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想好了,甚至想好了回去时,砚秋再见到她的样子,却唯独没想到,她没能回去,砚秋也再也没能见到她
想到这,江宜知忽然安静下来,眼眶蓄满了泪水。
“怎么,心疼了?”
崔韫安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却在当真看清她眼中泪光的一瞬间,骤然僵住。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划过她脸颊,正巧落在了他虎口处,像是滚烫的液体般,他猛地缩回了手,放开了她。
“你”
江宜知却突然笑了,笑得凄艳:“崔韫安,我恨你,我恨不得马上就杀了你!”
不过比起恨他,江宜知此时此刻更恨自己。
她知道她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她根本不会对一个人忠心不二,她才是真的贱!
她记得,崔澈回安陵那段时间,正巧是砚秋去了北关给她寻药,那时距离砚秋离开她,已经有数月了,她耐不住寂寞,看到崔澈回来,便故意安排了那顿酒宴,想要将人勾上床。
可没想到崔澈那个狗东西,跟他哥一样精着呢,他没上她的套,反而发现了她与砚秋的奸情,逃回了京城,告了状。
一回忆起过去,想到砚秋,江宜知心底便痛,这种痛是愧疚与自责,相互交叠在一起的,尤其在崔韫安面前,这种痛比平时来得更猛烈。
她想,她之所以那么有恃无恐,其实也只是仗着他们所有人对她的喜欢,所以她多贱啊,她总是这样。
贪婪无比,既要又要,甚至在见到崔澈那瞬间,她确实是很想尝试叔嫂那份禁忌的刺激的。
不过,没机会了。
江宜知哭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好像在哭砚秋,好像在哭自己,又好像在哭没有睡到崔澈。
但不论她在哭什么,她此时此刻的哭泣,落入崔韫安眼里,就是——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在为了一个奴才在伤心。
她从不为他哭,现在,却为了一个奴才而哭?
这个想法,让崔韫安恨不得当下就掐死她,可理智大于了冲动。
“你就是贱,江宜知,我从没有遇到过比你还贱的人!”
崔韫安走了,丢下最后一句话后,夺门而出,柴房的门被重重摔上,震落灰尘簌簌。
江宜知这时才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崔韫安一走,她的眼泪便一下收住了,哭不出了,方才所有涌上来的情绪,一下烟消云散。
这一刻,江宜知都不知道,她对砚秋到底是真心,还是故意恶心崔韫安的,她不知道,她靠在那里,身上的力气一下就像被抽走了一般。
其实这一世,她并不想再和砚秋扯上关系了。
上一世的快活已足够,这一世,她便放过他吧,放他过个安稳日子,别再像上辈子那般死无全尸了。
江宜知靠着木板渐渐睡过去,再次醒来,是被门外轻微的敲响声震醒的。
“小姐,小姐”
江宜知意识很快清醒了过来,透过缝隙,她看到了双瑞。
“小姐,您饿不饿呀?奴婢给您送吃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