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姑娘还请慎言!”慕黎神色冰冷,看向姜尚的眼神有着凛人的寒意。
“该慎言的不是我,也不是姜桃!是贺珏!”姜尚半分不受慕黎散发的气势影响,依旧毫不退让。
“大家都不是什么蠢蛋,他贺珏话里话外不就是我们桃儿心怀不轨吗,处心积虑、费尽心机的就是为了打探当朝皇帝的踪迹不是吗?!”
“现在跟我说什么慎言,当时怎么不叫你的人慎言呢!”
姜尚原本没这么生气,可见几人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甚至还叫她慎言,姜尚觉得自己真的是好脸给多了。
“姑娘应是想多了,在下并无此意。”贺珏礼数周全,全力维持着自己仅剩的风度。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这跟我玩什么单纯啊,嗯?!”
“谁在乎你说什么,我觉得你有你就是有!哪怕没有也是有!更何况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随便你嘴上说,谁在意?!”
“你用这套冤枉了不少人吧,”姜尚好整以暇地开口,“别人因为你的话气急败坏,你在这儿轻飘飘地来一句误会,这要是换个人,怕不是真要被你钉上无理取闹、没事找事了吧。”
见姜尚越说越过分,慕黎将茶杯重重一放,直接站起来盯着姜尚。
“我说了,慕姑娘慎言,别忘了,这里是京城的慕府!”
“你在威胁我?”姜尚的眼里充满趣味,“如今的太师府应当还不是你在管事吧?”
“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啊?”
“出什么事了?”黎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远远就听见你们在吵。”
“姑母!”姜尚眼眶通红地抬头看着黎芷,委屈地开口喊道。
“哎呦,我的尚儿这是怎么了?”姜尚自小就要强,何时有过这般委屈的模样,一下子把黎芷心疼得不轻,抱在怀里连连哄着。
“受委屈了,是不是?”黎芷轻轻地问道。
“嗯,”姜尚在黎芷的怀中轻轻点头,又把头从黎芷的怀中抬出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浸满了委屈的意味,要看不看将眼神从慕黎的身上划过去。
“慕黎欺负你了是不是,”黎芷了然,肯定的问道。
姜尚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埋进黎芷的胸口摇了摇头。
“尚儿不说姑母也知道,姑母刚刚都听见了,他是不是威胁你。”
“黎儿,你刚刚说了什么再给母亲说一遍,好不好,”
“母亲这是认为孩儿欺负了她?”慕黎眼中有丝丝微不可见的伤心,自小父母就严格要求他,可与父亲相比,自己年少时受了委屈母亲也是总会来哄自己,安慰自己,即使长大后,不便与母亲再多亲近,可心里还是记得当时的那种温情。
“母亲什么都没说,你就说母亲认定你欺负了尚儿,可现下母亲这不是让你告诉我刚刚你说了什么吗?”
“说是让我解释,言外之意究竟如何谁听不出来,您分明就是觉得孩儿做错了。”慕黎看着黎芷,一双眼睛分毫不退,显然,慕黎觉得自己是没有做错的。
“刚刚明明是慕尚身边的婢女先出言不逊,”
“我不想知道什么前摇是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最后说了什么?”慕黎想要解释,可话刚出口便被黎芷打断,“你最后是说这里是慕府对吗?”
黎芷此时是真的不想知道事情究竟何如,她只知道自己的孩子说出来这种带有高高在上的意味的话。
“你母亲我前脚刚说让尚儿把这儿当自己家,你扭身就警告尚儿这里不是她可以放肆的地方,黎儿,刚刚你但凡换句话我都不至于这样生气。”
看着黎芷脸上的怒气真的愈演愈烈,原本只是想给慕黎几个一个教训的姜尚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
“姑母,没事的,我就是与慕公子他们的想法有些相悖,刚刚是有点生气,但不是因为慕公子的那番话,我早已将慕府当作自己的家,只一句话没影响的。”
姜尚抬头看着黎芷,轻揉黎芷因怒气微皱的眉心,“别气了,嗯?”
