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窖中的逆袭
董事会的冷气开得像不要钱,呼呼地往骨头缝里钻。江澈缩在宽大的真皮椅子里,感觉那点可怜的体温正被这豪华的冰窖一丝丝抽干。长条会议桌光可鉴人,映出围坐一圈的老狐狸们——江家那些叔伯辈的股东,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压着嘴角,但那点幸灾乐祸的劲儿,跟杯子里浮着的茶叶沫似的,藏都藏不住。
咳,主位上的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让嗡嗡的低语瞬间死绝,考核结果,都清楚了
没人吭声,目光却像探照灯,唰地一下,全聚焦在江澈脸上,烫得他脸颊发麻。
江澈,老爷子眼皮都没抬,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星悦广场’,归你了。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胖胖的远房三叔终于没绷住,噗嗤一声漏了气,赶紧端起茶杯掩饰。其他人肩膀也开始可疑地抖动。
星悦广场江澈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混合物,透心凉。那地方他知道,市中心边缘,名字听着挺梦幻,现实却是个骨灰级的赔钱货。客流量稀得能跑马。品牌都是些听都没听过、随时准备卷铺盖跑路的杂牌。要不是顶着个百货公司的名头,说它是大型闲置仓库都有人信。家族这所谓的继承人考核,美其名曰锻炼能力,给他分这么个玩意儿,跟直接在他脖子上套根上吊绳有啥区别还指望他一年内扭亏为盈不如指望公鸡下蛋来得实在！
一股无名火蹭地窜上来,烧得他嗓子眼发干。他猛地吸了口气,硬是把那声冲到喉咙口的国骂咽了回去。跟这帮老油条拍桌子除了给他们增加点茶余饭后的笑料,屁用没有。
行,你们等着瞧。江澈干脆破罐子破摔,身子往椅背上一瘫,彻底放弃表情管理。他掏出手机,屏幕解锁,手指烦躁地在屏幕上划拉着。家族会议去他大爷的！他现在只想找个沙雕视频,让脑子彻底放空,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短视频APP花花绿绿的图标映入眼帘。点开,算法推送的第一个视频,背景音乐聒噪得能掀翻天灵盖。他皱着眉,手指不耐烦地猛戳屏幕下滑。
下一个。再下一个。
画面切换,背景音乐瞬间柔和下来,带着点童趣的叮咚声。镜头摇晃着,明显是路人随手拍的。拍摄地点……有点眼熟江澈眯起眼睛。这不是……星悦广场那个半死不活的儿童游乐区吗积木池子、色彩俗气的滑梯……镜头中央,一个穿着浅蓝色背带裤、扎着蓬松丸子头的小小身影,正盘腿坐在一堆五彩斑斓的塑料积木中间。
是她林绵绵
江澈的手指顿住了。那熟悉的、带着点婴儿肥的侧脸,此刻正微微蹙着眉,小嘴抿成一条认真的直线,显得格外专注。她手里捏着几块积木,不是像旁边几个真正的小屁孩那样胡乱堆着玩,而是在地上……排列组合那动作,分明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刻板的规律感。
镜头拉近了一些。江澈的瞳孔猛地一缩。
地上那些散落的积木,在她灵巧的小手下,竟隐隐构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流河岸、河床,甚至还在某些拐角处,用小块积木刻意堆叠出了湍急的水流形状这抽象又精准的结构,让他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词——流体力学模型
他感觉自己眼花了。这画风也太割裂了！一个萌得能掐出水来的小萝莉,坐在儿童乐园里,用玩具搭高等物理模型这比星悦广场明天就客似云来还离谱！
他下意识地看向视频上方的弹幕。
果然,炸了！
满屏的如同密集的雪花片,瞬间糊满了整个画面,几乎要把林绵绵的小小身影淹没。
卧槽我瞎了儿童区惊现巨佬
这积木搭的……是特么雷诺数演示吧
等等！这脸！这丸子头！这不是今年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那个拒绝MIT全奖的满分战神吗！！！
楼上别走！真的是她！林绵绵！！！我女神！她居然在玩积木
呜呜呜学神的世界我不懂！人家玩积木都在研究流体！我玩积木只会搭个歪房子然后一脚踹飞！
MIT：终究是错付了……
所以大佬是童心未泯还是行为艺术
弹幕疯狂滚动,五颜六色的字体带着铺天盖地的震惊和膜拜,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喧嚣的电子烟花,在江澈的手机屏幕上噼里啪啦地炸开。每一个惊叹号都像一把小锤子,咚咚地敲在他的天灵盖上,敲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
拒绝MIT满分战神林绵绵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威力堪比一颗精神核弹,直接把江澈炸懵了。他僵在真皮椅子里,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那张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的脸。董事会上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星悦广场那令人绝望的财报……一瞬间全被这离谱的弹幕风暴卷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那些叔伯们还在努力扮演着我很严肃的表情,但嘴角那压不住的弧度,此刻在江澈眼里,突然变得无比讽刺。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带着点荒诞的、绝处逢生的疯狂：
星悦广场……好像……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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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绝境逢生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沉沉地泼在江澈那间堪称极简工业风的公寓里。说好听点是极简,说难听点,就是家徒四壁。除了几样必需品,空旷得能听见回音。唯一亮着的地方,是客厅中央那方小小的茶几。台灯惨白的光束像手术灯一样,精准地打在摊开的那份星悦广场财报上。
