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赔笑道:“这些菜啊,在各位先生看来,固然上不了台面,但在我们这个地方来说,即便是尊贵如王公,所享用的,也不过就是这几样。
先生嫌弃它们,未免太过分了吧?就只有这些,还能有什么别的呢!”
敖鸾无奈,大声道:“下酒菜已经够了,有没有好酒?”
小二笑道:“我们这里的酒啊,是分为三等:上等的,味道醇厚;中等的,味道较淡;下等的,味道更淡。先生问起,莫非是喜欢味道淡的吧?”
李奕想了想,点头道:“给我们一坛味道淡的。”
不一会儿,酒送来了,这次才是真正的酒,而不是醋。
小秋喝了一大碗,感觉舒服多了。
这时,敖鸾望向那个老者,打听当地的一些风俗习惯。
老者缓缓道:“在我们这里,考试的形式,多种多样。
有的人通过精通经典文学,有的人凭借对历史的深刻理解,有的人依靠优秀的诗词歌赋,有的人靠诗文出众。
还有的人,擅长撰写策论、书信启事,或者精通乐理、音韵,亦或是刑法、历算、书画、医卜等。
只要能在其中任何一方面达到精通,就能获得一顶头巾和一袭青衫。
但要是想继续往上升迁,就必须擅长写文章;至于蓝衫,也同样需要文章写得好,才能获得。
所以我们国家的国君,在创立基业之初,就在城门上写了一副对联,下联是‘要好儿孙必读书’,这是勉励人们努力上进的意思。”
敖鸾笑着问道:“请问老先生,贵地各家门前所挂的金字匾额,想必是因为那些人的贤德名声远扬,国君赐予匾额,以表彰他们,让其他人效仿吧?
其中有两块黑匾,上面写着‘改过自新’之类的字,这又有什么寓意呢?”
老者解释道:“这是因为,虽然这些人身处礼仪教化之中,但偶尔也会有疏忽,做了违法的事情,不过罪行不大。
事后,国君会命令竖起这样的黑匾,以示他们应当改过自新。
如果这样的人,胆敢再次犯法,就会加重处罚。
如果他们能够彻底悔改,多做善事,或者邻里乡亲们联名上书,或者官员了解到他们的情况,都可以上报朝廷,请求摘除黑匾。
之后,如果他们再有善行,在乡里有了贤德的名声,仍然可以上报,请求更换为金字匾额。
而那些已经拥有金字匾额的人,如果违法,不仅会摘除匾额,还会受到更重的惩罚。这些都是国君为了勉励人们向善,苦口婆心地劝诫大家的用意。
幸运的是,这里读书的人很多,书籍能够改变人的气质,遵循圣贤的教诲,所以为非作歹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四个人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好几壶酒。
老者也询问了华夏的情况,连连称赞。
不久,老者觉得酒已经喝够,想要先离开。
李奕看到天色已晚,便结了酒账,与敖鸾、小秋起身,准备离开。
老者急忙站起来,从身上解下一块手帕,铺在桌子上,把碟子里剩下的盐豆等小菜,都包起来,揣进怀里。
他笑着道:“你们已经付过钱,这些剩菜与其白白让店小二收走,不如我顺便带回去。明天如果再来喝酒,就可以再享用这些余味。”
他又拿起一把酒壶,揭开盖子看了看,里面还剩两杯酒,于是递给店小二。
“这酒就寄放在你们店里,明天喝的时候,要是少了一杯,是要罚十杯哦。”
接着,他又把酱豆腐和糟豆腐,倒在一个碟子里,也递给店小二,叮嘱道:“你也帮我好好收着。”
李奕、小秋和敖鸾,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赶紧回船。
………………
大船走了几天,一行人来到两面国,李奕想上岸去玩一下。
敖鸾笑道:“这个国家离海很远,以往路过时,我从未去过那里。今天既然李哥有兴趣,我愿意陪你去一趟。”
两人叫上小秋,走了几里路,远远望去,竟然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他们又走了十多里路,才看到有人的踪迹。
原本想看看,两面国的人长什么样,谁知他们都戴着浩然巾,把后脑勺遮住,只露出一张脸,另一面藏起来了。
敖鸾上去,询问当地的风俗,与他们交谈。
对方那种和颜悦色、满脸谦恭的样子,让人觉得特别可爱可亲,与别的地方完全不同。
小秋故意和那个人开玩笑,也随口问了两句。
那人转过头,把她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变了脸色,竟然冷冰冰的,笑容没了,谦恭也没了。
停了半天,他才回答小秋半句话。
他虽然说了一句话,但因为无精打采,吞吞吐吐的,到小秋的耳朵里,就只听到了半句。
小秋觉得奇怪,故意拉着敖鸾走开,互换衣服,此刻小秋是穿着绫罗绸缎,敖鸾是穿着朴素衣服,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冷淡。
谁知,他们突然又对小秋谦恭起来,却对敖鸾冷淡了。
在回去的路上,敖鸾感叹道:“原来所谓的两面,是这样!”
