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哭泣，重新苏醒的张柏霖摇了摇头，全然忘记了刚刚发生的神异一幕，只当自已晕了过去。
也没发现自已略微空洞的眼神中逐渐有了聚焦，变得清明有神采。他撑着玻璃门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但身上剧烈的疼痛立刻像潮水般袭来，提醒他现在的窘境。
“嘶…还是得先处理下。”他皱眉低语，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果断，与之前的崩溃判若两人。
他靠坐在台阶边，忍着痛小心检查。左腿膝盖和左手肘传来钻心的疼。手指触摸按压后，他判断：“除了擦伤外，膝盖骨头有点错位，肿了。左手臂…似乎脱臼了。”
“还好，问题不是特别严重，如果断了，我大概就得g了。”
不过很奇怪，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出解决办法，就像这些知识原本就躺在那里。
“老爸以前教过正骨的…试试看，能省点是点吧，而且总不能瘫在这儿。”他嘟囔着，语气带着理所当然，仿佛记起父亲的手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深吸一口气，他右手抓住脱臼的左臂，用腿和身l作为固定。眼神专注，不再犹豫。只听“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伴随额头瞬间沁出的冷汗，脱臼的手臂被他强行复位。虽然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缓了几秒后，手臂竟然真的能缓慢活动了。
“呼…”
“老子真牛逼啊！”
他长出一口气，紧接着看向左腿膝盖。用通样的冷静和专注，摸索到错位的关节，忍受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和剧痛，再次发力——“咔嚓！”又是一声令人心悸的低响，错位的骨头似乎也被他硬生生扳回原位。让完这一切，他大口喘着气，衣服已被汗水浸透粘在背上，但疼痛确实缓解了不少。
“其实，如果不是没钱，我还是很想给自已叫个救护车的……”
张柏霖苦笑。
“搞定了。回家养养就行。”他自语道，低头确认伤处，看到手臂和小腿上新鲜的擦伤和淤青，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疑惑，“刚摔的？怎么…好像比一开始多了？”他隐约感觉这些伤像是“新添”的，而非早先摔车所致，但这念头一闪而过，并未深究。
他完全忽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父亲在很小很小的时侯偶尔提及的医术，按理说他根本没认真学过，怎么可能记得如此清晰，手法还如此利落？仿佛这知识并非久远记忆，而是某种根植在肌肉里的本能，在需要的时刻自动苏醒了。
没有多想，他咬紧牙关，靠着还算完好的右腿和刚“治好”的左臂，一瘸一拐但异常坚定地站起来。他扶起摔歪的车把和支架上的碎屏手机，将它塞回口袋，把倒地的外卖箱也放好。坐上电瓶车，钥匙插入，小电驴“呜”地一声轻响，重新活了过来。
“好消息，车没大事。”
“坏消息，手机墓前状态良好。”
张柏霖盯着屏幕上蛛网般的裂痕，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又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歇得差不多了，那股惦记劲儿就上来了——我的果茶！
虽然手机屏幕稀碎，点单操作查看取餐码是不可能了，但报了手机尾号，店员依旧麻利地递出那杯加了冰、杯壁还凝着水珠的经典百香果。
手里握着冰凉的杯子，心里那点火气“噌”地又冒上来了。“要不是它催命似的，我今天能栽这么大跟头？”他盯着饮料，真想把这“罪魁祸首”摔个稀巴烂。
可钱啊……都是辛苦钱！那股冲劲像被戳破的气球，转眼泄了。他心里给自已找了个台阶下：“啧，算了！回家总归要过这条路，横竖躲不过这一劫。”随即他猛吸了一大口，酸甜冰凉的液l滑下喉咙，燥气顿时被压下去不少，连带着伤处的疼痛似乎都被这凉意短暂麻痹了几分——虽然膝盖和手臂的钝痛依然真实存在。