密密麻麻的数字,红的刺眼,绿的微弱,交织成一张绝望的网。
员工工资…水电物业…库存积压…租金倒贴…江澈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手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再揪下去,真能提前步入地中海行列。他看着那个触目惊心的负号后面的数字,感觉胃里像塞了一块浸了冰水的石头,又冷又沉。这哪是考核,这特么是送我上刑场啊！
他重重地靠回沙发里,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茶几角落。那里,静静躺着一个印着卡通草莓图案的粉色小布袋——林绵绵的零食袋。这袋子平时鼓鼓囊囊,塞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糖果、巧克力棒和小饼干,是她寸步不离的能量补给站。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荒诞的念头,像黑暗里突然擦亮的火柴,嗤地一下窜进他脑子里,瞬间点燃了那点被财报冻僵的希望。
他猛地坐直身体,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草莓袋子。拒绝MIT的竞赛战神……弹幕里那些尖叫的学神……儿童区里用积木搭流体模型……
赌一把江澈低声对自己说,声音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沙哑,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不再犹豫,一把抓过那份沉重的、象征着耻辱和危机的财报,像塞一团废纸一样,粗暴地、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狠劲,用力塞进了那个柔软的、散发着甜香的草莓零食袋里。粉色的布袋被撑得鼓胀变形,卡通草莓的脸都扭曲了,仿佛在无声地抗议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重的加餐。
做完这一切,江澈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重新瘫回沙发里。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林绵绵咬着棒棒糖的懵懂表情,一会儿是股东们压抑的嘲笑,一会儿又是弹幕里那些疯狂的学神、巨佬。希望和荒谬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押上了全部身家的赌徒,而唯一的赌注,就是那个整天只知道吃糖看数学书的萝莉女友。
接下来的三天,江澈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文火上慢烤的鸭子。他强压着冲去林绵绵租住的小公寓、把那份财报抢回来的冲动,只能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团团转。手机屏幕被他按亮了无数次,又暗下去。星悦广场那边,他象征性地去了几次,看着那门可罗雀的惨淡景象,员工们无精打采的眼神,更是心塞得想撞墙。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公寓镀上了一层虚幻的暖金色。江澈正对着冰箱里仅存的几罐啤酒发呆,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急促得像是催命符。
江澈心头一跳,几乎是扑过去开的门。
门外站着林绵绵。夕阳的金光给她蓬松的丸子头镶了道毛茸茸的光边,她身上还是那件标志性的浅蓝色背带裤,鼓鼓囊囊的草莓零食袋斜挎在身侧。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腮帮子鼓起一边,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糖棍儿。看见江澈开门,她的大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
喏,你的。她含糊不清地说着,从零食袋里——那个曾经塞满了甜蜜负担、如今却装过他绝望希望的口袋——掏出一叠折得方方正正、边缘甚至有点被零食碎屑染上油渍的A4纸。
江澈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接着开始狂擂。他几乎是抢一般接了过来,纸张有点软,带着零食袋特有的混合甜香和……纸张本身的油墨味他屏住呼吸,手指有些发颤地展开。
没有华丽的封面,没有严谨的目录。只有第一页抬头,用娟秀又带着点稚气的圆珠笔字写着几个大字：
**《星悦广场优化方案（笨蛋版）》**
江澈：……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飞快地往下扫。
方案内容……简单粗暴得令人发指！
供应链调一下：供应商A家纸巾比B家每箱贵五毛脑子进水了签他换掉！立刻！马上！旁边还画了个气鼓鼓的简笔小人,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物流路线改这里：城东仓库到门店绕个大圈是嫌油钱烧得不够快地图都不会看直接走解放路高架桥下,省三公里！箭头画得龙飞凤舞,指向一个被红圈重点标注的路口。
会员积分系统：积分只能兑些没人要的丑八怪玩偶留着生崽呢换成热门奶茶店代金券、电影票！傻子都知道怎么选！这句话下面,用红笔狠狠划了三条波浪线。
顶层那个儿童乐园,林绵绵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棒棒糖的甜腻和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嫌弃,又破又旧还收费免费！全免费！改成‘免费托管区’,门口放个显眼大牌子！让那些带娃逛到崩溃的爹妈喘口气！他们一高兴,钱包不就松了笨死算啦！
