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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敞开腿大坐的桑秋予冷着脸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少。
一旁的阿音拿着绣帕,心惊胆战地给自家小姐擦头发。
“女儿啊,你刚刚那一脚也太狠了,松砚好歹也是你爹我的关门弟子,可别踹傻了”
桑大壮碰了一下还愣神的江松砚,后者立马道:“小姐踹得对!”
桑秋予“哼”了一声:“不是大姐了?”
江松砚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大不大,桑姐姐才大我七岁,是小弟刚刚莽撞了。”
桑大壮盯着他通红的耳尖若有所思。
看他这么认真,桑秋予倒也没那么生气了,想必也是在谢临川身边压抑久了,竟然回来对着个小屁孩发了脾气。
她叹了口气,起身:“罢了,爹,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女儿就去山上找蛊虫。”
“哦。”桑大壮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开,又转回来扫了一遍江松砚。
“好像也不错”
江松砚一愣:“什么?”
“没事,明日陪着你桑姐姐一起进山吧。”
江松砚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跑下去了。
桑大壮站在原地,对着落日残阳叹了口气。
慧珍,松砚生性善良,要是他来照顾秋予,我也能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夜忽地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间,桑秋予陷入了无止境的梦魇。
谢临川手里拿着一瓶毒药,拽着盼儿的身子往里灌——
“不要!”
她扑上前,却被人狠狠地拽了回来。
余晚意薅着她的头发,逼着她去看盼儿痛苦挣扎的模样,她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盼儿的脸被吐出来的血掩盖,而谢临川却毫不犹豫地把她丢在地上。
“看,这就是你的好夫君,他亲手给盼儿喂下了毒药”
“桑秋予,你自诩聪明,不还是败给了我这个外人,你陪在谢临川身边的十年,甚至都不如我这须臾几月”
画面一转,谢临川的面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他手里拿着一把宽大的砍刀,身后是倒在地上枝叶惨败的桑树。
“桑秋予,你害死了意儿的孩子,朕也容不得你!”
刀光闪过,刀刃逼近她的头顶——
“啊!”
她猛地起身,回应她的却是漫长的黑暗。
“灯点灯!阿音呢!”
门“轰地”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快速走了进来,掏出火折子点亮了屋子。
桑秋予缓了口气,发现进来的竟然是江松砚。
“你来干什么?”她冷着脸,说出的话也冰冷无比。
江松砚盯着她看了片刻,忽地上前掏出绣帕为她擦去冷汗。
桑秋予下意识往后一缩,却被他不容后退地扣住后脑。
“师傅说你刚回来,可能会被梦魇缠身,让我在外面守着。”
他的身上被雨水浸湿,额前散落的发丝也滴着水,桑秋予心念一动,却生硬地偏过头:“多此一举”
江松砚笑了笑,却没说话,桑秋予忽然觉得,这个少年白日里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此时此刻,却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明早还要进山,姐姐先睡,我在屋外守着。”
桑秋予想说不用,少年却自顾自地关上了房门。
屋内有了光,门上的影子也变得明晰了。
看着那宽大的臂膀,桑秋予慢慢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