“行了，回家躺着是正经，再晒要变人干了。”感觉缓过这阵虚劲，他把喝掉半杯的果茶小心放进空荡荡的外卖箱卡好，发动了小电驴。车轮碾过斑驳的地面，压过那些残留的水渍时，他下意识地减了速。
小电驴载着他和一车疲惫，慢悠悠地驶向桥头，朝着那个有狗在等的“家”的方向。身l的疼痛提醒着他现实，但手里残余的冰凉甜香，又让心情奇异地沉静了一些。只是他依旧未曾留意，刚刚还疼得钻心的左腿膝盖，在车轮转动、驶离那片湿地的瞬间，那股撕裂般的剧痛仿佛幻觉般消失无踪，只余下肌肉酸软的不适感。
……
张柏霖把车停进略显拥挤的单元楼门口车位，顺手在充电桩查上充电线，刷了电卡开始充电。拖着微跛的左脚，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单元门。这栋靠江边桥头的老居民楼有点年头了，外墙剥落，虽是正午，天气炎热，但楼下茶馆正酣、麻将声哗啦响，步行街的热闹透过楼缝挤进来。
烟火气倒是十足，在近些年里很难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刚走到单元门口，旁边便利店塑料门帘“哗啦”一响，那有点发福、脑门光亮的老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手机，外放的小说声隐约可闻。看到张柏霖狼狈挂彩的样子，他眼睛瞪大了：“哟！小张？咋个搞起的哦？”他嗓门洪亮，带着浓重的本地腔和习惯性的咋呼，“早上还骑得飞快，这会儿就瘸了？遭车子创了嗦？”
“没得事啥？要不还是去医院看哈。”
张柏霖苦笑着摆摆手，下意识瞥了一眼裂成蛛网的手机屏幕，上面还沾着点地上的污渍：“没，叔，不小心的，路滑摔车了。”他声音有点疲惫，动作也明显不如平时利索。
“哎呀！那你娃摔得够呛哦！看这架势…手机也遭了哇？破相了没？”老板盯着他裂屏的手机和衣服上的污痕，“要不要紧？去隔壁街道的诊所买点红药水擦哈不？”
“手机屏幕废了，身上……基本都是皮外伤而已，回家歇歇就好。”
张柏霖扯出个笑容，脚步没停，“谢谢叔关心啊。”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自已的出租屋，洗掉一身狼狈，再好好看看身l的状况。至于便利店老板还在身后喊着的“走路慢点哦”、“莫逞强”之类的嘱咐，只化作模糊的背景音。他扶着冰凉的金属楼梯扶手，抬脚迈上了台阶，离家越来越近。
张柏霖一只手扶着冰凉的金属扶手，酸胀的左腿支撑着他一级一级踏上台阶，老旧楼道的混杂气味包裹着他。默数着层数：“三、四、五、六。”终于停在了六楼最右手边那扇熟悉的门前。
6-3门上那张显眼的金色贴纸——“世界首富高级会议室”
这是前任租客的“遗产”，当初他和前女友一起搬进来时，只觉得荒诞好笑，便留作了纪念，后来也懒得撕了。
看到它，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张柏霖心头掠过，又被他迅速压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侯。
“呼…”他喘了口气，身l的疲惫和伤处的钝痛更加清晰。钥匙在口袋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摸出钥匙链，那小小的冰冷金属物件带着钥匙准确无误地插入锁孔，“咔哒”一声轻响，锁舌缩回。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莫名的安静。
没有兴奋的“呜呜”声，没有急切扒拉门板的细小爪声，更没有那个扑到脚边、欢快摇着小尾巴迎接他的黑白小毛球——福宝。
前女友留下的、不知道什么血脉的小不点狗子，平时开门的一刹那，必然是它最先宣告他的归来。
不过自从与前女友分手后，福宝似乎是心情不好还是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最近老是半夜乱叫。
张柏霖握着门把的手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身l卡在门缝处。屋里透出的光线落在楼道地面上，一片安静。
“今天睡得这么死？”
他心里嘀咕，皱了下眉。虽然这种完全没动静的情况极少见，但并非没有先例。福宝偶尔也会在某个角落沉睡，错过了开门声。
张柏霖没再多想，只当是福宝难得的沉睡时刻。
他的身l重心前倾，右脚落向屋内熟悉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