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帐幕被风鼓胀发出呻吟,仿佛随时会被撕裂。
沈栖山刚巡完前哨,一身玄色轻甲上已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就算是他年轻体健,也忍不住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手。
他刚想掀开自己营帐的厚帘,一阵异常的声音隐隐传入耳中。
是哭声。
是女子的哭声。
压抑的、破碎的,只剩下绝望的呜咽,断断续续,从远处的破旧小帐篷里传来。
沈栖山脚步一顿,眉头瞬间拧紧。
这声音不对!
军纪森严之地,怎会有女子如此凄惨的哭声?
他循着那声音快步走了过去。
越靠近那小帐篷,哭声便越是清晰,其间还夹杂着男人粗鄙的调笑和衣物被撕扯的声音。
“小娘们儿,听说你路上跑了好多次啊!躲什么躲?进了这地儿,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他奶奶的,这好像是个哑巴?”
“无妨无法,哑巴就哑巴,让官爷几个乐呵乐呵,少不了你的好处!”
“哑巴还会哭?哭得爷更来劲儿了!按住她!”
沈栖山脸色骤然铁青,一股无名怒火猛地窜上头顶。
他一把掀开那脏污厚重的帐帘。
帐内景象瞬间撞入眼帘。
昏暗的油灯下,三个穿着官服的男人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地的女子。女子的外衫已被撕裂,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膀,她拼命挣扎,头发散乱遮住了她的脸,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
一个官兵正狞笑着去扯她的里衣,另外两个则按着她的手脚。
“混账东西!”沈栖山目眦欲裂,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那三个官兵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愕然回头,待看清门口站着的是谁时,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小小沈将军?时小的不懂事,要不你先来?咱这就把这小娘们扒光送到小将军床上去。”其中一人连忙谄媚道。
沈栖山心中怒火更甚,飞起一脚狠狠踹在正撕扯女子衣衫的那个官兵胸口。
“砰!”一声闷响,那官兵惨叫一声身体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堆放的木箱上。
另外两个官兵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松开手,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小的们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沈栖山看也没看他们,胸中怒火翻腾。
他迅速解下自己背后那件厚绒披风,连忙俯身上前,严严实实地裹在瑟瑟发抖、几乎缩成一团的女子身上,只露出她一头凌乱乌黑的发顶。
“滚出去。”沈栖山的声音带着杀气,“自去军法处领五十军棍,再有下次,本将亲手剐了你们!”
“是!是!谢将军开恩!谢将军开恩!”那两个官兵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连拖带拽地把地上昏迷的同伙弄了出去。
寒风从掀开的帐帘灌入,吹得油灯火苗剧烈晃动。
沈栖山看着地上散落的、属于女子的破碎衣物,再看看那缩在披风里无助颤抖的身影,心口难受得紧。
大庆这些被发配充作营妓的可怜女子,她们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来当官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对着帐外值守的亲兵下令:“传我令!即刻召集营中所有官妓到校场来,本将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