李奕摇头:“不仅如此!后来你和一个人说话,我悄悄走到那个人身后,偷偷把他的浩然巾掀起来。
没想到,里面藏着一张凶狠的脸,眼睛像老鼠,鼻子像鹰,满脸横肉。
他看到我,皱起扫帚眉,张开血盆大口,伸出一条长舌头,喷出一股毒气,顿时阴风阵阵,黑雾弥漫。妈呀,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小秋苦笑:“我和那人正开着玩笑,李哥突然掀开他的帽子,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他立马就变脸了。
好好的一张脸,变成青面獠牙,还伸出一条长舌头,跟钢刀似的,时隐时现。
我吓得不轻,腿一软,差点跪下。姐姐,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
敖鸾叹息道:“这种事,世间难免,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猜,大概是因为你们说话没挑对人,不够谨慎,才会这样。
幸好你们发现得早,没遭什么罪。以后说话得挑人,凡事多留个心眼,就能避免这种麻烦了。”
………………
大船航行几天后,他们经过穿胸国。
小秋好奇地问:“那穿胸国的人,心脏是长在什么地方呢?”
敖鸾笑道:“我听说,他们原来胸前也是好好的,但后来因为行为不端,遇到事情总是皱眉,心就开始歪到一边,或偏到一边。
日复一日,心逐渐离开原来的位置,胸中失去了主宰。因此,前面生了一个大疔,叫‘歪心疔’;后面生了一个大疽,叫‘偏心疽’,都是日渐溃烂。
时间一长,前后就贯通了,药物也治不好。幸好有个祝由科的医生,用符咒从‘中山狼’和‘波斯狗’那里,取来了心肺,来补他们的患处。
过了段时间,病虽然好了,但狼的心、狗的肺,也是歪的、偏的,不管怎么医治,胸前的大洞都难以恢复,所以到现在还是一个大洞。”
小秋感叹道:“原来狼心狗肺,都是又歪又偏的啊!”
又过了几天,他们来到了厌火国。
李奕约上小秋、敖鸾,上岸游玩。
走了还没多久,他们看见一群人,皮肤黑得像墨,长相像猕猴,都朝着李奕唧唧呱呱地叫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奕望着他们,一脸茫然。
那些人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来,看那情形,像是在索要东西。
敖鸾苦笑着摇摇头:“我们只是路过,上来看看贵国的风景,没带多少银两。
再说,贵国因为干旱,收成不好,将来国王自然会赈济,我们怎么能周济得了那么多人!”
那些人听了,还是七言八语,说个不停,不肯散去。
敖鸾大声道:“我们的本钱很小,货物也不多,怎么能用货物来救济人呢?”
小秋在旁边不耐烦地道:“姐姐!我们千山万水地出来,是为了赚钱的,不是出来散钱的。不管他们怎么样,想要我们一分钱,那是不可能的!”
众人见没什么油水可捞,也就散了。
但还有几个人,站着伸手,不肯走。
小秋恼声道:“姐姐!我们走吧,哪有时间和这些穷鬼啰嗦呢!”
话音刚落,只听那些人齐声大喊,每个人嘴里都喷出烈火,顿时烟雾弥漫,一片火光,直朝他们扑来。
李奕微微一怔,打个响指,让那些烈火瞬间消失。
砰砰砰!
他一抬脚,将那些人都踢到海里,让他们冷静了一下。
然后,他们赶紧回船,避开这些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