际线！还保住了NGO的专利！这么大的功劳,一个冰淇淋甜筒可打发不了！
劳务费我看着她那副我很贵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那点沉重彻底烟消云散。
那…小祖宗想要什么‘劳务费’我忍着笑问。
苏糖糖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闪过狡黠的光芒,小脸微微泛红,凑到我耳边,用气声说道：我要…你明天陪我去游乐园！坐十次过山车！还要吃超大份的棉花糖！还有…晚上回来…要给我涂脚指甲油！也要粉色的！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句几乎成了蚊子哼哼,带着点羞涩的甜腻。
十次过山车超大份棉花糖还要涂脚指甲油
我看着她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想象着明天在过山车上被甩得七荤八素还要保持微笑、抱着巨大棉花糖像个傻子一样陪她逛游乐园、晚上还要抱着她白嫩的小脚丫涂死亡芭比粉的场景…
这劳务费…代价有点大啊！
但看着她那张写满快答应我的可爱小脸,所有的代价瞬间都变成了甜蜜的负担。
成交！我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她带着草莓牛奶香气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别说十次过山车,一百次都陪你！粉色的脚指甲油是吧包在我身上！保证涂得比手指甲还…呃…提神醒脑！
耶！宝最好啦！苏糖糖欢呼一声,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吧唧回亲了一下,笑得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但笼罩在我们头顶的阴云,已经彻底散去。未来的日子,有这样一个小恶魔女友在身边,或许依然充满挑战（比如如何应对她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惊天动地的小操作）,但也绝对充满了意想不到的、五彩斑斓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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