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徵激动。
董寒苏对他产生了兴趣！
他迫不及待想与她分享自己的预知梦，分享他们相依为命、许下山盟海誓的那段记忆。
可话到嘴边，他犹豫了。
那日子太暗无天日，甜蜜太少，痛苦太多。
他自认母妃是冤死的，日夜被仇恨煎熬，可事实上，他身体健康，能读书识字，所有身体上的苦，都让寒苏一个人承受了。
纪徵陷入晦涩的回忆中，缓缓道：“梦里，我在除夕夜救了一个被小太监们抢劫围殴的小宫女，她说她叫寒苏，心疼被踩扁的雪酥糖，我就送给她一块雪酥糖。
“因为这块糖，她追随我来到冷宫，与我在冷宫里，相依为命，她把吃的喝的让给我，她安慰我多吃饭，长高些，长大以后出去为母妃报仇。
“寒冷的冬夜，我们又冷又饿，只能报团取暖。她告诉我，外面的落雪在讲故事，她把故事转述给我听，故事里有吃不完的卤牛肉、烧鸡，各种珍馐美食”
听到这儿，董寒苏弯起唇角，眼里冷意弥漫。
她替他挨打挨骂，他躲在她背后，享受打骂换来的食物的那些日子，他是只字不提啊。
她快饿死了，他只给她能活的食物，自己却吃得饱饱的，这些细节，他也是只字不提啊。
董寒苏越想，越恨不得再毒死一回眼前的少年，然后打自己几个耳光。
纪徵也笑了，眼神恍惚，温柔地看着董寒苏，字字铿锵道：
“我发誓，我一定会带她出冷宫，我一定会娶她为妻，带她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她做绣活换银钱，为我换来书本和笔墨纸砚，督促我读书上进，她的双目因此受了伤，视物模糊。
“我们还认识了一个小太监，他叫曹晃，是寒苏的老乡，他暗地里帮我们弄吃的、穿的和书本。
“他从前是个书生，读过很多书，我不认识的字，寒苏就帮我去问他，他若也不认识，就去问外面读过书的大太监。
“就这样，我们在冷宫日夜相伴四年，直到皇宫里爆发天花，父皇匆匆把我们送出宫。”
纪衢朝地上狠狠呸了一声：“纪徵，你真会编故事！我一个字也不信，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寒苏才不会像你梦里的那个傻瓜一样，陪你吃苦受罪，好处全让你得了，苦楚全让她受了！”
纪徵无地自容，羞愧垂头。梦里的他，比纪衢骂的更龌龊。
董寒苏也无地自容。
她真就是个傻瓜。
“五殿下，我倒有个验证四殿下的梦准不准的法子。”
纪徵忙道：“我现实里没见过曹晃，更不知道他，但我梦里见过，寒苏，你信我！”
董寒苏安抚道：“四殿下莫慌，这个法子很简单。”
纪衢则兴致勃勃地问：“寒苏，你快说，咱们一起揭穿他，狠狠打他的脸，看他还敢不敢装神弄鬼！”
纪徵紧张地攥紧掌心。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董寒苏这一关。
董寒苏缓缓道：“二位殿下同年出生，四殿下出生在春天，五殿下出生在夏天，年龄相近，当年一同在文心殿读书，读的书是否一样呢？”
纪衢点头：“一样，一样的。”
他不爱读书，看到满页文字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