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衢嗤一声笑了,恼羞成怒,还有点酸:
“你也就只能发发白日梦了。寒苏只会监督我读书,哦,我家太子哥哥还监督寒苏读书练字呢,每旬都要检查一回寒苏的大字。寒苏写的一笔好字,都是太子哥哥指点的。
“对了,寒苏用的笔墨纸砚,都是从我的份例中拨给她的,我用什么,她就用什么。
“她每日都会跟我一起去文心殿听学,听不懂的,她就问我,我再问先生,先生在学堂上,亲口讲解给她听。
“还有,冯淮序经常从宫外买书送给寒苏,如今寒苏房里的书架,都攒了上百本了。
“我家寒苏,可能耐了,不仅读书写字,还与我一同下棋。有太子哥哥指点我们,我俩的棋艺突飞猛进。
“我家寒苏,也会刺绣,但我怕她辛苦,只让她每年绣一件给太子哥哥做生辰贺礼,再绣两件狸奴花样的袍子给我,多的一件不准她做,免得伤了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可不是用来辛苦做绣活的,而是用来学琴棋书画的。我家寒苏,如今走出去,比那些大家族培养的闺秀千金也不差。
“对了,寒苏,你的及笄礼,咱们都送了些什么,你快告诉我四皇兄,以免四皇兄觉得我薄待了你。”
董寒苏羞耻得脚趾抠地,扯他袖子,让他不要说了,但纪衢嘴巴多快啊,一通嘚吧嘚吧,把能说的都说了。
才承诺从今往后收敛性子,一转眼,就忘了个干净。
上回才气晕了大皇子,这回别把纪徵气死了——纪徵所言,验证他果然是重生的,且记起了前世她是如何含辛茹苦、呕心沥血地供养他。
但是,他好像还没记起他是怎么死的。
董寒苏已经不关注纪徵如何了,只好奇他是怎么死的。
纪衢见董寒苏不回答,气得回头瞪她一眼,用口型凶她:说啊,你说啊!快点气死这个不要脸的老四!他竟敢说,他梦到了你,还梦到了你干活给他挣钱读书!真是气煞我也!
董寒苏嘴角动了动。
太羞耻,她没有纪衢的脸皮厚,实在说不出口啊。
纪衢又瞪她一眼:真是没用!
果然,如董寒苏所料,纪徵听着纪衢一句一句地描绘董寒苏如今的好日子,那些话化作刀子,穿过他的心脏。
他的身子轻轻颤抖,犹如冬日枝头上,仅存的那一片树叶,簌簌个不停,可怜极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矮小瘦弱的“寒苏”,站在同样矮小瘦弱的他的身边,自卑地垂下脑袋,怏怏说道:
【殿下,我什么都不会,如今连绣活你也不让我做,没法子给你换书本和笔墨纸砚。我比不上你梦里的寒苏,更比不上眼前这个优秀得会发光的寒苏。殿下,你会不会厌弃我,会不会抛弃我?】
纪徵转过头,面对着“寒苏”,嗓音发涩:“四娘,不会的,我不会厌弃你,更不会抛弃你。”
众人打个寒颤。
纪徵身边的那个“鬼”,还跟着他哪?
真可怜啊,四皇子的疯病竟还没好。
乌萱等人,看得不落忍。
大家纷纷看向纪衢。
五殿下今儿吃了炸药吧?明知四皇子疯了,心里眼里只有寒苏,甚至幻想出一个女鬼“寒苏”,五殿下还要这般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