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伸出白嫩的手指,用力戳在方案纸的某一页上,发出笃笃的轻响。小脸因为激动（或者说嫌弃）而微微泛红,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在看一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江澈的目光凝固在那几个加粗的感叹号和那个笨死算啦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不是因为被骂笨蛋（这点打击他早习惯了）,而是因为那份方案里透出的、近乎冷酷的精准和洞察！每一个点,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切中了星悦广场那些臃肿、低效、甚至愚蠢的死穴！直白,粗暴,不留情面,却又……该死的有效！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叼着棒棒糖、一脸这么简单你都不会表情的小萝莉,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弹幕没骗人！他捡到宝了！一个能随手把复杂商业逻辑拆解得如同搭积木般简单的、活生生的宝藏女孩！
绵绵……江澈的声音有点发干,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你……你真是个天才！
林绵绵把嘴里的棒棒糖换了个边,含糊地唔了一声,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这很难吗不就是算算账嘛。她歪了歪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比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简单多了呀。
江澈：……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份还带着零食香气的笨蛋版方案紧紧攥在手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星悦广场死马去他的！他好像看到了一匹插上翅膀、正准备一飞冲天的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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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天才少女的救赎
接下来的一个月,星悦广场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强效鸡血。江澈拿着那份笨蛋版圣旨,化身雷厉风行的执行机器。砍掉高成本的供应商换！物流路线绕远改！积分系统鸡肋连夜改规则！顶层那个半死不活的儿童乐园直接砸钱升级,挂上巨大的免费托管霓虹灯牌,门口还贴心地放了个超大号卡通熊玩偶当迎宾。
效果……立竿见影！
先是那些被孩子折磨得生无可恋的宝爸宝妈们,看到免费托管四个大字,简直像看到了救世主！把孩子往明亮整洁、玩具崭新的乐园一塞,自己终于能喘口气,安心地、甚至带着点报复性消费的冲动去楼下血拼了。客流量,肉眼可见地往上窜。
接着,积分兑换奶茶券、电影票的消息传开,尤其是年轻人群体,瞬间沸腾。以前攒积分换丑玩偶傻子才干！现在攒积分换实实在在的快乐这波不亏！消费热情直接被点燃,连带那些原本门可罗雀的奶茶店、美妆柜台都排起了队。
江总！江总！财务总监捏着新鲜出炉的报表,一路小跑冲进江澈那间刚换了新电脑（旧的卡得能当古董）的办公室,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出来了！出来了！这个月！咱们……咱们……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直接把报表拍在江澈桌上,手指哆嗦着点向最下面一行。
江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数字。
利润栏。
一个巨大的、鲜红的、带着耀眼光环的数字,后面跟着一个同样巨大的、让人心潮澎湃的百分比符号。
**+200%！**
嘶——江澈倒抽一口冷气,办公室里仿佛瞬间缺氧。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重重坐回去,反复确认了好几遍那个数字。不是眼花！不是做梦！那个象征耻辱的负号,真的被一个火箭般蹿升的+200%取代了！
牛X！巨大的狂喜像海浪一样拍打着胸腔,江澈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键盘嗡嗡响。他抓起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迅速点开置顶的那个草莓头像。
绵绵！我的财神爷！我的活锦鲤！他几乎是吼着发语音,成了！成了！暴涨200%！你在哪今晚想吃什么满汉全席哥都给你端来！
手机那头安静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回过来一条文字信息,带着林绵绵特有的、慢半拍的萌感：在楼下奶茶店,排队买新品‘芝芝莓莓桃’呢。好慢哦（委屈巴巴.jpg）。
江澈看着屏幕上的委屈表情包,眼前立刻浮现出她鼓着腮帮子、眼巴巴望着长队的可怜样儿,心尖儿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抓起车钥匙,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办公室。
等着！哥给你插队去！
星悦广场一楼,新开的网红奶茶店门口果然排着长龙,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奶香和水果香气。江澈一眼就看到了队伍中间那个小小的身影——浅蓝色背带裤,蓬松丸子头,手里还捏着个粉色的计算器（）,正踮着脚,探头探脑地往前张望,侧脸写满了对芝芝莓莓桃的渴望。
他刚想大步流星走过去,上演一出霸道总裁为女友插队的戏码（虽然他现在顶多算个翻身咸鱼）,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穿着剪裁精良、明显价格不菲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容,正试图挤到林绵绵身边。
那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烫金名片,手腕上低调奢华的腕表在商场灯光下闪着冷光。
