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着柳青颜远去的冰冷背影,舌尖抵着齿关,无声地笑了。
陈艳完了。
王建强这条疯狗,也到了该彻底断气的时候。
而他陈默,这条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狗,终于嗅到了……翻盘的腥气。
“还杵着当门神?”
柳青颜冷峭的声音从电梯里刺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等着毒发?”
陈默最后扫了一眼办公室。
周国富瘫在沙发里,面如死灰,被两个穿黑西装的经侦人员架了起来,那浑浊的老眼死盯着茶几上残留毒液的茶杯,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一个有用的音节。
陈艳精心布置的修罗场,瞬间成了她的囚笼。
他抬步,走向电梯。
步履沉稳,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从容。
电梯门无声合拢,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柳青颜背对着他,看着光可鉴人的梯门,上面清晰地映出陈默沉默的身影。
她没回头,声音像淬了冰:
“毒发前赶到医院。王建强那条疯狗……闻到血腥味了。”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冰窟!
母亲!
王建强竟真敢再次伸手?!
一股狂暴的杀意瞬间冲上头顶,几乎要撕碎他强行维持的冷静!
电梯平稳下降的微弱失重感,此刻像无数冰冷的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柳青颜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他那一瞬的失控,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
“怎么?怕了?”
她的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雪白的真丝手帕,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抬过他下巴的手指。
那动作优雅无比,却充满了极致的侮辱。
仿佛触碰他,是沾染了什么洗不掉的污秽。
“怕你这条刚咬死旧主的狗,还没跑到新主人脚边摇尾巴……就先护不住自己的老窝?”
柳青颜的声音轻飘飘的,字字诛心。
陈默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压下翻腾的血气。
再抬眼时,眼底只剩下死水般的沉静,还有一丝……刻意流露的、近乎卑微的依赖?
“有柳总在,我这条狗……才能咬得更狠。”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事后的虚弱和绝对的服从。
柳青颜擦拭手指的动作顿了顿。
她终于转过身,冰封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从头到脚将陈默刮了一遍。
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工具是否还堪用。
“记住这种感觉。”
她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冷酷,
“你母亲的命,攥在你自己手里。”
“攥在你……能不能把王建强咬死、咬透、咬得渣都不剩的手里。”
她微微倾身,冰凉的、带着真丝手帕淡雅香气的气息拂过陈默的耳廓,如同恶魔的低语:
“想想看,等你亲手把他送进地狱,或者……看着他被送进去的时候……”
柳青颜的声音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病态的愉悦。
“那画面,是不是比陈艳那条疯母狗在牢里发烂发臭……更解恨?”
嗡——
陈默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急促得如同催命符!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孙海平!
孙海平在医院!他负责保护母亲!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陈默猛地按下接听键,孙海平惊惶到变调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冲出听筒,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疯狂回荡:
“陈先生,出事了!有人冲伯母病房了!保安被放倒了!操!他们带了家伙!我……”
砰!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巨响猛地从听筒里炸开!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海平!海平!”
陈默对着手机厉声嘶吼,目眦欲裂!
手机那头,只剩下滋滋啦啦的电流杂音,还有……几声模糊却凶悍的陌生男人低吼,以及……病房方向隐约传来的、压抑的惊呼!
电话被强行挂断!
“草!”陈默暴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电梯金属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王建强!他真敢!
滔天的杀意和恐慌瞬间淹没了陈默!
什么隐忍,什么算计,在这一刻统统被碾碎!
他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困兽,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柳青颜!
“医院!快!去市医院!”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王建强的人动手了!我妈有危险!”
柳青颜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那双冰封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错愕?
显然,王建强这条疯狗彻底失控的疯狂程度,也超出了她的预计。
但下一秒,那丝波动就被更深的冰寒取代。
“废物!”
柳青颜的声音冷得掉渣,带着对王建强愚蠢行径的极致鄙夷。
她看也没看狂躁的陈默,手指在电梯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按了几下,直接切断了所有中间楼层。
“直接下地库!”
电梯发出轻微的嗡鸣,陡然加速下坠!
强大的失重感袭来,柳青颜却站得笔直,稳如磐石。
她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冷冽如刀,下达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a组,市医院住院部顶层3,目标确认遇袭!对方持有武器!给我清场!不计代价!目标人物必须安全!”
“b组,盯死王建强!他敢动,就给我把他的爪子连根剁下来!”
命令下达,干脆利落,带着铁血般的杀伐之气。
她挂断电话,电梯也恰好抵达地下车库。
一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宾利,停在专属车位上。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早已肃立在车旁,看到柳青颜,立刻躬身拉开车门。
柳青颜看都没看陈默,径直弯腰坐进宽敞的后座。
陈默紧随其后,带着一身尚未平息的狂暴戾气,重重摔进她旁边的真皮座椅里。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瞬间冲出车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嘶鸣,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柳青颜靠坐在真皮座椅里,侧着头,静静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冰冷霓虹。
光影在她那张完美无瑕却冰冷至极的脸上明灭变幻。
“解药,只能暂时压制陈艳下的神经毒素。”
她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想彻底清除,得看你的表现。”
她缓缓转过头,冰封的目光落在陈默紧绷的侧脸上,那眼神,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在欣赏祭品最后的挣扎。
“王建强,必须死。”
“而且,必须死在你手里。”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座椅扶手光滑的皮质,如同在抚摸一柄即将饮血的利刃。
“用他的血……给你母亲,铺条活路。”
陈默猛地转过头!
四目相对。
一个是被逼到悬崖、杀意沸腾的困兽。
一个是端坐云端、执掌生死的棋手。
宾利在夜色中撕开一道黑色的裂口,引擎的咆哮是唯一的战鼓。
“怎么?”
柳青颜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如刀,狠狠剜在陈默紧绷的神经上。
“不敢?”
“还是……”
她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了陈默剧烈起伏的、沾着血污的胸膛上。
“舍不得你这……刚刚认下的新主子?”
“还是怕他背后的人报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