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周倩艳回了家,许岩和曾天明两人往回走,两人都不想现在就回家。
“走。”许岩拍着曾天明的肩膀说:“跟我到溪河里摸螺蛳去。”
黑夜里,虽然看不清前方景物,痴情大冤种曾天明又狠狠看了周倩艳的家,转过身来追上许岩。
两人并肩走的时候,曾天明注意力才撂在许岩身上,追问:
“老实坦白,啥时候与林仙儿勾搭上的?还有,摸螺蛳干嘛?”
“呸!以后林仙儿是我生意搭子,摸螺蛳就是和她做生意。”
“老许,不学习了,不是说以后要上大学啊。”曾天明见许岩如此说,挪揄道。
“不就是考个大学,这种事情用得着这么拼命!”在死党面前,许岩一点也不客气,“我下个星期一就要去1班了,从此跟你拜拜啦!”
曾天明听许岩在他面前吹,心里不爽,但也无何夺何,这阵子他就觉得许岩变化太多,而且有时候,感觉面对的是另外一个人。
许岩和曾天明从家里拿来一个脸盘。许岩回家时,黄秀英和许峰已经入睡。许岩到厨房偷偷拿了脸盘。
夏季夜晚,凉风习习,一轮清辉照在河坝上。
许岩和曾天明弯着腰,摸捡起水里鹅卵石底下的螺蛳。
拣大的螺蛳放脸盘里,很快,拣了大半盘。
“可以了。”许岩说,这螺蛳时间长,不吃容易坏掉。隔三差五摸新鲜的才好。
于是,俩人端着脸盘往回走。路上,许岩还特地在野地里采摘了一大把紫苏。
紫苏是一种香料,做鱼时不仅去腥,还提鲜。
来到林仙儿的馄饨店,店里墙上的电子钟的时针正指在十二点。
林仙儿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看到许岩和曾天明俩人各端一个脸盘进门。
许岩把两脸盘的螺丝倒在带来的水桶上,又给加上清水。
林仙儿心想,这人咋一点不见外呢,不过,自己咋也一点也没排斥,心里还很盼这人来。
许岩站起身来,对林仙儿说出的话更加不见外。
“林仙儿,给曾天明来碗馄饨,好弥补一下他失恋的心。”
“擦。”曾天明怼回去:“你才失恋。”
林仙儿笑着答应了,而且在许岩的指点下,她动手炒了一盘碟螺蛳。
许岩品尝后,一个劲儿夸奖林仙儿聪明,上手快,一学就会。
旁边的曾天明眼睛都快瞪出来,进一步刷新他对许岩的认知。
这家伙,咋又变得能说会道了?瞧把林老板娘林仙儿哄得容光焕发。
不过,曾天明很快就不注意这个,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炒螺蛳上面,筷子飞动,张口嘬着螺蛳。
“要是有酒喝就好了。”
曾天明早就发现角落那剩下半瓶的四特酒。
“高考前不许喝酒。”许岩说。
接下来,许岩和林仙儿认真商议馄饨店的生意。
在许岩的规划里,店不止要有卤蛋、卤豆腐干、花生米这些配酒菜。
当时许岩想,卤鸡爪卤鸭腿一定受欢迎,可惜这年代市场未开放,还没有出现鸡爪鸭腿此类东西。
不过,在老镇这样一个小镇,足够能撑起这个店,让这个店生意兴隆。
“哦,对了,我们这个小店名字也得改下,别叫馄饨店,应该叫‘仙儿小吃店’”许岩说。
“我们?”
曾天明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听俩个人商量怎么扩大生意。此时听到许岩的话,心道,啥时候成“我们”了?
“不好。”
听说用“仙儿”来做店名,林仙儿说:
“先不改名,生意做好了,以后再说这。”
许岩哈哈一笑,叫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仙儿信任他。
曾天明听许岩和林仙儿说个没完,没自己搭话的份,一时感到无趣,便闷头嘬完最后一个螺蛳,喝光最后一口馄饨汤,就自顾回家了。
他可不想在两个人中间当电灯泡。
夜已深,两人收拾好,锁好店门。
许岩提出要送林仙儿回家。林仙儿不让送,笑着说她经常这时候回家,到现在还没那个不开眼的敢惹她。
林仙儿开这个馄饨店,对他人说在外打工还没自己开这个小店挣的多,事实是林仙儿离不开家。
早年因为家庭成分不好,一直没女人愿意嫁她父亲,为了延续香火,在林仙儿奶奶操持下,四十岁才找了一个疯子女人。那时也幸亏林仙儿的奶奶,林仙儿一出生就吃米糊长大,没吃过她疯子妈妈奶水。
俗话说,疯子的智力低下,疯病是会遗传的,但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即生下来的孩子只要不沾疯子的奶水,生下来的孩子就不会受遗传。
果然,在林仙儿奶奶的操持下,林仙儿一直如正常人无异。
可是,林仙儿的弟弟命运却不同了,那时林仙儿奶奶年龄大,精力不济,更是林仙儿的疯母亲的疯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母爱泛滥,偷偷摸摸给林仙儿弟弟吃奶。
这种行为多次发生,而且林仙儿的疯母亲没少受她奶奶和父亲下狠手打,结果是弟弟的智力永远停留在四五岁小孩子的水平。
也正因此,林仙儿初中辍学后,没跟同年龄女孩子去外面打工,她要照顾这个残缺不全的家庭。
也是从开馄饨店开始,运气加上努力,造就了一位县城女首富。
但林仙儿终其一生没结婚。
疯子母亲那个遗传病一直是她心中的疼。林仙儿不也结婚,她害怕自己也会生下和弟弟一样的智障孩子。
也是因为在前世,林仙儿成为全县名人后,很多人疑惑为啥不结婚,但立即有知情人给传开了,所以全县上下人人都知道林仙儿不结婚的缘由。
重生后,许岩特意接近林仙儿,并非是因为她是将来县城的女首富,更是因为这件事。
前世的许岩经常感叹,母爱是一个女人天然的权利,但却有这么一位女人因为这个,不敢爱,不敢结婚。
这个凉风习习的夜,当林仙儿笑着说,这条路她经常走的时候,许岩的鼻子不由发酸,心想,以后和林仙儿成了朋友,一定要劝她去谈恋爱。
许岩对林仙儿说:“我送你吧,今晚我已经做过一次护花使者了,再做一次也无妨。”
林仙儿不答,自顾往前走,许岩走在后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