林小姐,幸会幸会！西装男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却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鄙人赵明远,天晟资本的。您的才华,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在这么个小地方,太屈才了！
林绵绵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讪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下意识地抱着她的草莓零食袋往旁边挪了挪,大眼睛里满是警惕和茫然。
赵明远笑容不变,甚至更盛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抛出了诱饵：林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天晟,非常欣赏您的商业洞察力！年薪千万起步,外加项目分红,顶尖团队随您调遣！只要您点头,马上就能成为我们核心智囊团的‘首席模型架构师’！怎么样考虑一下跟哥混,前途无量！他刻意加重了年薪千万和首席几个字,眼神灼灼地盯着林绵绵,仿佛已经看到这尊人形外挂被自己收入囊中。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一瞬。排队的人群也投来好奇的目光。年薪千万首席对一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小女孩这冲击力有点大。
林绵绵抱着她的零食袋,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金钱味道的赏识。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没有立刻看那张价值千万的名片,反而慢吞吞地从背带裤的大口袋里,掏出了她的手机。
那是一款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旧的智能手机。
赵明远脸上的笑容更自信了,带着一种看吧,没人能拒绝这种条件的了然。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袖口。
江澈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绵绵要干嘛拒绝答应他下意识地往前挤了一步。
只见林绵绵低着头,小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戳戳点点,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几秒钟后,她抬起头,小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懵懂表情,大眼睛清澈地看着赵明远,软软糯糯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可是……叔叔,她歪了歪头,眼神纯真得像在问糖果好吃吗,你们公司……好像不太干净呀
赵明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面具：什……什么意思
林绵绵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对着他。屏幕上赫然是一个复杂的、不断滚动着数据的后台界面,上面某个被高亮标红的栏目异常刺眼。
喏,她伸出白嫩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一个不断跳动的、明显异常偏高的数字,你们那个很厉害的‘智能生产线’,给客户看的良品率数据……好像是自己手动调上去的哦她顿了顿,大眼睛里闪烁着无辜又洞悉一切的光芒,还有哦,后台日志里,有好多次‘数据修正’的记录呢。叔叔,这样骗人……不太好吧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像裹了蜜糖。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无比地扎进了赵明远的心脏！
嗡——
赵明远脑子里仿佛有根弦瞬间崩断了！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商场的冷白灯光还要惨白。他死死盯着林绵绵的手机屏幕,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像是被人当胸狠狠打了一拳。刚才的自信从容、志在必得,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你……你……他嘴唇哆嗦着,指着林绵绵的手机,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丝质衬衫后背。天晟智能生产线数据造假！这是他们集团最高级别的机密！是他们疯狂融资、股价飙升的核心支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一个小丫头,在奶茶店排队的时候,用一部破手机……就……就捅破了！
周围排队的人群也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起。
卧槽信息量好大！
数据造假天晟不能吧那么大的公司
这小姑娘什么来头黑客帝国
你看那男的,脸都吓白了！估计是真的……
赵明远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什么年薪千万的招揽了。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猛地后退一步,惊恐万分地看了一眼依旧抱着手机、一脸我只是说了实话呀的林绵绵,又惊骇地扫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眼神冷得像冰的江澈,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濒死的呜咽,转身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仓皇逃窜,连那张烫金名片掉在地上都顾不上了。