姜尚撒娇似的晃了晃黎芷的手臂。
殊不知,这番话让黎芷更气了,黎芷轻柔地将姜尚的手拿下来,眼神示意姜尚不要管这件事。
这么多年,黎芷明显的感受出来自家孩子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的气息,倘若慕黎一直这样下去,自觉高人一等,日后的慕府在他的手下绝对做不到比现在更高的高度。
“慕黎,”黎芷语气冰冷,没有起伏,让慕黎直接幻视太傅本人,“尚儿是我十分重视的人,对母亲来说,她是家人,对于桃儿,母亲我也多有接触,你仅凭寥寥数面就给她们定了性,如此不将她们二人放在眼里,之前教你的全都忘了个干净是吗?”
黎芷真诚发问,可偏偏恰是真诚的发问,让慕黎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失望。
眼里的痛心与疑惑真实地传达到慕黎的心里,他想开口告诉母亲自己不是那种人,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说得虽是刺耳,可慕黎找不出说得不对的地方,他不想承认自己是母亲口中那种让她失望的人,可偏偏自己又要承认自己的确高高在上,有母亲最讨厌的世家子弟不知疾苦的模样。
听到这儿,姜尚就知接下来的事与自己没有关系了就。
示意桃儿跟着自己出去,给这对母子留下交谈的空间。
见慕尚两个人出去,剩下的几个也静悄悄地全都跟着出去了。
“慕姑娘现下,心情可是大好了?”
贺珏语气悠长,腔调七拐八扬,阴阳怪气,眼神讽刺。
“你觉得是我一手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姜尚不在意地问道,她知道,能问出这种话的人,离蠢死自己也不远了。
“真是不知道原来慕姑娘竟还有这种厉害手段,这才多久,就逼得慕府家宅不宁了。”
贺珏没回姜尚的问题,自顾自说着自己的,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全然没看见旁边祁盛和连瑜两人一脸敬自己是条汉子的表情。
“不至于这样吧?”祁盛犹犹豫豫地开口。
祁盛实在是搞不清楚,两个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地互相都看不顺眼了?前两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慕黎和姑母之间早就有了隔阂,如今不过只是让陈疴提前摆到明面上罢了,你我都应清楚,这种事情,越早解决越好。”
姜尚面色如常,不再有先前的气愤之色,事到如今,这事和她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太师府的事应交给他们自己解决。
“如若不是你,又怎会让争吵一触即发!你刚那番作弄姿态,你敢说自己没有不怀好意?!”
贺珏冷笑一声,眼里是对姜尚的的不屑以及几丝的恨意。
“我承认,我的确有报复之心,但你却是有些不正常啊,你敢说自己如今这般气愤,全然只是因为慕黎是你好友?而没有别样的心思?”
姜尚饶有意味的看着贺珏,眼里是对贺珏的探究,若说是好友,绝不会这般气愤,有真来源于内心深处的恨意,可如若不是,这般恨,究竟是为何呢?
听见姜尚的话,贺珏愣了一瞬,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感觉好像被姜尚看透了。
“慕黎是我的好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现如今他因为你和黎姨产生了这样严重的争吵,我生气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贺珏嘴硬地不肯交代事情的真相,非要说自己就是因为是慕黎的好友才会替他觉得气愤。
“阿珏,”连瑜此时插嘴道,“木木和黎姨之间早就有了迹象,争吵是必然会发生的,你怎么能把事情都怪到慕姑娘身上,且不说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慕姑娘引起的,如果早有今日一闹,慕姑娘今日或许也只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贺珏不屑一笑,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祁盛和连瑜,”我拜托你们两个好好想一想,究竟和这个慕尚有没有关系!在这里当好人时,有没有听听屋子里的吵声究竟有多大?!“
“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贺珏死死盯着姜尚,眼神里是让人胆颤的寒意。
“你有秘密。”姜尚看着贺珏,肯定地开口,“究竟是什么才会让你这样恨我呢?”
“仅仅只是因为今日姑母和慕黎发生了争吵吗?”
