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夭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邻居?
跟燕惊鸿当邻居?!
这跟把一只老鼠,直接扔进猫窝里,有什么区别?!
她宁可跟那个一心想长生的老皇帝当邻居,也不想跟这个人形自走测谎仪住隔壁啊!
老皇帝最多就是把她当锦鲤养,时不时来许个愿。
这个燕惊鸿,他可是专业的!
他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视自己!
以后她别说“祝福”别人了,她就是晚上说梦话,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被隔壁的顺风耳给听了去!
这日子,没法过了!
“怎么?”
燕惊鸿看着她那副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县主似乎,不太欢迎本官这个新邻居?”
陆夭夭连忙回过神来,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怎怎么会呢?”
“能与燕大人为邻,是是小女子的福气。”
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番违心的话。
燕惊鸿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
“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县主,回见。”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在一众百姓那敬畏的目光中,翻身上马,带着他的靖灵卫,绝尘而去。
只留下陆夭夭,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她是怎么回到林府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我们是邻居了”这六个魔音。
她甚至有种冲动,想立刻收拾包袱,连夜逃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可她知道,她逃不掉。
只要她还顶着“福安县主”这个名头,她就是皇帝眼中的祥瑞,是各方势力博弈的棋子,走到哪里,都是一个移动的靶心。
春喜看着自家小姐那副唉声叹气、生无可恋的模样,也是愁眉不展。
舅舅林瑞安在得知此事后,也是一脸的凝重。
他将陆夭夭叫到书房,屏退了左右。
“夭夭,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林瑞安沉声道。
“这燕惊鸿,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圣上将他安排在你隔壁,名为守护,实为监视。”
“你日后行事,务必万分小心,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了。”
陆夭夭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陆夭夭是被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极富节奏感的声响给吵醒的。
她好奇地披上外衣,走到阁楼的窗边,朝着隔壁那片废墟望去。
然后,她就彻底呆住了。
只见隔壁不知何时,已经进驻了上百名身穿劲装,行动如风的靖灵卫。
这群平日里负责抄家、拿人、审讯逼供的皇帝爪牙,干起活来,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他们人手一把铁锹、一口瓦刀,拆墙,挖地基,运送物料,全都井然有序,效率高得吓人。
而且,他们干活的时候,鸦雀无声,除了必要的器械声,听不到半点嘈杂。
那股子肃杀之气,隔着一道墙,都让琳琅阁的丫鬟们,觉得后背发凉。
接下来的几天,陆夭夭过得是提心吊胆,食不知味。
隔壁那座府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墙体,一天一个样。
房梁,一夜之间就全部架好。
那速度,快得不像是在建房子,倒像是在变戏法。
整个朱雀大街的邻里,都被这阵仗给吓得不轻。
平日里那些喜欢串门聊天的夫人们,如今连大门都不敢出。
谁家的小孩要是敢哭闹,大人立刻就会吓唬他:“再哭!再哭就把你扔到隔壁的靖灵卫衙门去!”
小孩的哭声,瞬间就能止住。
燕惊鸿的新府邸,还没建成,就已经成功地取代了“拍花子”,成为了京城所有孩子的童年噩梦。
陆夭夭每天,就趴在自己的阁楼窗户上,看着隔壁那座越来越有模有样的府邸,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她甚至动过坏心思,想对着那工地,“祝福”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