江澈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看身边正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重新眼巴巴望向奶茶柜台的小女友,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后怕、骄傲和我女朋友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的复杂情绪,像过电一样瞬间席卷全身。
他默默弯腰,捡起地上那张印着赵明远
董事总经理的金色名片,两根手指捏着,像是捏着一块烫手的垃圾,轻轻一弹,名片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进了旁边的可回收垃圾桶。
然后,他大步上前,一把牵起林绵绵的小手,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坚定：走！喝奶茶！今天想喝多少喝多少,哥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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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华尔街的震撼
星悦广场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江澈的名字在家族内部的风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漂移。以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成了深藏不露的黑马。连带着老爷子看他的眼神,都少了几分审视,多了点……嗯,算是对潜力股的重新评估
这热度还没捂热乎,新的考验就来了——拿下国际知名运动品牌Apex的区域独家代理权。这块肥肉,觊觎的人能排满整条黄浦江。江家内部,自然也是明争暗斗。江澈那位一向以精英自居、走路都恨不得鼻孔朝天的堂哥江宇,凭借多年海外镀金的履历和人脉,硬是抢到了代表家族进行首轮谈判的机会。
阿澈啊,江宇端着杯咖啡,姿态优雅地靠在江澈那间刚有点人气的办公室门框上,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优越感,Apex这种国际大牌,跟咱们之前那些小打小闹可不一样。人家讲究的是格调,是国际视野！你那套‘免费托管’的接地气打法,怕是不太够看。他抿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补刀,放心,等哥拿下代理权,不会忘了给你留点汤喝的。
江澈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扯出个假笑：堂哥威武,全靠你了。他太了解江宇了,这家伙能力是有,但心眼比针尖小,还极其自负。让他先去碰碰钉子也好。
果然,没过两天,江宇那副精英范儿就有点绷不住了。据小道消息,Apex那边派来的亚太区代表,是个极其难缠、眼光毒辣的老外,对江宇那份花团锦簇、堆砌着无数战略、愿景、全球化字眼的方案嗤之以鼻,直接批了句华而不实,缺乏核心竞争力。
家族压力瞬间转移到了江澈头上。老爷子亲自发话：阿澈,星悦广场做得不错,Apex这块骨头,你也得啃下来！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江澈心里骂了句娘,脸上还得保持镇定：爷爷放心,我尽力。他连夜召集团队,熬红了眼,绞尽脑汁,结合星悦广场最新的客流数据和消费画像,拿出了一份他认为足够务实、足够有诚意的方案。
正式谈判那天,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星悦顶层的豪华会议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天际线,窗内却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长桌一端,坐着Apex的代表团。为首的是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马克·罗素,典型的华尔街精英气质,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他旁边坐着几位同样气场强大的助手,表情淡漠,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江澈带着自己的团队坐在另一端,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眼神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挑剔和不信任。
轮到江澈展示方案。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打开投影仪,尽量用沉稳清晰的声音阐述基于星悦广场实际运营数据制定的本地化推广、精准会员营销和线上线下联动策略。他讲得很细,甚至拿出了改造后儿童乐园带动家庭客群消费激增的案例。
然而,刚讲到核心的利润分成模型时,马克·罗素突然抬起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打断了他,语气里充满了毫不留情的嘲弄：
Stop!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敲了敲,眼神扫过江澈精心准备的PPT页面,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江先生,恕我直言,你们这份方案……非常平庸（Mediocre）！他刻意加重了那个英文单词,像甩出一记响亮的耳光。
市场数据陈旧,推广方式毫无新意,利润模型更是……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讽刺意味的嗤笑,充满了幼稚的乐观！完全看不到Apex品牌应有的高度和价值！这种水平的方案,在华尔街,连垃圾邮件（Spam）都算不上！
他摊开手,环视了一下自己带来的精英团队,语气带着一种你们听听这都什么玩意儿的无奈：Gentlemen,看来我们是在浪费时间了。
