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寒苏出宫乘坐的是辛家的马车。
太子亲自送她上马车,送了半程,方才回宫,上朝听政。
她抵达辛家时,天色尚未大亮,用了早膳,换了一身衣裳,扮做辛家的丫鬟,辰时随辛家女眷们坐马车出门逛街。
在一家布匹铺子里,又换一身普通百姓的装扮,来到城南一处五进的大宅子中。
才入二门,便有个满头金钗的妇人,亮闪闪迎上前来,握住董寒苏的手,热络地笑道:
“大侄女,千盼万盼,可把你给盼来了。快随婶子来,去瞧瞧婶子给你布置的院子。”
董寒苏下意识便要缩手,强忍住了,想必这位“婶子”比她更不自在。
她含笑道:“辛苦婶婶了。不知婶婶贵姓?”
“免贵李,当家的姓孙,你称呼一声李婶子就行。”妇人见她接了自己的话,便知是个好说话又和气的人,只是双方不熟,人瞧着清冷了点,不由暗暗松口气。
二人一路走,妇人一路介绍自己的“家世”。
宅子的主人叫孙尚安,人称孙老爷,祖籍江南,是个做布匹生意的富商,专门将江南的布匹运到京城,再贩卖给商户。
两年前,为方便在京中有个落脚地,买下这座宅子。
李婶子是京城人士,本是个小商户的女儿,家道中落,后来嫁给孙老爷,为孙老爷打点京中事宜。
除了李婶子,孙老爷还有三个妾。
董寒苏是孙老爷的远房亲戚,八竿子打得着的表侄女,她是来探亲的。
董寒苏微微挑眉。
故事倒编得有模有样。
一路行来,她留心观察,宅子四处伺候的婢仆不多,偶尔才撞见一两个人,且个个表情木讷,或者说严肃,少了些平常宅邸的烟火气,平添了些肃杀的气氛。
这宅子瞧着就不普通。
李婶子将董寒苏安置在离主宅不远的一处院落,院子精致小巧、干净整洁,住下董寒苏、平安与慈姑三人绰绰有余。
李婶子将人送到,命人上了茶水果子,没敢打扰,立即告退。
董寒苏带着平安、慈姑,先安置妥当行李,略等了等,便等来一个眼熟的人。
董寒苏想了想,在人走到眼跟前来时,终于记起,他曾随太子入过宫,有过几面之缘。
只是二人见过的次数少,且已有段日子不曾见过,董寒苏想不起来他。
平安低声提醒:“姐姐,他是赵公公。”
“赵公公,原来是你!”董寒苏一下子想起来是谁,忙笑着起身迎接。
赵公公一笑:“姑娘竟还记得奴才,奴才这几年常在外办差,已有两年未见过姑娘。”
他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
他手中捧着个匣子,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托盘。
董寒苏忙道:“公公是服侍太子殿下的人,我是服侍五殿下的人,哪有什么尊卑,公公千万莫要自称奴才,惹得我惶恐不安。”
赵公公深深看了她一眼,刻意压着嗓子,雌雄莫辨:
“姑娘是有造化的人,奴才岂敢僭越。这些是殿下送给姑娘的,这半个月,就由奴才三人服侍姑娘三人。有什么需要的,姑娘尽管开口吩咐。”
平安眼皮一跳。
同为太监,他自是知晓,这赵公公在太子面前也算红人,只是不如乌宝罢了。
他在五皇子面前,只是有些体面,何德何能敢让赵公公照顾。
且赵公公话里有话,令他心脏砰砰跳。
他飞快地看了眼董寒苏,又看向慈姑。
只见慈姑神色平平,淡定自若,倒显得自己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