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这话问得蹊跷。”萧承熙压制着心里的怒火:“本皇子奉父皇旨意前往沧州,可谁知那瘟疫来得凶猛诡异,本皇子亦是受害者之一。”
见无人理会自己,萧承熙继续道:“奈何本皇子殚精竭虑,加之水土不服,不得不提前回京调养。”他顿了顿,下巴抬得更高。
“此乃无奈之举,而且这疫病不是已经疫平息了吗?怎么,掌印答应还要问我的罪不成?”
商卓昀就坐在高台上,一身朱红色蟒袍。
他没有被顶撞的怒意,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很淡。
“哦?”商卓昀的声音不高,“当真是水土不服?”
萧承熙神情一僵,梗着脖子道:“那是自然!九千岁莫非以为本皇子在撒谎?”
商卓昀微微一顿,笑着说:“那二殿下猜猜看那位沈二小姐她都跟本督,说了些什么?”
萧承熙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沈语瑶那个蠢货!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
她难道难道真的把自己供了出来?
商卓昀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他也没把话说满,只留着萧承熙与沈语瑶互相揣测,最后落得两败俱伤。
就在这当口。
“报——”
传令兵上前跪下。
“掌印大人!北狄二十万大军在雁门关外屯兵,随时都可能攻打朔风城呐!”
萧承熙暗自松了口气。
想来商卓昀此时无心再管他的事了。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商卓昀薄唇间溢出,“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命神机司火速开拔,携带所有新铸火铳重炮,驰援朔风城。”
“遵命!”
镇国公府。
沈芙苏胸口剧烈起伏,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此刻却绷得很紧,毫无血色。
那双眼睛此刻燃烧着恐惧、愤怒,死死盯着院中梗着脖子的沈栖山。
沈栖山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靛蓝色劲装,头发用同色发带高高束起,身板挺得笔直。
他腰间挂着一柄不知从沈文渊库房偷来的哪一柄长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不大的青布包袱。
“阿姐!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你根本不是这块料,死了这条心吧!”沈芙苏咬着牙冷声道。
沈栖山的声音又急又冲,“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块料?你们不是都说我是个纨绔吗?我要去参军,这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好机会,我一定能混出个名堂来!”
沈芙苏身体止不住颤抖。上一世,她的胞弟就是穿着这样一身,被她亲自送到战场,最后送回京城的,只有一具裹着白布的冰冷尸骨。
可这一世,她明明没有主动将沈栖山送到战场,沈栖山怎的自己要去了?
想到这里,沈芙苏不禁觉得头皮发麻,陡然提高音量。
“什么机会?送死的机会吗?沈栖山,你拿得稳刀吗?你见过真正的战场吗?你知道什么叫尸山血海吗?你以为你上了战场,就和那话本子里的英雄一样了吗?”
“苏苏,你也别拦着这小子了,我看这小子就该去军营历练历练。”不知前世真相的沈文渊在一旁道。
“爹!太危险了。”沈芙苏打断沈文渊,转头对沈栖山道:“你连府里的护院都打不过!骑个马都能摔下来!你告诉我,你凭什么去参军?凭你这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劲儿?还是凭你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沈栖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死死咬着下唇,倔强地瞪着沈芙苏。
“我不是花架子!”他猛地吼了出来,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怒。
“我会学着练!我能吃苦!阿姐,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说我?”沈栖山眼圈泛红,却强撑着不肯示弱。
“你是不是是不是从来就看不起我?在你眼里,我沈栖山永远是个没用的废物?”