“在你没来之前,一切都是好的,可自从你来了太师府,一切就不一样了!你别有居心。”
两人对视间,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不肯退让。
看着姜尚云淡风轻的样子,贺珏在心里暗暗发誓。
我绝对不会让阿黎变成第二个我,也不会让太师府变成第二个慕府!
又是“吱呀——”一声,没打开了,只看见慕黎神色不明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背影带着不可忽视的怒意。
“现在你满意了?”贺珏对着姜尚说了最后一句话,就急忙去追慕黎了,见都离开了,祁盛连瑜也匆忙打了个招呼急冲冲地追去了。
“尚儿,”黎芷忧心失望的声音传到姜尚耳朵里。转头看过去,见黎芷站在门框处笑着看着姜尚,眼里带着未尽的话语,嘴角是抹牵强的微笑。
“你觉得我今天该和黎儿吵吗?”
黎芷有些怀疑自己,自己的儿子这样生气,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看着黎芷怀疑自责的样子,姜尚握住她的手,“说到底,这件事我也有错,如果我刚刚选择别的方法处理这件事,或许有不一样的接结果,方法有千千万万个,可我选了个让您最伤心的法子。”
“哪里有你的错,”黎芷的眼神透过窗户飘向远处。
“我早就听见你们刚刚在吵了,我气的是黎儿怎么可以用那种话来对你施压,这话一出,我就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不知民生疾苦,圣贤书是读了不少,可只会嘴上说说民生重要,从未躬身体验,说着知道百姓不容易,却始终是纸上谈兵。”
“每每说到民生疾苦,他自己感觉不到,可我和他父亲却感受得到,黎儿对百姓有着高高在上的态度,这样的人,如何让我相信日后真的可以做出对百姓有帮助的事。”
“早有芥蒂罢了。”
黎芷深叹一口气,眼睛无神。
“最起码慕黎他懂民生之重,不是吗?”
姜尚轻轻拍了拍黎芷的手背,“世家子弟多不在意百姓琐事,慕黎他从出生到现在受过最大的苦恐怕就是在军营里了吧,如今不懂,只要有心,肯定会切身懂得的。”
“姑母就不要这般忧虑了。”
黎芷回神,看着姜尚安慰自己,为慕黎说好话的样子,轻笑一声,“这般夸他,恐应是难为你了。”
但愿吧,但愿他有一天真的知道民生之重究竟是如何重,重在何。
“贺珏您了解得多吗?”
想到刚刚贺珏敌视自己的样子,姜尚出声问道。
“阿珏?怎么想到问他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
“阿珏这孩子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京城有段时间人心惶惶,原因就是贺府被人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只留下贺珏这一个孩子,不过还有一说是留下了贺珏和他妹妹,具体的便不知道了,当时还是七王持政,这件事也就成了一桩悬案。”
“后来老慕问过阿珏要不要重启贺府的案子,只是被拒绝了。”
全府灭门,却拒绝查案?这个贺府究竟是有什么秘密呢?
“殿下,您要查贺府的事?”
送走了黎芷后,看着自家殿下思索的样子,姜桃出声问道。
“可京城的事也告一段落了,如今太傅安然无恙,陛下也还可以,您是不是应该回长春寺了啊。”
见自家殿下又想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姜桃忍不住后怕。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桃儿,你说,若是为了灭门,又怎会留下贺珏这一个呢?”
“或许是当时他藏了起来?所以躲过了一劫?”
不对,若是按姑母说的话,贺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尸体又全部不翼而飞,凶手怎么可能会留下一个贺珏好好地活着。
可若是意不再灭门,又为何只有贺珏安然无恙......
见自家殿下这般模样,姜桃知道自家殿下肯定管定了又,殿下向来喜欢一些悬疑鬼神之事,偏偏身体又令人担忧。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姜桃只能准备得周全再周全一些,将自家殿下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尽管姜桃知道自家殿下有些鬼神之力,可还是害怕,就想着给殿下多做一些事,打听的详细点,伤药多备着些,预防一切殿下可能受到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