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寒苏终于能继续开口:“是。一大早,奴婢去猫舍当值,推开门,便看见一团黑色蜷缩在桌子下,以为是耗子,凑近瞧,方知是狸奴。
“奴婢不知这狸奴从何而来,昨夜出去前,还没有的,想来是半夜从门缝里钻进去的,怕是哪位贵主的宠物。
“怕它跑了,便将它关进笼子里,急急忙忙拎到前殿来,求皇后娘娘为它寻回主人。
“谁知半路遇到贵妃娘娘和乔小姐,奴婢正要行礼,乔小姐二话不说,便冲着奴婢甩鞭子,叱骂奴婢为何将狸奴装在笼子里。
“奴婢来不及解释,惊恐不安,笼子掉落地上,那小狸奴便跑了,乔小姐又朝奴婢甩鞭子,接着去追狸奴。
“紧跟着,青葙命令奴婢跪下,说奴婢冲撞了贵妃娘娘,奴婢从头到尾不知怎么回事,生恐哪里怠慢贵妃,只能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这乔相思,压根不需要她添油加醋抹黑,只要将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原原本本道出,便足以令人看清她的品性。
乔相思今年九岁,已是明辨是非的年纪。
听了董寒苏的辩解,她心知自己可能打错了人,惊慌了一瞬,紧接着愤恨地瞪了眼董寒苏,叫道:
“她撒谎!皇后娘娘,她撒谎!姑姑,她撒谎,撒谎!明明是她偷走了小乌云,害我们找不到它,又把小乌云关在笼子里,虐待它!”
从前,无论她说什么,长辈们都相信她,惩罚别的姐妹,惩罚卑贱的奴仆。
她却忘了,皇后并不是那些疼爱她的长辈们,并不会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皇后面对这个不懂规矩尊卑的小丫头,眼神已是不耐,极为冷淡地问:
“贵妃,狸奴是在何处丢失的?”
乔贵妃闭眼,回答:“在碧云宫。”
“乔小姐,你昨夜可看到寒苏去过碧云宫,‘偷’你的狸奴?”皇后又问。
“我”乔相思手足无措,下意识便想撒谎,但被姑姑捏了捏手心,只能瘪着嘴老实回答,“没有。”
皇后看向青葙:“碧云宫其他人呢?可有看到坤灵宫的人,昨夜去过碧云宫?”
青葙抿了抿唇,答道:“并未。”
她倒有心借机帮主子除去董寒苏,可想要诬陷坤灵宫的人偷了小乌云,得有人证,且要是碧云宫之外的人证。
这一时半会的,去哪儿找人证。
此时,乔贵妃已完全处于被动。
她瞥了眼董寒苏。
若不是董寒苏最后叫住她,这会儿她已去了御前,向皇帝告状。
无论是非黑白,皇帝听到董寒苏搅和在其中,并冲撞她,极可能一怒之下,顺手把董寒苏贬回浣衣局,或打几板子,驱逐出宫。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
乔相思和青葙吓得直接跪下。
乔贵妃依旧直挺挺站着,仿佛一棵不屈严寒的青松。
皇后愠怒道:“贵妃,你便是如此纵容你的侄女,和你的奴婢,在本宫的宫里颐指气使、喊打喊杀的?
“乔小姐是从宫外来的,不懂宫中规矩,本宫尚可理解,你呢?你入宫十来年,怎也如此不懂规矩?
“或是,这乔小姐的宫规,便是你亲自教的?”
乔贵妃恼羞成怒,心中惊疑,不知为何皇后今日紧抓着她不放。
莫非,她已知晓郭公公威胁平安一事?
她咬紧银牙,不情不愿地福身:“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冷冷道:“本宫如何息怒?你侄女都管到本宫的坤灵宫来了,怎么,她对本宫这个皇后不满,想要越俎代庖,自己来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