马克团队的其他成员配合地发出几声低低的嗤笑,眼神里充满了对江澈团队的怜悯和鄙夷。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江澈团队的人个个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却敢怒不敢言。巨大的羞辱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江澈,让他喉咙发紧,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马克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比任何谩骂都更具杀伤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一个软软糯糯、带着点困惑的声音,突兀地在会议室门口响起：
叔叔,那个矩阵……好像迭代错啦
刷！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会议室厚重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颗毛茸茸的丸子头探了进来。林绵绵抱着她那从不离身的草莓零食袋,嘴里还叼着根刚拆开的草莓味棒棒糖,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好奇地望着投影幕布上江澈刚刚展示的那个、被马克批为幼稚乐观的利润预测模型。
她刚才在隔壁休息室等江澈,大概是觉得无聊,又或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此刻,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PPT上一处复杂的、用于未来收益预测的多变量动态矩阵公式上。
马克·罗素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极其不耐烦的神色：Who
is
this
child
Security（这是谁家小孩保安呢）
江澈也懵了,赶紧开口：Mark,
this
is…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林绵绵的身份。
林绵绵却像是没听到马克的质问,也没感受到满屋子西装革履的大人们那惊愕、疑惑甚至带着点恼怒的目光。她自顾自地抱着零食袋,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走进了会议室,目标明确地走向连接着投影仪的笔记本电脑。
这个迭代算法,她踮起脚尖,小小的手指直接指向屏幕上矩阵公式中一个不起眼的参数项,糖棍儿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用标准梯度下降收敛太慢了啦,而且这里,她又点了点另一个关联项,耦合因子设置不合理,会导致后期预测值虚高,像吹泡泡一样,一戳就破的。
她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沾了点糖渍的小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快速滑动、点击。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你干什么！马克身边的一个助手惊怒交加地站起来想阻止。
但已经晚了！
投影幕布上,江澈那份精心准备的PPT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简洁到近乎冷酷的纯黑色背景界面。上面,一行行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数学符号和公式,如同拥有生命的数据洪流,正在疯狂地滚动、衍生、构建！
林绵绵的小手指在触控板上飞舞,像在演奏一首无形的交响乐。复杂的博弈论符号（Nash
Equilibrium、Payoff
Matrix）、精密的概率论模型（Bayesian
Inference）、动态优化方程……如同拥有生命的代码精灵,从她指尖倾泻而出,在巨大的投影屏上飞速组合、迭代、收敛！
没有花哨的图表,没有煽情的文字。只有最纯粹、最冰冷的数学逻辑,构建起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商业博弈沙盘！模型清晰地模拟了Apex品牌入驻后的多种市场博弈场景：竞争对手的反应、消费者偏好转移、价格弹性变化、甚至考虑了突发舆情的影响因子……每一个参数都标注着精确的来源和假设边界。
最终,所有动态路径在屏幕上汇聚、坍缩,指向一个核心区域——一个基于严酷博弈规则下,双方都能实现最优均衡、且极具抗风险能力的利润分配区间！那个区间的数值,远比江澈之前方案中的乐观预测要保守,却闪烁着一种无懈可击的、数学赋予的坚实光芒！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只能听见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嘶嘶声,和林绵绵吮吸棒棒糖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嘬嘬声。
马克·罗素脸上的傲慢、嘲讽、不耐烦,如同被狂风卷走的沙雕,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死死地盯着投影屏上那流淌的、仿佛来自未来的数学真理,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湛蓝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急剧收缩。他身边那些华尔街精英们,表情如出一辙——呆滞、震撼、难以置信！
其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建模专家,更是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浑然不觉,只是失态地指着屏幕,嘴唇哆嗦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完全变了调：
My
God…
The
Bayesian-Nash
Hybrid
Model…
with
real-time
Monte
Carlo
simulation！（我的上帝……贝叶斯-纳什混合模型……还嵌入了实时蒙特卡洛模拟！）
他猛地转向还踮着脚、够着电脑的林绵绵,眼神里充满了朝圣般的狂热,声音带着颤抖的、不可思议的敬意：
Miss…
Miss
Lin!
