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回应,他抬眼便对上顾相思的目光。
杏眼水光潋滟,弯着的弧度里盛着泪,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眼泪就在眼尾摇摇欲坠。
他心里猛地一揪。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也不算重啊,怎么就哭了?
“你你”他最是怕女人哭,这一下脑子都有些乱。
甚至有点手足无措,以前两人在一起,两人都是腻歪一起的,他哪里舍得她哭。
就听见顾相思带着哭腔:“傅斯年…你说过不会凶我,这辈子都不会凶我的。”
话一出,女子的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似的,哗啦啦往下流,仿佛要把这些年攒下的所有委屈和泪水,一股脑儿全哭尽。
傅斯年手忙脚乱,抽了纸巾想去帮她擦,可看着那汹涌的泪意,又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才好。
傅斯年眉头拧得紧紧的,望着哭的肩膀不住抖擞的人,喉结滚了滚,语气带着点没好气。
“顾相思,再哭,你那点眼泪都要把我车淹了。”
“到时候我可是要你全额赔偿的。”
顾相思从他手里抢过纸巾,一边胡乱擦着泪,一边抽噎着。
傅斯年这才腾出手,拿起绷带仔细给她受伤的臂弯包扎止血。
刚处理好,她的哭声刚歇了歇,下一秒又“哇”地哭了出来。
“弄疼你了?”他皱眉问。
顾相思望着手臂上的绷带,吸了吸鼻子,讷讷道:“好丑。”
傅斯年一愣,看向那歪歪扭扭的包扎,又气又笑。
都受伤了还惦记着好不好看。
他沉默几秒,认命地解开那个绑得有点歪的蝴蝶结,重新一丝不苟地给她绑了个端正的,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唠叨。
“顾相思,我可是天之骄子,活了二十几年,也就你能让我这么伺候。”
他顿了顿,“这笔账,我记下了。”
顾相思盯着那个整齐的蝴蝶结,终于破涕为笑。
许是血流多了,又或许是药效过了,她眼神忽然清明起来,仰头:“我给你付服务费。”
傅斯年嗤笑一声,睨着她:“你?浑身上下欠着一屁股债,越欠越多,怕是把自己卖了都还不清。”
车子抵达庄园时,这是顾相思第四次踏足这里。
她望着迎上来的佣人,总觉得他们看她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
佣人忙上前接过顾相思手里的外套,恭敬道:“小姐,我这就拿去洗干净。”
家庭医生已在厅里等候,检查过伤口后说:“有点贫血,平时饮食多注意些,多补补血。”
顾相思点头道谢,忽然想起什么,追问:“医生,我这手会留疤吗?”
医生重新拆开绷带查看伤口,换了新的包扎,打了个结。
傅斯年盯着那个结,莫名觉得碍眼。
远不如自己之前绑得好看。
他转眸看向顾相思,见她抿着唇,脸上没什么表情。
“伤口有点深,可能会留疤。”
医生据实回答,“不过以后可以在这儿纹个小纹身遮盖,也不影响。”
“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后,佣人端来宵夜。
一盅温润的银耳莲子羹,配着两碟精致的水晶虾饺,都是夜里填肚子又不腻的吃食。
半小时后,顾相思已换好衣服,是佣人帮忙打理的。
她目光落在脚上那双粉色女士拖鞋上,一时有些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