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月忙问:“做什么去?冷不丁爬起来,吓我一跳。”
董寒苏点了灯,道:“我去做个记号去,我在家里时,每年除夕,爹爹就给我的身高做个记号。”
桐月莞尔,披了衣裳起来,也下了炕:“我来,我来。以后每年除夕,我来给你做记号。
“咱们女孩子,窜个子就这几年,大概十四五岁,个头就定型了。你今年十三,还能再长两年。”
董寒苏心想,她还有四年可长个子,好好吃饭,来得及弥补这一年身子的亏空。
她站在门板后,桐月找了剪刀来,压压她的发顶,在门板上刻下一条线。
想起明年这时候,兴许董寒苏已去了五皇子身边,桐月心里叹息一声,牵起董寒苏的手,吹了灯,携手上炕,掖了掖她的被角说:
“快睡吧,你呀,想一出是一出。明儿还要当值,养足精神。”
董寒苏这才安稳地睡了。
又是一夜无梦。
第二日,是平安又去尚膳监取小鱼干的日子。
董寒苏给他鼓了鼓劲儿,他便去了。
平安在她面前,嘴巴瘪着,要哭不哭的,一出坤灵宫,立时变得神色严肃起来。
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他方才和许宁一起回来,先到主殿向皇后复命,然后才回到猫舍。
董寒苏正在遛猫。
天暖了,小浪花也长大了,爱朝外面跑,不爱待在逼仄的猫舍。
幸而董寒苏不娇惯它,小浪花倒也听话,很适应脖子拴绳,烦躁时抓挠两下就罢了,给董寒苏省了许多麻烦。
五皇子是个粗糙的小汉子,听了董寒苏的解释,又有郭公公要害小浪花在前,对拴绳没什么异议。
皇后和太子不爱狸奴这等小宠物,二人根本不管。
因此,董寒苏得以给五皇子心爱的小浪花拴绳。
只有外出遛猫的时候才拴,平日在猫舍还它自由。
平安回来后,找了一圈,在坤灵宫的花园里,看见散步的一人一猫。
“寒苏姐姐!”平安满脸喜色地追上来。
董寒苏笑问:“回来了?”
平安嘟囔:“姐姐一点不担心我吗?”竟有心情遛猫,还有心情笑。
“众目睽睽下,郭公公哪敢害你?他有那胆子,上回就不会只是在小鱼干上撒点炒面粉了。我知晓,你定无性命之忧。”
平安闻言,便不与她计较了,喜道:“果然如姐姐所料,郭公公没害我,还喝了我的茶,做了我的干爹。他交代我,潜伏在猫舍,静待他的命令。”
董寒苏差点笑出声:“猫舍就咱俩,加一个小浪花,有什么好潜伏的。”
平安挠挠头:“管他呢,横竖他应了教我做小鱼干,等我学会,就不去了,我在小厨房给小浪花做。”
白学一门手艺,还白得一百两银票,这一趟值了。
董寒苏笑问:“没问你,给小浪花吃没吃那加了炒面粉的小鱼干?”
平安心有余悸拍拍胸口:“问了问了,我说,正月里,宫里不知死了多少人,我怕被皇后娘娘打死,因此没敢喂给小浪花,哭求郭公公饶我狗命。
“郭公公竟真的没怪我,只问我,有没有露出痕迹,我说,拿我狗头向他保证,我绝没有向第二个人泄露此事。
“那郭公公就笑话我,胆儿比老鼠小,其实他只是撒了些炒面粉,这回是试探我拜他为干爹的忠心。但,若我不听话,下回撒的就是老鼠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