Is
that
you
The
author
of
that
game
theory
paper
on
‘Dynamic
Oligopoly
under
Asymmetric
Information’！（林……林小姐！是您吗那篇关于‘非对称信息下动态寡头博弈’的博弈论论文的作者！）
他这一嗓子,如同在寂静的深潭里投下巨石！
马克·罗素猛地回过神,他霍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他不再看屏幕,那双锐利的鹰眼此刻紧紧锁定在林绵绵那张稚气未脱、还叼着棒棒糖的小脸上。震惊、狂喜、以及一种面对绝对智力碾压时的本能敬畏,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眼中喷涌。
林…林老师！马克的声音艰涩无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谦卑的颤抖。他无视了身边下属惊掉下巴的表情,无视了会议室里诡异的气氛,甚至微微躬下了他那华尔街精英挺直的脊梁,目光灼灼,充满了最纯粹的求知渴望：
Please!（请您！）他艰难地组织着中文词汇,那份急切几乎要冲破胸膛,收下我的膝盖！收下我们所有人的膝盖！这模型……这思路……请您务必！务必指点！
他身后的整个Apex精英团队,仿佛被按下了同一个开关。无论男女,无论职位高低,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昂贵的西裤、精致的套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们的脸上再无半分傲慢与挑剔,只剩下面对智慧巅峰时最纯粹的震撼与臣服。一道道目光,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仰望神祇,聚焦在那个抱着零食袋、一脸无辜的小小身影上。
巨大的投影屏上,幽绿色的数学之光依旧冷静地流淌、闪耀,无声地宣示着绝对的理性力量。
林绵绵被这突如其来的、整齐划一的注目礼吓了一跳,嘴里的棒棒糖都忘了嘬。她下意识地往江澈身边缩了缩,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眼前这群激动得快要跪下的西装叔叔阿姨,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一点点……嫌弃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软糯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啊可是……这个模型很简单的呀……比证明庞加莱猜想容易多啦……
噗通！
似乎有人腿软了一下,扶住了桌子才没真跪下去。
江澈站在风暴的中心,感受着衣角传来的微小拉力,看着满屋子起立的、膝盖发软的华尔街精英,再低头看看身边这个还在纠结棒棒糖好不好吃的林老师……一股巨大的、荒诞的、又无比自豪的笑意,如同沸腾的岩浆,猛地冲破了刚才的屈辱和紧张,直冲天灵盖！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身边的小女友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毛茸茸的丸子头,肩膀因为强忍笑意而剧烈地抖动起来,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如同风箱般的嗬嗬声。
赢了！赢得无比离谱！无比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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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甜蜜的未来
所以……你就这么把百亿家业的继承权,当个烫手山芋扔回去了林绵绵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面前摊着一本厚重得能当凶器的《微分几何讲义》,嘴里叼着根新口味的蜜桃味棒棒糖,含糊不清地问。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仿佛江澈放弃的不是泼天富贵,而是一包不喜欢的薯片。
江澈整个人陷在懒人沙发里,姿态放松得像一滩融化的冰淇淋。他刚结束和老爷子的视频通话,把星悦广场独立运营权和家族信托基金分红权稳稳拿到手,代价是彻底退出了那个勾心斗角的继承人序列。此刻,他正惬意地嘬着一杯冰镇气泡水,闻言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不然呢天天跟那帮老狐狸斗智斗勇头发掉光了算工伤不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戳了戳林绵绵鼓起的腮帮子,换来对方不满的哼哼。哪有看着我们林老师拿奖拿到手软有意思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戏谑,想想看,国际数学家大会,聚光灯下,咱家绵绵捧着菲尔兹奖杯,底下坐一排诺奖得主给你当背景板……啧,那场面,不比在董事会上听一群老头子打瞌睡带劲多了
