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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过去一把拉开门,两名警察和楼下邻居王阿姨站在门口。
王阿姨眼睛红红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孩子哭得太惨了”
警察进屋时,嫂子还揪着小雪的衣领。
孩子脸上红肿的掌印、胳膊上渗血的抓痕,以及遍布全身的白斑,让为首的警官瞬间变了脸色。
“女士,请立即放开孩子!”
警察快步上前将小雪护在身后。
另一名警察已经掏出执法记录仪开始录像取证。
“我管教自己女儿关你们什么事?”
嫂子歇斯底里地尖叫,脸上还带着狰狞的怒气。
“她不肯吃药,不打能行吗?”
我趁机抱起瑟瑟发抖的小雪,她在我怀里缩成一团。
“你涉嫌虐待儿童,请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给嫂子戴上手铐时,她突然如梦初醒般挣扎起来。
“不能抓我!她有病啊!我是在给她治病!”
我哥闻讯赶回家,看到屋里的场景差点瘫坐在地。
暴起扇了嫂子一耳光。
“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离婚!”
当晚小雪被送往儿童医院。
“白斑面积已达60,部分皮肤出现真菌感染,最严重的是”
他指着ct片子。
“孩子肝脏指标异常,怀疑长期摄入有毒物质。”
警察在嫂子手机里发现大量微商聊天记录。
那个卖祖传秘方的商家,实际是用工业漂白剂掺杂中药粉制成的三无产品。
更可怕的是聊天记录显示,嫂子明知孩子出现中毒反应后,仍持续加大剂量。
三个月后法院宣判时,嫂子在被告席上哭喊。
“我就是想让她变漂亮有什么错?”
尽管停了偏方,但小雪的白斑仍在扩散。
一天晚上,我发现小雪站在浴室镜子前,用马克笔在自己脸上的白斑上涂黑色。
看到我进来,她惊慌失措地用手去擦,结果弄得满脸都是墨水。
更糟糕的是,在新学校班上的孩子给她起外号叫奶牛,有人甚至故意用涂改液在她课桌上画白色斑点。
她成了幼儿园里最特别的孩子,小朋友们叫她小花脸,躲着她跑。
上了小学,她总是低着头走路,校服永远穿长袖长裤,连夏天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那天我去嫂子家送水果,刚进门就听见屋里的争吵声。
已经上了初中的小雪哭着喊。
“都是你!非要给我涂那些东西!现在所有人都笑我!我宁愿像小时候一样黑!”
“你怎么不死在监狱里!”
嫂子的声音尖利又绝望。
“我不是为了你好吗?我想让你变白有错吗?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怪那个冷眼旁观的姑姑,她早就知道会这样却不提醒我!”
“妈妈是爱你的只不过妈妈用错了方法!”
我站在门口,看着嫂子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看着小雪眼里燃起的怨恨。
我没有像上次那样愤怒争辩,只是把水果放在玄关,转身离开。
走到楼下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窗户。
可就在我转身离开时一声惊恐的尖叫和玻璃的破碎声在身后响起。
只见嫂子从六楼坠下,阳台上是满脸鲜血的侄女。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我的手背上。
这一世,我没有再试图拯救谁,也没有再背负谁的怨恨。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