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微光深渊,死一般的寂静。
那滴悬挂在新生银叶尖端,如同融化星辰般的光之泪,汇聚了所有羽族兽人三百年来的绝望与期盼。
它颤了颤。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悄然滴落。
它没有落入地面,而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划过一道柔和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大长老云沧伸出的那只,枯槁的如同老树皮般的手背上。
没有温度,没有实体。
光之泪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便化作一圈肉眼可见,柔和的银色光晕荡漾开来。
光晕所过之处,奇迹发生。
云沧手背上那些深褐色代表着生命力流逝的老人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失。
干瘪的皮肤重新变得饱满,恢复了一丝属于壮年时的光泽与弹性。
这变化虽然微弱,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核弹,在所有羽族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圣树圣树回应了!”
不知是谁,用一种梦呓般,颤抖到变调的声音,喃喃自语。
这声呢喃,像是一道点燃火药桶的引线。
下一秒,压抑了数百年的、刻在血脉深处的悲恸与狂喜,轰然爆发!
“呜呜呜呜”
一个年轻的羽族战士再也控制不住,他用手死死捂住嘴,却无法阻止那悲喜交加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溢出,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肆意横流。
他的哭声像是一个信号。
越来越多的羽族兽人,无论地位高低,都开始无法自抑地啜泣起来。
他们哭泣,为逝去的亲人,为血脉的诅咒,为不见天日的绝望。
他们更哭泣,为此刻降临这迟到了三百年的神迹,为那在无尽黑暗中,终于亮起的第一缕曙光!
“扑通——!”
一声闷响。
大长老云沧,这个刚才还充满威严与敌意的老兽人,此刻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了苏璃的面前。
他高高在上的头颅,深深地垂下,那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火山喷发般的激动与无尽的忏悔。
“羽族罪人云沧,有眼无珠,冒犯圣雌冕下!”
“请冕下降罪!”
他身后的所有羽族人,仿佛被这声嘶力竭的呐喊唤醒,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
他们收起背后的羽翼,以最谦卑,最虔诚的姿态,向着那个站在枯树下,身形单薄脸色苍白的雌性,行使了羽族最高级别的臣服之礼。
“请冕下降罪!”
整齐划一发自灵魂深处的呼喊,响彻整个微光深渊。
那股萦绕了数百年的暮气与死寂,被这股狂热的信仰之力,冲刷得一干二净!
面对这山呼海啸般的场面,苏璃却只是静静地站着。
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半分得意或骄傲。
她只是觉得有些累。
那股强行调动起来的紫色能量,在完成使命后,便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被掏空一切排山倒海般的虚弱。
眼前那跪倒一片的羽族人,开始出现重影。
耳边那狂热的呼喊,也变得越来越遥远。
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雌主!”
一声饱含着惊怒与心痛的低吼响起。
一道银色的残影闪过,凌烨在苏璃倒地的瞬间,便将她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他看着她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感受着她微弱的气息,那双绿色的兽瞳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和杀意所占据。
“你们这群浑蛋!”
他抱着苏璃,对着跪倒在地的所有羽族人,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是你们!是你们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