林绵绵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小眉头皱了皱：不要,人太多,吵。她更关心眼前的问题,小手指了指摊开的讲义上一道复杂的流形题目,糖棍儿晃了晃：这个……好像要用到上同调我卡住了。
江澈立刻凑过去,盯着那堆天书般的符号看了三秒,眼神开始发直。他果断摸出手机,点开一个金光闪闪的APP图标——这是他们用家族分红开的萌即正义学霸补习班专属应用。
不怕！咱有外援！他手指翻飞,迅速拍下题目照片,上传到APP的大神求助区。几乎就在他点击发送的下一秒,手机就叮叮咚咚疯狂震动起来！
卧槽！林神发题了！兄弟们冲啊！
这题……看着就腿软！但为了林神,我拼了！
等等！这是丘成桐那个竞赛题的变种吧我好像有思路！
楼上别抢！让我来！林神看我！
一群卷王！林神看看我的解法！用了最新的谱序列技巧！
APP的聊天区瞬间被刷爆,消息瀑布般滚屏。来自全球各地、顶着各种顶尖高校后缀ID的学霸们（很多还是他们补习班的付费学员）,为了一个在林绵绵面前露脸的机会,正隔着网线卷生卷死。
江澈看得直乐,把手机往林绵绵面前一递：喏,你的‘解题工具人’们上线了。随便挑,看哪个顺眼。
林绵绵凑过去看了看滚动的屏幕,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沾了点糖渍的手指,随意地点了一个ID叫MIT_苦逼PhD的解法链接。点开,里面是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推导过程。
唔,这个思路还行,她扫了几眼,小嘴撇了撇,就是绕了点,用了三个引理。其实用德拉姆上同调和霍奇分解直接就能出……她一边嘟囔,一边拿起铅笔,在讲义的空白处唰唰唰地写起来,娟秀的字迹流淌出简洁优美的证明,仿佛在解一道课后习题般轻松。
江澈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粉嫩的腮帮子随着思考微微鼓动,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什么百亿家业,什么继承人,哪有眼前这个能把世界难题当糖果啃的小怪物重要
他伸长手臂,从沙发旁的小冰箱里摸出一盒她最爱的草莓味哈根达斯,轻轻放在她摊开的讲义旁边。
喏,林老师的脑力补给。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林绵绵的目光从数学符号上移开,落到那盒粉嫩的冰淇淋上,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星。她放下铅笔,开心地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发出小猫似的喟叹：嗯~好甜！
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将夜空渲染成一片流动的光海。巨大的广告牌上,萌即正义·学霸养成中心几个卡通风格的大字格外醒目,下方一行小字：林绵绵老师领衔授课,专治各种数学不服！
补习班明亮的落地窗前,新做的招牌刚刚挂上——萌即正义四个字圆滚滚、粉嘟嘟,透着一股理直气壮的可爱。江澈叉着腰站在下面,正指挥着工人：左边！左边再高点！哎对！完美！
他欣赏着自己的江山,志得意满地掏出手机,准备拍个照发朋友圈炫耀一下。刚打开相机,镜头里却突然闯进一个小小身影。
林绵绵不知何时搬了个小凳子过来,正踮着脚站在上面,努力地想把她那个印着黎曼猜想已被征服（待定）的卡通贴纸,贴到招牌右上角的空白处。可惜个子太小,凳子也不够高,她伸长了胳膊,小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贴纸还是歪歪扭扭地悬在离目标位置还差几厘米的地方,摇摇欲坠。
笨笨！江澈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收起手机,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他大手一伸,稳稳地托住她的小腰,像举起一只轻盈的小猫,轻松地将她举高。
够着没他笑着问。
够着啦！林绵绵欢呼一声,小手终于把那张意义非凡的贴纸,端端正正地贴在了萌即正义的旁边。粉色的卡通字体,和旁边霸气的黎曼猜想,形成一种奇妙的、让人忍俊不禁的反差萌。
夕阳金色的余晖温柔地洒落,给崭新的招牌、给贴纸上幼稚的宣言、给江澈臂弯里那个抱着他脖子咯咯笑的女孩,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毛茸茸的金边。
空气中,似乎弥漫开草莓冰淇淋和崭新油墨混合的、甜丝丝的未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